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空若游离》神月离人

33、一

　　和脑袋里沉重到烦闷的记忆不同，寻找奇讶的过程对神月空来说，竟是令人意外的轻松。这次的行程不像猎人考试状况百出，稳固得仿佛没多出她来。小杰早在火车上就恢复了精神，兴致勃勃地仿佛真的是去朋友家里窜门子。

　　因此不管是登上巴士观光车，欣赏沿途美好的风景，还是观看巨大的看门狗三毛啃食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狂途，神月空都显得平静，似乎只是在进行一趟普通的旅程，没什么特别的计划，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她只是异常安静地和他们一起进行着曾在电脑屏幕上跳跃过的情节，没有陪做的，或许仅仅只是小杰近乎赖皮地门口静坐。有时喜欢一个角色一个人，也没办法全部包容。那样的行为，她能做的只有保持缄默，却无论如何都不会仿做。

　　她不喜欢被人勉强，所以也不曾勉强别人，包括自己的师傅。所以当他走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说了句“保重”，即使她的心万分不舍。有毅力是好事，但也要看表现的方法，她没法拉下自己的脸。神月空知道这是她致命的缺点，但她同样认为这是她的骄傲，没有缺陷的人并不等于完美。

　　于是，她站着，他们坐着，在奇讶家那似乎无法推开的大门前，直到夜幕降临，晚风吹起，也依然固执地延续。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直说？”许久之后，当夜色将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酷拉皮卡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问。从飞行船的那番解说后，她一直安静得让人觉得不安。

　　“因为有些时候，那种手段或许是必要的。尽管看上去不见得好，但事实上却未必有错，只不过我做不到而已。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没资格唠叨那些正在努力的人。”

　　被那串只是、即使、尽管绕得头晕，酷拉皮卡望着她纤细的脖子，连着微起的下巴，连成一道优美的曲线。听说继承魔鬼之眼的人会拥有特别的姿容。然而这份特别之于神月空，却仿佛根本没那回事。这是否说明，她会是个特例？

　　“怎么？不中听？可这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哦。”神月空移开欣赏夜空的目光，转向他略带惊讶的脸。皎洁的银色月光，在他的脸蒙上了层淡淡的光纱，映衬得那张原本就清秀耐看的脸庞愈见神秘之美，气息中还透着高贵之质。

　　自叹，亦是拂如。这样的容颜出现在男人的脸上，是女人的福气，还是自卑的祸根？

　　“不，只是第一次见你说得那么坦白。”

　　“哈，我偶尔也是会坦率一下的。有些话不是不能说，只是到了嘴边就不由自主地想撒谎玩玩。”

　　“……这可真是要不得的性格。”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特别的东西未必是不好的。”嘴角微微上翘，她没说这是变化系的特质。正因为如此，她很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系别。当水见式的结果出来时，她并没有像师傅那样呆若木鸡，一点儿惊讶也没有的接受了那个预料之中，期待之外的结果。

　　“那个门，你真的推不开吗？”

　　“呵呵，这个么……没推过，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算推开也没用，光我一个人进去没有意义。能将奇讶带出来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别说得那么可怜，奇讶很在乎你，只是有些别扭，你被送出考场后，他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

　　“真的？”神月空是真的惊讶，她知道他多少是有些在乎自己，但没想到会让人看出来，即使那个人是心细如发的酷拉皮卡，“有种很受宠若惊的感觉。”

　　“是你太妄自菲薄，低调没什么不好，但别低估了自己。”

　　“不会，我比现在你的强，关于这点我可从没怀疑哦~”

　　“……你让我有揍你的欲望。”

　　“千万别，我舍不得打你的脸的，太罪孽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

　　“嘿嘿！”其实这样的生活挺好，她并不觉得无聊。虽然过程很机械，但是那种和谐的气氛有点小小的粉色感觉，像是写满了幸福的泡泡，在身边轻轻飞舞……即使这样的日子，眼见就是尽头。

　　幸福正因为短暂，才让人倍觉珍贵。或许，这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她才能带着淡淡的笑容，和他们一起进行全身载着铁块，毫无形象可言的打扫修炼。天知道她有多憎恨家务，从来都是住着狗窝还能自得其乐的。这样的“运动”，总会让她很不甘心地回忆起被师傅陷害的日子。

　　那少有甜蜜，更多郁闷和疲累的百感交织，让她的修炼自觉效果突兀，进步斐然。所以她才会洋洋得意地仅用一只手，就利落地推开了两吨重的石门，很神气地朝不甘心的雷欧力比出一个胜利的V字，回应小杰满怀真诚的笑容。

　　这样的画面，她会铭心刻骨的记住。快乐哪怕半刻也好，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她真的很喜欢。以后的日子注定了各走他方，但想当然的，他们依然会是很好的朋友，即使不能相见，有了这些画面怀恋，也是种别有滋味的快乐。

　　有了这样的心情，神月空才能散漫地以半旁观性质，一路经过和自己关系不大的考验，然后，看着小杰一直被那个长得像黑人的少女一次次地打飞。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像是坐回到电脑前般，木然地看着那少女被小杰纯然地连动物都能感动的直接所感染，流下晶莹的泪水，逼出了那句绝不能说的：“求你，求你……救救奇讶少爷。”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奇讶打扮古怪的娘，绑着满脸的绷带，站在铁丝栅栏的后面，身边跟着一个穿和服的黑发女孩，或许是他男扮女装的弟弟。神月空无法辨出眼前的这个孩子，笔记上也没有相关记载，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做的，仅仅只直视着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像水晶般剔透，却完全看不出一点的情绪。

　　那一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远比奇讶陷得更深。因为他连孩子应有的任性……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个家族真的好可怕，占据了那么美丽的地方，却只是凸显了他们的黑暗和悲哀。

　　撞进耳里的是奇讶母亲近乎歇斯底里的刺耳声音，神月空突然有些好笑地泛起了一些奇思异想，像当初看到秋风阎王时的那般荒谬不羁。此时此刻，她在意的居然是站在杀手世界顶端的席巴的品位，似乎超出想像的怪异。他居然能和那样装扮那种性格的女人，生下那么多的孩子……

　　他的容忍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还是说在这双机械眼镜和复古大裙之下的，是绝顶的容颜和娇媚的身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已经学着平静接受一切的怪事。神月空突然想到伊尔迷的脸，也许就是这样修炼出来的。

　　会不会再过几年，她这个越来越麻木的家伙也会变成那样？若真是如此，她最好现在就对着镜子，比划出最漂亮的表情。毕竟像他们那样的天生丽质，不是运气不够的她可以拥有的。

　　“想什么呢？她们已经走远了。”雷欧力抓了抓发，或许是因为对奇讶的母亲那种略微恐惧的心情让他更加不耐，“她说奇讶自己进牢房一定是骗人的，我们干脆闯进去算了。”

　　“省了，冲动没好处。何况你连见习的都打不过，再走下去估计还没见到屋子就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你这家伙可以说得这么不痛不痒？”

　　“因为是事实，何况，”神月空朝满头青筋的雷欧力努了怒下巴，示意他看向去拣手杖的小杰，“我们贸然冲进去，会给那女孩惹麻烦的。”

　　“我也这么觉得。”小杰平静的说，只有紧握着手杖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甘。这孩子真的在一点点长大，即使依然单纯，也不再似过去一般了。

　　“可恶！”雷欧力啐了一口，然后叹气承认，“不过这确实是事实。”

　　“别担心。”话题的主角睁开眼眸，忍着痛爬坐起身，“我先带你们去总管室，那里有直接可以通往别墅的电话。”

　　“那就是说……可以和奇讶……”小杰满脸的兴奋，神月空和酷拉皮卡的表情，却明显没那么轻松。虽然奇讶的母亲看上去就没什么可信度，但敏感如他们，多少能从那孩子身上，看出一点点的不同，不明白是什么，却非常的……让人不安。

　　真是个让人焦虑的地方，莫怪没有丧失情感的奇讶，会不惜杀伤自己的母亲兄弟也要往外逃，当然对他们的感情不够深也是个问题。这种古怪复杂的家庭换作是她，估计半刻都呆不下去。神月空闭上眼，这样想来，哪怕是混乱的前世，她也算是幸福的了，果然还是……madamadadane啊。

　　——————————————杀手家族真是可怕的分界线——————————

　　投币游戏，就是比奇讶的父亲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管家梧桐想出来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从他们到达总管室后，这个行为言语都极符合大户人家管家身份的梧桐，就对他们表现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性格敏感的神月空，却直觉的并不讨厌。包括，这个看上去就很幼稚的游戏。只是性格如她也实在很难喜欢。与其说这是修炼，倒不如说是演示，把自己的眼力和集中力从这种小游戏里表现出来，而她并非是高调和爱表现的人。

　　“右边。”淡淡地伸手，和过去一样的安静，明明看清了结果，却宁愿选择和酷拉皮卡一同被淘汰。她很清楚梧桐真正想试的人，其实是身边这个一只眼包着纱布的小小男孩。

　　“连空……也错了吗？”不是他多疑，而是真的不敢相信，酷拉皮卡一直以为她在小杰之上。

　　“有时错了未必不是好事。”话中有话，神月空闲散的眼光，坦荡地对上了梧桐。她并没有从那双承载着过多，以至于没有波动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眼里的情绪，应该已把她所想的事，表达得过于清晰了。

　　“啊？什么意思啊？小鬼？”

　　“不关你的事，这么深奥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神月空耸肩，转头对小杰说，“剩下的看你了，不会有问题吧？”

　　“恩，交给我。”小杰说得肯定，然后向梧桐借来把刀，利落地在左眼的肿块上划出道口子，让脓血渗出，也让他惊人的大眼睛再度张开。

　　剩下就是他与梧桐之间，关于奇讶的战争，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舒服地靠坐在沙发上，神月空等着和奇讶的再会。

　　那孩子居然会因为她的伤焦躁不安，她能自做多情地认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有些分量吗？然而现实很残酷。当那个银发的小鬼几乎把她当路人甲似得，连个招呼也没有的时候，神月空真有种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死酷拉皮卡，撒谎也要打草稿嘛，这家伙明显把她忘得连个渣都不剩，大叔也只是被记错名字而已！

　　“喂，奇讶，这么久没看到我，就是这样的表现么？”一把捏住他白皙却因为伤痕而花斑的小脸，神月空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那么点狰狞，可她忍不住啊！在对他抱以巨大的期待之后，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看他把自己晾成晒白菜？

　　“好……痛痛痛！”奇讶漂亮的大眼睛纠结地瞪着神月空，这女人找死？

　　“空！快住手！”酷拉皮卡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她大胆的行为，这里可还是奇讶的家，她疯了么！

　　“哼！”不服气，但实在不想在别人家里动手，神月空悻悻地松了爪，依然不爽地瞪着那双漂亮的墨黑色眼眸。

　　“你还活着啊，祸害！”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瞪眼，奇讶的口气里，多少有点挑衅。

　　“托您吉言，祸害遗千年~”

　　“你精神很好嘛。”

　　“那是当然，牙好胃口好，吃麻麻香，当然身体怪棒！”

　　“呦，那时候不知道是谁啊，像根木头似得躺在舱板上装死鱼。”

　　“这就是多重艺术，全面发展，四有新人，现代人才，你懂么？”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个字——笨！”神月空大方地笑了，从那双介意的眸子里，她看到不是遗忘，而是一些不甘心，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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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认为过多的渗入对她对他们都不是好事，却那不过都是一种逃避。她不过是个除了眼睛外，什么都很平凡的笨蛋，根本撼动不了这个世界。她再也不需要忧虑，再也不要把自己看做一个可能的负担。她会努力修炼，认真生存下去。所以请她参与其中吧，就算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也好。

　　这些人带给她的快乐，已让她有了欲望，就算危险也不怕。过去类似流浪的生涯，她并不觉得冤枉无聊；和小哈生死与共笨拙修行的时间，她也有过很多快乐。但显然，她已无法回到过去。缠上了的线相互拧绞，怎么可能轻易恢复到当初。
　　拉出的丝、取走的线，都让他们在心中连接上了彼此。分开两个字，说是容易，忘却难。她要为自己的心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