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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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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码头,并没有减速,那胖子几天不见又肥了一圈,不过身手照样可以,跟着那群人同时一个纵身跳上船,往前跑了几下才定住,看到我,开心地大笑:“小同志,你也在这里啊,看来我们的阿宁小姐面子还是很大的嘛。”
那叫阿宁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勉强对他一笑,看样子他们还很熟络,我对这个胖子的评价一向是毁誉参半,他的到来,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我旁边的张秃一看胖子没见过,忙去和他握手,说道:“哎,生面孔啊,怎么称呼啊?”
胖子为人很直,看他一眼,问阿宁:“这秃子是谁啊?”
张秃一听脸就黑了,用力说道:“请称呼我张先生,或者张教授好吗?”
胖子也不理他,阿宁看气氛不对,接过来说道:“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张教授,也是我们这次的顾问之一。”
胖子一听真的是教授,也不敢太放肆了,忙和张秃子握了一下手,说道:“哦,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文化人,我就是一直肠子,姓王,粗人一个,你别往心上去。”
那张秃一听才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个文化人和粗人,都是人嘛,文化人还不都是粗人变的,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胖子也听不懂在他讲什么,只好赔笑,那张秃不识好歹,又问:“那王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
胖子一愣,直觉得别扭,但是也不能在文化人面前表现得太粗,说道:“这个,通俗地讲,我其实是个地下工作者。”
那张秃一听,竟是肃然起敬,说道:“原来是公安战士,失敬失敬。”
我一听,忙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他娘的张秃子也太啰嗦了,胖子看我笑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把行李往甲板上一扔,“先说正事,正事。这一路把我赶的,那地方找到没有?”
阿宁摇摇头:“还剩下最后一个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了。”
那胖子说:“胖爷我什么寻龙点穴,探穴定位通通不会,你们地方找到了再通知我下去,要是找不到可不能怪我,钱我可照收啊,江湖规矩,你们南蛮子得入境问俗。”
阿宁头痛得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已经安排好了,具体定位的事情,就由吴先生负责。”
我本来心情比较放松,一听就蒙了,我负责,我拿什么负责?我连一铲都没下过呢,忙说:“我负责?你们不是知道那海斗在什么地方吗?”
她说道:“只能估计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如果能找到盗洞最好,找不到的话,实际的定位和判断地宫的形状,还得靠你,我们手上只有一些故纸堆的资料,不可能代替土夫子的经验,你三叔很精明,这些资料一点也没有留给我们。”
我背上全是虚汗,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用睡觉了,得好好回忆回忆爷爷当年教的那些东西。
那胖子看看我,说道:“那就好,一切具备——不过难得来次西沙,咱们今天晚上得好好吃一顿,养足力气,这倒斗可是体力劳动。”说着就跑去找那个船老大,提溜着他,问他船上有什么海鲜没有。
阿宁似乎没什么胃口,靠到一边也不说话了,我倒是饿了,一听有海鲜,也跑过去看。那胖子连逼带喝,那船老大十分不情愿,还是从渔箱里提出来一条大马鲛鱼,交给一个伙计,说:“拿个鱼头锅出来。”
胖子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看船老大哭丧个脸,十分不爽,骂道:“他娘的老子又不是不给钱,又不是抢你的。”
不过不爽归不爽,那鱼锅子端上来的时候,那个香啊,就别提了,我一下子所有的欲望都变成食欲,以前在城市里,从来没想过会这么想吃一个东西,那胖子馋得眼睛都直了,锅子还没放稳,就直接一筷子下去夹了块鱼皮吃,烫得他眼泪都下来了。
这一锅子东西威力实在太大,那些个新人全部都围过来,连刚刚不感兴趣的张秃都跑了过来闻,直说:“西沙就是好,随便烧个鱼我们那里一辈子都吃不到。”
我不去管他们,夹起一筷就吃,那口感,真他娘的绝了,第一口还没咽下去呢,我第二筷子又下去了。
那胖子吃了几口,大呼过瘾,又叫着要酒喝,阿宁说道:“这出来打渔的,怎么可能带酒出来。”胖子不相信,跑到船仓里一阵折腾,大笑着抱着坛酒出来,那船老大一看,大惊失色,说这是给龙王爷喝的,说着就过来抢。
胖子大怒:“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就你这着破酒,龙王爷喝了肯定得把你这船给收了。”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来,一把塞给那船老大,“拿着,给龙王爷换换口味!这叫南北酒文化交流,看到没,红星二锅头,好东西,你他娘的别不知道好歹。”
那船老大呆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好,那胖子就当他答应了,一把撕开封口,就给我们倒上,那酒的确不错,是黎苗乡镇有名的椰子酒。
而我们快吃完了陈曦才从后仓出来,看着我们脸色极其阴沉,似乎是因为我们没叫她。她也不管我和张秃之前隔了多少距离,一屁股坐下来把我挤到了一边,我不禁大为恼火,但终究是个姑娘,我也不好直接发脾气,当即撂下筷子走人。
或许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直到我走了两三步那胖子才干巴巴的喊了句,“你吃完了啊?”
“吃完了。”我控制了一下脾气,尽量平静的说道,不过还是找渔夫要了些吃的才去后仓。
老狐狸不在,我也不知道他藏了哪里,干脆一头枕下睡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拿来的食物也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老狐狸吃了。阿宁简单的把他们昨晚商量的事跟我说了一下,尤其强调了海猴子。这个时候我想起我小时候听一个沿海的同学说过海猴子的事,我那同学还把那海猴子的样子画给我看,当时就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几天没睡好觉。
我用海水洗了一把脸,这时候,几个蛙人已经从水里浮了上来,一个摘下呼吸器就说:“找到了,肯定就是这个地方,盗洞也找到了。”
阿宁了解完情况,就让我们准备。我们各自去穿潜水衣,我和其他几个都很合身,就胖子,肚子包不进去,露了肚脐出来,虽然不太雅观,但是好歹是穿上去了,我们检查完装备,把该带的都带上,就一个接一个倒摔进水里。只不过出来的时候我们狼狈无比,连潜水衣都没有,完全是靠着闭气游上来的。
幸好时间算的好,海水非常的浅,不过我也是到了憋气的极限,手忙脚乱的游上去,一出水就几乎晕厥了,狂喘起来。
过了几秒,胖子和闷油瓶以及陈曦几乎同时也探出了水,胖子一出水就呛了鼻子,边咳嗽边大笑:“我操!真没想过真的成功了,我王胖子终于出来了!哈哈!”
我定了定神,看了一下四周,这个时候已经是夕阳晚照,海平线上的火烧云倒影在海水里,分外的妖娆,太阳是深红色,发出昏黄的光芒,把一切裹在一团柔和里,形成一幅非常瑰丽安详的景象。
我一路过来,也看过几个日落,但是从来没觉得像这个这么美过,不由感慨万千。不过马上我的脚就感觉到有点抽筋的迹象,我忙转头去找我们的船,发现就靠不远出的一处礁石上,心里又是一安,有船在,马上就能脱离这苦海,好好睡一觉了。
胖子回过神后,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潜下水去,我跟着他一潜,只见阿宁正卡在那个洞里,拼命的挣扎,就是出不来。我和胖子潜下去,一人拉住她一只手,就往外拽。
这一下我就发现,里面还有一股力气在把她拉下去,不过我们有两个人,力气占了上风,只一个回合,就把阿宁从那洞里拉了出来,我看到一大团头发缠在她上,马上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洞里现在已经裹满了黑色的头发,看样子等一下禁婆很可能会爬出来,最好不要呆在水里了,我们浮上水面,胖子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她全身软绵绵的,好像脱力了一样,但是呼吸倒是还有,我们三个游回到船边上,把那女人拉了上去,看她不停的在吐水,眼睛直翻白,好像情况比较不妙。
我对溺水没什么了解,忙大叫:“船老大!有人呛着水了!快出来救人!”
喊了两声,出来的却是老狐狸。我奇怪起来,毕竟之前老狐狸就说过他是偷偷上船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老狐狸看着我们几个狼狈的样子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好像八辈子没笑过一样。
不过老狐狸实力还是毕竟靠谱的,随手敲了几下子就见阿宁咳出来不少水,“行了,让她自己缓缓吧。”
“你怎么……”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道:“这船上的人都被叫走了。你们先休息会,我去把船开进港。”
我点了点头,我完全不知道老狐狸到底什么打算。按理说他先前在船上藏了三天,必然是有所图谋才对,可是墓里也没见到他,显然我一开始的推测是错的。总不能,他就是单纯闲得慌吧?
闷油瓶的情况有点奇怪,时不时的看看我,又看看陈曦,似乎在确定着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什么产生情绪。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情形,我显然是不认识他的,他却说我认识他,难不成我长了一张大众脸?我郁闷的捏了捏自己的脸,其实我也算是小帅。
我拿出点干粮,给几个人都吃了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但是总算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我放松下来,人就开始犯困,于是换上自己的便服,裹着个毛毯就靠驾驶室外面打起瞌睡来。
本来我只想睡个几个小时,可是人不争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
我看了看边上的海。浪很大,零散能看到几只海鸟,都飞的很低,天是阴的,云一片一片压在一起,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海上没什么高楼大厦挡着,乌云充实你所有的视野,人在这种景象下面,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那种压迫感和城市里不能比。
我瞄了一眼驾驶室,里面没人,虽然觉得这情景不太对劲,但是也没有太在意,又转过去睡个了回笼觉,一直到中午才给胖子拍醒了。
“天真无邪同志,吃饭了,自己拿筷子。”
我睁开眼睛,看着胖子在一旁,而老狐狸笑眯眯的在我旁边坐着,口一张一合,就是没出声。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混蛋又在骂我,只不过我糊他的手很容易就被制住了在武力值相差甚远的情况下,我显然只能吃哑巴亏。
我恨恨的咬了咬牙,“你知道下面的墓是谁的吗?巧的很,和你一个姓。说不定我们正好把你祖坟给炸了!”
我只是开玩笑,毕竟这概率太低了,如果真的巧合,我觉得我可以去买彩票了。可是没想到我一说完,老狐狸就变脸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简直是个翻版的闷油瓶,只不过感觉里面加了冰。我心一咯噔,不会这么巧吧?
就在我犹疑之际,老狐狸神色缓和了些,只不过还是觉得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是啊,你把我汪家的祖坟给炸了。你可真行。”
我当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自认为老狐狸是把我当朋友的,更何况他还可以说是我救命恩人了,我这他娘的是……干了什么!
“对……”
“没事,都过去了。行了,你也别放心上,不过是一个假墓,也没葬人。”老狐狸打断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特别喜欢打断我的话,可是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我却愧疚不已。
我一直都在想他上船到底是有什么阴谋,却忘记可能是我们有什么阴谋。
大概看我还是很在意的样子,老狐狸主动伸手把我拉了起来,“看你们几个这么惨的样子,我也知道你们吃了大亏。”接着他突然一笑,凑到我耳边说道:“我那个先祖,就喜欢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喜欢研究……如何把人变成那种样子。”
我顿时想起了里面的种种怪异,以及里面的小粽子、白毛旱魃、禁婆以及那笑容诡异的干尸,顿时打了个寒颤。
老狐狸将头埋在我颈间,挨着我被海猴子咬到的伤口处说道:“你身上有禁婆的气息……”
就在我被老狐狸吓的一个来一个来的时候,胖子冲我们喊道,“你俩在磨叽啥?搞基啊!”
我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了老狐狸。老狐狸心情似乎好了,嘴角微微勾起,“最近多晒晒太阳。”
我随便应了一声就逃也似的离开,胖子煮了鱼头火锅,汤已经泛白,火候正好,我看这鱼顿时一扫心中的郁闷,这条可不正是船老大的那条石斑,心里一笑,这条鱼胖子垂涎了很久,不过船老大死活不让吃,说是要卖给酒店,没想到还是没逃脱胖子的黑手。
我马上下筷子抢肉,二十分钟不到,一条3斤石斑就被我们下肚,直吃的我直翻酸水。不过我发现老狐狸只是吃了一点,大概还是因为那事,我心中愧疚也没有办法。若是在陆上,怎么着还可以拿几块砖头修补修补,可这在海里……
胖子吃饱了喝足了,就掏出他夜明珠直看,嘴里还哼着小曲:“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啊。”
哼着哼着,他看我呆坐在那里,就把那珠子递给我,说道:“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估计个价格,看看大概能搞个多少钱?”
我接过来一掂量,说道:“假的,这不是夜明珠。”
胖子几乎没背过气去,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忙安慰他:“别激动,假的也值钱,这是鱼眼石,你知道啥叫鱼目混珠吗?就是指这个,这东西也极少见,就看有没有买主,我刚才看见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想,一个宝顶上安这么多夜明珠,你以为他汪藏海是什么人,可能吗?整个中国皇室,几百年积累下来,也就能搞这么十来颗。”
一提到汪藏海我就蛋疼了,要是以后有钱了,怎么着也要想办法来修一下。
胖子听了心理舒服点,骂道:“他妈的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气短的能给你吓伤掉。那你给估计一下,这玩意能值多少钱?”
我还真没经手过这东西,只能推测一下我手里那几个主顾大概能出多少,我报了几个价格,胖子都不满意,说这是命拼回来,要是没好价,宁可放家里当台灯,我叹了口气,说:“那行,我上次在济南认识了一个大客,我回头给你问问,我估计换幢别墅应该问题不大,你就别想了。”胖子说:“那你可得费心,我这别墅可就指望你了,话说回来,他娘的早知道再憋几分钟再敲一颗下来,那就能换艘小飞机开开了,咱也学学美国富豪,对吧。”
我看他白日梦做到天上去了,不去理他,他把珠子放进自己兜里,问我:“这次没找着你三叔,你有啥打算?我看这事情还没完,你还得受累。”
我原本打算回去,把他那屋子翻个底朝天,看看他到底他娘的在搞什么鬼,胖子问起来,我又不能如实说,无奈的笑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去继续开我的铺子。这斗我是绝对不敢再下来,这赚的是钱,亏的是命,不合算。”
胖子大笑,也没继续说什么。
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永兴岛,岛上正在做防灾准备,避难的渔船很多,我们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趁着乱就逃了上去,船也不要了,胖子背着阿宁就先送到了岛上的军医卫生院,然后我们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来,渔民一般都呆在自己的船上,有什么事情好照应,台风来了又没几个游客,这招待所基本上都空着。
我们在岛上一直呆到航班恢复,大概呆了有七天的时间。我闲暇的时候,不时拿出手提电脑,拨号上网,想查查汪藏海的资料,可是网上少的可怜,只知道澳门是他设计的,还是copy另外一座城的样子。接下来几天无聊到死,风大的根本出不了门,第四天的时候电话线都断了,我们只好锄大D,闷油瓶不好这个,又恢复了常态,整天就靠在床看天花板,一看就是一天,我也拿他没办法。而陈曦却是缠着闷油瓶,显然这里只有闷油瓶没看出来她的心思。
说实话,因为一接触很多事我有些讨厌陈曦,这妹子有些自以为是。不过毕竟和我没关系。
这几天我试探着问了闷油瓶的身世,但是他都好像没听见,这人装傻的本领,可能比起阿宁来还要略胜一畴。
而老狐狸,我一问,他就敷衍,敷衍不了就不说话,用他那双好看的凤眼看着我,明明在笑,我却只觉得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一种要被解剖的感觉。
而这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生不对付似的,前天还偷着打了一架。我也直到这时才对老狐狸的身手有了个大致了解,不过他在鲁王宫的时候是怎么受伤的?难不成也是和血尸打了一架?或许鲁王宫里真的有两具血尸。
第五天的时候,电话线又通了,我又继续上网,这个时候我脑子想着张起灵的身世,突然有了个灵感,既然张起灵可以恢复记忆,那其他的人如果和他的经历一样,说不定也有人恢复了记忆,想着我就鬼使神差的把他的名字打进去搜索,一搜索不得了,全是同名同姓的记录,我随便点了几个,发现都不是用有的信息。
这样找不是办法,我又把三叔的名字也加了进去,这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条信息,看标题,是一则寻人启示。
这个发现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一下子感觉到有点窒息起来,点开一看,竟然就是那张他们出发前在码头拍的合影,被人扫描了上去,下面还列出了所有人的名字,我一路看下去,发现最后还写了一句话。
这句话才短短的几个字,却把我的思绪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鱼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