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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逝者如斯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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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走向海子哥,说:“海子哥,给我一块孝布吧,从小杨妈待我如亲闺女,让我为她戴戴孝,守守夜。”
照沪州的风俗,只有直系亲戚才会戴孝。白棉布撕成一块块规格不同、长短不一的孝布,按照辈分发到各人手里,然后包住头,用麻绳捆住,麻绳从接头处垂下来,长长地拖在脑后。
刚才苏婉和司绪进门后,门口帮忙的人递过来的是两个黑纱袖套,她和司绪胳膊上戴的都黑纱。
海子哥连忙取来了一块属于女儿规格的孝布,交给妻子,让她给苏婉把头包起来,他对苏婉说:“婉儿,刚才就想给你这个,又怕唐突,妈妈到走还念叨着想见你。”
司绪也对海子哥说:“海子哥,不介意的话也给我来一块孝布吧,我们这次在这边规划拆迁的时候,杨阿姨帮着做了很多工作,为我们联系了到不少老住户,我非常感谢她。这几天出去采购东西就用我的车,方便些。”
海子哥现在听不得人家说妈妈的好,一提起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递给司绪一块孝布后,拍拍司绪的肩,忍住泪,急忙转身忙别的事去了。
这些年工厂里剩下的大都是些老人,工厂垮了后,孩子们在工厂里没有出路,父辈端了一辈子的铁饭碗传不到自己的手中了,经过了痛苦、彷徨、思量后,纷纷出去自谋生路。
留在本市的比较少,现在都基本回来帮忙了。一时间院内人影重重,很是繁忙。
照理,海子哥和嫂子应该守在灵堂随着掌教师傅的安排,瞻拜、烧纸钱,但办丧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随时都要出去处理一些事务、采购等问题。
灵堂里就只剩下海子哥十多岁的小女儿在香案前随着超度亡灵的掌教鞠躬、跪拜。
苏婉看海子哥和嫂子辛苦忙碌,小女儿又怯生生的啥也不会,便走过去跪在蒲团上,引领着女孩做一些掌教在做法事的过程中吩咐的事情。
司绪也跟着苏婉跪在了她的旁边,虔诚地鞠躬跪拜着这个驾鹤西归、令人尊敬的长者。
到了深夜,掌教做完第一天的法事走了,在院子里闲坐唠嗑的老人们都回去了,帮忙的人也都基本散了,海子哥和嫂子才得空到灵堂守灵。
海子哥看着苏婉说:“婉儿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兵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刚学会走路。”
海子记得苏婉出生是在一个盛夏傍晚,那年他十六岁。那天特别热,他和小伙伴偷着去长江游泳,游完回来碰上了怀里抱着个小肉球的妈妈,妈妈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破天荒的没发火:
“快看,你苏叔叔家的宝贝。”
苏叔叔是他最崇拜的人,小的时候他是苏叔叔的小跟班,用今天的话说是苏叔叔忠实的粉丝。苏叔叔手巧,会做很多秘密武器,曾送他一只装上火柴头子,扣动扳机能发出“砰”的一声响的□□。
翟阿姨人也不错,经常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们家送点过来。
海子看看妈妈怀里的小肉球,只穿了个碎花的小褂子,眼睛肿肿的,额头有几条深深的抬头纹,红红的脸上布满了白色的小点点:哎呀,我的妈呀,咋这么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