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kagula

4、之别

　　浦原在四番队躺平了一个月，成了这事的盖棺定论，任腹黑的卯之花队长怎么问都说出施暴者的名字，但还是被她在日常的诊视中对这个问题乐此不疲，他严重怀疑这其中的蓄意。
　　夜一照样在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大有无人可挡的气势，他一个人来就医，一个人退院，走得无声无息，不过一回去就吧蠕虫之穴挨个虐了一轮，完全不知道他是心情好呢，还是恶劣。
　　浦原开始做其他的打算。再次见到夜一时，在二番的全体例会上，说是例会，也是她随兴所致的东西，不过许久不见联络感情，这种场合浦原通常默默无闻地划水，那次却出人意料地在结束时举起了手：“那个……”
　　所有人的目光聚过去，正要离开的夜一也停下来：“怎么，喜助？”
　　“稍微，有些事。方便之后单独和夜一桑谈吗？”
　　她愣了一下，回转身来：“明白了，大家散了吧。”
　　她在人群散尽的大厅里大喇喇地盘腿坐下来，单手托腮看着他：“很少看你这么认真的表情，是什么事？”
　　“我想调职了。”
　　她略感突兀，想了想问：“你想做什么？”
　　“队长。”
　　“………………”她无语了很久，“呐喜助，你指的不是十一番吧？”
　　“怎么可能…”
　　“那么，你知道你要掌握的东西吗？”
　　“卍解吧。”
　　“你不久前才学会始解吧！”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哈……”她扶额，“我姑且确认一下，你提这事的目的不是对我下战书吧？虽说是倒更有意思。”
　　“……别开玩笑了…您是故意无视我刚刚重伤出院的事实吗？假是您批的吧？”
　　“撒哪……”但她转头就不理会，“喜助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很有天赋，或许真的能找到短期速成的方法，但是为什么突然想调任？我以为你的志向并不在此。”
　　他沉着头：“我有其他想做的事了。”
　　夜一从椅子上跃下来，踱至他近前的阶上：“你知道你愿意的话我会留你的。”
　　他微仰起脸：“是。”
　　“我明白了。让我见识下你怎么练成卍解吧。”

　　夜一又一次失踪了。二番队众搜遍了静灵庭，四门守卫都未见她出入的痕迹，到处都没有异样。直到几天后突然发觉，亦许久无人见到深居简出的浦原了，再动员追查却陷入了更难堪的境地。
　　毫无痕迹。如果说夜一的棘手只是因为行动迅捷诡密、不论章法，细探则布满潦草的伏线，那么浦原离开的时候，则没有一切合理性，所有人看到他关入封闭的实验室，三天都没有出来，第四天属下来通报夜一失踪的消息，里面一片死寂，再一天亦无果，终于有人急了。他擦拭掉自己存在的证据，并非刻意而是习惯的程序，就像他早年从流魂街消失，一切都摆放整齐，只有重要的东西被抽空了，他最后的脚印并列在窗前的桌下，被夜一提起的时候，只是投下了一枚自毁的锁窗器。
　　一周后，他们并肩归现于众人跟前，带着全新的卍解。浦原只用了三天，他只用了三天悟出卍解，剩下的时间，都在他创设的游乐场与夜一危险地嬉戏。红姬所有的招式，几乎都在那一周里成型了。尸魂界震动，不出一年，便随着曳舟桐生的升迁，调任浦原为十二番队长，静灵庭百年后才出现第二个从三席直升队长的案例，那是冰雪系最强的天才日番谷冬狮郎。
　　夜一没有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浦原要从她麾下离开，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只有一句话，只要我办得到，你说我就给你做。但他坚持要走，她也不多挽留，在浦原调任的最后一天，去他房里闲坐，双腿毫无顾忌地挂在窗台，如风铃般百无聊赖地晃荡，一边扫视着他专心打包自己的物品，细心分类，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夜一觉得，那样的午后也未尝不是幸福的一种形式，只是皆非他们所追寻的那种。自己也真是难伺候哪，她笑，也想起这曾连累的周遭，说起来：“当队长可是很麻烦的。”
　　他仰头把这句话在脑里转了转：“确实哪。”
　　“要好好和新人相处哦。”
　　“是～是。”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扭过头去：“嘛，说实在我是不担心哪，你不像我，多少都做过准备吧。”他拓开嘴角不言。
　　“我知道的，喜助。有些事，你是为了我……我也希望你和我站上一样的舞台，所以我不阻拦。可……”
　　“喜欢呦。”他却在这时候打断她的话，说得像揭穿自己刚撒的小谎般轻巧，“夜一桑的事，全部都。”但他很快笑了出来，“说来也不对吧，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以外的人呢？那样的话，不如让自己变成喜欢的样子。”但他的脸色随即沉下来，“所以……我才想更接近一些。总觉得遇到夜一桑以后，就更想看看您眼中的天地了。彼此有更多的谈资，不相厌倦的时间会更长一点。我或许能在某些事上帮到您，您也能对我……”
　　他蓦然停下了手，想起过往的依稀，他为公事路过树下，被躲在叶间的夜一扑上肩头：“喜~助！抓到你了！…怎么怎么？才来几天就扮出一副严肃的鬼样，我这个做上司的没体恤你吗？”夜一身形不重，毋宁说轻巧得过头，即便突然承接她的冲击也不至于令他趔趄，可那一刻，漏下的日光千丝万缕，在他心里明明灭灭，喜欢她围绕自己的光景，又怕这样的不防撞到，必须非常用力才能抵制住心胸，低却面容架起她，故作恬淡地说：“饶了我吧…夜一桑。”
　　转念又笑：“不，我的事并无所谓…您知道我在哪都过得好。”他垂下首，“所以说这些也没什么关系吧。夜一桑总是乱来一气，平白打乱我的节奏，虽然都是些有趣的小麻烦…但慢慢，总有控制不住的一天。我喜欢你的事情，会成为负累，遗憾的是不只对夜一桑如此。”
　　他最后的剖白堵死了夜一所有话语，她看着他，欲诉还休地摆头，扫过发梢：“…你这是在给我个交代吗？”
　　“工作上的事情，理应都交代完了。”
　　“我的想法，你也都清楚吧。”
　　“……大概…”
　　“既然这样，不说也是一样吧。”她惨然一笑，抬起头来，“浦原队长，下次见面就是继任典了。”
　　“是，四枫院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