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伦轶巾帼——孝贤皇后传》清墨一世

90、恶语

　　“娘娘！”雪霁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长春宫内殿，“娘娘您没事吧？”
　　“去内务府，让人把整个长春宫内殿全部换新！”清琬的眼里仿佛凝结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现在去，立刻！”
　　“奴婢明白。”雪霁颤声回答了以后就跑了出去。
　　清琬回头，淡淡地问，“芷兰，公主送到撷芳殿去了吗？”
　　“送过去了。”芷兰不敢抬头，“竹心姐姐留下侍奉公主呢。”
　　“你也去，桃夭叶蓁两个人不够，你和竹心一起在撷芳殿照顾公主，暂且不必来长春宫侍奉了。”清琬的声音有点虚浮无力，“其他人都下去，雨晴，你留下。”
　　雨晴心疼得双眼通红，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清琬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扶本宫去偏殿坐坐吧。”
　　雨晴正准备搀扶，突然发现清琬双手鲜血淋漓，她张大眼睛，才发现一双纤纤玉手上竟然伤痕累累，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雨晴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失声痛哭，“娘娘！你的手……”
　　清琬皱了皱眉，低头去看，才苦涩地笑了笑。刚才她疯了一般地把长春宫的东西摔砸一通，触目伤情，自己曾经和弘历温情缱绻的地方，也是弘历背叛了她令宠她人的地方。她厌恶这里的一切，恨不得把所有撕碎，竟没发觉自己的手在这个过程中也受了伤。许是心太疼了，手上这样狰狞的伤口一道道淌着血，却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雨晴心疼地无以复加，“娘娘，奴婢去请太医！”
　　清琬坚定地摇摇头，“不必了，本宫感觉不到疼痛。走，陪本宫说说话。”

　　雪霁跑到大殿门口时正巧看见病中的贵妃君柔正由丫头搀扶着疾步走过来，雪霁哽咽着叫住君柔，福了福身子想要请安却忍不住红了眼睛，“贵妃娘娘……”
　　“快起来，皇后娘娘怎么样了？本宫这几天病着一直告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刚刚才听说。那个贱婢本宫一定会处理，现在……”君柔脸色惨白，显然是重病不愈，听了消息就赶紧跑过来，“皇后娘娘如何？”
　　雪霁带着哭腔道，“娘娘不好！早上在妃嫔面前娘娘镇定自若，可是刚才……娘娘把长春宫内殿东西都砸了，要奴婢去内务府换新……贵妃娘娘，您快去陪陪娘娘吧！”
　　“果真？！”君柔心里一紧，才要往长春宫走去，突然顿足，烟眉微蹙，“如今娘娘又伤心又生气，我去再多劝说也无济于事！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此刻下了朝了吧，本宫还是去找他才对！”
　　雪霁哭声道，“多谢贵妃娘娘！”
　　君柔赶到养心殿时，弘历正烦躁地翻阅奏折。
　　君柔因为疾走而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却始终不忘礼仪，“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弘历眼也不抬，声音沙哑，“听说贵妃病地厉害，什么事惊动你过来？”
　　这话太伤人，君柔恨从心来，反问，“什么事，皇上不清楚吗？”
　　“放肆！”弘历拿起茶盏摔在君柔身边，滚烫的茶水喷洒在君柔手上，溅起来的碎瓷片划伤了她的脸颊，“你这是在质问朕吗？你们一个两个，都放肆，都该死！”
　　君柔的笑容凄厉绝望，“臣妾等是放肆该死，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贵妃，竟比不上一个粗使贱婢！”
　　弘历霍然起身，狠狠一巴掌打在君柔脸上，“你在讽刺谁，谩骂谁？你以为你又是谁？你的贵妃是朕封的，你们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们都是朕的奴才！朕给你们荣华富贵尊崇地位不是让你们来冒犯朕的！”
　　君柔本来就在病中，听了消息又急又气，一路跑过来又扑了风，听了这几句锥心刺骨的话，又被猛然一打，只觉得眼前发黑，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是臣妾痴傻了，原来在您心里，臣妾们只是您的奴才……”
　　弘历怔了怔，许久不见，他并不知道君柔病的这么厉害，但面上却仍然冷漠，“你不明白，她是皇后亲自安排送给朕的丫头，朕自然应该珍重！”
　　君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前是黑的，她看不见皇上在哪里，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努力抬起头来，哀声道，“这样的话，皇上也信？皇后娘娘对皇上的心，皇上还不清楚吗？”
　　“朕早就看不清她的心了……”弘历亦哀伤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和朕疏远了……”
　　“是臣妾们和皇上疏远吗？”君柔疼得仿佛要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呕出来，“皇上，您怎么……”
　　“一个奴婢，和朕的皇后，你以为朕会相信谁的话？”弘历冷声道，“就算魏婉说了谎，皇后就全然无辜吗？”
　　君柔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努力地感知皇上的位置，不解道，“贱婢狐媚犯上，皇后娘娘除了太过善良没能惩罚外还有什么错？”
　　“若不是她有意和朕争执冷战，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弘历叹息道，“皇后历来固执，从王府就是如此。如若不是她当年固执着和朕争吵，朕的长公主珺琴就不会治疗不及时而病逝，太子永琏也不会生来有病才夭折……皇后只知道自己是一国皇后，富贵荣华，却总是不明白她再高贵也不过是朕的奴才！若她学会了温顺听话，学会了认错，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君柔一颗心几乎要替皇后疼得粉碎，她咳嗽起来，鲜血不住地从嘴角蜿蜒流下，说不出话。却听见背后有一道悲凉绝望的声音响起来――
　　“原来，皇上一直是这样想的。”

作者有话说

　　心疼皇后~后面会让弘历后悔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