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两章合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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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悉闻卢氏长女，德才兼备，品貌端庄，特赐封为七品‘娴小姐’，选入公主府伴读，钦此。”秉笔太监赵公公卡着公鸭嗓宣读完圣旨，厅内的卢府众人一时喜不自胜，但身为主角的卢姒却过于冷静，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意。
“卢小姐，接旨吧！”赵公公躬着腰满脸笑意地将圣旨递到卢姒跟前。
卢姒接了旨，被丫鬟扶着起身后，问赵公公：“敢问公公，这公主府尚未建成，何来的公主府伴读一说？”
赵公公回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先入宫伴读，等公主府建好了，您再随公主出宫。”
卢夫人听了先是一喜，后又忧愁，“可是本夫人前几日进宫还未曾听陛下提及此事，怎得今日有些突然？况且我家姒姐儿的身子不好，一日都离不得药，进宫伴读也是多有不便。”
“这事儿说来还与公主殿下有关，前几日公主到陛下跟前保证，说是去演武场回来就安心待在宫里学规矩，如若违信就让卢小姐入宫监督。这不，今儿公主还真就偷跑出宫了，所以陛下恼了，才命奴婢来宣旨。”赵公公随驾伺候，自然也和卢夫人熟识，知道这卢夫人最心疼幼女，遂继续道：“夫人不必担心，陛下说了，卢小姐进宫，与公主殿下一视同仁，绝不会委屈了小姐。”
卢夫人听完前情，却是恼了，“好啊，她们母女闹别扭，把我闺女给牵扯进去了。公公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本夫人也是德才兼备，品貌端庄，身子骨比我家姒姐儿还好，本夫人也要入宫伴读，让她看着办吧！”
赵公公：“……”
这卢夫人还真是不负‘悍妇’的名声，什么话都敢说，也就是她自小和女皇亲近，要是搁别人身上敢这么说，早就削了脑袋了。
卢姒有些无奈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小声道：“您要真进宫了，爹和三哥怎么办？”
卢夫人也是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听女儿提到丈夫和幼子，她就有些后悔了，可又不能白白让人把女儿当靶子，所以又讨价还价道：“让我家姒姐儿进宫也行，可我这当娘的一日不见想得慌，回去告诉你们陛下，若答应让我家姒姐儿五日，哦不，三日一回府，本夫人就同意放人。”
按例公主伴读要十日才能回一次府，卢夫人要改成三日一回府，要求也不算太过分，赵公公不敢不应，只说回去就禀告陛下，然后再来回信。卢夫人点头，赵公公立马离开了卢府，生怕多逗留一会儿，卢夫人又说出什么让他不好转达的话。
宫里的人走后，原本想讨喜钱的下人们看到卢夫人脸色不好，也都陆陆续续退下，剩下的几个都是近身伺候的。
卢姒端了杯茶递给她娘，“阿娘不必担心，女儿只是去伴读又不是回不来了。”
卢夫人也没真恼，就是气不愤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白白牵连，况且女儿身子实在不好，就算宫里照顾得再好，只要女儿不在自己身边，她这当娘的就放心不下。“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娘身边，陛下这忽然间下旨，娘连个准备都没有，这不跟戳娘心一样！刚才那一个条件还算轻的，等娘回头好好想想，罗列一大堆再进宫找她去。”
卢姒知道她娘绝不会白白放过‘宰’女皇的机会，也不点破，只抿嘴轻笑道：“瞧瞧，女儿当这伴读还是有好处的，娘该高兴才是。”
卢夫人佯装恼怒道：“你这死丫头，说得你娘我跟卖女求荣似的，我是那种人吗？”
卢姒立马摇头，“娘才不是。娘是这世上对女儿最好的！”
“这还差不多！”卢夫人心情愉悦地品起茶来。
这时，卢老爷和卢循正好从外面赶回来，卢老爷进来坐下就问卢夫人：“刚看到宫里的人从府里出去了，难道陛下又来宣你进宫？她也真是闲得慌！”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吃醋的意味。
卢姒和卢循兄妹俩但笑不语，他们俩早就见惯自家父亲这醋样了，一年到头，没有百十次，也有十来次了，也真是难为他们兄妹俩隔断时间就得一起闻醋味！！
卢夫人当着儿子女儿的面也不好跟丈夫叫板，省得他们兄妹俩又躲一块笑去，只好恍若未闻地板着脸回道：“这次不是让我进宫，是让我女儿进宫！”
卢夫人在卢老爷跟前从来都只会说‘我女儿’，而不会对卢老爷说‘你女儿’或‘我们女儿’，因为当年卢夫人怀卢姒时，卢老爷要了一个丫鬟。卢夫人得知后，气得差点流产，还是徐太医妙手回春保住了胎儿时的卢姒。可因为卢夫人怀胎时心气郁结，食不下咽，胎儿营养不足，才导致卢姒生下来就体弱。
所以一直以来，卢夫人在女儿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原谅过卢老爷，甚至在卢姒两岁前都不让卢老爷靠近她。人前人后卢夫人也都说卢姒是‘我女儿’，仿佛卢姒真跟卢老爷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卢老爷一听要女儿进宫，也大感意外，“让阿秾去干嘛？我家阿秾娇娇柔柔的，到宫里磕到碰到怎么办？不去！”
卢姒知道爹说这话是讨她娘高兴，只要爹心疼她，娘就高兴，好像在跟谁较劲似的，所以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卢姒干脆低头不语，反也不需要她开口。
卢夫人听了果然眉宇飞扬，瞧，她丈夫关心的还是她所出的女儿，哪怕女儿再病弱，也不是那个贱人的庶女可以相比的。高兴归高兴，可卢夫人也没忘正事，遂正色道：“这次可不像平时，陛下是下了圣旨的，让女儿进宫陪长公主伴读，年后开春就去。”
“伴读？”卢老爷和卢循异口同声道，卢循想起长公主那张扬跋扈手拿长鞭的模样，就觉得陛下这伴读选错人了，“小妹性子这么安静，给长公主伴读一点也不合适，陛下她找错人了吧！何况，长公主都多大了，现在才找伴读？早干嘛去了！”
卢老爷也觉得儿子说的有理，“对啊，我记得长公主和阿秾一样，都快及笄了吧？怎么陛下现在想到找伴读了？”
卢姒见父兄猜疑的样子，怕他们想岔了，遂回道：“女儿觉得，正是因为公主要及笄了，才需要女儿伴读。”
卢夫人一开始只顾担心女儿即将离开身边了，倒忘了想这茬，现在听了女儿的话，她恍然大悟，“是了，前些日子陛下问我京都有哪些适龄又未成家的好儿郎，说是要等来年春宴为公主选夫。公主那性子，也的确得待在宫里好好静下心来学些东西了。”
弄明白了卢姒伴读的原因，卢夫人、卢老爷及卢循也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卢老爷，一开始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女皇打的别的主意，比如几个刚成年的皇子，女儿虽然有婚约了，可女皇真要一旨赐婚，他们卢府也只能乖乖地嫁女！还好女皇不是那个意思，真是千幸万幸！
卢循却有些惋惜道：“可惜咯，小妹一进宫，这家里就没人听我弹奏新曲子了！那我就只能——”
卢夫人厉声打断儿子的话，“你敢在外面厮混，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卢老爷想也不想就跟着帮腔，“没错，打断腿扔出去！”
“……”卢循觉得他爹肯定不是亲生的。
卢夫人听了不但没高兴，还更恼了，“有你这么狠心的爹吗？打断腿还扔出去，你当儿子是阿猫阿狗啊？果然我生的你就当根草，那个贱人生的你就满意了。滚，滚去找你那个小贱人吧！”卢夫人一时气急拿了茶杯就往卢老爷身上扔。
卢老爷叫苦不迭，忙闪身躲开飞来的茶杯，然后也顾不上有丫鬟子女在场，忙凑过去温声细语地哄卢夫人，“夫人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把我们的孩子当阿猫阿狗呢？我爱他们还来不及呢！不信你问三郎，我今儿还带他去赏珍楼挑了一把琴，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卢老爷本意是想向卢夫人证明自己对儿子有多好，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可听到一千两买了把琴，卢夫人更是火冒三丈，“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什么破琴就值一千两？三郎屋子里都摆了多少架琴了你还给他买？你是嫌他还不够游手好闲，还不够不学无术吗？人家当爹的都巴望着儿子成材成器，就你惯着儿子搞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就嫌弃我生的…………”
每次卢夫人一扯到孩子问题，卢老爷永远都是当炮灰的那个。眼看着卢夫人又把话题扯到了赵姬母女身上，卢姒和卢循兄妹俩默默地为父亲点了根蜡烛，然后带着丫鬟们离开大厅去后院用饭，让他们老两口慢慢闹腾吧，反正等娘饿了，自然会扔下这茬的。
饭桌上，卢姒和卢循还在等父母过来，兄妹俩没东没西地瞎聊着，然后卢循不可避免地又提到了新创作的曲子，“小妹，我最近又作了首曲子，你帮三哥点评点评？”
卢姒正自游神白天发生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才有气无力地回道：“三哥，小妹今天逛了一天的街，着实有些累了，等明日再说吧。”
卢循有些等不急的样子，可看到妹妹脸上的疲惫他也没敢在央求，省得把妹妹累坏了，他老娘非砸了他书房里收集的琴不可，遂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卢夫人和卢老爷一前一后地进来。卢老爷跟个束手束脚的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卢夫人身后，人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贵模样早被数落没了。卢姒见状不由地掩了唇暗自偷笑，世人眼里她爹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大学士，哪哪都好，可独独惧内这点，为世人所耻笑，可在她看来，这才是她爹最讨喜的地方。如果将来她自己的夫婿也能像爹这样就好了——那张蔫坏痞笑的脸又一次不期然地闯入脑海。
卢姒心头一紧忙摇头将那张脸甩出脑海，然后不等爹娘动筷就自己先吃起来，而且吃得有些急了，差点呛到。
“你慢点吃。快去给姒姐儿倒杯茶。”卢夫人一边为女儿轻轻拍背一边吩咐丫鬟。
卢姒喝了两口茶水才渐渐平复好呼吸，“爹娘，恕女儿失态了。”
卢老爷满不在意地摆手道：“自家人面前有什么失态不失态的，没事就好，吃饭吃饭。”说完就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去夹面前那道难得摆上饭桌的红参海花鸡，可还没碰到盘子就被人端走了。
“阿秾啊，这红参海花鸡是娘叫周嬷嬷特地给你做的，你快尝尝可不可口？”卢夫人将一整盘摆到女儿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女儿。
卢姒看着对面自家爹郁闷的脸色，有些下不了筷子，“娘，我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免得待会儿胃不舒服。”
“没错没错，女儿先吃清淡的，这红参海花鸡还是待会儿再吃为好。”卢老爷说着就从卢夫人手里拿过盘子，自己先尝了一口鲜嫩美味的鸡肉，所有的郁闷瞬间一扫而光。
卢夫人冷飕飕的眼刀子直往卢老爷身上飞，瞪得眼睛都疼了，却发现根本是对牛弹琴，只能心气不平地收回眼刀子，想着等到了晚上回房后，关上门她再慢慢找回场子，哼！
兄妹俩瞥到自家娘虎视眈眈的眼神，又一次在心里替爹默哀：爹，您老保重啊！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再坚持一晚也可以的。
用完饭后，卢姒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回芳芜苑，而是借着消食的由头去了卢循的听雨轩，卢循惦念着那首新做的曲子，自是求之不得。
“小妹，怎么样？三哥这次的曲子作得如何？”卢循颇为自信地问。
卢姒本想粗略扫了一眼简单评一句就把话题引到自己想问的地方，但真正看到词曲之后，却是忍不住细读下去。阅毕，曲调如何暂不能下定论，毕竟没有乐器演奏出来，但那填词却是挥扬洒脱，气势豪迈，光一句‘济人然后拂衣去，宁作江湖风流儿’，便尽显内心荡荡乾坤。
可卢姒却有些稀奇，之前她三哥填词都是些风月场所的艳词艳曲，其中露骨淫艳就不说了，这次为何词风陡转相差甚远？卢姒疑虑地看着自家兄长，“三哥何时变换风格了？倒是让妹妹有些意外！”
卢循不答反笑道：“听小妹的口气，是觉得这填词不错咯？”
卢姒点点头。
卢循突然大笑起来，见卢姒一脸不解，才停下来回道：“实话告诉你吧，这词是我一位朋友所作，三哥我就是帮忙普了个曲而已！”
原来是别人作的，卢姒瞬间没了探究的心思，只赞道：“这词念来荡气回肠，想必三哥那位朋友定是内藏乾坤气度不凡之人，此人在朝，必定风云叱咤，若是在野，亦当一呼百应。妹妹在此恭贺哥哥得此良友。”
卢循听到妹妹赞美的话，乐得合不拢嘴，感觉就跟在夸他自己一样，“能得小妹你的赞美，我那位朋友真是了不得啊！小妹你想不想知道我那位朋友——”
“不想知道。”卢姒淡然拒绝，一个陌生人关心他作甚？又不是她的亲人好友！
“你啊，还真是冷性子！将来嫁进将军府，你这性子会吃亏的。”
卢姒最厌恶提及将军府这事，当下避而不谈，岔开话题直奔自己的目的，“我已经帮三哥看过这曲子了，那三哥能不能帮妹妹解一个疑惑？”
“哦？小妹有什么想问的？三哥知无不言。”卢循一脸跃跃欲试，总算找到机会在妹妹面前露一手了。
“三哥可认识一个叫晏衢的人？他现在名义上是宋大哥的暗卫。”
“晏衢？”卢循捉摸着这个名字，“姓晏的人不多，可我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卢循见妹妹有些失望，赶紧补充道：“要不明日我去将军府帮你问问？”
“不用了，妹妹只是见那人装扮奇特，一时好奇才随口问问，三哥不必麻烦。”卢姒一丝一毫都不想跟宋家有牵扯，既然三哥不知，大不了到时候厚一回脸皮再问柳大人，料柳大人也不会不回她。
卢循咂咂嘴道：“能让妹妹都好奇的人，三哥我都忍不住想见了。明儿我就去将军府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奇特法。”
“三哥自便吧，到时候别说是我问的就行。”见自家哥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卢姒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不问他，他明天要是真去将军府，到时候宋府的老太君肯定又会问及她，然后又会让三哥带回一堆令她看着糟心的东西，比如益气活血的软苓膏、暖宫助孕的保坤丸和一些调理身子的民间偏方，宋老太君的意思真是太明显不过了，只可恨这场婚约不能轻易推掉。
卢姒暗自较着劲，说话语气也不太好，卢循听了顿时明白过来，“小妹放心，三哥我就随口一说，不会真去的。何况明天还约了朋友游湖钓鱼，哪有时间。”他约了朋友钓鱼不假，但那个叫晏衢的却是必须要见的，他相信小妹的眼光！
卢姒这才放心，接着又听卢循用琴弹奏了那首曲子，有些地方承和不好，帮着稍微修改一下，待到亥初时刻（晚九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但卢姒前脚刚进院子，后脚就有个黑漆漆的人影东躲西藏地溜到了芳芜苑门外，那人极力缩着身子，怀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左右警惕地张望着，似乎担心被人发现，又似乎在寻找进院子的缺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两章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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