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路上》王少

19、四菜一汤

　　大年初一，邹韵干脆去郁奶奶那呆了一天。初二的时候，吕墨和苏瑾前脚刚走，邹韵后脚就背着包离开了家。
　　苏子青自然还没有回来。幸好屋子里有暖气，不至于显得太过寂寥。邹韵把东西放进吕墨的房间，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想到刚才出门时父亲的表情，明明还是威严的样子，却奇异的让人觉得他有种被人抛弃的委屈。可是这难道不是他应得的吗？当初既然与妈妈相爱，为什么不坚持到底？不爱了，为什么不诚恳一点说清楚？非要让妈妈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吗？其实她恨的不是爸爸变心，而是他不肯诚实的说清楚，以至于让妈妈一个人承受着众多的猜忌谣言冷落最终不堪重负。所以，甚至作为第三者的苏瑾，都没有父亲可恶。只是，都说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也许当初爸爸是不知怎么跟妈妈开口吧，而妈妈又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邹韵叹气。那么自己恨了爸爸这么久也足够了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其实是越来越不忍心再这么狠心下去了。况且他们父女的僵持，让苏瑾和吕墨很为难吧。是不是该让过去的彻底过去呢？邹韵决定在苏子青回来之前趁无人打扰的时候好好想清楚。

　　邹韵的懒散是人尽皆知的。所以翻箱倒柜半天确认屋子里没有任何食物之后，邹韵摸了摸并不觉得很饿的肚子，放弃了吃饭的打算。还是睡觉好了，睡着了以后，就算是饿了也是没有感觉的。这样想着，天刚刚黑下来，她就换好睡衣，洗漱完毕，然后钻进被窝了。
　　邹韵睡的自然是吕墨的床，上面还依稀残留吕墨的味道。按说这房子租下不久，吕墨不见得在这里住过几天，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让她安心的气息。本来就是没有睡意的，何况天色尚早。所以邹韵就躺在那里发呆。
　　她一向以为了解自己的，可是现在却有些恍惚。恨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发现没有那么可恨；自以为暗恋了那么久的人，也发现是自己搞错了对象。是自己善变，还是一开始就错了？她开始仔细回忆关于吕墨和苏子青的一切。
　　小时候，吸引自己走过去的真的是苏子青吗？可是似乎那时自己有偷偷的看着沉默不语被自己误认成女生的吕墨吧。后来与吕墨重逢，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自己脱开而出的是苏子青的名字，却到底是一直记挂着苏子青，还是把“苏子青”当作他们两个共同的标记？再后来是吕墨无微不至的关心，自然的成了习惯，他为自己做再多都成了理所当然。是因为这样，认为自己不会失去吕墨，所以才贪恋着另一个人的幻想吧？幻想另一个人可以带自己离开这个家。只是再遇见苏子青，却越来越觉得，他真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也许从一开始，那个正确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了。只是他太沉默，让她不小心忽略了。
　　然而现在呢，她已经发现这个错误了，也不想像父母那样因为沟通而留下终生的遗憾，那么吕墨会不会给她这个改正的机会呢？
　　邹韵固执的认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是在生她的气吗？气她一开始就选择了苏子青。

　　邹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渐渐清醒之后，才听清他在说：“小韵，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她看到吕墨站在床边那么温柔的看着她？
　　使劲揉揉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邹韵这才傻傻的开口：“你不是去你外婆家了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到那里要几个小时的车程吧？
　　“拜完年，吃过午饭，就先回来了。”吕墨说的轻描淡写，可邹韵却听出来他声音里的疲倦。吃过午饭就回来了，那岂不是除了吃饭这一整天都耗在路上了。
　　“那你怎么没回家？”似乎有点明知故问了。
　　果然吕墨的脸色稍稍转差。“我不来看看你，说不定等苏子青回来的时候已经饿成一具干尸了。”
　　知邹韵者，吕墨是也。
　　邹韵从被子里爬出来，跟着吕墨来到客厅。桌子上竟然摆好了四菜一汤！
　　风尘仆仆的赶来，还做了饭吗？连邹韵都忍不住告诫自己，这样的男人不主动抓住的话，是要遭天谴的吧。

　　“好久没尝到你做的菜了，不知道退步了没有？”邹韵说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真的是好久了，没有吃到他亲手烹饪的东西；没有这样两个人一起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
　　小时候，碰上邹安泰带着苏瑾出去应酬的时候，总是吕墨负责填饱邹韵的肚子。犹记得那时候，邹韵倚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吕墨在里面忙碌着，既不离开，也不进去帮忙，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想起来倒也是一段美好无忧的日子啊。
　　吕墨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邹韵像个美食家一样每样菜都夹一点的细细品尝，然后露出赞赏的神情。便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拿起筷子吃起来。奔波了一天，他也确实是饿了；中午担心着邹韵，也没吃进去多少，所以这会放下心来，不由得多吃了一点。就这样不一会两人竟把一桌子的菜吃了个精光。
　　收拾碗筷的自然是吕墨，邹韵吃饱了加上刚刚没有完全睡醒，困意席卷而来。吕墨回到客厅就看到她哈欠连天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扶她回去睡觉。帮邹韵把被子盖好，看着这个占了自己的床还睡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丫头，吕墨只能认命的去苏子青的房间睡。
　　可是刚一转身，袖子就被拽住了。吕墨惊讶的回头看到邹韵明显是睡着的样子，暗自奇怪她怎么会在睡梦中抓住自己不放。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还是真的不想自己离开？
　　“小韵？”试着想让她放手，却又怕弄疼了她，掰开手指的力道就轻不可查。
　　邹韵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看吕墨，又看看他被自己扯住的袖子，似乎是很不解。吕墨也不催她，只是好脾气的等她自己搞清楚状况。终于邹韵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好冷啊，要不你陪我？”
　　吕墨还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已经被邹韵用力的拽倒在床上。无奈的看着邹韵已经闭上眼睛继续会周公，睡前还好心的向旁边挪了挪为他空出地方，只是那只手还是抓住吕墨不放。其实想要挣脱也不困难的，只是吕墨叹息一声还是把被子盖好，心想着就放纵这一次吧，就当是小时候邹韵晚上害怕自己前来陪她。虽然她就近在咫尺可是却不敢碰触的感觉像是百蚁啃食，可是他却心甘情愿。
　　邹韵并不知身旁的人的痛与幸福，只是一个人暗暗的在心里乐着：才不要让吕墨睡到苏子青的床上！

作者有话说

　　懒人邹韵，别人的演技不敢说，装睡的本领可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