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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一章、琴声朗朗闻雁落,剑气沉沉作龙吟 ...
第二天一大早,莫蓉蓉来叩响莫雨的房门,她敲了半天门,却半天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少爷不在么?”莫蓉蓉一头雾水,四处张望了片刻,又去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莫雨的踪迹。
她本想来给莫雨汇报自己最近搜集到的信息,却怎么也见不到他的人影,正当她准备再去找公冶菡,看看自家少爷是不是在她那里,忽然想到公冶菡一大早就出谷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莫雨与穆玄英并肩而来,见到莫蓉蓉,两人停下脚步,穆玄英脸上微红,笑道:“蓉蓉姑娘,你来啦。”
莫蓉蓉奇道:“少爷,穆少侠,你们一晚上都不在么?到哪里去啦?蓉蓉找了你们好几次了。”
穆玄英听得这话,更是显得羞涩起来,说话都带上了结巴:“没……没有,只是刚才有些事情……”莫雨冷哼一声,道:“这也是你能管的吗?”此话一出,莫蓉蓉登时打了一个冷颤,声音发抖道:“是……是,少爷,蓉蓉说错话了。”
莫雨冷哼一声:“到底有什么事!”莫蓉蓉跪倒在地:“是、是,少爷,之前婢子给谷主发了信件,现下谷主回信来到,说是不日将来到此处。”
听得此话,莫雨意味不明地道:“你倒是乖觉,提前跟谷主说了。”
莫蓉蓉听了,抖得更厉害,她猜不透莫雨的意思,只能避开这个话题:“……少爷要留在此地,等待谷主来到吗?”
莫雨和穆玄英对视一眼,莫雨道:“这件事情先不去管,之前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莫蓉蓉怔了一怔,方才想到莫雨之前要求她,去将被那些人杀死的人一一调查清楚家世来源,声音清脆地回答道:“是!蓉蓉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穆玄英正待离开,好让莫蓉蓉向莫雨汇报,莫雨却一把拉住他:“毛毛,你也一起听一听。”
莫蓉蓉知道少爷从不把穆玄英当外人看,可如今看起来,不知怎么,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形,看起来更比以往亲近得多了。
三人进了莫雨所住的小屋,莫雨与穆玄英坐到了桌边,莫蓉蓉站在一边,将调查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穆玄英听到莫蓉蓉的话,眉头不由得一跳,惊道:“竟然……竟然有这么多人!”
他不由得思索起来,这么些人,林林总总哪个门派都有,这些人是为了吸引各大门派的仇恨,这倒也并不稀奇,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并非几大门派的人。
这些人看似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但穆玄英细细一想,却忽然发现,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与莫家、公冶家,或者是肖家,甚至是卫家和前朝杨氏有关系。
这些人凑在一起的话……那背后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穆玄英忽然想到,之前公冶菡曾经说过,肖典一携汉王的藏宝图出逃,而四人都曾经是汉王家臣。
果然,这些幕后黑手,所图也是那张藏宝图,这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和这四家、乃至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有关系!
穆玄英将这些讲与莫雨,莫雨点了点头:“毛毛果然比以前要聪明多了。”他想了一想,又在穆玄英的结论上增加了几句,“公冶菱是公冶家的后人,我是莫家的后人,至于卫氏,未曾见到,那肖家的后人……”他冷笑一声,“听你讲之前的事情,那肖药儿对我阴魂不散的样子,他必定就是肖家的后人了。”
“只是不知道,那连环山庄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穆玄英细细一想,从最开始到现在,一切的开端,竟然都是连环山庄,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这惊世密辛的核心之处了,可其中的关节,自己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莫雨却摸到了这里的一些关节,但他并没有对穆玄英说起,只是在内心暗自揣测。
两人正分别揣摩着这些事情的线索,试图将它们穿成一条线,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曼妙动人,却缺了感情,冷冷然如同碎冰粒互相敲击,令人顿生一股寒意。
声音似乎是从谷外传来,那说话的女人显然功力高深,声音遥遥传来,在谷中回荡,那声音说道:“莫雨,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三个字还在相互敲击回荡,另一个听起来年轻一些的女声又跟着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脆利落,如同一道锋利的剑光,直直闯入这幽静的山谷之中。
年轻一些的女声叫道:“姓莫的,赶快出来受死!”
穆玄英转头去看莫雨,颇为无奈:“你看,寻仇的人这便来了吧!我早就说,我们还是不能任由他们随便杀人,人家都记到了你的头上,若是碰上一两个高手,咱们两个现在恐怕应付不了。”
莫雨听着那女声叫阵,却笑了一笑,提气而起,身形一跃,轻轻地几个起落,就飘出了屋外,他站在山谷中央,高声朝谷外的方向叫道:“不知何方高人来到?莫雨就在这山谷之中,若是要找我,进谷来便是,叫我出去,那便算了吧!”
那谷外的声音静默下来,过了片刻,那年轻些的女声冷笑一声:“不愧是‘雪魔’的传人!倒是真有胆有色,敢让七秀坊的人进去找你,你先自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说话之间,那声音已经近了几分,显然一边说话,一边辨别方向朝莫雨而来。
穆玄英对莫雨嗔道:“七秀坊的人来了!雨哥,看来人家是为了她们冤死的姐妹们来讨公道的了!”
莫雨不慌不忙,对穆玄英道:“毛毛放心,我自有主张,先看看她们来的到底是谁。”
那两个女子来得极快,只是片刻之间,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已经卷到了莫雨穆玄英的面前。那红衣女子手持一柄锋利长剑,剑如秋水一般,映出一张秀丽的面容,双目澄净,眼中寒芒锐出,看到两人,脸上犹如挂上了寒霜一般,厉喝一声:“那个蓝衣小子,你便是浩气盟穆玄英?”
穆玄英因为她们两人自称七秀坊中人,对她们都十分恭敬,当即礼貌地拱手回礼:“正是,不知两位姐姐尊姓芳名?想必是为七秀坊弟子之事前来,请容玄英解释,这件事实在是其中另有别情……”
他心知两人并不想听他解释,故而将此话说得极快,那红衣女子却不听他解释,冷笑一声,呵斥道:“你若是浩气盟中人,又是谢渊谢盟主弟子,为何要自甘堕落,和这个恶人谷的人混在一起!”
穆玄英不答这个问题,只是诚恳解释七秀坊弟子的问题:“两位姐姐请听我说,莫雨并没有杀害七秀坊的弟子,是有人冒充他的……”
那红衣女子不听他多说,长剑一挥,朝穆玄英和莫雨攻来,剑影瞬间布成了一张巨网,朝两人兜头而来。
穆玄英没有办法,只能拔出自己背负的长剑,和莫雨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个使长剑,一个使短刃,长短互补,那女子剑法尽管精妙,但在他二人联手之下,竟然一时也拿不出办法。
穆玄英和莫雨两人与那红衣女子对战,越是对战,越是心惊,那女子明显不是等闲之人,使出的剑法更是女子中少见的凌厉寒肃,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并无过多花哨,但每一剑的后力却是绵绵不绝,如丝如缕。
和红衣女子一起来的白衣女子看起来更年长一些,她原本只是抱着一把琴,双手掩在袖中,并没有参与红衣女子与穆玄英莫雨的争斗,此时见红衣女子一时占不到上风,如寒月般美丽清冷的面容上仍是毫无表情,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长袖一拂,那琴弦铮铮铮响了几声,随着音韵颤动,竟然形成一股攻势,朝莫雨穆玄英二人直攻而来!
穆玄英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如此奇诡的攻势,更遑论这样强而深厚的功力了。他半个身子都被笼罩在红衣女子的剑光之中,而另外半边身子被白衣女子的琴音所感,竟然动弹不得。
见穆玄英为她所制,白衣女子轻声道:“和邪魔外道厮混在一起的滋味,现在可体验到了吧?”她若有若无地自嘲一笑,“我可是深知其中滋味的,那种滋味……真是再痛苦不过了。”
随着她的话音,琴音又是一转,声音中一股刀枪剑戟齐鸣之音,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莫雨手臂一扬,空气中霜花凝结,雪片簌簌而落,只是他此时尚未恢复记忆,那凝雪功使出来,便比以前的功力少了许多分。
只是凝雪功之威力,尽管只有从前几分,却仍能令白衣女子的琴音为之一滞,她只停了片刻,便微微一笑,眼中甚至带上了赞赏之意,凝视着莫雨道:“好得很,果真是个绝佳的苗子,以你如今之功力,还能抵挡我这么久,也是难得了。”
她无限惋惜地继续道:“只是,你为何要入恶人谷呢?”
莫雨冷冷道:“不如这位姑娘替我指个路,不入恶人谷,我又该去哪里呢?”
他停顿了片刻,叫出了红衣女子和白衣女子的名字:“‘琴魔’高绛婷前辈,七姑娘,江湖中像你们二位这样的身份,尚且被假象蒙蔽,其他人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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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叫破红衣女子和白衣女子的身份,高绛婷和小七自然是心中震动,手下之琴与手中之剑也暂时地缓了一缓。
穆玄英虽然曾经听闻高绛婷与小七的身份,但并未真正见过二人的容貌,直到此刻,方才知道她们的身份,不由得一阵大惊,手中之剑虽未脱落,但也颤了一颤。
但他立刻重整旗鼓,和莫雨并肩而立,再次诚恳地向两名七秀前辈解释真实情况。
那“琴魔”高绛婷原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她虽然是受天资所限,体质柔弱,《霓裳羽衣》的身法无法修习到高妙境界,因此没有得到师父公孙大娘传授公孙剑舞中的高超剑术。
但她双手天生软韧,柔若无骨,艰辛钻研之后,在箜篌演奏之技艺上早已傲视群芳,别人能弹奏五十五弦的箜篌已是极限,而高绛婷却能够以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引七十六弦而毫无障碍,可见其技艺高明之处。
传闻她曾经尽邀名士,在扬州七秀坊内献奏一曲,曲消音散良久之后,众人仍是呆若木鸡。在场之人不乏见识广博之辈,如此音色竟是无人可以形容,更有多人数日流连于七秀坊不忍离去,但求再闻一曲,“无骨惊弦”之名遂天下皆知。
但她平生最恨,就是恶人谷中人,不管穆玄英如何为莫雨解释,高绛婷始终心存疑惑,不肯断然相信。
这当然是因为,恶人谷的康雪烛曾对她做下的那桩恶事。
当年“无骨惊弦”天下皆知,当时还是万花谷门人的康雪烛听说了此事,不知道何等绝佳技艺,竟能凌驾于自己之上,遂出谷赴七秀坊,想一会高绛婷。
高绛婷隔着一张纱帘,为康雪烛一曲之后,康雪烛登时惊为天人,他紧紧盯着高绛婷的双手,喃喃道:“天下再无如此的妙手。”他立时便将高绛婷邀入万花谷中,要为她专雕一像。
高绛婷见康雪烛风度潇洒、惊才绝艳,欣然便答应与他同往万花谷。武林中众人已经听说此等雅事,便都来到万花谷中,静待康雪烛雕成一尊举世无双的高绛婷雕像。
众人苦等许久,只听屋内康雪烛长笑之音,却没有高绛婷的半点声响。过了许久,康雪烛推门而出,不理会屋外众人,飘然远去。
屋外众人涌入屋中,却见到高绛婷被缚于床头,早已痛晕多时,双手筋肉已尽为利刃所下,鲜血淅沥滴下,其形容惨不忍睹。
康雪烛为亡妻雕像,却毁了高绛婷一双妙手,所幸高绛婷心性坚忍、外柔内刚,经医圣孙思邈潜心医治之后,箜篌之技竟然精进许多,琴音中杀伐之气愈增,听者无不惊心动魄。
莫雨曾经听王遗风说起过这桩江湖旧事,对高绛婷不信任恶人谷中人自然也是十分明白,而那红衣女子小七,则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
她本是公孙幽的小弟子,从被收养之时,就是一心修习剑术吗,十五岁那年,其剑术就已经登峰造极,公孙幽再无可以教她之剑法。当年狼牙军对忆盈楼中的女弟子多加言语冒犯,更是说出让高绛婷随安禄山去的话来。
当时小七一听之下,只是犹豫了片刻,将手边酒杯缓缓端起,当众人以为她畏势即将退缩之际,忽然听小七朗声吟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随着这一句诗,她一声长啸,清如鹤戾,厉如猿鸣,然后伸手向自己放在一边的包袱内一抓,抓出一把无鞘长剑。
她的身子只是轻轻一晃,左手一拍椅背,人已经快如闪电般地飘了出去,朝那言语轻薄的将军纵身一跃,右手在那人颈中一挥,左手在他头顶一按,整首诗尚未念完,那将军的人头已然滚落下来。
小七端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其时这位七姑娘也不到二十岁,技艺却已经精湛若此。从此七秀坊“七姑娘”的名头传遍江湖,她狷狂磊落之处,更胜过男子,兼又不拒礼法与繁文缛节,凭一把剑纵横江湖快意恩仇。
穆玄英见到七秀坊弟子之死,竟然引得高绛婷和小七亲自来到,他二人在这两位女子面前,决计讨不到什么好去,便在莫雨叫破二人身份之后,不嫌繁缛地再次解释前因后果。
高绛婷和小七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两人只是伤心门下弟子之死,调查到莫雨此刻人在这里,便一路追踪而来。
莫雨不屑于过多解释,因此解释的责任都交给了穆玄英,穆玄英诚恳道:“二位仔细想一想,此事的确事多蹊跷。”
“首先,我与雨哥在此养伤,除了菡姨和蓉蓉姑娘之外,无人知道,请问二位是从谁那里获得线索,此事与公冶家有关,才能追踪到这里来?”
“其次,连环山庄之事,原本就颇有疑点,一系列事情由此开端,到处传闻雨哥杀人,试问莫雨就算是有上天入地之能,这一路杀戮,也得是他发了疯才做的吧?可是二位如今看一看他,他的病情早已得到了控制。”
“还有,若是说莫雨杀了那些人,那些人与莫雨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去杀他们?杀了他们,对莫雨来说又有些什么好处?”
穆玄英有条有理,将原因一一分析出来,高绛婷和小七虽看在他是谢渊弟子的份上,对他颇为客气,但他毕竟包庇莫雨,两人心中对穆玄英实在是颇为不喜。
但如今看他虽然年少,但行事做派颇有他父亲“仁剑”穆天磊的影子,眼神清朗,一脸正气,高绛婷和小七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已略微向穆玄英的说法倾斜了。
待得穆玄英说完,莫雨忽然冷冷道:“二位是武林前辈,莫雨本来没有得罪的打算,只不过,我这个人,平生最不喜欢别人冤枉自己。”
“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爱信便信,不信,我和毛毛也不见得就会束手就擒。”莫雨自从长成之后,很少和别人这样长篇大论地解释,如今在高绛婷和小七面前如此说,完全是看在两人的前辈身份上,高绛婷毕竟和王遗风齐名,况且,也要看在穆玄英的面子上,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莫雨有一丝示弱。
高绛婷与小七没有想到,莫雨在他二人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形之下,还是如此桀骜刚硬,绝不示软,心中也起了些许的爱才之念。穆玄英握住莫雨的手,以示自己与他永远站在一起。
这两人之间的情谊,着实令高绛婷与小七颇为震惊,这二人分属敌对势力,双方势力早已打得你死我活,然而被双方领袖选为传人的,却是如此的深情厚谊。高绛婷与小七对视一眼,均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在四人僵持之际,一声朗朗长笑忽然传来,笑声清越,却没有一丝的欣喜之感,一个穆玄英和莫雨都尤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高姑娘,七姑娘,不知道我这个徒儿与他的弟弟,是怎么得罪了两位?竟然让二位离开扬州,远赴这山野之地?”
高绛婷与小七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同样出现了震惊的神情,她们异口同声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雪魔’王遗风!”
叫你手贱申榜单!叫你手贱申榜单!叫你手贱申榜单!
和珅打手.jpg
本章标题出自金庸《书剑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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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二十一章、琴声朗朗闻雁落,剑气沉沉作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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