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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彩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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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天田家驹生日,老道士玄空真人在田家吃寿面。忽然神神秘秘地说“有贵人临门”,起身飘然而去,搞得田祖贤、田家驹父子俩一头雾水。
其实,刚才吃面时,田祖贤父子俩的注意力被香喷喷的荷包蛋和煎腊肉吸引住了,没在意眼前发生的事——老道士的座位正好面对着大门。老道士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外向屋里张望,不由盯着看了好一会。老道士虽说年岁不小,却有一双鹰眼,视力格外锐利,能分辨出百步外的人来。门外的姑娘自然被他看得清楚——只见那小姑娘六、七岁模样,人长得瘦小,却端庄秀丽,眉毛犹如新月,一双大眼睛纯净无暇。老道士不由心里一动。于是,他神秘地对田祖贤父子说有贵人临门,然后便出门来,要探个究竟。
门外的小姑娘是谁呢?读者肯定猜着了,她正是那个逃荒人家的女儿。她远远跟着田家驹来到田家门外,看着田家驹进去,便在门外站下,好奇地打量田家的宅子。这时看到有人出来,赶紧转身往回走。
老道士出得门来,见小姑娘要离开,便加快脚步追。小姑娘走得快,老道士追得急,在一个屋角转弯处终于追上她。
“你是谁家的闺女?”老道士拦在她前面,问。
小姑娘停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黑衣黑帽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没吱声。
“哦,闺女,你别害怕,我是道长玄空真人,不是坏人。”老道士笑笑,蹲下身子,嗓音还是尖细,但放低了音量,显得十分和蔼,“我刚才见你在田家门外站着,你是要找谁吗?”
“找小哥哥。”小姑娘回答道。
“哦,你找小哥哥?”老道士会心一笑,道,“你知道小哥哥叫啥名字吗?”
小姑娘摇头。
“你找小哥哥有什么事?”老道士又问。
“他是好人,他给我们桃子吃。我叔我婶让我谢谢他。”小姑娘回答。
“哦,”老道士仔细打量小姑娘。面对面站着,老道士看得更真切了,小姑娘的长相确实不凡,身板瘦小但雍容不俗,说话声音有如铜铃般清脆。老道士握住她的小手,暗暗摸了摸其骨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姑娘正是几年来苦苦寻觅的人啊!老道士握住那双小手不放,生怕一放手这姑娘就跑了。
“闺女,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老道士问。
“我老家是热河的。”小姑娘答。
“哟,热河呀,那地方老远了。”
“是老远了。我们逃荒出来,走了好久好久才到这。”
“闺女,你叫啥名?”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看眼前这人不像有恶意,便说,“红彩。”
“红彩——真好听的名字。红彩,带我去见你爹娘好吗?”
“爹娘不在了……都死了。”红彩垂下脑袋,泪水涌出双眼。
“哦,真是小可怜哪。”老道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我叔和我婶,还有两个哥哥。”
“你领我去见他们好吗?”
红彩点头,领着老道士穿过村街,来到村外一座草棚前。
“叔,婶,有人找。”红彩远远地开口叫着。
草棚里钻出四个人来: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另外两个男孩,正是那逃荒的一家人。
“啥事?”男人看到红彩领着个一身道士装扮的人来,一时有些迷糊,“红彩,这……怎么了?”
老道士大步走到男人跟前,说:“你是红彩她叔?贫道有事找你商量,请借一步说话。”
“我是红彩她叔,您、您找我……”红彩她叔看女人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是逃荒的,今天刚到贵地。我看这草棚空着,就住下了。没有打听谁是主人,真是对不住。如果您不愿意让我们住,我们这就走。”
听男人这样说,女人和两个男孩转身进棚子去拿行李。老道士连忙摆手,止住这家人的惊慌。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老道士热情地拉着红彩她叔的手,“贫道找你不为这事,贫道也不晓得这草棚是谁的。再说哩,管它是张三的还是李四的,反正它空着也是空着,借住几天又有何妨?物尽其用么。”
红彩她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两年,带着家人逃荒,一路上受尽了世人的白眼,难得有人说句暖心的话。不过,眼前这位道士过于亲热,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这让自己心里别扭。想抽出手来,可对方握得紧紧的,不好硬挣。这个道士究竟有啥事呢?红彩她叔心里呯呯地打鼓。
“老弟贵姓?”老道士感觉得到眼前这男人的紧张,一脸亲切和蔼地和他说话。
“免、免贵,姓张,弓长张。”红彩她叔答。
“哦,张老弟,”老道士指着女人和两个男孩问,“她们是……”
“这是我媳妇,这俩小子是我儿子,”红彩她叔向老道士介绍家人,“这闺女是……”
“哦,她叫红彩,贫道问过她了。”老道士笑呵呵地说,看这一家人渐渐不再紧张,便说,“张老弟,贫道来找你,有事和你商量。”
红彩她叔看这道士满脸和气,明白自己并没惹什么麻烦,就放松下来。
“好好,道长有话尽管说。”红彩她叔说,“只是这草棚……这没办法招呼您……”
“不不,不要客套,请你借一步说话。”
老道士拉着红彩她叔的手,走到草棚旁不远处的一棵杏树下,枝繁叶茂的杏树刚好给他们遮挡中午炽热的阳光。
“张老弟,”老道士放开红彩她叔的手,“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好,好。”红彩她叔点头。
“贫道是来和你商量红彩那闺女的事。”
“红彩?”
“对,红彩。”
“她……红彩她犯什么事啦?”红彩她叔又紧张起来,一把抓住老道士的双手,急切地说,“道长啊,这闺女要是给您惹下什么事,求您看在她可怜的身世上,千万别……”
“哈哈,张老弟,你误会了!”老道士笑着轻拍他的手背,“闺女是个好闺女,是个有福气的闺女。”
听得老道士这么说,红彩她叔放心了些。老道士说:
“你刚才说,闺女身世可怜,这事咋说?”
“唉,说来话长啊。”红彩她叔说,“道长,红彩不是我的亲闺女,是我们在逃荒路上收留的。她的父母也是逃荒的,是热河人。哦,忘了告诉你了,我是奉天人,日本人占领东北后逃出来。在路上我们两家遇到了。我跟她爹对脾气,就成了朋友,两家人结伴一起走。去年冬天,我们在路过一处老林子时,一只黑瞎子袭击我们。我和她爹抄起棍子和黑瞎子拼命,打跑了黑瞎子。可她爹被黑瞎子拍中了后背,受了重伤,没几天就死了。她娘伤心过度,随后也死了。红彩她爹她娘临死前把她托付给我,她就跟着我们一路走到了这里。”
“哦……真是可怜哪。”老道士听男人说完,不由长叹一声,“张老弟,难得你一家人好心肠……”
“惭愧惭愧,她跟着我们,可受罪了。”
“张老弟,贫道想和你商量这闺女……”
红彩她叔一脸不解地看着老道士。
“……她爹娘把闺女托付给了你,”老道士接着说,“按理,她就是你们的家人,是你的闺女,你就是她的爹。”
“理是这个理。唉,只是苦了闺女了。我们一路逃荒,我一路打短工。我能找到工打时,全家还能吃上一餐两餐饱饭。找不到工打时,只能要饭……”红彩她叔说着眼里流出泪水来,“这闺女是个好闺女,人小,却十分懂事,从不让我们操心,比我那俩小子强多了。”
“张老弟,贫道想给这闺女找一个好人家,你乐意不乐意?”老道士说。
“啊……”红彩她叔一时没回过神来。
“是这样,张老弟,”老道士说,“这铁牛村有一个田先生,办了家私塾,在这十里八乡名气很大,家境殷实。田先生膝下有一独子,今年十三岁,田先生有意给儿子娶个童养媳。”
“啊,这样啊。”红彩她叔一时没了主意,木然地看着老道士。
“张老弟,贫道晓得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你们一家子都是善良的人。红彩能得到你们的保护,也是她的幸运。”老道士说,“当然,闺女若能找个好婆家,生活能安定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你也能减轻负担不是?”
红彩她叔抬头望天,良久,长叹一声,说:
“道长,我晓得您说的理。唉,红彩这闺女吧,我们是真心当作亲闺女的。只是,只是,我时常觉得愧疚的是……唉,不说这些了。道长,我同意了。红彩是应该找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她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男人下了决心,“道长,您稍等片刻,我去和闺女她婶商量商量,这事不能我一人说了算。”
“应该应该。”老道士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张老弟,你可有闺女的生辰八字?”
“有,有。她爹娘将她托付给我时,将她的生辰八字交给了我。”
“太好了,你把它找出来,贫道想看看。”
“好,您稍等。”
红彩她叔说完走回草棚,老道士站在杏树下等着。红彩的生辰八字会是怎样的,会和自己的判断一样吗?老道士心里从未有过地忐忑起来。不一会,红彩她叔走出草棚,返回杏树下,将一个油纸小包交给对老道士。老道士接过来急忙打开,由于激动,双手微微地发抖。油纸包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老道士仔细看完,兴奋地一拍双手,对男人说:
“很好很好,这闺女的生辰八字与贫道料想中的一样,太好了!”
红彩她叔听了,也高兴起来,说:
“道长,孩子娘也同意给闺女找寻个好人家。刚刚我问了红彩,她也愿意去这家人家。她还给我们说了这家人,他们的儿子我见过。”
“你见过家驹那孩子?”老道士惊奇地问。
“是,见过,就在前晌。”红彩她叔说得有些动情,眼睛有些湿润,“在黄河大堤上。我们一家人走了好远的路,正是饥渴难耐时,那孩子领头送桃子给我们吃。当时我就想,这孩子好,善良,心肠好,不但不欺负我们这些逃荒的人,还带着小伙伴们送桃子给我们吃。小小年纪有这善心,家教肯定好。道长,把红彩交给他们家,我们放心,红彩的爹娘在天上也会放心。”
“想不到啊,原来你们竟有这缘分,真是天遂人愿哩。”老道士听罢,欣喜万分,“谢谢你们这么开通,你们帮贫道了却了一桩心愿,多谢!”
“道长,”红彩她叔说,“我有个要求。”
“请讲请讲。”老道士说,“你们毕竟是红彩的养父养母,你们抚养她付出了不少的心血,提一些要求,合情合理。前头我也说了,田先生家境殷实,你们的要求,能答应的田先生定能答应。”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红彩她叔刷地红了脸,连连摆手,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意思引起道长的误会,连忙说,“我们不是想要那些……嗨,道长,我只是想到他们家瞧瞧,想亲眼看看田先生一家人,不知……”
“哦,是这样啊?贫道明白了。”老道士说,“你是想当面了解田先生一家人,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道长,不会麻烦吧?”红彩她叔小心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老道士说,“张老弟,我真没看错人,你们一家子都是善良有担当的人哪。那——张老弟,咱们说走就走?”
老道士领着红彩她叔和红彩来到田家。
田祖贤、田李氏和田家驹错谔地看着他们。
老道士将红彩和她叔安顿在椅子上坐下,让田家驹给客人倒水。然后,将田祖贤和田李氏叫到书房,将自己如何发现红彩,以及红彩的身世给两人详细说了一番。未了,把那写着红彩生辰八字的红纸递给田祖贤,说:
“你们都晓得,家驹的生辰八字有缺陷,五行多金。物盛极为亢太过,如玉硬而易碎,这是家驹命运多舛的根源。这么些年,贫道一直在寻这么一个人,一个闺女。她的生辰八字要与家驹的生辰八字相合,就是贫道常说的宇宙之道在于阴阳平衡。今天终于寻到了!你们瞧瞧这闺女的八字。家驹的八字多金,这闺女的八字火旺,而且是恰到好处的佛灯之火,刚好抑制家驹多余的魔鬼金!如此登对的八字,贫道也是难得一见呀。哈哈,祖贤老弟、先生娘子,这值得好好庆祝一番哩。”老道士说得兴奋,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田祖贤和田李氏面面相觑。事情来得突然,夫妻俩有点发朦。前些年,老道士时不时地会提起这事,夫妻俩总是认为是老道士一片好心安抚。田祖贤饱读诗书,对易经八卦也略懂一二,深知其博大精深又神秘莫测。每次和老道士喝茶聊天,有时也会聊到这上头来,田祖贤对老道士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不如。每次说到家驹的生辰八字时,田祖贤的担忧之情就忍不住地表露出来。这时候,老道士就会说,不怕不怕,有我哩,家驹的命里会遇到贵人的,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田祖贤、田李氏心中踌躇,难道所谓缘分就这么突然地来啦?
“那闺女的八字和家驹的八字真的登对?”田李氏问道。
“登对,十分登对。”老道士斩钉截铁地说,“贫道从不打诓语。”
“道长,你别见怪。”田李氏说,“您这一说,我这心里,呯呯跳个不停。”
“是哩,我这心里也是呯呯地跳。”田祖贤附和妻子道。
老道士看这夫妻俩的表情,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说:
“先生、先生娘子,贫道也许是过于自以为是了,喧宾夺主了。这样吧,如果你们不愿意,贫道这就让他们回去。”
老道士说着假装要出书房,田祖贤忙把他拦下。
“道长,您别。”田祖贤说,“我们深知您对家驹的一片爱意,深知这些年您付出的辛苦。只是,今天这事来得突然,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办,这才犹豫了。”
“道长,说实话,那闺女我喜欢。”田李氏接口说,“刚才您带她叔侄俩进屋来,我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心里说,这闺女长得眉清目秀,很对我的眼缘。想不到的是,她是您为家驹寻来的人。”
“我和娘子的看法一样,那闺女看着顺眼,是个可人儿。”田祖贤说。
“好,既然你们看得上这闺女,事情就好办了。”老道士高兴地说,“那位张老弟,他提出要来家里看看,是对闺女的负责。由此可见他是个忠厚之人,没有辜负闺女爹娘对他的托付。你们和他好好聊聊,让他放心地把闺女交给咱们。”
夫妻连连俩点头。
客厅里,田家驹遵从老道士的吩咐倒水给小姑娘和红彩她叔喝。两人都双眼不离地看着田家驹。田家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更印证了大人们神秘兮兮地肯定和自己有关,也可能和面前这小丫头有关。田家驹忍不住瞪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楞了一下,随即又是笑咪咪地看着田家驹。田家驹干脆不理他们,蹑手蹑脚地到书房外,将耳朵贴在门缝上,想听听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哪知耳朵刚贴上去,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田祖贤、田李氏和老道士相继走了出来。三人都没理会田家驹,各自忙开了——田祖贤和老道士与红彩她叔坐下说话;田李氏进入厨房,厨房里马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后飘出阵阵香味。
田家驹蹭到父亲身边仔细听,果然他们说的事真和自己有关!不不,岂止是有关,完全就是自己的事,是自己和眼前这小丫头的事!原来他们商议的是要给自己找童养媳,这童养媳就是眼前这逃荒丫头!
“爹,我不要童养媳。”田家驹摇着父亲的胳膊央求道。
“你懂什么,去去,一边玩去。”父亲根本不把田家驹的话当话,只顾着继续他们的话题。
田家驹发现老道士笑咪咪地冲自己眨眼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田家驹明白了,从头到尾就是这个老道士在使坏。以前听老道士和父亲谈论什么易经八卦天人合一阴阳平衡,说要给自己寻童养媳对冲自己不好的生辰八字什么的,以为这只是老道士卖弄玄虚,想不到他是玩真的!刚才吃寿面时,老道士说是有“贵人来临”跑出去,竟然真的领来这一大一小两个逃荒的人,还说这逃荒丫头就是给自己找的童养媳!田家驹焦虑起来,这事一定不能让他们办成!不能让逃荒丫头住进家里来,不能让老道士的诡计毁了自己。一定要阻止他们!可是父亲根本就不听自己的申诉,怎么办?田家驹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唯一的出路就是找母亲了。对,只有母亲才能阻止他们!
田家驹急忙跑进厨房。
厨房里热气蒸腾、香气扑鼻,母亲田李氏正在忙着。荷包蛋和腊肉已经煎好装在一个盘子里,托盘里放着两个盛着油汤的大碗,锅里的水开着,面条在里面翻滚。
田家驹冲到母亲身边,急急地说:
“娘,你快去和爹说,我不要童养媳,千万不要让那个逃荒丫头住到咱家来!”
“啥,你说啥?”田李氏听了儿子的话,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傻儿子哎,这是天大的好事呀,你怎么不明白?”
“娘,我不要嘛,”田家驹拉着母亲的衣袖摇晃着,“娘,求求你了!我才多大哩,我不要童养媳,更不要那个逃荒丫头做童养媳!”
田李氏并不理会儿子的恳求,自顾自忙着将锅里的面条捞进大碗里,然后将荷包蛋和腊肉放在面条上,撒上葱花,麻利地端起托盘向外走。临出厨房,回头看田家驹一眼,乐不可支地说:
“傻儿子,这是你的福气哩,那闺女是你的福星。”
“娘……”
田家驹气急败坏地跺脚,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田家驹这才知道,爹娘他们是同一国的!看来毫无挽回的余地了,他彻底绝望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悲伤涌上心头。原来,自己总以为爹娘宠爱自己,平常里都由着自己随着性子玩,随着性子吃,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田家驹越想越伤心,跑出厨房,冲进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客厅里的人们没人在意田家驹。田祖贤和老道士与红彩叔交谈甚欢,田李氏将面条放到桌上,说:
“你们来得巧,今天是我家儿子过生日。来来,吃碗寿面。”
红彩她叔慌忙起身,说:
“不敢不敢,这……我们怎么好意思哩。”
“他叔,别客气。”田李氏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双喜临门。”
“吃吧吃吧,趁热吃。”田祖贤和老道士在一旁说。
“我这……这……”红彩她叔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红彩,”他摸了下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红彩的脑袋,说,“既然先生娘子这么盛情,咱们就不客气了,吃吧。”
两人埋头吃起来。他们也许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餐了。香喷喷的煎荷包蛋和油乎乎的煎腊肉把此前所有的饥饿和痛苦都化为乌有,两人的脸上绽放着幸福和满足。
田祖贤听到儿子房间传出哭声,不解地问妻子:“家驹怎么啦?”
“害羞哩。”田李氏答。
老道士听罢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