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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探望 ...

  •   从秦端回到皇宫后,他就应该是与陆家前事就此罢休了。

      可是,如果就此罢手,他去了那一趟又有何意义呢。留下陆知梨,对于他来说,更只会是后患无穷罢了。

      手里沉甸甸的是陆家丰厚的财帛积蓄。是以,秦端深谙取人钱财,为人消灾的道理。

      这种事情,能找的唯有一人了。

      王佳康见到秦端的时候,一脸的愁眉苦脸,不用说,又在苗贵妃处受了斥责:“你这又是办错了什么事?”

      苗贵妃身为皇帝的宠妃,却无一子傍身,故此,自然也不准别人再有子嗣。是以,在五殿下之后,宫里就再也没有小皇子长大。

      这次,大抵是哪位嫔妃又有孕了,或者,哪个有子嗣的妃嫔惹恼了她,不外如此,一问之下果然是五皇子母生母惠妃的宫女有孕了。

      “你说说,这哪是我办事不利,明明是下面那群人太废物,拖我的后腿。”王佳康急的想骂娘,他现如今已经是苗贵妃身边的红人,他们两个的路走得太顺利,惹来不少人的艳羡。

      秦端在郑海的手底下倒也还好,王佳康换了新的地方,遭受到一些刁难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怎么力争上游,太监就是太监。”王佳康心灰意冷的靠在墙壁上道。

      秦端看着他失意的神态并不安慰,也不当作一回事。

      王佳康此时能够因为挨打而委屈,一旦什么事情做好了,得到了褒奖,又会神气活现起来。

      所以,鉴于此,秦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给他出了一个办法,反正苗贵妃定是留不得那孩子的,却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大可丢给惠妃自己去解决,母妃受损,到时候五皇子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这二人原本就是宿敌,后宫里的红粉胭脂战,不用旁人多说什么,这些宫妃们早已无师自通。

      祸水东引之后,秦端才想起来,已经是六月初,陆知梨,此时应该已经入了宫。

      王佳康看见他袖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很快就想起来了,诧异地“啊”了一声,抬眼朝秦端瞧去,半笑半正经道:“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啊,想来那位陆小姐也应当进宫了吧,难道你还真对人家动了心思,还是醒醒吧。

      她若是知道,你我是什么身份去的,陆衍的死,陆家的仇,人家怕是杀了你,还来不及呢。”

      “你这话与他如出一辙啊!”秦端轻笑一声,垂下了眼睛,手中握着一只墨绿色的银鹤香囊,也一直没有换过里面的香料,香味早已不在了。

      苌坚也曾对他说过这些话,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对宋挽莹情根深种。

      听什么,信什么,又在乎什么。

      他当然在乎,越是卑下,越是在意自尊。

      可这一个,到底于他有些许不同的。

      午夜梦回,被那些记忆折磨的不能安眠时,他偶尔会拿起这个香囊细看,总也不能想到,那女孩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带着什么样的神情,一针一线的绣出手中物。

      秦端眉眼轻折,他记得陆知梨在花树下的神态,羞涩的笑,绯红的脸颊,哪怕是被他婉拒后,那泪眼盈睫的哀怜也不惹人厌,反倒让人怜惜。

      秦端没有注意到,当他想起陆知梨时的心境,全然已是一片柔软怜惜,和回忆起宋挽莹是不同的。

      “你当真是疯了。”王佳康见说服不了他,反而越发引得人家思念了,摇着头走了。

      曾经,苌坚知道他喜欢一个女人时,也当他是疯了的,说:“殊途之人,也敢动了妄念,秦厂公,您别是搞不清自己是谁了。”

      秦端明白,唯有男人和女人的两情相悦,才是天作之合,太监,既非男,又非女,可不是殊途之人吗?

      “殊途又如何,终究不还是同归吗?”秦端轻笑一声,眼中却一片晦暗。

      他转脚就去了掖庭,既然已经来了,他便要遵守与陆衍的诺言了。

      “秦公公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管事心里很疑惑,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说起来,这里的奴婢,秦端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认得的。

      更不可能是提到前面去伺候的,戴罪之身,只能做最辛苦的活计。

      “第一排第三个,来了有多久了?”秦端抬了抬下巴,庭中背对着他们站着正在听训话的罪奴。

      管事转眼一瞧,正看见了陆知梨,又窥视到秦端的神情,自以为明白了什么,这宫闱之中,总有些心照不宣的“规矩”,笑道:“啊,您是说新来的那个吗,不久,才四个月,规矩都还没学完,才十四岁。”

      “嗯,就她了。”他看不到陆知梨的神情,只晓得她越发孱弱了许多,十四岁的女孩子,原是应该在长身体的年纪,却生生被压成了将枯的芽苗。

      所谓的学规矩,就是听训干活罢了,一年都不为过,这些被发落的女子和外面的宫女不一样,大多骨头硬,脾气倔,陆知梨大概也是如此。

      管事一听怔了怔,感情这是早就看好了人了。

      “两年之内,不许动她,也不得过分为难。”秦端看着女子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收回了目光,对管事吩咐道。

      “这个,秦公公的吩咐咱们自然是遵从的,可您看这么多人,且这特别照看一个人,少不得……哎呦,秦公公的吩咐咱们自然照办,您这太客气了。”管事捧着手里的东西赶紧揣进了袖子里,他们这地方油水少,就靠着这些人情往来做打点。

      秦端正含笑看着他,说:“都懂了就好。”

      至于两年之后,若是在外面,她应是到了及笄之年,两年之间,少不得用银钱打点好,她的戴罪之身,掖庭眼下是不可能出去的。

      旁人艳羡秦端年纪轻轻到了如今的位置,可经此一事,秦端越发意识到,他怕是忍不得太久的,在此之前,定要重回到那个位置。

      从杀人不眨眼的提督,回到今日的小小随堂,他忍受不得啊。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瑾王世子入京,居然在路上遇刺受了重伤,此时距离皇宫发现刺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瑾王世子遇袭,陛下着令彻查,又要人仰马翻了。”郑海最近在吃药,他的咳疾又犯了。

      倒不是陛下有多看重瑾王府,而是因为瑾王世子是在上京途中遇刺,这严重威胁到了陛下的威严。

      陛下吩咐派人去探望瑾王世子,秦端自然主动请缨,甚至体察上意的道,既然世子手上,不如带上太医一同去,陛下略略思虑,便颔首同意,令秦端带人前往京城的瑾王府,以示陛下恩德。

      “干爹放心,儿自然明白陛下圣意的。”早说了,他们这位陛下疑心甚重,因为隔开了半个月,虽然不至于怀疑叶景渊便是刺客,但怀疑其他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是在来皇城的路上受伤,天子脚下,陛下怎么能不多疑虑。

      伤还是半个月前的伤,只要太医看过了,一切就不攻自破,上一世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他根本不晓得叶景渊是如何瞒过去的。

      听到他们带着太医前来,叶景渊的侍卫明显很错愕,意图阻拦,但这怎么可能拦着了。

      “世子因召入京,奴婢若不请院判大人为世子诊治一番,回去要如何对陛下交代。”秦端打定了主意要看一看叶景渊的笑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去,自言身负圣意而来,怎可喝杯茶就过去,义正言辞的不肯放过去,非要去探望一番叶景渊的伤。

      事实上,前世陛下派人来探望叶景渊,就被重金打发了回宫,对叶景渊的伤情说的含含糊糊,还是私底下那人炫耀的时候,说出来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秦端等人,瑾王府的侍卫显然有些恼怒了,但又不敢动手威吓,只好攥紧了手中剑。

      于院判可不晓得这些,他从宫里出来,背着药箱,就是为了给人看病的,还是因为他擅长治疗这些刀剑之伤,他这两盏茶都下肚了,这些做下属的,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秦端在这里打太极。

      “我说这位郎君难道信不过老夫的医术,既然世子身负重伤……”正待于院判忍不住开口催促,内室传来了叶景渊虚弱无力的声音:“让两位大人进来吧,只是微臣有伤在身,就不能起来谢过圣意了。”

      意思就是是不起来跪拜了,秦端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位眼高于顶的瑾王世子,向来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

      倒是跟来的于院判颇有微词,就是不能行礼,也得意思意思吧,到底是藩地那位瑾王养大的黄口小儿,没有半分体统规矩。

      “老夫为世子爷查看一下伤口,请世子爷将纱布除去。”

      旁边的侍卫动作倒是利索,直接拿来了剪刀,将缠着的棉纱布剪开,随着纱布的渐渐揭开,旁边其余侍卫看向秦端的目光越来越不善,更有年少的,眼中就差冒火了,若是可以,估计现在一刀就要砍过来了。

      “于院判,不知世子的伤怎么样?”秦端站在三步之外,隔着微微垂下的帘帐,鼻尖是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还没事人一样,故作关切的询问。

      其实他也看见了叶景渊身上的伤了,血淋淋的棉纱布扔得满地都是,伤口皮肉裂开,鲜血横流,比那日看到之时还要惨烈,让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于院判行医多年,这样严重的伤口也觉得咂舌,看着旁边这些完好无损的侍卫,都不知道怎么保护主子的,不由得没了好声色,皱紧眉头:“世子此次伤势严重,需得好好修养,否则落下了旧疾日后是要遭罪的。”这话说得房里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又心觉这老头说话忒不客气。

      “劳烦陛下挂心,微臣受宠若惊。”叶景渊躺在床上,勉力道,身边守着亲信侍卫,秦端站的不远不近,正好看不见彼此的脸,只看得见叶景渊身上横七竖八的狰狞伤口。

      缘是如此,缘是如此……秦端独自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想起叶景渊那狰狞猩红的伤口,忽然忍不住仰面无声大笑,随即有些不寒而栗,不禁咂舌,叶景渊这厮,对自己倒真是下得去手。

      为了掩盖半个月前的旧伤,将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重新划破不说,那腿上和腹部的伤口也是新添的啊,若是秦端,还真对自己下不去那个手,叶景渊浑身都在冒冷汗,看得出不是在躲避自己,的确是疼得起不来了。

      旧伤重新被撕裂,个中滋味,只有叶景渊才能体会了吧。

      今日这一遭,委实是太值得了。

      他若不去,叶景渊当然不用遭受这番磨难了,秦端的手指抵在自己的额头,他仍然记得,前世叶景渊一剑划破自己的脸皮时的痛楚,他受过的苦楚,合该叶景渊一一还回来。

      叶景渊身边这批侍卫倒是厉害,能不留踪迹的潜入宫,那么快就带走了叶景渊,他记得当时宫门封锁很快。

      猫抓到老鼠总是要玩弄一番,而今,秦端也忽地觉得这般似乎更是快意,来日,会更有意思的。

      他也发觉自己现在可能不太对劲,除了对待东厂抓回来的人犯必要行刑之外,他很少会觉得折磨人是一种有趣的事情。

      但这让他感到不可抑制的兴奋,即使他知道这应是不对的,可是,这又何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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