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指戒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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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谦也茫然地看着这陌生古朴的场景。
真奇怪，他只是回房休息而已，怎么突然到这个地方来了。
感觉到温暖宽厚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
他偏头视线落到线条冒头的衣角，顺其向上望见胡茬的下颌、深邃分明的陌生轮廓。
你是谁？
他想开口询问，结果喉咙吐露稚嫩青涩的声线让谦也惊了一把，他更震惊的是，他无法操控这个身体。
“布雷森叔叔，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姐的话，岂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咯。”
“是的，除开眼睛，你们简直是一个模样刻画出来的。”
“真期待，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立即奔到她面前去。”
“事先提醒，听说她曾经遭受过沉痛的痛苦，导致性情大变，可能不太好相处。”
“没关系，我会对她好的。”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仿佛可以感受到原主的快乐与期望。
沢田谦也有种想法，或许，他的灵魂，可能触碰了某种磁场，导致自己误入了别人的身体。
或者，他的精神因为某种未知力量，错进了别人的记忆。
抑或，这只是个梦……
总之，他现在，只能静静地旁观。
看着眼前的古朴缠着藤蔓的铁锈大门打开，叫布雷森的男人带他领进岁月沧桑的小教堂。
教堂传来孩子们的朗朗之音，让他恍如其境，目之所及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封藏了悠远光阴的痕迹。
感觉是那么真实。
忽然听到了轻轻的民谣曲，不知从何而来。
跟着布雷森的脚步，那曲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就是她了。”
他顺着布雷森的方向看，一个偏生安静的金色短发小孩坐在身边积堆的书籍之中，刚刚哼的曲子就是她，她听到动静顺而止声，向这边看来。
谦也诧异了。
这个小孩，跟他小时候长得很像。
只不过，她的眸色是干净美丽的金色。
原本应是温暖的颜色，可她看人的眼神很冷，如月光清冷，淡漠。
“她是乔辛，你的血液相同的胞姐。”
乔辛……
冥冥轨迹，两个心音不言而合地默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而被关注的小孩平静地看了一眼，继续看书，仿佛与她无关
初次见面，可能因为血缘关系，原主就很喜欢这个跟他长得很像的胞姐，对她表现得很热情，可以说近乎天天跟着她的身边。
拉着她冰冷的小手，他灿烂的笑着为他的小伙伴介绍他的姐姐，推搡着她颇凉的后背，加入他们，去哪儿都带着胞姐……
上课坐在一排，吃饭在一块，睡觉挤在一起睡，有时候经常会被她身上冰冷的温度给冷醒，好在原主从不在意这些。
乔辛不排斥他，可以说很任意随他心意，也会帮忙，过后表现出来的态度又是那么的冷漠。
随着时光荏苒，乔辛对他的态度仍如初见。
她的性格，如同她不明寒冷的体温，跟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眨眼间，沢田谦也眼前的视角调高了。
他沉思地看向正在给流浪的孩子施粥的金色短发少女，那是长大几岁的乔辛，视线一直注视着她的身上没有移动开，直到肩膀被拍了拍，转头看见脸上有着烙印的红发少年。
沢田谦也莫名有些眼熟，思考着所见所闻，依稀判定这里的中心围绕着乔辛这个关键人物。
偶尔一次原主受伤后，他没有找任何人，反而孤自找地方静舔着伤口的模式跟沢田谦也很像，忍耐的孤寂，隐忍一切，让谦也联想到自己，一瞬共鸣。
“你是笨蛋吗。”
犹如凉水般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抬起头，看见乔辛平淡地拿着医疗小箱而来，跪坐在地，动作轻柔地拖起臂膀一大块血淋淋的伤痕。
“受伤了不处理，是要等它发炎引起高烧了才重视起来吗。”
她低眸认真处理他伤口的模样很好看，谦也感觉到他心里流淌微微酸胀却温暖绵长的感觉。
他在开心。
那瞬仿佛真的踏进她的眼里一般的开心。
“我可以叫你阿辛吗？”
谦也发现，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怔忪，金色的瞳眸那瞬恍惚，似在想着什么。
她回神，似不在意地说:“……随你。”
嘴角上扬起柔软的弧度，声音极其认真地念:“阿辛。”
“……嗯。”
“阿辛，阿辛，阿辛……”
乔辛微叹，“你还真是小孩子呀。”
“但是……”她眨眨金色的瞳眸，嘴角牵起淡淡柔和的弧度。
“Giotto，我很开心。”
乔辛笑了，笑的很淡很轻。
那种笑，犹如瞬间开放了漫山遍野的小小雏菊。
他视野转变成眼前漆黑诡秘的巷口。
漆黑的夜，诡淡的气候，寒冷嘶嘶舔舐着肌肤。
他手里拎着油灯，正步步而进，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连谦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发疼，他借原主微乱的视线与微弱的月光定格在利索跨坐自己身上的乔辛。
她伸出一只手很用力的将他的双手禁锢在上方，另一只手盖在自己的嘴唇上，冷冰得不容忽视。
他看见乔辛那双金色眼睛变为猩红，龇着如同吸血鬼的獠牙，发出不似人类的声音，宛如饥饿猎食的野兽般向他的脖颈垂头，周身缠绕着令人心惊的黑暗。
——她不是人类！
一瞬间沢田谦也明白乔辛身上的可疑点。
“阿辛，找到你了。”
原主好像早就知道存在乔辛身上的异样，没有震惊，没有恐惧，依旧如此温柔对待她。
乔辛难得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嘶哑得失去她原本音色的声音传入耳膜——
“我不是说了多少遍了！叫你别管我！叫你不要来找我的吗！”
“不要。”他摇头轻笑，“如果我不找你的话，你会永远离开我的吧。”
“你不害怕吗……我可是吸血鬼呀！！是冷酷无情残忍凶恶吃人吸血的怪物啊！！！”
“我为什么要害怕？”他的嘴角牵起柔和的弧度，声音轻和柔软怕吓到她一般。“你一点都不残忍、不凶恶，反而来说你拥有一颗柔软的心，你可能已经忘记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擅长或者说刻意埋葬自己的温柔，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点点的教你的。”
“所以，阿辛请不要再自我惩罚自己了……”
“你不是怪物，你是阿辛。”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猩红色的瞳眸布满了狰狞的挣扎与癫狂。
“骗子！我不信！人类都是这样的骗子！一而再而三的欺骗我！”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再次被你们温柔的假象所迷惑！然后微笑后着一刀一刀的刮下我身上的肉！然后玩腻被你们送进惨无人道的地狱里去做实验吗！”
颈侧剧烈刺痛！
她埋俯在他的脖颈边，用力用獠牙刺进血管！吞咽着血液！
他轻轻抬手怀抱起乔辛，像个拥抱受伤的孩子一般，温柔的轻拍，嘴里哼着初见时她哼的曲。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二十秒……
在沢田谦也以为要被她吸干而死的时候，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眼角下。
乔辛的瞳眸恢复清明的金色，经水光微漾后，眼眸似盛溢了星子碎光，从眼眶中落下一颗又一颗晶莹的泪珠，打湿了他的脸。
他摇晃着伸出手，抚摸乔辛的头发。
“所以，阿辛，我们回家了。”
“家……回家呜——呜——”
少女彻底打碎面具，如同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在巷子口传荡了很久，飘转悠久，透着空空落落的悲伤。
经那一夜，乔辛对他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现超出她平时的作风，惊得他的小伙伴以为她被人换了。
她像磕磕绊绊的孩子重拾自己丢失的东西，学着怎么温柔对待他人，学着怎么微笑，学着如何成为得力助手，学着枪械的使用……
然而，他似乎后悔了，不愿看到她卷进黑暗世界被染得鲜红，开始无数次地拒绝了她进来，甚至为了保护她不受牵连，违心地说出自己讨厌的话。
时间快速拉前，沢田谦也再次见到而是长大后加入暗杀集团的乔辛。
她剪去长发变得原主一样的发型，身上的穿着也如原主一样，无论举止言谈都模仿得犹如真人，是原主永远的影子。
换句话而言，她的身份是随时都可以代替原主冒险送死的替身。
沢田谦也忽然感觉到心脏仿佛被用力抓紧的痛苦，疼得他很想按着胸口。
不对。
这不是他的心情。
是原主的。
这是什么心情？
感觉不像是对待亲人的爱？
“你还是太软弱了，彭格列一世。”
沢田谦也回神，看见黑发青年倚靠在黑手党王座上，一双玩转着彭格列大空指环，交叠双脚，颇为盛世凌人的姿态。
被背叛了么……
“现在已经不属于你的时代了，我已经帮你备好去往亚洲的船票，你离开这里，跟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吧。”
原主的注意并不在他身上，而是紧紧盯着他旁边沉默不语的乔辛，稍后，才放回黑发青年这边，
“Sivnora，不，彭格列二世，一切就拜托你了。”
忽而，嘴角上扬起温暖的弧度，朝着乔辛伸出手。
“阿辛，跟我走，好吗？”
乔辛看着他，金色的瞳眸横阂冰山般的冰冷与漠然。
“开什么玩笑，giotto，我不会跟着你去日本的。”
“你已经不是彭格列一世了，没有任何价值的你可以走了。”
“因此，再见了，我可怜的弟弟。”
很痛。
心脏很痛。
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般，一滴滴血从伤口滴落。
谦也仿佛身如其境承受着疼痛，他不知道他是何种表情离开的，但那绝对是可以伪装所有内心的微笑面具。
凝望着无限蔚海，眼眶酸胀无比，一股股温热从眼眶流出，猛然眼前弥漫开来的黑暗将他笼罩。
沢田谦也睁开眼，倏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这怎么回事？
乔辛为什么要杀了他？
“对不起，giotto。”
凛冽的刀刃正穿透了他的胸膛，眼前的乔辛流露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压抑沉重的痛苦不堪，金色耀光完全被浓烈的猩红色所吞噬，眼泪不停流泻出她开始崩裂的世界。
“对不起……我不想死……”
她痛苦着。
她难过着。
她无可奈何着。
却不得不接受般的决裂。
为什么？
“不要哭。”
他伸手轻轻擦拭乔辛的泪，没有痛恨，没有被背叛的难过，只有如同大空般包容的微笑，轻柔温暖。
“我知道你的煎熬。”
“我知道你的无奈。”
“一直违背自己的意志去做这种事一定很痛苦吧。”
乔辛微微睁大泪水涟涟的黑眸，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他的举动震惊了一般愣住了。
他沉重地支撑一边的身体，无碍胸口的刀刺得更深，从附近的花簇取下最美的一支向日葵插在她的发间，并轻轻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阿辛——”
他微笑着攥起她拿着短刀的手，扭曲着刺进心脏。
“好好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死了，沢田谦也失去束缚，犹如一抹幽灵飘在半空，沉默看着被后世传颂的彭格列一世被乔辛抱着哭得撕心裂肺。张扬在枝头上粉红色的樱花花瓣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却哀殇地落在两个人头顶、身上。
谦也注意到了，地上生机怏然的嫩绿色草坪是彭格列一世精心布置的，采摘了泛着露珠、艳丽多姿的鲜花环成很大的圈，而三十朵娇艳欲滴殷红的玫瑰花中，其含苞待放的花苞放置着一枚银色戒指——
显然彭格列一世是想给她这个惊喜的，然而，他连内心的话也没来得及说了。
只是亲手插花在他心爱的姑娘发间，那朵向日葵代表着:他沉默的爱。
乔辛不知道花语，更不知道这些，她哽咽着望着彭格列一世的脸，无尽哀伤悲恸的气息蔓延在身。
她极为轻柔地放下彭格列一世，哀泣的黑眸落在谦也看不懂的地方，透明晶亮的泪珠不停从眼眶流出。
“求你……”
她跪在地上，声音悲恸的朝着什么都没有的虚空祈求着，额头重重叩在地面。
“求求你了，我宁愿放弃我所有的任务奖励，让他复生吧……”
“我也愿意付出我的代价，求求你，『』……请让他复生吧。”
额头磨出了一道极深的血痕，乔辛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样，她不停的哭，不停的磕头，向着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气，卑微的祈求着。
“求你呜……求求你了……”
沢田谦也看着这样子的她，感觉心口丝丝泛疼，他看不下去了，来到她的身边，想要让她认清现实，即将碰触到她时，猛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引力将他带走。
——沢田谦也睁开眼睛，坐起身剧烈喘息着！
沾了汗水的金色发丝紧黏在脸，谦也扫视着周遭的房间，确认这里是真实，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思绪慢慢回笼。
“真是个不得了的梦。”
简直是太真实了。
他掀开被子，不经意发现自己的大空指环无声无息地自动燃起了澄净温暖的金红色火焰正在慢慢熄灭。
“彭格列一世么……”
无故滋生的沉闷在心里，谦也微微皱眉，想出去透透气，打开房门就看见原本应该在床上静养的安辛频频回头，捻手捻脚地在他门口路过，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向他招手打招呼。
“嗨~你好哇，那个什么……彭格列十七代目。”
看着她，沢田谦也轻笑着，心中的郁结也荡然无存。
“不用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安辛眨眨墨玉般的瞳眸，嘴角牵起淡淡柔和的笑。
“那，谦也君。”
「Giotto，我很开心。」
不知为何，沢田谦也看着她，莫名的，想起了叫乔辛的女孩，难以言说的疼痛伴着酸涩自心房蔓延开来，温热从他眼眶里溢出，从腮帮上淌下来。
他抹了一下脸，看到指腹上的泪水，微微诧异，让他止不住疑问这是为什么？
奇怪，现在的他已经不在那个别人记忆的梦里了。
“只是叫个名字，你就已经感动到哭了吗。”安辛惊讶了，然后一副我能理解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一定很少被这么叫过吧。放心，我也是，很少被人这么叫过，一不小心连自己都可能忘记了。”
“没事，只是突然这样的。”沢田谦也自觉失态了，整理一顿自己的情绪，对上她的眼睛，开口:“请问，审神者的话，是不是可以穿梭历史碰到过去的人。”
“没错。”
“那么，我记得你说过，你误以为我是你认识的人。可以冒昧问一下，你所说那个人是谁吗？”
安辛看着他沉默了。
顶着她的视线，沢田谦也有种莫名的压力。
“你的祖宗。”
“哈？”
“我说我见到你的祖宗了。”
“你是指彭格列一世吗。”
“对，我见过他，不过他死了。”
“那之后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相貌与彭格列一世相似的女孩，叫乔辛。”
安辛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她。”
沢田谦也胡扯，“我听我的父亲说的，他给我讲过彭格列的建立史。”
“……是吗，我倒是知道她的。”
“那个乔辛怎么样了？”
“她啊，当然也死了……”安辛虚了虚眼，“以赎罪为借口，自杀的逃避那个世界。”
“我讨厌她，杀了自己重要的人。”
“也可怜她，失去了永远爱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指戒的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