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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心无所愧,寄无所负,臣壮志可酬,民祸乱可避——不论是谁最终成就此业,皆为完美。”

      ——“生于斯,葬于斯,武人之道也。而小姐你与我们不同……”

      你看到你站在那里,在他们面前。
      你眼中的你,望着他们渐染血污,创伤满布,摇摇坠地,无力回天。
      你僵不得动,你无动于衷。
      他们旋旋而散,化光成灵,并入漫天的红。
      那红腥稠粘腻,蜷曲着蔓延过来,便被氤氲作手,覆住了你的脸。
      愈压愈紧,你无法呼吸。

      ——“你,与我们不同。”

      ………………
      …………
      ……

      你本能般撩起覆住头部的棉被,在料峭寒夜中惊醒。
      这不是第一次。
      匀下呼吸后,你隐约听到更漏残响。
      却不过二更。
      你惊醒的时间越来越早。
      先前曾试着再度入睡,却总也被各类噩梦骇醒。
      于是你有些自暴自弃,索性点灯而起,欲至廊庑庭院处小踱。
      而拉门一开,便见月下一人,恍似青竹拨夜,引蟾光为衣。自是傲骨生香,节节天姿。
      那人注意到你,似张口欲言。
      但你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木门一扯,便将你和他再度隔绝两侧。

      十兵卫,他谦和温柔,实不掩华,内敛神秀,清质端方,彬彬朗朗。
      你曾识得。
      明智光秀,他冷静忠诚,生疏有礼,张弛有节,实力过硬,逆者即斩。
      你不曾识得。

      “做……噩梦了吗?”
      经木质稀释的他的声音,亦被夜色镀上了柔和的味道。
      你依旧未作答。
      而他似早已料到你如此反应,也不静默,也不多言。只是一字一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

      借灯一映,你可清晰望到他投于纸门之上的影子。
      灯火长明,影长在。
      似东君眷顾,得春风化手,心底那些被噩梦催生、冰冻已久的焦躁惊惧开始消融。
      无端,竟得了安心。
      天将破晓时,你被睡意侵蚀,迷蒙间望到那影子依旧端坐,半步不曾离去。
      你知道,他言出必行。
      他真的在木廊庑上守你整夜。

      白日时他偶然会于某处经过,留你一抹匆匆的影。
      你也不做他想,只静静看着廊前庭园——这座百废方兴的城池在荒芜之上拔地而起。如今春末既近,而院中树苗刚下未久,今春大概是见不到花的。
      骨子里备受东洋文化熏陶的你,是热爱四季的。
      春赏夜樱,夏枕虫鸣,秋望满月,冬会初雪。
      如今,这座小园却似你如今境地,萧萧然不为东君顾。
      园如其人,无比讽刺。

      翌夜你燃灯入睡,再度被交错的噩梦惊醒时,甫开眼便望到了纸门上他端坐的影子。
      这次,你小心翼翼拉开一缝,只漏半只眼睛悄悄窥探。
      他坐在门扉不远处,细细拭刀。而觉你在侧,便抬眸一笑,道一句夜安。
      你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得了他正式的回应,慌乱下再度将纸门合闭。
      你拒绝多想那一瞬间的冲动,是气恼,是羞愤,或是……愧怯。

      你记得那段时日,夜复一夜,他很少缺席。
      而你亦梦中渐安。
      你想到他们也曾告诉你,武人傍身,噩梦一定会变少。因为武人阳气过胜,那些个邪祟轻易不敢欺近。
      你弯弯唇,不自觉。

      你知道,你既然可望他影子,他亦定可在那侧看到你的身影。
      灯火虽明,你夜坐的影子已渐渐不见。
      后来,你索性连灯也一并熄灭。
      你觉得,你不该继续任性。
      你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只望如此,他会意,安心。
      你便也放心了。

      时日推移,除大将偶尔带你出阵平叛,取血自用外,你也算得清闲。
      然那人既“请”你居于此地,无他命令,守将自不敢放你离开一步。
      你每天所见,也不过新园枯景、四角苍天,与日日更换的守将的脸。
      你有多日不曾见他了。
      不知是彼此刚好错过,或是他已卸命,落得自在。
      又或者……他也出阵平叛……听说织田幕府新立,人心尚未安定,反叛势力蠢蠢欲动。如今守成不比侵攻,需人力倍于从前,连那人手下几名爱将尚需自己的血以作不时之需……他……
      你摇摇头,将升腾的小心思拼命按捺下。仿佛多想一分,便是更愧于他们一分。
      为免胡思乱想,你起身向廊庑尽头踅去,另侧殿堂鼓乐之声隐约可闻。
      熟稔的器乐流音,与你故乡的传统乐器甚是相似。
      你仿佛忽然活过来,脑中所过,《敦盛》名篇,亦与此乐相和。

      “常思人世飘零无常,
      如置于草叶之朝露,映照水中之明月。
      金谷咏花,叹荣华似锦,尽随无常之风凋谢;
      南楼赏月之名流,亦随月色隐没于浮云。
      人间五十年,放眼天下,去事如梦又似幻。
      虽一度受享此生,焉能不灭而长存!”*

      念之所至,你不禁开口,欲随乐而歌。
      然音声喑哑,恍似烂柯锯木。
      你这才记起,自己已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了。

      后来,桔梗的到来让你终有了能多少倾诉的对象。
      她话多、活泼,与你年龄相仿,喜欢时常哼唱一两句民歌小调,在你听来也是难得的享受。且她语声总不自觉带出上杉、武田领的方言味儿,更让你倍感亲切。

      ——“小婢奉光秀大人之命前来照料小姐的生活起居。啊,门口那几位守卫老兄真是太难对付了,还是多亏了兰丸大人……啊,小姐您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名字?我没有正式的名字,自家乳名实在不值一提,若可以,还请小姐赐名!……‘桔梗’吗……真是个好名字!桔梗谢过小姐!”

      她会不时小心翼翼地“透露”些他的事给你。
      比如他奉命前往上野中部山区已有些时日。
      比如起初坚持为你守夜的桔梗也不过受他之托。
      又比如,他至今不曾抹去的污点……
      他,跟你所知的那个明智光秀,终是有相通的部分。
      而他们,一如你所知的他们般,大业未竟,中道薨殁。
      如今于你而言,天下之主是织田信长,或是德川家康,又有何干系?

      ——“起码,你能平安回家也好,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啦。”
      “也是我的。”

      他们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
      所以……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那是桔梗在哼唱。
      词句朗朗,经她唇齿一稔,竟多了些豪气。
      比起往日的轻快小调,今日之曲更是不俗。
      于是你心生好奇向她询问,她亦答得利落——
      “我唱的啊,是大海那边的天朝上国传来的。听说是一千多年前的贵公子写的诗歌呢!用我们的语言译来,也丝毫不减风采呢!不知比起我们的博雅公子又如何?”
      你抿唇一笑,沉寂片刻。
      以此诗歌为媒,你终可将那句你久来的疑惑问出口:
      “桔梗……你说过你来自上杉、武田领之交界,属上杉子民……那为何……”
      ——甘愿屈从织田?
      生性温软的你终未将此质询出口。
      但桔梗似有所悟,你只见她笑了笑,握住你的手:“小姐可知,小姐是桔梗见过最好的主上。”
      她双眸真挚澄澈,你一时失语。
      “小姐,桔梗再唱首诗歌给你听可好?”
      她答非所问,你不明所以,只凝视她,点点头。
      你见她笑颜不敛,悠悠开口,音声过处如泣如诉,仿佛她并非吟唱,而是咏叹,在将一段故事娓娓道来——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尾音方绝,话声一转——
      “那位贵公子定是跟我们的将军、大名、领主们一般的贵人,才会有那般雄心浩气。但我……”
      音声一拐,语调有异。你明白,那是哭腔。
      你抬手帮她拭去淋漓而落的清流,她也不躲不避,似真当你作久违的知己——
      “领地交界处,战乱频仍。自我有记忆起,便在不断地搬家……从独户独院,到木屋草舍,到一席一碗,最终能有一席一碗已是至幸之事……小姐您知道吗,我家的园子,曾经比您这个都要大多了,好看多了……春天一到,花就开了满园,我至今都记得那时的香气,和鸟叫的声音……后来……嗯,不对,小姐一定没见过几年前下町里尾巷的样子……我家那个漂亮的园子啊,后来就变成了那样……再后来,我为了抢食物,好几次差点被打死……阿妈为了护我,还断了一条腿……哦,我从五岁起,我便再未见过阿爹和阿兄。‘十五从军征’嘛……其实这些还好,关键是冬天,真的非常冷啊,然后阿妈就会抱紧我说,不要怕,几十几百年来世道一直这样,好好坏坏,盛衰反掌,大家都是这么忍下来、活下来的。所以我们也可以。人类不比月牙族,但人类也有自己的生命力……春天快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此刻面对桔梗,你深知所有的语言都如此苍白无力。面对亲身经历过战乱的流民,从来被护得稳妥的你,每词每句都是天成的优越和讽刺。
      所以你抱紧她,跟她哭作一团。
      哀之所至,她有些语无伦次。
      “光秀大人只救了我一个出来……因为阿妈说春天来了,让我从小砦东北的狗洞钻出去上山挖野菜,早去多抢些……我太饿了,没有多想,我为什么不肯多想一想呢……为什么我醒来那天就在小砦里了……为什么要钻狗洞……为什么阿妈总带着我缩在角落里不跟别人说话……为什么阿妈要让我捂好口鼻就是不许摘下面巾……为什么……曾经跟我抢饭争食的吉次郎,打断了阿妈腿的虎太郎,还有千代、千草……都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虫子吃他们也没有人管……为什么我想去看看时阿妈会那样生气地打我……”
      借她所言,你仿佛身临其境。其情其意,感同身受。心绪汹涌而上,澎湃而出,而脑海,却出奇地冷静。
      你猜到那是什么,毕竟在过去的时代,“它”从来与兵戈、天灾相伴而生——
      “大家都病了……所以我回去时,小砦整个火光冲天,我甚至都不能进去见阿妈最后一面……”
      你看到她从你怀中抬头,经泪水涤洗的眸子愈显空明——
      “本来,我也要被扔进火中的。是光秀大人救了我,还帮我找了医生查看,确认我没有病,带我离开那儿,来到小姐这里。”
      她堂堂正正,与你对视:
      “天下谁主,我与我母皆不会再见,我亦不会长命百岁——与我相类的大家,交税的交税,从军的从军;乞讨者继续乞讨,为奴者继续为奴……所以……天下谁主,于我等小民而言,真的不那么重要。”
      世事沧桑,兴亡斗转,王者浮沉几易,百姓皆苦。
      来自彼世远方的你,更深谙此道。
      “小姐果然很美,像那天上的月亮一样。”
      你被桔梗唐突的话打断思绪,不由眨眼望她,是时,却径自入了她两汪眸光——
      “看,就是这般眼神。小姐果然如传言般,是辉夜姬,是天上的仙女,是另一个世界赐给我们的神子。”

      ——“你,与我们不同。”

      “为什么……这么说?”
      你听到自己开口的语音隐隐发颤,你知道自己在动摇。
      “……我不太会说……啊,当然不只您的衣着打扮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我觉得啊……小姐虽然现在在我身边,但我却感到……您触不可及。您望着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我,更像是……在看一段故事?而小姐的悲悯也不会让人有身受同情的失礼,反而更像是,共鸣的缅怀?我不太会说啦!总……总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小姐这般美好的人,总是我们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不可触碰的。可不就是像那天上的月亮一般,可望不可即嘛~”
      你愣住了。
      你知道,桔梗无心而凌乱的话语,却触及了关键。
      你起初很努力地融入这个世界,你也觉得自己做到了。然而他们于一夕覆灭,你的错觉转瞬被打回原形。你知道桔梗说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旁观者对历史兴衰浮沉的感慨——当他们不再,而你还活着,生死悠悠,你第一次如此清晰捕捉到你的世界里,那个他的辞世诗的含义。
      五十五年梦,觉来归一元。
      殊不知现在,又可是在另一个梦中?
      历史兀自发展,到底殊途同归。而你自游离其外,格格不入——
      或许,你本该随他们一并终结的。

      “小姐在想什么?”
      桔梗不甘寂寞地在你眼前晃晃手指。于是你摇摇头,将那些抑郁的情绪赶走。
      “小姐真的从月亮来吗?那……您会不会有一天再回去啊……?”
      你理清思绪,耐心为她解释你家乡的样子。字里行间,过往历历在目。
      你从未如此想念。
      “我听不太懂……不过感觉,小姐的家是个跟月亮一样美好的地方!”桔梗兴之所至,手舞足蹈。
      自你初到神牙起,“家”便始终是你的软肋。如今它被人夸赞,你亦是发自内心地笑开。
      “所以……那么好的家乡,小姐一定会再回去的对吗?”
      “……他们愿我回去,所以,我会回去的。”你答。
      “他们?”桔梗似对你的话有所疑问:“‘他们’愿小姐回去……小姐难道不是自己想回去的吗?”
      你一晌无话,无以作答。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啦……但小姐糊涂啊,难道不是‘他们’觉得小姐想回去,才愿小姐回去的?怎么变成了‘他们’的愿望就是小姐的愿望了……你的愿望,不就是‘他们’的愿望吗?”

      ——你的愿望,不就是他们的愿望吗?

      寥寥数言,醍醐灌顶。
      你深感心波一漾,漪漪晕散,染到眼角眉梢,便成了笑意。
      你对她道谢。
      被她紧紧抱住。
      “春天都来了,小姐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一弯唇线,还她一个拥抱。

      ——会变好的吧。

      余光将院里三两零落的幼苗尽收眼底,笑亦涩然。

      ——哪怕是被春天遗忘的地方,也会变好的吧。

      白日所言过深,你很难入眠。
      二更声已过,你第无数次翻身向门时,夜风成笔,月华为墨,绘一道熟稔身影,跃然门纸之上。
      他回来了……
      你不由瞠目细视,却见那身影并未如往日般端坐廊庑之上,而是左右踯躅,手中,似拈着什么。
      然后你见那道身影渐小,至不见时,又逐渐增大。仿佛门侧之人的犹疑徘徊尽现眼前。
      终于那影子凝驻不动,印在门纸上许久,再渐低矮下去。
      你辨认出,他正面向你,跪坐于廊庑之上。
      你知他温和,更解他执拗。
      若他久来赶路刚回城,再这般死心眼跪上一夜……
      于是你即刻起身拉开木门,你和他便骤然暴露于彼此目光之中。而他显是比你惊愕更多。
      然明智光秀自不是寻常角色,他很快将千情万绪敛于心底,抿嘴勾唇,自生一弯好月——
      “您气色较先前好多了,实在太好了。”
      自至安土城起,你从未对包括他在内的织田势力说一句话。此情此境乍来,你更不知从何说起。
      而他也浑不在意,将手中之物仔细抬起,双手奉上。
      这时你终注意到他拿的是什么——
      一枝薄樱。
      “我不负信长大人所托,提早完成任务。回城路上见山樱仍在花期,便想摘来与您。”
      以膝盖为支,他后撤几寸,与你维持礼数应有的距离。
      “记得您曾言,惯爱春樱夏萤、秋月冬雪,而安土城此时情状所限,恐您将错过今年的樱……所幸山樱芃芃,总算赶得及……”
      你细细看他,纵清光满目,疲惫亦是丝缕难藏。素来爱洁的他,竟许自己面有尘沙、颚隐青茬,风尘仆仆,径自执着。
      言下之意,未尽之语,是他的体贴,而你当然知道:
      怕是任务刚完,发现这盛开的花,便连夜兼程,惯来仪表堂堂的他甚至连回家梳洗都未曾一顾,一意前来——
      反而在你门前时,他彷徨犹豫,不知所措。
      怕误你休息;又怕就此折返,明日花衰,不见好颜色。
      这般强度的赶路,若换作人类,恐怕早就吃不消。而他纵为月牙族,亦有不掩的狼狈。
      你不禁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去触碰他脸侧的伤痕灰尘。
      而他受宠若惊。
      一手一抬接过你的手帕,一手将那枝淡樱递到你怀中,看似好整以暇,举手投足犹见风姿秀采。
      “实在失礼。”面部细细拭净后,他将手帕叠起收好:“待洗净后再归还与您。”
      你笑着摇摇头,垂首低眸,专注于手中樱枝,不免错过他唇角眉梢,一泓月色。
      樱枝夭夭樱花繁,淡色渐染掌中汗。
      你看到零星几朵浅粉被晕出几丝斑驳,大概是他彻夜赶路,加方才纠结所致。
      些许樱瓣被压褶的部分,仿佛带了他怀中的温度。
      一枝薄樱,与你相关,便可得他悉心对待。
      酸甜苦辣,熙熙攘攘,一拥而上再被理性喝止,终不过扬汤止沸:
      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惊喜,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贪欢。
      此身如寄多忧何为的短暂放纵。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的无理埋怨……
      眼中泪,心中事,意中人。
      到底还怕,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弹指间,千情万愫。
      他无比真切地让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历史如河,时间似水,淘尽下民泪、英雄血,王道更易,生离死别……末了却有一枝薄樱,兀自精彩。
      你心下万数滋味喷薄欲出,自顾不暇,手脚自乱。
      但至少,你还是想向他道谢、道歉。
      而你抬头再望时,眼前不过清雾静月,银辉夜露。
      君影难觅,他已离去。
      恍惚间,你记起方才听到他最后所言——
      “东君未复至,聊赠一枝春。”

      你将那枝樱仔细侍弄好,便在房内翻翻捡捡。
      最终停驻掌心的,是那枚你曾紧握于心口的御守。
      你将它妥帖收到口袋里,谨小慎微。
      而后寂寂一笑——
      他确实冷静忠诚、生疏有礼、逆者即斩。
      亦确实谦和温柔、清质端方、彬彬朗朗。
      明智十兵卫光秀——
      从来都是同一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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