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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黑暗 ...

  •   不多时我们就走到了那凹陷的空地,只不过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却顿时窜起了火苗,我们往那个方向一看,竟然是闷油瓶和陈曦。我不由的大怒却没有办法,那陈曦倒是眼尖,连忙往这边跑来。

      不过数息,火焰蹿起一人多高,瞬时间将这个洞照得通明。我大概一看,发现终于可以看清楚这里的格局,只见整个尸阵中脉路通达,不大一个地方,其中的小径却是连成一气。

      陈曦是被闷油瓶护着,除了头发被烫的卷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反观闷油瓶,就惨烈了许多。不过我们也没办法说什么,谁叫人家乐意?我至今都不明白,这闷油瓶子,怎么也不像是会恋爱的人,怎么就在陈曦这里吊死了?

      不过我还是主动上前在他身上浇了半壶水,让他缓缓。陈曦见我要收起来,直接拿过,狠狠把剩下半壶水灌了,不少洒在了脸上,“终于活过来了,小哥,刚才谢谢你。”

      或许真的只有接触一个人才知道他/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于陈曦,漂亮归漂亮,但是绝对不能深交。也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会看上她。

      就在这时,老痒一把拉住我,大叫:大事不妙,抄——抄家伙,阎王爷点名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头一看,忽然见六七只大耗子给火烧疯了,竟然蹿过火墙,直奔我的面门就咬了过来,被老狐狸一脚踢飞。而老痒不等它们再次扑来,一枪将一只打飞。我连忙抽出匕首乱挥了几下,无比轻易的砍死了一只耗子。闷油瓶也连忙起身对付耗子。有老狐狸和闷油瓶,这几只耗子还成不了气候,但是在火墙之外的那些,见我们所站的这块地方似乎不会给烧着,必然会一只接一只地舍命冲进来,再过几分钟,等到它们发现自己数量占了优势,必然会一拥而上,将我们吃成骷髅。

      这时候凉师爷对我们大叫:“这里有个盗洞!”

      我们回过头去,看见土坑的中心,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不知道是谁挖的。陈曦连忙跑过去,老痒背起凉师爷就往坑的中心走去,我瞎比划着,而老狐狸和闷油瓶都自觉断后。

      很快大家都退到土坑的中央,我往下一看,地上果然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依稀可见土表下面的砖层。陈曦已经进去了,此时老痒吃力地将凉师爷塞进那个洞里,接着他也一猫腰,双手撑着地跳了下去。我学着老痒,单手撑地跳入洞里,而老狐狸和闷油瓶就利落多了。

      我捡起地上一些兵器,胡乱将下来的口子堵住,防止老鼠进来。

      老痒点燃墓室四周墙上的火把,四处一照,发现这里是一个明显库国风格的石室,石室四周全部用条石做壁,上面全是色彩斑斓的壁画,顶上是条石镶嵌青砖,只是因为潮湿的关系,几乎目力能及的地方全部都有霉斑的痕迹。

      我看向老狐狸才发现他刚刚又受了不少伤,我这时才突然发现老狐狸没有武器。我瞬间想到了我手中的凤凰匕首,不禁愧疚。这等利器若是在他手里,或许对付那条鱼的时候就不会受伤了。

      外面的老鼠已经疯了,围在盗洞口拼命地嘶叫,拼了命的想进来,无奈洞口全是青铜的利器,它们怎么钻也钻不进来。

      老痒四处转了几圈,发现没有出口,便问我这里会不会也有秘道?要真没有,我们这一次就得蒸成人干了。

      我看了看四周,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设置机关,这里太小,一目了然,刚想说不可能,忽然喀喇一声,盗洞口的东西塌下来一块,一只老鼠竟然咬碎了一块砖,直往缝隙里钻来,可惜脑袋太大卡在了两块砖头之间。

      这些耗子咬不动青铜,竟然开始咬四周松散的青砖,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些青砖虽然也很结实,但是到底不比金属,耗子不要命地咬起来,说不定也能给咬开。

      我拣起一把长矛,想把那老鼠顶回去却被老狐狸和闷油瓶一起拦住,两人彼此一愣就都松了手,老狐狸说道:“动物很多时候比人敏感。”

      我一时没明白就见几只耗子跳到地上,也不来攻击我们,反而朝一处墙角冲去。

      老痒一看,却是恍然大悟,大叫:“老吴,它们是在找路逃跑!快跟着它们!”

      我们忙冲过去,发现那边墙脚竟然有一个不起眼的耗子洞,趴下身子一看,墙后面,竟然好像是空的。

      老痒不由分说,扯起地上一把铜锤,轮起来就朝那墙砸去,只一下,石板子就裂了,墙上出现了人头这样大的一个洞,我们探进去一看,后面竟然还有一个石室。

      “我靠,原来这里的秘道要靠砸的!”老痒叫着,又砸了几锤子将洞砸大,我们赶紧爬了进去。

      隔壁的石室里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石室的中心有一个四方的直井通往下面更深的地方,下面没水,那些老鼠毫不停留,直接就跳入到直井里面。

      后面传来墓室的砖顶开裂的声音,回头一看,用来封砖的铅水已经软化,这里的墓室很快就会坍塌下来。当即没有人犹豫,接连跳井。

      那井有轻微的坡度,我一路滑下去,重重摔了一下,然后又是一滚,摔到了一块平地上。想到后面还有人,我忙往边上一挪,果然,老痒一屁股摔在了我刚才站的那地方,接着是凉师爷压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压得怪叫起来。

      上面传来一声轰鸣,然后是剧烈的震动,显然是墓室给火烧塌了,炽热的石头从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倾泻下来,直朝我们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我们也就喘了一口气,连忙跟上耗子。那几只耗子爬得极快,很快,便带我们过了好几个转弯口,除了闷油瓶和老狐狸,其他人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坚持了足有十多分钟,忽然,前面吹来一阵微风,那几只耗子一闪就消失了。我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立即脚下一空,几乎是滚着冲出了排水井摔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身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句老狐狸,却突然听到老狐狸的声音突然在我右边说道,“怎么了?”

      紧接着我就听到我耳边响起闷油瓶的声音,“我不是老狐狸。”

      似乎是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第一个下来的陈曦连忙打开手电,看见我趴在闷油瓶身上顿时黑了脸色,“吴邪,你干什么!想压死小哥吗!”

      我顿时一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起来,天杀的,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都软软的。

      老狐狸过了拍了拍我,让我冷静了一点。“好了好了,下次我记得这种时候我一定在你前面,保准你不会压错人。”

      听到老狐狸调笑的话语,我没好气的糊了他一掌,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躲开,却没想到自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老狐狸脸上。

      和平时不一样,老狐狸的脸有些烫,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被刚刚的火烤的,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烫。

      我觉得老狐狸会翻脸,毕竟就是我自己也忍不了这种事,但是老狐狸出奇的没有挤兑我,“啧,解气了?走吧……”

      在灯光和火把下,我看到石头井的四周都有火架子,我上去点燃了几个,将四周照得更亮。这时候陈曦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就带火把下斗呀?也太复古了吧?”

      我没理她,真不知道陈曦怎么回事,莫名的,我觉得她在吃醋。我扫了一遍,隐隐约约还看见坑的中心竖着一根什么巨大的东西,可惜光线不够看不清楚。这里的温度很高,一股滚烫的劲风由上而下吹来,吹得人头昏脑涨,连站立都不稳。

      我举起火炬,陈曦打着手电,我们看到坑里东倒西歪的全是外面看到的人头石俑,几乎有百来具,人头都已经风干,坑中间竖着的,是一根直径十米左右的大青铜柱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一道有弧度的青铜墙,直上而去,高不可攀。

      青铜柱子的底部直直插入到坑底的石头里,好像是从那里长出来的一样,将四周的岩石都胀裂出许多条裂缝。

      青铜柱之上还有很多细小但是粗细不一的铜棍,与老痒带着的那一根非常相似,我估计了一下,密密麻麻不下千根,再往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整个青铜柱的形状,就犹如一棵从石头中长出的大树,枝桠繁盛,直插地表。

      凉师爷看得心里发凉,从老痒背上下来,说道:“建造这里的人一定是想把这青铜树挖出来,你们看这里的边上开凿的痕迹,竟然挖到了山底还没有找到尽头,那这青铜柱子,不知道插到地底下有多深。”

      我看着心里也发寒,这样巨形的金属器,早就超出了当时的冶炼水平。

      这时候,老狐狸突然拍了我一下,我转头一看,发现一直没说话的老痒,正直勾勾盯着那青铜树,径直走了过去。

      我看到老痒的表情不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忙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老痒给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反应过来,打了个哆嗦站在了原地。

      老痒看了看这棵树,又看了看我们,疑惑道:“我也不知道,真奇怪,刚才我一看到这树,就好像习惯一样,突然想……爬上去。”

      爬上去?我怀疑地看着老痒,抬头看了看这树,心说你又不是猴子,怎么看树就爬,问他:“是不是给这东西的气势所感染了,一般人看到高的东西,都有想爬的冲动。”

      老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凉师爷看了看这青铜树,说道:“这东西这么大,有点邪,咱们看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别去碰它。”

      老痒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举起火把,向青铜巨树的根部走去。

      贴近去看,可以发现青铜树的表面并不光滑,上面刻满了双身蛇的图腾,象征着青铜器的神性。

      凉师爷看了半天,对我说道:“这么大一家伙,估计是个祭器,商周左右的东西,具体在祭祀的时候干什么用,太古老了,超出我的见识了。”

      这和来之前老头子给我说的很接近,不过商周左右,商就是六百多年,周五百二十二年,加起来就一千一百多年了,左右一下,加上个夏四百多年,几乎占了整个中国有记载历史的一半,这个判断等于没说。

      此时闷油瓶和陈曦也过来了,几人一合计开始攀爬,此时是老痒打头,接着是凉师爷,老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一起,大概是为了照看我,而最后是陈曦和小哥。

      上面的枝桠不紧不密,爬起来相当顺手,老痒一边爬,一边提醒我们注意下一步的动作,不要大意踩空了。

      贴着青铜的树壁,我看得更加清楚。这些伸展出来的树枝都是与这根躯干同时铸出来的,接口处完美无瑕,没有一丝锻痕。不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上面的双身蛇之间的缝隙很深,似乎一直刻到躯干的深处,我都看不到雕刻沟里面有什么。

      因为太过在意动作,我们很快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我向下望去,发现看不到底上的坑,只能看到门边上的火坛微弱的光芒,这么点高度,看上去却是无底的深渊。

      爬了一会儿,凉师爷就体力不支,我招呼老痒停了下来,打了个手势让他别急,让凉师爷休息一下。

      凉师爷如获大赦,一下子就蹲了下来,他累得够戗,脚颤颤悠悠,几乎都站不稳,我坐在枝桠上,双脚荡在半空也很不踏实,根本没办法很好地休息。就在这时,老狐狸突然从我上个树枝跳了下来坐在我身边。他的动作把我好吓,可是接着他一句话不说就把头枕在了我肩上。我整个人一愣,老狐狸似乎有些不正常。

      我下意识的碰了他一下,发现他此时整个人都滚烫,连呼出的气息都烫人。我当即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若是不快去医院,恐怕老狐狸命都得搭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揽上他的腰,此时我无比害怕他一个不稳就跌落下去。他在我耳边轻轻喘息着,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老狐狸……再坚持一会,说不定上面能出去。”我没有多大把握,现在怎么看都是无路可走,“涵轩,坚持一下。”

      老痒回头看我们,把干粮丢给我们,“你们这个样子可不行啊,这上面还有百来米呢,就这个体力,没准我们得在树上过一夜,要不,老吴你给咱们讲个荤段子放松一下?”

      我骂道:“去,你就不累?你看你小腿哆嗦的,要说荤段子自己说,老子没这个精力。”

      我拿着玉米饼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老狐狸,老狐狸有些干裂的唇只是轻轻抿着,我也不知道现在吃点东西有没有用,但是多少能恢复点体力。

      老痒见我没功夫理他,就和凉师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下面的闷油瓶也和陈曦不知道轻声说着什么,陈曦突然大喊道:“吴邪,不能休息,快往上爬,快,快!”

      我一愣,就见陈曦身旁的闷油瓶脸色也是一变,摆了摆手让我们噤声,他仔细听了一下就道,“快爬,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我此时力气恢复了不少,咬了咬牙直接把老狐狸背起来,我听到他在我背后疑惑的问了句“邪?”

      我觉得此时老狐狸已经烧懵了,但肯定也比我强,但是我实在怕他一个踩错,“你抓紧我,我要开始爬了。”

      背着一个人爬树的感觉真不怎么样,我只能咬牙坚持着。我其实是极其害怕的,毕竟我这种人天生就容易乱想,不知不觉已经冒上冷汗。

      “别怕……我在……匕首给我,你死不了的”我攀爬的动作一凝,连忙掏出匕首给老狐狸就继续爬。

      下面传来陈曦的尖叫“猴子!是猴子!”还有打斗声,我却是放松了一点,起码知道是什么了。我感觉我背着的老狐狸动了一下,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

      “吴邪,它们有爬上来的了,把我放下……”

      “放你妹,就你现在他娘的这样,等死啊!”我骂道,此时我早已没了力气,若是自己一个人,恐怕早就不爬了,可我不是一个人。

      我听到下面传来一片枪声,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我想我都不会放弃。我放下老狐狸,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下了一根青铜树枝,朝着跟上来的猴子连开了两枪。

      很快,□□算是完全告罄,六人也汇聚在一起。老痒举起火把对着下面挥动,想用火焰把这些猴子逼退。那些猴子果然有一些畏惧,火把扫过的地方,它们全部都往后缩去,可是火把一挪开,它们又迅速地压了过来,一点也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老痒在那里挥了半天,非但没有将它们赶开,反而包围圈越来越小了,我扯了扯凉师爷,像一滩烂泥一样动也动不了,老痒大叫:“别管他了,顶不住了,撤了!”

      突然凉师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有气无力道:“这些东西怕火,信号弹……”

      我一听猛然醒悟,老痒反应很快,回手已经掏出信号枪,瞄了瞄问我:“怎么打,直接打下去没用的!”

      我夺过信号枪,对着对面的岩壁就是一枪,信号弹闪电般打在几十米外的岩石上,又反弹回来打在青铜树上,如此闪电般反弹了两三次,突然在猴群中炸亮,极高的温度一下子将那些猴子烧得乱窜起来。我不等第一发熄灭,又连射两发,一下子整个空间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老痒给照得眼睛发花,几乎要掉下去,我将他的头掰到一边,大叫:“别看!距离太近了,比电焊还厉害一百倍,会烧坏视网膜的!”

      六个人都闭上眼睛,但是仍旧能够感觉到那种光线几乎刺入眼皮,猴子们给强光照得发了疯,只听下面一阵混乱,同时传来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光线才暗下来。我眯开眼睛看了看下面,猴子已经不见了,我的眼睛给烧得灼痛,看东西非常的模糊,老痒更是眼泪直流,拼命地用手去揉,凉师爷这次彻底晕了过去,要不是小哥拎着他的领子,他早就掉下去了,而陈曦算是最好的一个,这妹子在保护自己这一方面总是做的很好。

      我突然听到陈曦问道“你眼睛还好吧?”接着就模糊的看见她把水壶最后的水倒在手帕上递给闷油瓶,我有一个同学是学医的,对于眼睛这一块我还是知道一点,顿时被陈曦吓出一身冷汗,“陈曦,你干什么!”

      被我打断的陈曦没好气的回道:“小哥眼睛不好受我帮他冷敷一下。”

      “你想让他瞎你就继续!”我那时大概实在受不了陈曦了,语气十分不善。

      “我看你是嫉妒没人捂你眼没有给你冷敷吧!”陈曦显然是不相信,伸手就要把手帕往闷油瓶眼上敷。

      这时候凉师爷有气无力的说道:“一热一冷,结膜下出血、大面积……出血会导致、致视网膜脱落……”

      “你们就是看不得小哥你们好!小哥,别听他们胡说,敷一下会舒服些……”

      我听到陈曦的话,只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好说歹说不听,上次的云南白药气雾剂也是,这次也是。

      闷油瓶也没接,只是摇摇头,趴在青铜树上,应该是在听还有没有其他生物。

      我们警戒了十几分钟,再没有看到猴子从下面探出头来,总算松了口气。老痒拿出一些食物,又想让我们吃,我们都拒绝了,现在不是肚子饿的问题,而是缺乏休息的问题。

      我靠在几根枝桠上,头枕着背包,而老狐狸靠着我,早就迷迷糊糊了。说实在,他发烧的时候倒比他平时给我的感觉好很多。若是在安全的地方,我说不定还会偷着摸着,想办法让他多病些日子。可是这种情况下,还可能是伤口感染,这简直是老天要命啊。

      休息过后,我们便静默的开始了攀爬,老狐狸依旧被我背着,我爬的也就比最后的陈曦和闷油瓶高一点。按理说这里谁最适合背老狐狸,那么必然是闷油瓶,可是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天生不对付还是以前有什么仇怨,我非常害怕闷油瓶会把老狐狸扔下去。

      我几乎是咬着牙硬爬,没有发现前面攀爬的老痒与凉师爷已经停了下来,直到撞到凉师爷的屁股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只见在上方,出现了很多那种带着面具的猴子,就和我们刚才在下面遇到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猴子已经死了,尸体给上面吹下来的热风吹成尸干,怪异地扭曲着,手脚卡在密集的枝桠里面,才没有掉落到下面。这样的干尸足有几十具,那种诡异的面具没有随着尸体的干瘪而脱落,仍然默默地盯着我们,似乎随时会复活一样。

      我们放慢脚步,仔细地观察这些奇怪的东西。身后的陈曦突然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虽然陈曦自以为是的令我讨厌,但我还是回了一句,“上面有很多刚刚那种猴子的尸体。”

      凉师爷似乎想研究一下,我试到我身后的老狐狸抬起头看了一眼,“别动。”

      凉师爷整个人都愣住了,唯恐又出什么事,我听到老狐狸的声音有些发抖,“都退下来。”

      凉师爷连忙退了下来,老痒一犹豫,也慢慢下来。

      “这面具应该是一种蛊,会让人变得有攻击性,我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会流传下来。”老狐狸轻声说道,他似乎对上面的东西很是防备。

      我们其他人都听的茫然无比,凉军师却是挠挠头,皱皱眉,很是懊悔的样子,“在下真是惭愧,怎么就这么笨呢,早先怎么就没想到,这……铜树,摆明了就不是咱们汉人的东西,哎,我真是蠢货,蠢到家了!”

      “你们都瞎掰什么啊?”老痒火了,“什么蠢货,和面具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

      凉师爷摆了摆手,简单的说了一下,却让我们都不寒而栗,其实在来之前,我也做了相当的资料准备,甚至拜访了我爷爷的旧友,老爷子给我的资料里面,也提到过相似的事情,但是当时我只是草草看了看,没想到还是真的。

      转头看去,诡异的干尸仍旧一动不动挂在那里,惨白的面具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我们靠近。

      老痒脸色有点难看,犯了嘀咕,问凉师爷:“你说得也太恐怖了,那如果给这螭蛊附上了,马上扯下来总没事吧,不会有啥隐患吧?”

      凉师爷说:“我也没中过,螭蛊很难解,我想要是给附上了,绝没办法简单地扯下来了事。这种事情,咱们还是预防为主,这些干尸,我们尽量别靠近了。”

      “扯不下来的。”我突然听到老狐狸说道,“我家中有关于螭蛊的一点记录。”

      我顿时一惊,老狐狸这么说肯定是没错了,他家似乎对于这种怪异而惊悚的东西有十足的偏好。

      老痒想了想,拿出信号枪,对着上方,笔直地开了一枪。随着信号弹飞到顶端,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种子弹最起码能打到二百多米的高度,难不成还有二百多米要爬,呵呵,那真是要命了。

      信号弹烧了起来,向上看去,果然再往上不远的地方,枝桠又稀松了起来,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而且从下面看上去,二百米的范围也不是无法目极,我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虽然无法说出那是什么。

      信号弹落到离我们还有六十几米的时候,我们看到那一段的青铜树干上,有不少凸起的东西。仔细一看,我就觉得后脑一麻,冷汗直冒到了脚底,整个足有十米的一段距离,青铜树干上,附满了那种诡异的面具。

      信号弹坠落下来,划过这一段区域,这些脸动了起来,纷纷避开灼热的光球,看上去,就像一只又一只长着人脸的甲虫。

      脸依附在沟壑横生的青铜树上,给流动的光线一照射,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或痛苦,或忧郁,或狰狞,或阴笑,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看得我寒毛直竖。

      凉师爷颤抖的说道:“这些都是活的,那些螭蛊在面具底下附着呢,怎么办,我们怎么过去?”

      “别慌,”老痒说道,“你看它们对信号弹的反应,这些东西肯定怕光怕热,我们把火把点起来,慢慢走上去,它们不敢碰我们。”

      我摇了摇头:“别绝对化,信号弹的温度和亮度非常高,它们当然怕,火把就不一样,你别忘了刚才那些猴子,碰到信号弹都逃了,但是你用火把吓它们,它们只不过是后退一下而已,我估计你打着火把上去,不但通不过,还会给包围起来,到时候要脱身就难了。”

      “有办法的,是不是……张起灵。”老狐狸突然说道,说着他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刚想说什么就被陈曦拽到,“不行。”

      我自然知道老狐狸指的是什么,但是靠着别人的血通过怎么着也不道德,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万一再出什么事呢?

      “这样吧,我们用绳子荡到对面的岩壁上去,上面这么多窟窿,也不难爬,我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老痒看了看我指的方向,叫道:“这……么远?荡过去?”

      我听到一声久违的熟悉笑声,老狐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吴邪,你知道猪怎么死的吗?”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感情老狐狸歇过来就继续挤兑我啊。

      “怎么就不行了,不试怎么知道!”陈曦翻了翻白眼说道,我才发现她翻白眼翻的也太频繁了,也不怕眼睛抽筋。

      “这树上有,你敢说那些洞穴里就没有?”老狐狸对着陈曦冷笑道。

      陈曦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吴邪的血也可以,凭什么非得用小哥的!要是出什么事了,他倒下没事,小哥倒下我们全都得挂这。”

      我一惊,完全不知道陈曦说的什么意思,而此时,除了老狐狸所有人都看向我。

      老狐狸声音一冷,“陈曦,如果你有本事,就一直跟着张起灵,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陈曦大概是被吓到了,哑了声音,看我的目光却是不善。

      我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如果我也像闷油瓶那样,在鲁王宫的时候怎么会被尸鳖咬的那么惨?

      凉师爷听到我们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居然开口问道:“我早先时候听一个老先生说过,有一种东西,人吃了之后,血能驱邪的,邪虫不近,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中药,叫麒麟竭。”

      我心中疑惑却没有解答,闷油瓶却主动割了手背往我们每个人身上一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洒在我身上的特别多。借着闷油瓶的血,我们很顺利的来到了树顶,可是如果我知道我会看到什么,我恐怕一辈子都不想来这里。

      之后的一切我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或只是幻想,我也记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最后在水中天旋地转,似乎又是一个瀑布。

      我和老狐狸的手是紧紧牵着的,完全没有办法让们松开,以至于医院只能让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接受治疗。老狐狸醒的比我早一天,而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止不住的恶心和头晕。

      两天后,这种情况才一点一点好转起来,但是,我的语言能力全部丧失,无论我想说什么,我发出来的声音全部都是怪叫。

      我以为自己的脑子摔坏了,影响了语言的神经,非常害怕,不过医生告诉我,这只是剧烈脑震荡的后遗症,叫我不要担心。

      我像哑巴一样用手势和别人交流,直到第四天,我才能勉强开口去问医生,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这里西安市碑林区的红十字会医院,我和老狐狸是几个武警带回来了,具体怎么发现我的,他也说不清楚,只说我全身大概断了十二根骨头,应该是从高外坠崖导致的。至于我的同伴,运气比我好上不少,只是感染,骨头也只断了八根。

      我胸口和左手打着石膏,但是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听他一说,才知道自己命大。我又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他对我笑笑,说没十天半个月,连床都下不了。

      当天晚上,送我过来的武警听说我能说话了,带了水果篮过来看我,我又问了他问医生同样的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说有几个村民在蓝田的一条溪边找到了我们,我是给放在一个竹筏上,身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医生说道,要不是这些处理,我早就死了。而那时老狐狸还醒着,他是在我们获救之后才晕的。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一开始听说我和老狐狸牵着手他们都掰不开的时候我是窘迫的,但是现在,我只剩下了感动。我最后的记忆是落进水里的那一刹那,之后的一切显然都是老狐狸拖着伤病做的。

      我编了一个和同伴登山堕崖的慌话,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武警,马上给王盟打了电话。让他到西安来一趟,带一些钱和我的衣服来,第二天王盟就到了。我把医药费付清,然后重新买了手机和手提电脑。

      我问王盟最近生意怎么样?他说没什么重要事情,就是我老爸找了我很多次,我心说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要这么长时间,可能担心,于是给家里报了平安,不过我老爸不在。我和我老妈说了几句。顺便问了问三叔的消息,还是没有音信。

      看来一切还如我来时一样,我感叹了一声。

      接下来几天,我百无聊赖,忽然想到老痒。心里发酸,便躺在病床上,翻着我坠山时候穿地那件已经完全破烂的登山服,寻找老痒的那本日记,日记倒还在,只是给水泡地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我勉强辩认的读了一会儿。再看不出什么,就趴在老狐狸怀里放声大哭。

      一个月后,我和老狐狸告别回到家里,整理了一下后,我开始收拾心情。从新投入生活。我整理了已经几乎撑爆的信箱,理出一些杂志和报纸后,我找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快件。

      我看完整封信,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信封里面,还有一张照片,是他和他妈妈坐在船上照的,后面是大海,应该是到国外去了,他妈妈很漂亮,很年轻,和他站在一起,反倒是像情侣,我仔细看了看,却总觉得,他妈妈的脸上,有一股妖气,一种说不出的狰狞,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毕竟老狐狸也安慰我,他就是他,大概我这人,就是太容易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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