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空若游离》神月离人

49、四

　　在意识到什么前，神月空已喃喃地对伊尔迷的背影开了口：“为什么？为什么他愿意放奇牙走，既然认定了奇牙是继承人，又为什么不教他念力……”

　　伊尔迷闻言，定了身子，微微侧首看她，面容如过去般冷冷淡淡。神月空努力撑起身体，微微抬着眼睑，望着那汪没有波纹的深黑，像要被吸进无底的深渊地狱，连心都开始颤抖。

　　“不杀我是确定了我说的话，也是因为我还不够那个价值，对吧？”神月空淡淡一笑，苦涩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早就听说过，他们家的人不轻取不值钱的命，不然他早杀光这一院子的人了。

　　神月空知道自己是有点儿好吃懒做，爱占便宜，偶尔还会陷害人，更没什么同情心，但勉强还算得安分守己，也没什么身价，应该没人会出钱买她的命。伊尔迷会一反常态的动手，不过是……

　　咳咳，血沫飞出，染红了衣襟。神月空垂首看了自己破布般的衣服一眼，知道自己这次伤的很重，差一点儿就真得去和那个变态阎王爷叙旧。她并非没有一点儿胜算。只是很多事想着简单，做起来却好难。明明很清楚已到关键时刻，她不能再心存杂念。但在攻向伊尔迷的那一刹那，奇牙倔强别扭的面容，却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

　　下不了手啊……只有那个家伙，她不想伤害……呵呵，真傻。连自保都没有能力，还要有这么多的奢望。神月空倒下身体，望着无垠的星空。耳边微微震动的是伊尔迷渐行渐远的脚步。

　　闭上眼睑，神月空淡笑如斯：“真不知道，雇佣揍敌客家族，需要多少钱呢……”

　　“根据雇主想杀的对象，价格各不相同。”远远地，风中传来一个似梦的声音，难辨性别的清丽。

　　啊……神月空怔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是伊尔迷，他听到了啊……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之前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无声回应。

　　“雇主信息能保密吗？”

　　“当然。”

　　“并不绝对吧？”神月空想起在友克鑫市的那场战斗，被诛杀的七老头。

　　“揍敌客家族从不违反行规。”伊尔迷反驳，顺着风送进神月空的耳朵。

　　“是吗？那我知道了。”神月空稍微回想了下，虽然记忆已模糊不清，但她知道最大的可能是旅团的团长库洛洛早就算出来了这个结果。看似文雅的他强的绝对不只有念力而已。

　　被猎粉追捧为三大美色的，哪个不是心思深沉的？西索为了和团长一搏，早早混入旅团，并在猎人考试时看出了酷拉皮卡的潜力。心机之深，看之平平，想之却是后怕。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斗得是智是勇，更是无情。

　　“你想杀的，是谁？”不知为什么，伊尔迷的这次主动，在神月空听来竟有一丝阴狠。

　　“蜘蛛。多少钱？”

　　半晌，伊尔迷的声音才幽幽穿来，淡淡的，有点点冷淡，却抹去了杀气：“一只，一千亿。”

　　这也太贵了吧！神月空还没来得及感叹，已被天文数字砸得头晕眼花。想想她宝贵的小金库，就算连上师傅的，也不过300E。

　　红莲，比你还像抢钱鬼的人终于出现了！神月空在心里默默流泪：钱啊，为什么只有你，到哪个世界都是这么的重要呢？

　　不过她能理解，赌上性命的交易怎么也要狮子大开口。换作自己，给多少也不会去杀蜘蛛。相比之下，伊尔迷已经很职业了。何况从动画看来，他和旅团似乎有些交情，只不过和西索关系更好罢了。

　　“我放弃，我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钱。”神月空老实地坦白，“嘛，若真能凑够，我会去找你的。”

　　伊尔迷没有应答，只有渐渐清爽的微风，带来他已走远的信息，仿佛有着隐隐错错的三个音节——“我等你”。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幻听！神月空躺在地上，许久，许久，才咬着牙爬起身来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那些个胆怯的猎犬经过此地时总跑的特别的快，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很赶”的模样，看得她嘴角直抽，连带牵动了伤口，痛的她差点没满地打滚。

　　这诡异的战术竟出奇的强悍啊！无语望天之后，灵光突闪。神月空掉头潜回别墅，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偷得干干净净，才哼着歌回去交差。她的归去没有给达佐孽他们带去任何的惊讶，仿佛她的出现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神月空勾起唇角，她的能力已被认可，这都在自己的预计中。只是，除了她又有谁知道，正因为出了这趟任务，她的未来被整个儿的颠覆了去……

　　她还能……活多久呢？

　　—————————————我们总有一天会幸福的分界线——————————

　　保镖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除了到任第一天不得不去见了下品味特别的千金大小姐，基本就是训练、报告、参观，巡逻。因为神月空性格淡漠，又持着短期契约，所以陪玩并不在她的工作范畴内。

　　达佐孽心下也有所担心，她这么年轻就拥有如此卓越的能力，多半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他在□□担任护卫这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尤其在风评不佳的临时保镖中有太多表面无碍但内心嗜杀的人物。

　　因此，他们在需要神月空能力的同时，也要防着根底不够清楚的她。作为护卫队队长，达佐孽考虑的一向比别人多，大小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在她的身边安置可能不稳定因素。

　　这正好满足了神月空渴望的慵懒生活。按时巡逻，按时报告，按时起床，按时吃饭，规矩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若说猎人考试是她过的最欢乐的日子，那在这个大宅里过的生活则是最轻松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安静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想做的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离开宅院。关于这点，神月空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惟一需要她动脑子的地方大概就是人际关系了，她很清楚目前呆在宅子里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快死的主儿，她不想和他们牵扯过甚，免得又感情用事。

　　破坏了原则的后果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上次的伤已经够她受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因此神月空坚持过着她闭塞的生活，又不能让人认为她不合群。保镖的工作和杀手不同，是讲究配合度的。

　　这个分寸如何拿捏，就是真真的技术活。好在伪善、骗人、做作是神月空的三大强项。她采用谦虚加内敛的政策，表面上对他们恭敬至极。保镖们皆知道她的身手了得，能被谦恭对待，自然是喜色满面，也就不计较她若非必要就找不到身影的恶癖。

　　生活简单得像自己打的草稿。每步都安安分分地跟着规划走，半分半厘都不差。这样的日子想来就很无聊，但这种平静却是她一心向往的。神月空托着小巧的下巴，坐在会议室等着难得召集他们的达佐孽，微笑地面对每一个保镖，可眸底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哗”得一声，协同保镖出现的高大男人阻断了声响，为数不多的保镖们立刻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居高临下坐在他们面前的队长。

　　“友克鑫的拍卖即将来临，届时老爷和小姐都会出席。我之前发到各介绍所的邀请函已经收到回复。下周会有一场有趣的表演。”达佐孽像过去一样，气势凌人，双手叫握，架在腿上，很有老大的气势。

　　他要来了么？神月空听到这里，终于回了神，心情却是异常的复杂。只因为他们彼此都不再是过去的他们，见面之后，还会是快乐的吗？

　　“这次的考试，我想交给你们几个负责。”达佐孽大概地讲解了一下他的要求和计划，然后和往常一样做了个简单的汇报和新任务的布置。对于即将加入的新人，保镖们都抱有一定的期待。有人排在自己身后的感觉总是好的，何况新来的人和神月空不同，是长期生，即是他们未来的战友，生死相托的同伴。

　　对方的实力不管强弱，都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因此谁能不期待呢？神月空轻勾着嘴角，默默地站着，像过去一样把自己隔离在外，无聊地听着例会。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达佐孽却突然转了个话锋，“空，你最近没事吧？”

　　神月空微微一楞，随即淡定地点了点头。达佐孽甚是满意地说道：“那你和他们一起去试一试新人，别太努力了，多少给他们点儿机会。我们人手不足。”

　　神月空淡淡地应声，达佐孽要她加入其中，与其说是试验新人，倒不如说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前辈们地位的必然保证罢了。非常现实却很幼稚，如同保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兴奋。

　　她不过是被利用的器皿，只是无法不察觉的，是自己并不讨厌的心情。原来自己最终还是期待着的……他们的再见。

　　心情，仍然起伏不定，在这倒数的时间里。

　　———————————————莫名复杂的分界线————————————

　　一周的分分秒秒，如同游走的河水，眨眼便已不见。神月空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酷拉皮卡相见。并且，站在和过去截然不同的立场上。

　　人生，果真麻烦。只是无法否认的是内心存留的那些怀念，她立在大树顶端，看着熟悉的身影静静蹲在湖边，有条不紊地换上黑色的隐形眼镜，像在对过去的自己，做着无声的告别。他终究还是走上了命中注定的不归路。明明可以选择简单的人生，却还是强硬地逼迫温善的他，走上了和她相同的不归路。

　　他们真是一模一样的傻啊。轻抚着不自然的黑瞳，神月空的嘴角是了然的笑容，如同自己最初的预见，却带着她自己也看不见的，浓浓的悲伤。

　　回不去了……在踏上这条看似生机勃勃的丛林小路后。

　　不管是他，还是她。

　　神月空微微一闭眼睑，再抬头时已恢复了那个看似低调，却十足冷清的少年高手的日常形象，仿佛刚才的那些神情，只不过是些不真实的幻想。她冷静地对着隐藏在长发中的小型话筒，一板一眼地汇报着：“队长，最后一个人也顺利到达地界了。按他的脚程，应该能在五分钟内到达。”

　　话筒那端的达佐孽，闻言满意地拉出了一个期待的弧度，那张古板奇怪的脸上，满满都是傲慢与类似疯狂的兴奋：“很好。空，回来吧，盛宴开始了。”

　　“是。”轻一应声后，是她倏然消失在林间的身影。

　　属于她和他的残酷人生，即将拉开新的篇章。轻盈地跳腾在树林之间，神月空表情却只见冷然。

　　那双美丽的瞳眸深处只有淡漠的，绝望。

　　—————————————即将展开新热潮的分界线————————————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最初展现在动画中的场面。尾随管家进入主楼的酷拉皮卡在后厅碰见了同车厢的旋律，及那个能让人彻底抛弃自尊的操作系美女。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动画中演绎的场景，然后跟着汇报完的管家，一起走向准备好的小房间。

　　“我去了。”神月空看完录像，便走进了隔壁那个已经有几个等待多时的间谍和应试者的最终试场。

　　比一转再转的酷拉皮卡先一步到达，她虽然故作无谓的，静静地坐着，却只有自己知道，从等待到看到，从看到至现在，她的心情有过多少变化。

　　呵，比想象中的更糟糕的遇见啊。神月空的目光暗了暗，有些难掩的失望情绪。如果说酷拉皮卡在面对演奏着钢琴的旋律时还能略带笑容的话，那么当他和一高一矮两名女子一起走进这个小客厅的时候，剩下的也就只有肃然而已。尽管她相信早在进门的第一时间，酷拉皮卡就看到了惬意地窝在主沙发里的自己。她想他也是知道自己也有看到他的。即使，他们都冷漠得仿佛看不见对方。

　　理所当然的，是那些自然滋生的冷嘲热讽，为酷拉皮卡的晚到。于职业者来说，他的行为确实充斥着新手的味道。只不过面对这些，这个清冷的美少年却表现得格外成熟和理智，淡漠的做着自己的事，压根不搭理任何人。包括，她。

　　呀啦，呀啦。神月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弯起的弧度竟有些像西索的撩人感觉。在随即沉默下来的气氛中，徒增了一抹诡异的杀气。有种从脊椎深处蔓延出来的寒意顺着她嘴角的弧度，浮上心头。尽管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继续干着自己的事，但她很显然地成了众人的焦点——不知缘何出现的……危险的存在。

　　这样的人居然要当保镖？简直就是个笑话，去做杀人狂还比较合适些！大块头的新兵和操作系的美女同时咬牙，若要和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少年的家伙共事的话……下场很可能是被自己人干掉。

　　事实上，会这样想的远不止他们两，就连和她有些熟悉的“内奸”都对她爆发出的气息一阵发虚。他们惊讶地偷望，可神月空却旁若无人地托着下巴，悠闲地黑瞳里只有那个端书而看的……美少年。

　　“好久不见。”出乎意料的开场白，平和地完全不符现场的气氛，却是出于她稚嫩的唇间，“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淡淡地应声，并没有收起手中的书，仿佛无所谓他们的相认，已在众人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好久不见，并非是指时间，而是他们恍然隔世的心态。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就好像走进了必然要抛弃过去的，新生。

　　在这里遇见，却是不如……不见。酷拉皮卡定定看着手中那本小册子，在数十分钟前，就不曾移开过的那一行小字——“神赐我们相遇，并非只因为我们应该相见。”

　　“你们……认识？”惊讶的，绝非只有一个两个。

　　“恩，曾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神月空随即地笑了笑，对他们的讶然不以为意。她可以清楚地猜到墙壁那头的达佐孽，对她这一番话有多震惊。因为直到刚才，她还保持着完全的淡漠态度，仿佛这里的每个人都遥远而不重要。

　　变化系的她，对欺诈的能力已锻炼得太过出类拔萃。神月空知道自己的作法太冒险，愚蠢得很惊人。她原本也没打算暴露，只是心底深深的无奈让她一时冲动了。

　　神月空的嘴角有着不易读懂的苦涩，点缀在她妖异的笑容中，微微掠去一丝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