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路上》王少

18、饺子的喜与忧

　　苏子青是每天一通电话，跟报到一样准时。可是两人似乎是一瞬间失去了共同话题，每次扯到最后都是以吕墨的事情作为完结。挂上电话的时候邹韵会发一会呆，然后愈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既然她和苏子青的心思都不在对方身上，那么还是终止这场恋爱游戏比较好吧。只是关于两人的未来，邹韵苦笑，似乎都不容乐观啊。吕墨看来是不打算主动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而苏子青那边应该更是万里长征一不留神就泥潭深陷了吧。只能自求多福。
　　除夕还是来了，中国人象征团圆的日子还真多，这似乎也是一个。邹韵实在是很想去和郁奶奶一起过年，可是知道不可以。父亲不会同意，吕墨不会同意，就连郁奶奶恐怕也会笑着把她赶回家。她得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想法。可是让她留在家里，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每次当父女两人共处时，不用开口屋子里的火药味就足够浓郁。除了化不开的心结，两人过分相似的倔强性格也是让人头痛的。
　　邹家是没有亲戚了，唯一的外婆在妈妈自杀之后也因伤心过度去世了，而吕墨那边的又与她无关，所以可以拜年的去处就只有郁奶奶那了。邹韵想，过完年还是早点离开家吧，不知学校宿舍有没有人呢？
　　吃年夜饭的时候，她就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理会另外三人的交谈，也没兴趣去看让人扫兴的春晚。快十二点的时候，苏子青打来电话，邹韵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无论如何，相比之下与苏子青的相处还是比较轻松的。她拿着手机回到楼上。
　　“过完年就是情人节了，想要怎么庆祝啊？”苏子青突然问道。
　　邹韵心想：在那天分手怎么样？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能怎么庆祝，相隔千里的。”
　　似乎就是等她这一句话。“我提前回去呗。我和吕墨在放假前就已经合伙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所以提前几天回去也没问题。”
　　这倒没听说过，也许是那一阵忙于考试，心里又装着柏雪的事情，所以才没留意吧。可是听苏子青这么一说，邹韵纠结了一个晚上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
　　要是宿舍还没人的话，干脆先住到苏子青那里得了。
　　“那等你回来再说吧。”邹韵刚说完，外面的鞭炮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两人不得不结束通话。

　　外面的噪音持续了很久，像是比赛似的声音越来越大。邹韵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放鞭炮，自己和妈妈站的远远的看着爸爸把鞭炮点燃。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时，邹韵捂着耳朵又蹦又跳，那时是不讨厌这份喧闹的吧。

　　吕墨上楼的时候，正看到邹韵对着手机微笑。他是来喊她下去的，因为舍不得她在这个热闹的日子里独自寂寞。可是看到她嘴角浅浅的笑，似乎是沉浸在另一个没有他的世界，让吕墨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小韵。”他轻声叫着，强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生怕她真的已经不在意这里的一切，让自己连呆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谁的短信啊，看的这么开心。”
　　邹韵没有留意到吕墨有些怪异的语调，实在是刚才的那轮噪音轰炸震的她现在还有些耳鸣。她朝吕墨微微扬了扬手机，“是小白，这家伙每次发短信都这么贫。”相比其他人转发的祝福，柏雪的充满才气，宁檬的不忘损一下，而小白的却是不亚于一小段爆笑的单口相声，以至于让她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忍俊不已。
　　“小白？”吕墨在邹韵身边坐下。“是那个理发师吗？没想到你们关系还不错啊。”虽然很希望看到邹韵笑的样子，可是这份快乐却不是自己给的。吕墨忍了忍，还是没再问下去。他必须学会习惯不是吗，邹韵以后的日子里会有很多开心的事情，那些笑容都不是为他绽放的。
　　“要不要下楼？不喜欢放鞭炮的话，饺子总得吃吧？”吕墨恢复了温和从容的样子，又成了那个关心妹妹的哥哥。
　　邹韵摇摇头，“我不饿。”说完生怕吕墨会马上离开，又开口道：“你陪我聊会吧。”

　　外面的鞭炮已经被烟火取代，从窗子望出去，正看到烟花一生中最璀璨的时候。两个人便聚精会神的欣赏着，一时也不知该聊些什么。
　　突然吕墨转头看向邹韵。“小韵，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想起童年趣事的邹韵眼神亮闪闪的，笑着点头。
　　“那想不想再去放一次？”吕墨已经站起身来，似乎只要邹韵一点头，就马上带她飞奔出去。
　　“难不成还想被烧一次眉毛？”这样说着，邹韵也站了起来。
　　“这次不会让你得逞的。”吕墨的笑容终于不再是单纯的温和。

　　两人跑下楼的时候，饺子已经端上桌了，苏瑾还没来得及招呼，就看到吕墨跑进储物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烟花，笑着说：“邹叔，妈，我们想去放烟花，饺子就先不吃了。”
　　本想阻拦的，可是瞥到连邹韵都毫不掩饰的笑容，苏瑾赶在邹安泰出声之前点头。“去吧，记得多穿点衣服。”
　　两人便一阵风的跑了出去。被撇下的两位家长，透过窗子看着奔跑的背影，一个微笑一个叹气。
　　叹气的说：“你太惯着她了。”
　　微笑的说：“看她这么开心你不也高兴嘛。”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开心的去吃四人份的饺子。

　　邹韵跟在吕墨的身后奔跑，微喘着责怪：“跑慢点。早准备好了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吕墨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准备时的犹豫，甚至最后是提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上楼找她。现在的邹韵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生了，他已经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拿不准自己在她心里还有多少位置。于是他只是回头冲邹韵笑了笑，然后拉起她的手一起跑。

　　烟花点起来的时候，吕墨和邹韵就像站在万花丛中。那么美的一幕，放在偶像剧中便是情侣相处的一个高潮。可是吕墨在点烟花的时候已经放开了邹韵的手，现在已经没有借口再牵起了。
　　静静的看着烟花，邹韵不是没有感受到吕墨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看着那份璀璨之后的毁灭，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和苏姨会回老家呆几天吧？”吕墨的姥姥还健在。“那我可不可以去你和苏子青的公寓住几天？”
　　吕墨愣了一下。“苏子青要回来了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明明在听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的心穿上了铠甲，可是还是没有坚硬到足够无敌的地步。难道是因为从没见过他们亲近的样子，所以没有把他们当成是情人？
　　“放心，我有分寸。”邹韵知道吕墨担心的是什么，可是他们其实知道苏子青是不会乱来的。
　　吕墨也明白了邹韵只是不想和邹安泰单独住在家里，只能答应。
　　邹韵细细观察着吕墨的反应，那些担心不安与犹豫，让她不相信吕墨真的只把自己当妹妹。可是明明一直都觉得吕墨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他不阻止自己跟苏子青在一起呢？就算是小时候她没有搞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那等她跟苏子青分手以后，吕墨应该不会再无动于衷了吧。
　　即使是烟花，她也有权拥有那一瞬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