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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林风砸了理发店 ...

  •   天刚蒙蒙亮,陈辉是被一阵轻响惊醒的。睁眼看,林风已经起来了,显是听出他醒,回头笑说:“还要找工作吧。哦,晚上七点半东陈岗‘兰贵纺’门口等我,别在外面将就,我还请客呢。”
      “请客?”陈辉又有些局促。
      林风好笑的看他:“我的老天,你别说,一个帅帅的大酷哥害起羞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你是一直这样闷的脾气呢还是跟生人才不自在?竹本,可跟你说了呵,都被我睡过了还不够关系不一般啊?”
      陈辉乐了,突然问:“竹本是什么意思?”
      林风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你总算主动跟我说一句话主动问点什么了,我还以为你就是这么块冰呢。真是竹本,不过竹本不是好话,小孩子不要多问!”
      陈辉哭笑不得,而且突然想到竹和本能合成一个字,这才悟出他这口头禅原是骂人家笨!这一声竹本,终于把他们的距离拉进了,有时候中国人的脏话,也真特别来着。
      林风都下了楼,又向上喊说:“陈辉!”连忙探出头去,他在底下昂头道:“每间出租屋都可以提供张床的,我用的是自己的,看你没带,就让房东准备。你在家多呆一会,等房东给你送床来。”
      “哎!”了一声,陈辉目送林风出去,突然一转头,对上双美丽的大眼睛,他吓一跳,那眼睛的主人很是洋气,也大大方方,冲他嘻嘻一笑,问:“你就是林风的新室友?”陈辉只好点点头,那女孩笑得更甜了:“欢迎!二天使!”
      陈辉愣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他木纳,毕竟刚刚高中毕业,又是农村出来,这里的一切都与平时完全不同,他必须有时间适应。
      那女孩子已经笑得弯了腰,抬头说:“瞧他那呆相!”陈辉脸红了,这才发现“那几妮子”也出来了,周月云一把拉起大眼睛女孩,嗔她:“你更没相!”
      大眼睛女孩嘻嘻哈哈个不停,强逼自己站直了腰伸出手来:“我叫费小玲,是基地的未来成员……你好。”见陈辉迟迟不伸手,又笑,甚至把手收回去捂肚子,另一只手拖着周月云,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周月云没笑,但凑上去听的连苹和韩雪梅显是受不了了,一个一把锤在费小玲背上,一个扭身进了屋。弄得陈辉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月云冲他解释:“小玲就是爱玩笑,一直都说林风是我们‘护花天使’,你这才成了‘二天使’。”
      陈辉自己也觉得总不开口有些呆,而且林风昨晚上也说过找个室友就是方便照顾她们,便接了句:“我会做好的。”谁知就这么一句话,四个女孩全笑喷了,把陈辉弄得特莫名其妙。
      韩雪梅让他进了屋,端杯水上来问:“昨天跟小玲说林风多了个室友,她特地赶来看你的呢。”可怜陈辉再不敢开口了,冲小玲点点头算是谢过。小玲又要笑,见周月云冲她使眼色,也知道再闹下去过份,坐直了,才说:“是啊,我来看你的。”陈辉更不知怎么接话,也不明白她又要捣什么鬼。可能他的表情又好笑了,小玲忍得抿紧了唇,转过头去才解释说:“林风要找室友时,就同意我们代他选了!你得过我们这一关才成呢--玩笑,其实你昨儿就通过了,我这一票影响不了大局,就是好奇来玩儿。”好在她话音刚落,周月云就转移了话题:“陈辉,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不好找吧?”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起来:“你想找什么样的”“我们也许能帮你呢”“你试说普通话,我听听标准不”“你家哪儿的”“你多大”“我们自我介绍一下”……陈辉渐渐适应了她们的聒噪,聊着去吃罢早餐,连苹她们便去上班。小玲似乎什么事也不用做,不急不躁拿了她们房间钥匙和陈辉一道回来,房东已经送床来了,小玲特别热情,自告奋勇帮他收拾好屋子,还要陪他找工作,还颇有经验的说:“要是星期六星期天就好了,几个人才市场都开门,现在没头绪的只能街上溜着碰运气。职介所不能信,都是骗人的!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陈辉想了想说:“也没什么要求,反正我打算临时做着,总得有口饭吃。”
      “谁不是临时做?像我这样专卖店里的,哼哼就是你想做一辈子,人家也不要你啊。还不就是这几年,青春饭!没办法时权宜之计,积累点儿什么了,谁还老做啊。”小玲认真地打量他:“像你这样,要找也不难,只是高中毕业,没个专业没个特长,谁想要咱们这样的人一抓一堆,想找好的肯定不行。你要是要求不高,我都能给你搞定!”
      陈辉是有点儿感激她的,只是她说话也太直接,叫人听了别扭,脱口吐出一句话:“你怎么不去上班?”说了又后悔,他在赶人了。
      小玲却没心没肺的接过来:“真的假的啊你,我在长江路上‘森马’专卖,半日制的啊。”陈辉突然很感兴趣,忙问:“一天只上半天班?那能开多少钱?”
      “底薪四百八,加提成,衣服卖得好了,七八百块吧,淡季就说不准了。”小玲显是听出来了:“你想做啊?嘿,你行吗?可要很会说话才成,得像我这样,见着谁都能‘叭叭叭’一串儿词!”
      “那别的找什么人家招我?跑了一天都没头绪。”陈辉想了想:“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试试?”
      小玲打了个响指:“没问题!走,坐车去长江路,一路都是门面,凡是贴了招聘的,咱一家家进去试,多试几家,你就敢说话啦!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自从火车站转过这个头,陈辉头一次有目的,两人兴冲冲的问了十几家店,可店主的眼都探照灯似的剔明透亮,好像陈辉脸上写了:我什么都不会,凭小玲怎么替他吹,人家轻的说我们已经招满人了,重的干脆就是这得要口才,还要有经验不是谁都能做!
      弄得陈辉沮丧之极:原来高中毕业,什么也不是!顶多算你识字!费小玲这回倒看出他的不自在了,安慰说:“你别胡思乱想的了,什么啊,谁找工作不这样?大学毕业生来着,你看每年三月一过,哪个人才市场不爆棚?他们跟咱也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就想找口饭,可谁见了谁皱着眉头赶,就是要了吧,挑来挑去,就跟挑牲口一个味儿!光试用期都仨月,还有黑心的,专门找人试用呢!工资低呗,还能干脆不给!”说着看看表,怪叫一声:“哦天!时间过得真快,我忘了和沙莎的约!”不等陈辉答话就说:“我要把你丢大街上了,你应该找得着回家的路吧?不行就问我走了!”像来时一样突然,她奔向公交站牌等车了。
      陈辉无奈的摇摇头,跟上去说:“等等,兰贵纺不难找吧?”费小玲极奇怪地回头看他:“你去那儿做什么?就在东陈岗水利厅宾馆北边。”
      陈辉想告诉她是林风叫他去的,还想问她那表情什么意思,难道那里有什么特别吗,但车已经开了。一个人顺着长江路又问了十几家,还是头绪,一天又打发了。
      晚上七点,他就到了兰贵纺门口,等了好一会,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他身边,林风打开车窗招手。陈辉还是第一次上轿车,迟疑一下才坐上副驾位子,林风显是看出他不自然,笑问:“这是我们老板的车,对了,今天工作找得怎么样?”
      “还好,小玲都给我制定了目标。”
      林风讶异的转头看他:“你们倒接上头了,真快呐!”陈辉便把小玲如何一大早说是来看他,如何热情说了,又奇怪地问:“她称我二天使,还自个儿笑得不行,怎么回事啊?”
      林风听罢来龙去脉,也笑个不住:“我会做好的--哈哈……亏你说得出来……天使,竹本,天使,可都是称女孩小孩的啊。小玲最皮,说我是那几妮子护花使者,可又说护花使者会是男朋友,我不是那几妮子谁的男朋友,又护了一堆人,很博爱很伟大,是天使!我还没跟她完呢,你就主动升任二天使啦!”
      “我不知道还有这一段啊。”
      “竹本,你就听不出使者和天使来吗。”正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陆哥来了,一络黄毛的,不要不打招呼。”带头下了车,向“黄毛”笑握了手:“多谢陆哥帮忙啊。”
      “哪里话,兄弟事就是我的事嘛!什么帮不帮的。”说着还主去掏烟敬了,林风嘴里客气,却也受了,又每人发一包软红黄,陈辉也与他们寒喧过了,一起招呼那四个人上车,后坐挤得满满的,林风发动了车子,黄毛问:“哪里啊?”
      林风答:“近得很,就是街里头‘红灯区’,哼哼,‘夜媚儿’理发店。”陈辉一听这名字,就没来由的反感,转看车外,这条街很小,冷冷清清的,果然两边的理容店什么玻璃大门半掩半开,透着紫红的光。林风又开口,显是对他的:“我们这是去砸店,怕不怕?你块头够大,压阵就成。而且也想叫陆哥认识一下你,有他没谁敢碰你的。对吧陆哥,这是我一新哥们,昨儿才搬我那住下了,高中刚毕业,什么都不懂,今后请陆哥照应的还多着呢。”
      黄毛笑道:“小林一句陆哥叫着,就不能枉我长你两岁,包在哥身上!”
      陈辉听他们这些对话,简直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林风当然会是好人,但他在做什么?这个“黄毛”和带的三个纹身刺青、显见不善的小伙子是干什么的?他跟他们是什么交情?他当然知道砸“理发店”肯定因为有人半夜错砸了隔壁几女孩的房门,吓坏了她们,但这样去找那几“鸡”麻烦,好么?林风又哪里找来这几个人,能惹么?
      陈辉非常相信林风是个好人,现在却也特别不踏实。
      的确很近,车已停了,林风停车,开门,“黄毛”已经下来了,稍一个眼色,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扒下自己的T裇盖了车牌,也露出他整个一背的青龙纹身。陈辉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出胸膛了,他简直想逃,但不知一股什么力量牵引他,跟着林风,一步步向前走。
      也许牵引他的,是林风本身。他就像一块磁石,叫人义无反顾,才认识两天而已,却能来这里,做他十九年来从没有想过会做的事!而他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起码高中课文里还教育大家知法守法!
      林风向前一指,大家都看到“夜媚儿”的招牌了,陆哥带头过去,“喳嚓”就跺碎了玻璃门,里面三个百无聊赖有浓妆女子一见这阵势,显是吓一大跳,呆呆看着大家,其中一个醒过神来尖叫:“干什么?”
      黄毛惨测的笑,与刚才的表情完全不同,冷得叫人心里起毛球:“陆爷我来,还能干什么?”
      “是陆哥么?”从后门奔出位打扮入时却实已半老的“徐娘”,强笑道:“原来是陆哥亲来,难道这里的姑娘有不听话不懂事的?您老说,我一定处理!”
      黄毛嘿嘿一乐:“陆哥还是人人叫的了?”
      那女人一哆嗦,忙改:“陆爷,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就大人有大量,陆爷,你点拨一下,我一定照做。”她的笑虽僵硬,却一直挂在脸上,似乎认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拿这个当盾牌,怎么着也挂好了。
      “亏你还知道都不容易!”说着挥一挥手,三个青皮(混混)叮叮当当将整个店面砸了个稀烂,他放下话来:“东陈岗地面儿上,居然有人敢将屡盆子乱扣,当没人主持个公道了是不是?嫁祸也放聪明些个,居然欺负到我兄弟头上?!”说着看看林风,那女人显是久经沙场,立马明白这是苦主儿,连连道歉:“要是我手底下有小姐不懂事,爷你多耽侍着了!我向你赔罪……”黄毛根本不等她说,也没别的表示,那几个青皮就一直大件小件的摔摔砸砸,谁也不敢乱动。
      这里动静想是极大的了,陈辉特怕,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好在并不见有人来,连她们邻居正开门营业的都不敢探个头儿,仿佛一点也不奇怪,更没什么热闹可看,呯呯凌凌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好远,却引不来一个好奇的路人。
      那女人心疼极了,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求爷开个天窗……”
      “我不知道你手下哪个婊子住在青年村,我也懒得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小骚婊子外头惹了事脱不了身,被南边‘长溪’的人都追查到户,却说二层开门第五个是她们租的房子,要不是那晚长溪亲去,又认识林风的看那几个丫头面熟,这还了得?真被小骚婊子的如意算盘算计进去!别说欠那几个小钱可值当为它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欠了命,噢,陆爷眼皮子底下就想这么糊过去!喝,我的地盘上,还叫你们屎盆子扣得一地都是!”
      那女人看来是暗娼的“妈妈”,连忙向坐在地上发抖的姑娘们喝道:“都死地上了是不是?你们给我惹这么大的事,想害死我啊!”几个女人尖叫:“不是我们……不关我们的事。”林风也小声示意黄毛她们不是,那“妈妈”急忙历叫:“那还不快去叫!被窝子里都把人给我掏出来,送陆爷一个交待!”其中一个哆嗦着过去拨电话,却发现电话线都被砸断了,“妈妈”急忙甩过去一手机。另两个跑进后门去。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出来,朝着林风就是扑通一跪,又连连向黄毛叩头,嘴里叫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该死我们任打任罚!”
      “妈妈”叫:“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说个明白,你想害死我?陆哥亲自驾临你还敢不老实?!”
      一个年纪小些的哆嗦着、哭泣着说:“是欠长溪哥的钱……说……说……说再不给就……下我们的膀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这种下三滥的锼主意……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啊……我们……”
      林风怒目通红,上前踢了几脚,恼道:“你就打她们主意?她们是招你了惹你了?你也大声说说叫陆哥看看怎么个栽夺!”
      那两女人吃痛得弯了腰,却不敢反抗,陈辉看得都有些可怜她们,但一听原委,也吃一惊:那女人居然说“我们……我们逼不得已,才想出这……也是长溪哥好玩,我们都残花败柳的……许我们给他找几个水嫩的……”
      黄毛扬起眉向那鸨儿说:“你听听,这可是人话,主意打到人家正经侠们(方言,对男孩女孩的呢称,大略等同于孩子们)头上!这要真遂了她的心,我陆爷脚下的地面儿,还没天理了!”
      那“妈妈”显是吃不起这样的罪名,这下连求饶也不敢了,历声说:“滚!滚,夜媚儿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菩萨!”又转对黄毛说:“哪里有什么主事的,您还能不知道,我这样的人,不过提供个地方,她们一个个比我还自由,天南海北里去的,谁担得了她们过去未来啊。这事要是我,再借十几个胆子,也做不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啊!陆爷你可也要给我个公道啊,我冤枉啦。”
      刚才还要处理好这事,现在抽身全不关她事了。这人转换也快。
      那两女人仿佛丢了最后一要救命稻草,惊叫道:“这时候……求你不能不管我们呐!”那“妈妈”哪里还敢应声,几个青皮已经快将房子拆了,实在没有什么好砸的,才停手站住。
      黄毛哼一声:“也睁大你们狗眼,小林一句话,长溪也得给足了面子,你们倒好,惹到他同学头上去了?!不是我不救你们,这处事得有个公道,不然陆爷我还在不在道上混了?长溪那边也恼着呢,看是我地面儿上交手给我,不然更有你们好果子吃,岂是下胳膊下腿能了!”
      那两个女人顿时瘫坐在地,黄毛又一个眼色,几个青皮上前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林风看不下去,才开口劝:“陆哥,给个教训就算了。”
      几个青皮得了话,停手就要绑人,林风显是知道他要将人带给“长溪”,忙止住:“陆哥,两件事就当两件处理吧,今儿先放过她们。”黄毛笑说:“给长溪抓人就纯抓人,给你出气就纯出气,你小子分得倒清,这俩婊子要跑了,我到长溪面前脸上无光,好像我担着她们似的。”却挥挥手,示意到此为止。带头走出理发店,又向林风说:“也是,哥我做事混儿了。要是为长溪,你今晚现身为哪般。”
      陈辉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打飘,走起路为晃晃的,仿佛马路不平了!
      刚才这一切,都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落在最后,看着林风的背影,觉得一天两天的时间,用来了解一个人,太短了!他,施工员?施工?那是搞建筑的吧?怎么今晚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好像对这种事驾轻就熟,而且人脉极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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