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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 ...

  •   神月空很清楚不要明着相认对他们彼此都好,可当她感觉出酷拉皮卡淡漠中隐藏的不欢迎,她还是任性了。什么都知道,并非是能够抵挡住疼痛的良药。他的不想再见,他的排斥相遇,甚至他伪装的淡漠,都让早有准备的她觉得好难过……

      她是为了让良心安稳才选择走的这条路,可当他是挚友的这份心情亦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杂质。她对他的想念和担忧,也是真真切切的。神月空的目光突然一转儿,微笑地转头看着旋律:“怎么,我让你不舒服了吗?你的表情可不太好哦~”

      旋律哑然,余光却是看着酷拉皮卡的,隐藏的眸底还有些许的担忧。这女孩虽然说得随意,语气里却带着狠绝。那种张扬到底的冽气让其他两位“内奸”都诧异不已。甚至和她私交颇深的酷拉皮卡,眼底都压着浅浅的讶然。

      时间游走,每个人都会成长、改变。酷拉皮卡知道如今的自己已没有质疑的资格,但……敛下眼睑,他努力隐藏情绪。可能听出心声的旋律,却发觉了他内心的真实——走进这个房间后,他平静的表现下便波动不已。可这个扮相成少年的女孩的心却如同死海黄泉,只有痛苦的悲鸣。然那应该让人感伤落泪的哀乐中更有着让人颤抖的杀意,平静中张扬着无限的危机。

      旋律几乎要被神月空内心的波浪淹没,从来没有一种音律让她如此惶恐,甚至有种莫名的肯定,自己弹奏的音乐也不能改变她内心的色彩。因为那就是她的主旋律,也是她的……惟一进行曲。

      然当她开始说话时,旋律却发现这个透着阴冷的女孩心中所有的声音,都突然不见了。留给自己的只有她脸上的笑容,及周身诡异的邪气。

      被那双看不出任何的黑眸紧紧锁住,所有的思考都在一瞬间化为了无。旋律能感觉脊髓中冒出的颤意,比第一次看到自己丑陋不堪的外貌更加惊惧。相信在场有不少人都有和她相同的感觉。甚至那个皮肤黑黑的卷发青年都露出了铁青的面色。可,那个男孩的的心情,却不是这样的。

      旋律转过头去,看着依然盯着书的酷拉皮卡。他……应该是很高兴看到那孩子的吧!尽管压抑,也掩盖不住内心深处不断涌现的欣喜。那么简单的喜悦,像是要落泪的脆弱,可是却不停地抗拒,复杂的沉淀着所有的快乐,编织着那名为疑虑的青色。

      为什么呢?旋律猜不到,这两个初见的孩子一个读不了,一个弄不懂。只是这样的他,内心的音律却比任何一刻都要动人。他的内心,在向往着那个所有人都觉得可怕的……女孩。

      不及发问,满脸皱纹的老管家很快拿着自动屏幕的遥控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顺着慢慢下降的黑色幕帘,跳出屏幕的达佐孽嚣张自得的笑容,拉开了考试的序幕。

      所有的抗拒,都改变不了命运,也无法推开喜悦。酷拉皮卡合上手册,正面屏幕上的雇主。他想自己还是太过脆弱,才会为见到了那张已然改变的熟悉的脸而动摇。他们的缘分早在很久以前,就由父亲和族人牵起。可将他们连系在一起的人,现在却已经都不在。

      他已别无选择。酷拉皮卡专注地看着达佐孽,以为这样便可以镇定,可以不烦,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该死的,他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遇见她!

      “这次的雇佣原则没有限制,有能力的人才越多越好,也就是说不需要相互扯后退。”达佐孽的这番话拉回了酷拉皮卡的注意,他的心情到这里总算是稍微定了定。

      还好,若他们真要对上的话……酷拉皮卡终是忍不住看了神月空一眼,却见她轻装地依在沙发边,嘴角带着惬意的淡笑,根本没有看着自己。

      奇怪,这有点儿……酷拉皮卡的脑海闪电似的窜过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深想,已被迫走到管家面前领取测试用的卡片。神月空亦走了过来,很自然却更刻意地和他拉出了距离。

      她的笑容依然凉薄,高深莫测,让人不自觉地心惊。不过已是老手的他们都没有多话的习惯,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需要找的东西上,只是很自然地和神月空保持着安全距离。视线在不小心对上她时,也会刻意地转开。

      面对此情此景,酷拉皮卡有点儿难受。他知道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只是为什么?她不是和小杰在一起么?他和奇牙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么……不不不,他不能再想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酷拉皮卡挥去满心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到卡片上,却被上面的红火睛狠狠地一震。

      心乱如麻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图片,尤其上面的要求还写着——最好与头部同在。如此这般残酷的要求让残留在酷拉皮卡内心的点滴,瞬间被消除了去。

      神月空亦合起了图片,把卡放在左边胸前,进行着族内的祭奠仪式:太残忍了,这与生俱来的命运,为这双骄傲而美丽的眼睛……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卷发大汉芭蕉对晚到的酷拉皮卡原本就有些意见,看他如此,自是有些忘形,“这还只是刚刚开始,雇主公开指名要的东西还是属于合法范围内的,等我们被正式雇佣后,一定还会要我们去找更可怕的东西。好比说……”

      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神月空默默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芭蕉,身上的冽气一扫而空。这是一份需要出卖人格的职业,根本就不适合是非分明的酷拉皮卡。可是……

      “闭嘴。”酷拉皮卡冷着脸打断了说上瘾的芭蕉,“不要跟我废话,你不是说相当职业猎人就该话少点么?”

      他的冷静自持没激起芭蕉的反感,他本是直率的人,对他的无礼仅是一笑了之。旋律似乎很是乐见这样的情形,微微一笑,却在对上神月空时更是一震,那孩子她……难道……

      “不要替自己找没有必要的麻烦,会死的。”旋律还沉浸在震惊中,脑子里却突然就跳出这样一段话,像冰冷的蛇般倏然插进心脏,缠绕游走。

      扑通,扑通。冰冷的冽气瞬间凝结了血管。细细的汗水不断地外渗,汗湿了衣襟。芭蕉奇怪地看了旋律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却因为突然往这里走来的神月空而退了一步。

      此刻的她,显然已收敛了情绪,微笑地站到了旋律的身边。只是那股浓重的阴冷冽气却像挥之不去的魔障,如龙卷风般刺进了她的心。忍不住地,旋律轻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明明如此的渴望着相见。

      神月空的表情未变,却收敛了几分杀气,目光仍停留在陷入沉思的酷拉皮卡身上,在众人不注意时默默绽放自己的疲惫:“有什么关系?他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不是么?”

      旋律答不上来,因为事实不容她反驳。只是……酷拉皮卡内心的挣扎,她也听得明白。他们这样的相见,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神月空也曾无数次的自问,只是现在她已太了解这答案。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抗拒命运,可以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制住力量。然后终有一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回到师傅的身边。

      可是,有那么容易吗?看着酷拉皮卡,神月空勾着完美的微笑,内心却泪如血溅。尼特罗会长的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将她打入地狱——

      “你能保有现在的意志,不仅是特训的成果,也和你现在的年纪有关。”没有叹气,尼特罗会长的不动声色根本不是神月空能看穿的,“恶魔之子活不过十五岁的信息并不确切,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二十岁。你们历来短命的原因是恶魔之眼需要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它是真正存在的恶魔。”

      “那么,若我不去使用它呢?”

      “你还不明白吗?二十岁之所以是个关卡,不是吞噬多少,而是契约。”

      “契……约?”神月空脸色一变,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初代使用者和魔兽订下的契约。”尼特罗会长几乎是叹息出声,似不忍看她承受一再的打击。只是不得不说,她已经快十四岁了,“二十岁后,身体便归体内的魔兽使用,身体的原主人则在当天自然死亡。在快觉醒前,恶魔会有个短暂的安定期,你越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就代表离死亡的时间越近。”

      神月空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答案和自己揣测的太过相近……只是,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我会告诉你,是因为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你之前得到的情报并非完全都错,历代的恶魔确实很难活过十五岁,因为他们为了生存,都不得不拼命地使用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招致恶魔提前觉醒。你虽然一直顽强地抵抗着身体的力量,但也曾大规模地使用过恶魔之力,并完全地借出了身体。按照那时的情况来看,就算你从现在开始再不用一丝一毫的力量,也坚持不了三年……”

      “你希望我怎么做?”神月空冷冷打断,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情报,连红莲都还要收点费呢,“别告诉我说您的这番言论,存属八卦。”

      “哦呵呵呵,空,你很聪明,但做人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只是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因为你猜得没有错,我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尼特罗会长收敛了笑容,“恶魔诞生对世界威胁很大,更糟的是连蜘蛛对你非常有兴趣,他们迟早会找上你。”

      “然后?”

      “若你真的失去自我,我们也只能把你作为顶级的危险人物进行阻杀。”

      “哈,得到SS级通缉令的人也不只有一两个吧?你根本不可能为这样无聊的事找我浪费时间!”

      “是的,我会找你,是因为路易。”尼特罗会长对她的猜到并不意外,她的一点就通他早就领教过,“那家伙虽然不成才,却是我最疼爱的学生。我不希望他因为你而走错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神月空倏然睁大眼睛,表情有些挂不住,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

      “你猜得没错。之所以连红莲都没能查到我说的情报,并不是因为库庐塔族的几乎灭亡,而是路易从中作梗。他不希望你知道这些,那个笨蛋没有理由地认为自己可以找到让你继续活下去的办法。”

      “那么说……”

      “他骗了你。除了诅咒,根本没有人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去除念力,路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才选择出走的。他想找到让你平安活下去的希望。”尼特罗会长停下话,看着神月空。她微低下额头,额发挡去了她的表情,可他知道这个孩子……并没有哭。

      她还记得眼泪的滋味吗?尼特罗会长不知道,他通过一些途径知道了她灰暗的过去,看过四处躲藏的她,也看过吃草根任人践踏的她。他想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活下来的她足够坚强,或许可以承受这一切。而且,她也只剩下面对这一条路而已。

      “但这些年,他毫无成果,之所以不想见你,就是怕暴露了自己的急躁。这大概就是父亲的心态吧,他把你当成了自己的骨肉。我想他如果若在你被吞噬后还没找到方法的话,也许会……”

      “够了,我会死的。”神月空突然出声,冷冷淡淡,像玻璃珠突然掉落在厅堂,冷漠中带着丝凄厉。她抬起的面上亦是平静的,没有泪痕,没有凄楚。惟有那双幽深的黑眸,潮汐波起:“但在那之前,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扰,你也一样。”

      “你太无礼了!”馒头脸愤怒地抗议,却被尼特罗会长笑呵呵地阻止,他对着她的背影,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我会遵守的。”

      “我也一样。”神月空淡漠地走了出去,却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的冰棱有多冷,有多痛。

      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的。浮现在她黑瞳中的是奇牙的笑容,有点别扭,却很可爱。而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却是师傅永远吊儿郎当的笑容,及酷拉皮卡的痛苦。

      如果生命已注定了容不得她来选择,那么她至少想用剩余的时间,去报答曾经给她家和幸福的人。她终究还是走上了最狗血的路线,用生命的力量去当一个能够拯救他人的圣母。只不过不同于别人的是,她这个圣母很笨拙,既不会用正面的行动去感动酷拉皮卡,也懒得浪费唇舌去说服固执的他。

      她只会披上最阴暗的外套,掩盖良心的悲鸣,做一个黑暗的,杀手。

      她会替他杀了蜘蛛,即使赌上性命。在生命结束之前,她会在他的身边保护他,帮助他,代替他……染上那些黑色的血。

      杀人而已,不是第一次。她应该没问题。应该。握进的拳头里,是指甲刻出掌心的血,也是她最后的悲鸣。

      奇牙,我们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吗?如果我死了,你又会记得我……多久呢?

      或许,不要记得,才更好吧。闭上眼睑,神月空彻底地抹去了残留在自己心里的那道银光。在那个瞬间,她奇迹般的感到刀扎的疼,连呼吸都变得闭塞。

      心空空的,却不再迷茫,也不再留恋那无法属于她的……可能的未来。神月空睁开眼,目光炯炯,在众多的面试者中,她依然是最为妖异、最为出挑、也最让人觉得棘手的家伙。

      可是现在,她亦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将要迎来达佐孽的第一场测试——

      无间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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