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友》苏寥寥

17、十七

　　呆了足有整整一周宋晚才登上回程的飞机，小方心情一直很差劲，话少的的司南有一拼。偶尔和司南碰面时，白颂珠都觉得这是两座从长白山上空运过来的雪怪。
　　司南倒对小方有些惺惺相惜之情，有次小方在酒店外面找不到房卡，司南还对他投去了同情的一眼。
　　小方吓死了。
　　白颂珠知道后笑死了。

　　盛昀没时间送宋晚去机场，还是李森去的。宋晚推脱无果，只好默默接受，只是路上无话可聊。盛昀最早是齐乐跟着的，李森则是后来被齐乐培养起来的，跟盛昀的时间也算久了。李森做事很稳重，做事总是不紧不慢，齐乐则不同，是个急性子，说一不二。宋晚从前总觉得齐乐管自己是正好，却无法想象他从前和盛昀一起的样子。
　　盛昀这种狗脾气，就该是李森去受的，怎么会和一样狗脾气的齐乐共事？
　　但偏偏齐乐能对盛昀不客气，被骂了就顶回去，李森却要好好的挨着。
　　送到飞机场，李森笑着对宋晚说：“宋先生到了给盛哥发个消息。”
　　宋晚点点头，和他道别，进了机场。
　　李森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于人海才转身走了，上了车，电话响了。
　　铃声一直不停，李森不接，司机好奇的瞥了一眼，看见他表情严肃，连忙收回视线好好开车。
　　李森到底还是接了。
　　那头的人似乎哭了，鼻音很重，在低低的请求。
　　李森揉着太阳穴，他虽然心善，却不是什么伟人，开口回绝道：“你要哭，也该去找盛哥哭。”
　　谭斯又道：“可我究竟比宋晚差在哪里？他比我老，身材不如我好，也不会对盛昀那么百依百顺，我究竟为什么不能当第二个他？”
　　李森冷笑，笑他不自量力：“凭他不会给我打这种电话。”
　　他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宋晚之所以是特殊的，只因他是唯一一个爱上盛昀却又十分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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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阳请来的女一号是个新人，明眸皓齿，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甜美可人。
　　新人很恭敬的鞠躬问好，声音轻轻脆脆：“宋哥好，我叫雷楠。”
　　宋晚被她这么一鞠躬直接愣住了，反应过来忙也回了一个鞠躬，说：“我叫宋晚。”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雷楠笑嘻嘻的说：“宋哥，你不叫宋晚，难不成叫慕容凯？”
　　宋晚羞得耳尖快要滴血，偏季阳还要跟着打趣说：“戏还没拍就夫妻对拜了”
　　最后还是季阳又打了圆场，说要准备开机，人群散开，宋晚才松了口气。不过也亏了这一出，他和雷楠迅速的熟悉起来，电影拍的很顺。
　　雷楠虽然是新人，但演的却很不错，台词也说得有板有眼的，把宋晚激的的也在晚上练起台词来。季阳很少喊卡，这与他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男主角是第一次拍电影，女主角是第一次拍戏，季阳本来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要和他们死磨，岂料最多三四条就过了。
　　季阳喜不胜收，把本来排好的场次有重新排了一遍，好早日杀青。宋晚每天拍完戏就累的不行，回去洗个澡倒头就睡，一直没主动和盛昀联系。
　　盛昀拍起电影来就奉承不和外界主动联系的守则，两人就这么开始了并非本意的失联。等宋晚意识到时，离盛昀的生日还有一个月。
　　盛昀不过生日，他认为人的生日只有出生那一天，而生命并不值得庆祝。但没人会不喜欢收礼，起码前两年宋晚送他礼物他都开开心心的收下了，还做了些荒淫无道的事。
　　宋晚掐指一算，今年他生日自己可能还要拍戏，不由心里有点担忧。
　　去问齐乐，齐乐很是不屑：“就一个生日，你当什么大事，他还能把你抓过去泄欲啊？”
　　宋晚自动忽略他说的某个词汇，忧心忡忡地问：“他万一不高兴呢？”
　　齐乐盯着他，大言不惭道：“真要是来抓你有哥在呢，别怕，谁敢从我手里把我的艺人带走啊？”
　　宋晚：“……再装。”
　　齐乐：“……好吧其实李森给我看过他的行程他那天要拍戏。”
　　宋晚这才放下心来，任何人事物在盛昀心里都比不上电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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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物倒是早就买好了，一支手表，早早送过去了。
　　盛昀看了看，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叫李森收起来了。他今天难得下戏早，万芳菲几个主演要去吃饭，问他，他只想回酒店睡觉。
　　一进门，看见谭斯坐在窗户前面削苹果。
　　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把谭斯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柔光，称的宛如一座阿尔卑斯山上的神像。他只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苹果，已经削了大半，红色的果皮一圈一圈坠下来，像是红宝石项链。
　　盛昀关了门，倚在旁边的墙上，静静观赏这幅不可多见的画作。
　　谭斯确实很好看，那双眼睛轻轻一瞥，眼里的情意就汹涌而来。
　　“盛昀，你不是喜欢吃苹果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哑了一样，教人怪心疼的。盛昀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苹果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半天。谭斯屏着呼吸，动都不敢动，只望着盛昀的脸。
　　他轻轻一放，刚刚削好的苹果就掉进了谭斯脚边的垃圾桶，和那条长长的红宝石项链一起做海底的珍珠。
　　谭斯脸色煞白，还是硬着脊梁骨说：“那你喜欢吃什么？”
　　盛昀淡淡的看着他：“我是喜欢吃苹果，”顿了顿“只是不喜欢你这一颗。”
　　谭斯知道自己已经无望，心底竟然舒了口气。他来不及想为什么，就已经听见自己问出口：“为什么是宋晚？”
　　原来他心底最不甘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盛昀回答说：“因为当时我需要一个人来喜欢。”
　　谭斯皱起眉，下意识的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盛昀已经打开了门，他只好走了出去。等坐上电梯，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说他需要一个人去喜欢，言下之意，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只是宋晚出现的恰到好处。
　　谭斯靠在电梯一角，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和宋晚，究竟哪一个更惨些。
　　可他此时已无心再想这些了，盛昀的路子走不通，还不知要去找哪条门路。

　　白颂珠来给盛昀送第二天拍戏的场次表，盛昀拿在手里略略扫了几眼，随口问道：“司南呢？”
　　白颂珠：“他好像有点感冒，我就让他在屋里休息了。”
　　盛昀点点头，问：“所以是你把谭斯弄进来的？”
　　白颂珠很镇定，笑着说：“他说你找他来，忘了给他房卡，我……”
　　盛昀头也不抬，打断道：“颂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他出道七年多，演过的电影多数得过奖，搭戏的都是一流演员，最烦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拙劣的表演。
　　白颂珠静静站了会儿，重新浮起一个笑：“是我。”
　　盛昀把行程表合上，心里已经很生气了，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却淡淡的说：“不要再有下次了。”
　　说完他就把场次表递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白颂珠愣住，她本来想了一肚子的话要规劝盛昀，没想到盛昀竟然不追问原因，心里一时七上八下，很是不安。
　　盛昀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宋晚的事，你以后不要再管了，换司南来做。颂珠，你跟我比谁都久，年纪和我继母相仿，我一直敬重你，可你不能真的把自己当作是我的长辈。你是我的助理，不要想着怎么帮别人，要想着怎么给我做事。”
　　白颂珠觉得脑子有些昏，身子摇摇欲坠，盛昀站起身帮着扶了一把才站稳。她匆匆离去，背影仓促，显得十分狼狈。
　　盛昀在后面看着，想想自己包养的人居然串了自己的助理来算计自己，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拿把刀杀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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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夜城》剧组赶上盛昀生日那天正好放一周假，因为接下来该去国外拍外景戏，大家都稍作休整。当天盛昀坐飞机来找他，是司南跟着的。宋晚不知道白颂珠的事，还奇怪的问了一句。盛昀生活上的事大多是白颂珠帮着打理，从前住在盛昀家里时，她和宋晚见面的次数可能比盛昀还要多。虽然两人私下少有联系，可白颂珠对他一直很好，宋晚有时也会送她些小礼物。
　　见白颂珠这次又没来，宋晚还是好奇的问了盛昀。。
　　可这次，盛昀却说：“以后换司南来做她的事。”
　　宋晚是真的吃惊，问了句：“她做错什么了？”
　　盛昀看着他，说：“我一直避免女生来做助理，虽然她们比男助理要细心温和些，但感情也要更丰富。颂珠这个年纪，家里的儿子要上大学了，母爱一泛滥，谁也拦不住。我怕她以后做错事，就叫她少接触我生活上的事，去做些别的，那些她本来也做的很好，少了这些生活琐碎的打扰，想来会做的更好。”
　　宋晚听的迷迷糊糊，但盛昀语气很严肃，知道白颂珠这件事上没什么回旋的余地，只好压下不提，想着以后找机会去和本人问个清楚。
　　盛昀看了他许久，才挪开视线，要去他的片场。
　　宋晚点点头，齐乐正好进来，看见盛昀一张臭脸愣了下，正要发问，却被盛昀一个眼神拦住。
　　宋晚跟在后面，不知道他们俩人之间有过一番无声的交流，还跟齐乐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两人从齐乐身边走过去，门被关上，齐乐站在原地，觉得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他怎么觉得，盛昀刚刚那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