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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老人家 ...

  •   “阿殷……”
      挨着这天雷后越君脸色瞬间就不如之前那么好了。他的脊背上,衣衫被烧去了一大半,在乌黑腐肉之间隐隐的可以瞧见黑血,那寸肌肤冒着黑烟。
      他顿时变得满头大汗,足以看出他所忍受的疼痛有多大。
      “你……”血留殷吃惊了这么久也只能说出一个字来。阿殷……是在唤她吗?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挡雷,明明他与自己毫无瓜葛。
      “你没事吧?”
      越君气虚的笑着问她。他应该关心的应当是他自己啊,就这么草率的接下天雷,他以为他为神仙就可以这么放荡吗?
      血留殷抿唇与他对视,殷红血眸里的震惊至今为散去。那剑眉尤其拧得紧,她被他这么抱着,明显那感觉到他微弱的颤抖他应当是没有力气再拥着她了,可是他却没有放手。
      俩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蹭了不少黑血。血留殷的视线再也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在难以察觉之下,一朵名为爱意的花儿逐渐萌芽了,不知何时才能长大,然后绽放。
      “既然你没事……那便是好的,本君……”越君的声音愈来愈下,连视线也逐渐模糊了。他觉得很累很想就此睡去,却被血留殷突然的靠近给惊醒了。
      “阿殷……”
      不用想也可以从他好快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欣喜。血留殷在主动靠近他,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他可不能就这么昏过去,他还要再看看他的阿殷,感受她的气息才好。
      血留殷头靠在他的心口处,察觉到他的心跳快衰竭殆尽了,而他只剩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不昏过去。一旦昏过去那便难以救回来了。
      “回穆元氏。”血留殷低声言道。
      如今只有让他回穆元氏,那儿有仙气护体,他会比在这里好些。
      “本君,带你回去罢。”
      越君是强忍着倒下才将血留殷抱回了穆元氏。他勉强还能站起来,不比想象之中的那么无能,只是他从不彰显罢了。
      越君将药丸给血留殷服下了。
      不出意料,他一回到穆元氏便受到了越帝的召见,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力在动一下了。
      憋了许久都一口淤血终于在他倒下之时被他咳了出来。一滩血迹,本是很平常的事却刺伤了血留殷的眼。她走过去,却发现他还未闭眼。越君见她过来便露出笑容。
      “阿殷……”
      “要怎么救你?”血留殷担忧很久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这足以让越君欣喜很久了。越君安慰似的伸手试图握住她的手,难得血留殷没有疏离的躲开,而是主动靠近接住了。
      有些熟悉的触感与温热,让血留殷心颤了颤。
      “放心,本君只是觉得累了。”
      “药。”
      “本君已经服下了。”
      越君以证明他的确无碍了,特地坐起了身给她看,瞧着她紧皱的眉头又继续解释道:“只不过药效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罢了。”
      血留殷未继续开口,越君便言道:“本君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等本君回来,不要乱跑。”
      “嗯。”
      得到她的回应,越君眉眼带笑的起身离去,他换去了一身肮脏的衣衫,未有绾发便穿着便服就去了越帝那儿。
      “咳——”忍耐了许久,越君还是在最后咳嗽了一声。为了不让血留殷担心他一直未敢咳出声,就连未服药也不敢告诉她。
      反正,他死不了就行了。
      越君迈步进入那大殿,便接收到了越帝投来的鄙夷的目光。越帝在众人面前一拍案桌,对着下方微微弯腰行礼的越君呵斥道:“你还真是大胆得可以啊!竟跑去凡间伤及凡人了!”
      越君此时正行礼,闻言也只是神色淡淡的应道。
      “本君知错,无论何种惩罚本君都接受。”
      “你!”
      越帝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差一点栽倒在案桌上。这个儿子真是让他把所有该气的事都气了一遍。
      “长这么大了,本君怎就未见那有成熟一些?整日无作为不说!还喜欢闯祸,真的想让本君认为你是一个很无能的人吗?越君你要记得,本君为你取君字并不是因为好听才取的!”
      他为帝次为君。越君乃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可又是他最头疼的。越君不愿从政他顺应了,他本以为依了他后过一段时间他便可以想通,可过了几十万年,他亦是如此,还愈来愈离谱了!
      “本君知道。”在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地方,越君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天生就不愿从政,这偏偏就成了他这一生不受尊重的最大原因了。
      为何整个穆元氏只有他被称为穆元君?明面上是一种例法,实际上,他只是不配越姓罢了。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再埋在心里,不言说,不表态,仅此而已。
      “你可记得穆元氏例法?”
      “记得。私自下凡,杖责五十,伤及凡人,剥筋剔骨。”
      这些他都受下了,便可以堵住越帝的嘴了。
      最后他归去之时,虽衣衫还是如此干净整洁,其实一身都是伤了。但却是笑着入内室的。
      他不能让血留殷担心啊不是吗?
      扫视周围,未有血留殷的身影,再出去亦未有。难不成她已经离去了?
      越君内心原先的好心情在逐渐变坏,一股酸楚慢慢的从心底漫出。血留殷还是走了吗?她不是答应过他不会乱跑的吗?
      一缕清风送来了杏花香,再尔后,细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顺着那风儿一同来到了越君前面。是血留殷。
      “阿殷!”越君未有片刻迟疑就上前拥她入怀。谁能懂刚刚失去时的痛,谁又能懂此刻得到时的欣喜。越君闻着她发间的馨香,内心不知有多高兴。
      还好,她未曾离去。
      “你身上有伤?”
      血留殷依稀闻到了血腥味,是从他身上飘来的。血留殷天生就对血味特别敏感,她轻而易举的摸索到了他的背部,白衣上沾着些许血迹。血留殷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衣衫拉下,却被越君制止了。
      越君重新将衣衫整理好,即刻离她远了一些。
      “本君无碍。”
      只是此时的她哪敌得过血留殷?
      衣衫落地,便见他白色里衣满是血迹,从手臂上一直延伸到背后,无一不沾染鲜血。  见此,血留殷抬眸幽深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他却一副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样子,依旧嘴角噙笑。
      “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小伤?
      血留殷一步步上前,直接上手拉住他的衣领想将他的上衣直接扯下,越君笑着扣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受下天雷又被剥筋剔骨,这就是你所说的小伤?”血留殷一字一顿的言道。字字都好比一种特别的意味汇进越君心里,他轻笑着将她的手拿开,言道:“本君无碍,真的。”
      血留殷扬袖掩住了他的手臂,替他将手臂上的伤给治好了,至于背后的天雷所造成的伤,她无可奈何。
      在她收回红袖之际,越君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他竟感觉不到她触碰自己,隐隐的,他便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了。
      天雷所伤及的其实并非人身,而是他的仙骨,背上的疼痛有弱化,但残余的电流一路沿下皆汇聚于他的双手处。他的手似乎是要废了罢。
      血留殷不知几时走了,那也好,省得到时候她见了又会有何触动。越君入内室坐与案桌前,伸手去拿画笔,他清楚的可以看见自己的右手在颤抖,就如同那种老人一般不住的抖。勉强他才拿得起画笔,艰难的点缀了一抹墨色也是鬼画符一般的难看了。
      越君可以基本确定,他的手已经无用了。
      夜深了,越君坐与寝殿前的台阶上,瞧着那被月色洒满枝头的杏树。它今日好似开的愈加旺盛,花朵也是艳丽的很。
      这一切都代表着他的情缘是好的吗?
      一枝杏花悄悄的落下飘落,越君伸手接住,却有些不稳,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是他还是笑着罢。
      届时一抹仙气飘进了此地,显出一袭白裙的少女,满含怒气又有些许哀怨。
      郡葶瞧见了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手傻笑的人,飘过去就直接扑进了他怀里,然后眼泪就忍不住了流了下来。
      “臭越君,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天雷是那么好挡的吗?你怎么这么蠢……你不会躲吗?”
      越君愣了须臾片刻,随即微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本君错了,本君不应该让你担心了,乖,这么大了还喜欢哭,这你以后的夫婿可有得愁思的了。”
      郡葶抬头鼻头泛着粉色。她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沾染雾气,就好比那水中宝石一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她的脸颊上还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还来不及擦呢。
      越君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嬉笑着问道:“怎么?你以后是不想嫁人了吗?你可是十七万四千多岁了,早该成婚了罢。”
      “我不要!”郡葶叫喊道,俩行泪水落下,滴滴溅落在雪袍上,绽开水花。
      “嗯,丫头你该不会只是来与本君说此事罢?”
      “我来给你送药的!”郡葶说完便扔了一个小瓷瓶给越君。刚想开口说什么又闭了嘴。
      虽然这药是越帝让她给越君的,但是总归她还是听说了越帝处罚越君的事。越帝明知道他受了天雷还给他这么重的处罚,郡葶对于那个父君也是平淡的未有任何感情波动了。
      服下药后,的确觉得身体不如之前那般难受了。
      “怎么?那日回去越帝没有处罚你?”
      “怎么没有?我现在还在禁足期呢。”郡葶嘟嘴小嘴抱怨道。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越君私自下凡的处罚是杖责五十,而她只是一个简单的禁足,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限制。她本身就除了越君那儿就不会去哪了。
      “禁足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省得你到处惹事。”越君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出声。引得郡葶一阵唏嘘嘟囔。
      “好吧好吧,我惹事行了吧,我还有事,越君你老人家安好。”
      老人家?
      越君无奈的笑了笑,这真是……不好反抗的一句话呢。
      郡葶走后,越君也只是坐了一小会儿便入内室褪衣休憩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他的仙骨受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修复。仙骨受损,他也暂时失去了法力了。
      如此来看,他当真成了废人了。
      淡笑细想,印证了所有人的话,如今他当真是什么也不会了。
      次日,他应当是累极了才睡的很沉,到了正午才睁眼。
      “咳咳咳……”
      越君咳着起身,转角出了内室便碰见了坐在那儿的血留殷。他愣了愣,抿唇走近。
      “阿殷。”
      越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她旁侧。血留殷未应声,越君才凑近瞧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应当是在休憩的。
      越君便放低了声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之前被郡葶哭湿的那件衣衫该清洗了。只是他现在无法力,只有靠手洗。他将衣衫取来,坐于殿前不远处的池塘岸边,清洗衣物。
      在池塘左侧几尺便是那阁楼,血留殷不知何时已经坐于阁楼栏杆上,双手撑着俩侧,衣摆撩起一些,露一双玉足,以及她脚腕上的血色勒痕。
      她竟没想到这高贵的神仙会手洗衣物。血留殷昨日大致观察了他这宫殿,一人也未有,徒有这么大也是他一个人居住。不过很清净。
      血留殷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他身旁,近距离的瞧着他的动作,再移目瞧着他认真的模样,视线所触及之处,描绘他的脸部轮廓,忽的血留殷觉得好笑。
      一个长得这么贵气又身份不凡的人在手洗衣物,该是多么有趣的画面。
      “本君长得很好笑吗?”越君早就注意到了她的靠近,只是此刻他忙于洗衣,未有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余光瞥到她嘴角的一抹笑他才稍稍停下去看她。
      她瞧着他笑是何种意味?
      顺着风儿吹拂的头发,更加将她的笑意盈盈的模样显露出来。她的笑容是美的,他从未见过她笑的如此真实。他觉得杏花开也不如她的即刻笑容罢。
      血留殷未应声,只是淡笑着走开了。
      越君清洗完衣物后便晾晒在空地上,习惯性的他简便的将墨发用白色丝带绾起,便上了阁楼品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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