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空若游离》神月离人

32、十三

　　如果语言的力量，真能如小说写得一般强大，那么神月空愿意赌上一把，带着那明知会失败的心：“小杰，别愁眉苦脸的，那表情实在不适合你，我们会把奇讶接出来的，放心吧。”

　　“虽然这家伙常常胡言乱语没个正经，不过，这次她没说错。”

　　“大叔，你找打吗？”

　　“哦？小鬼，你要和一个堂堂正正的职业猎人交手么？”

　　“堂堂正正的职业猎人若连落榜生都打不过的话，该如何呢？”

　　“……你，你以为我会输给你吗？”

　　“打打看不就知道了么？”

　　“啊，空，雷欧力！”

　　“怎么，小杰，你也想参一脚？”神月空依然摆着架势，微笑地看着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的他，“真不痛快的话就发泄出来吧，我们非常乐意奉陪。”

　　看着三张熟悉的笑脸，小杰加了剂强心药，救出奇讶他从未有过怀疑，可没由来的有些不安。经过这次猎人考试，他变了不少，或许该归功于西索：“谢谢你们，空，酷拉皮卡，雷欧力。”

　　“跟我们客气什么？”神月空揉了揉他的发，却发现这孩子挺翘的头发竟出奇的扎人，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发如其人，顽固，刚硬，直来直往。

　　“怎么，会疼？”酷拉皮卡见她偷偷收手，趁着小杰和雷欧力排队准备时对着自己的手掌猛哈气的小动作，不由失笑。

　　“当然了，不信你去试试，他的头发像钢筋做的，上面还是磨过尖的！”她泪啊，原来强化系的人连头发都可以强化，那她的头发是不是也能玩变化呢？若能用念力自动扎发该有多好……

　　“你的手不该那么脆弱才是。”酷拉皮卡笑她的夸张，能使用千云丝那样的武器，她手上的茧怕是不一般的厚实，哪还能被小杰的头发所伤。

　　“我也希望像你说的那样，反正都没女人味了，何必追求外表的假想呢？但没办法啊，我师傅顽固起来像根转不过来的臭石头，怎么说都不通，坚持要让我维护女生该有的柔软。说不管怎么野都是个女孩，手和皮肤得好好呵护，还规定我每日修炼前后要擦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后来养成了恶癖，不擦总觉得没精神打架似得……害我连出去考试都得背好重的行李。”她恨啊！

　　“呵呵，好像是很有趣的师傅。”酷拉皮卡没敢说他同意她师傅的观点，因为空现在的表情几近狰狞……

　　“还行吧，对了，这个给你。”将提在手上的纸袋递过去，神月空不是没有羞涩的。这是她两世人生，第一次送礼物给男孩子啊！

　　“这个……给我？”红色的外套，金色的纽扣，西式的风格，酷拉皮卡不能不说这衣服买的相当有品味，连号子都对上了，但，他收下好么，“你昨天晚上就是为了买这个特地跑出去的？”

　　“请你千万别误会，这可不是我送的。”神月空红着脸，狠狠瞪了眼偷偷转头看八卦的雷欧力。要不是已坐上了飞行船，她铁定赏她一计无影脚，这个臭大叔，又想做什么了，“我是代一个没胆的人送这份礼物给你的，恭喜你成为职业猎人。”

　　“没胆的人？”

　　“就是我家那个没路用的师傅。”神月空点了点衣服，示意他换上，“我没太多朋友，也没有送礼物的经验，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不过感觉上你应该是爱干净的人，而现在，恩，就你穿的这套，缝补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放心吧，不是很贵的，就算不喜欢也别退给我，我没地方转送。”

　　“不会，我很喜欢。”这套衣服很适合他，连袖子的长度都很合心意，酷拉皮卡也不得不承认神月空的观察相当入微，“不过你师傅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为了替自己的徒弟的未来着想，要雇你做他的徒婿……”雷欧力得意洋洋的话，猛然消失在神月空尚缠着纱布的铁拳下，换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天啊，这真的是女人的拳头吗？空她……还有一丁点女人的特质可言吗？

　　“少给我信口开河！”神月空甩了甩手腕，他的头有够硬，让她的手畅快地想再补上一拳，“别听他瞎扯，我师傅他……算是你的熟识，只是不方便也没勇气见你，所以他逃了。”

　　“他是？”酷拉皮卡看着她认真的小脸，要说完全没猜到真有点假，但……这有可能吗？

　　“你猜到了吧，他就是你的小叔叔——风影路易，外号疯八，熟悉的朋友会调侃他一声‘老八’。”

　　真的是他，叔叔他还……活着吗？酷拉皮卡怔怔地看着她，已不知道心中涌起的百感交集，到底一种是什么样的情绪。眼里没有激动时该存在的眼泪，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抱歉，一直瞒着你没说，因为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神月空淡然一笑，不是没有内疚的，但她说的句句属实，“那年将我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人，是你的父亲，但他还没来得及把我送出村外，幻影旅团的人就杀了过来。他丢不下村人，也无法弃我于不顾，更精明地察觉到对方的强悍，尽管他们人数很少，而窟庐塔族素来是骄傲善战的一族。仅这一点，就知道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战士。他并不愚昧，却真的勇敢，我很敬重他，即使我们相处的时间……甚至没超过两个小时。”

　　“父亲他非常非常地想要救你，为此把我强行送出了村子，断绝了自己犹豫和担忧的后路。”酷拉皮卡闭上眼睛，他就是这样成为了除她之外，或许是惟一的幸存者。

　　“我知道，虽然……没有理由。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牺牲，就给了我联系你叔叔的便条，没想到那真的成了他的遗言。很抱歉，对你提这些事。”神月空内疚地看着那双合起的眼，他的表情虽然平静，睫毛却微微颤抖，看得出内心正在挣扎。那时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全亏他父亲细心画了地图，不然估计在寻找路上，她就game over了。

　　“不，请你继续，我很想……知道他最后的事。”

　　“他很了不起，死得相当英勇……”神月空咬破了嘴唇，鲜血渗了出来，坐在前座的雷欧力和小杰没有回头，只是……沉默。

　　往事，总在某些人的心里，沉重。神月空一点也不想记忆，但她很清楚那是生命中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刻入骨髓的黄昏。

　　那一天，她从酷拉皮卡的父亲手里得到了继续生存的权利，也正是那一天，自她从上世到现世，第一次目睹了真正残酷的屠杀。

　　鲜血，悲鸣，吼叫，咒骂，腥红的世界，刻入她一黑一红的眼里，呈现出两个世界的画面，相互冲撞着挤入她小小的脑袋，在里面撕扯着她以为自己可以忽略却始终存在的良知。

　　不该是她的错，可一切看起来却像是诅咒的应验，逃脱了她，送葬了千余条生命。她害怕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本以为已不再畏惧死亡，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软弱得可以。那声声撕吼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真的好害怕，害怕这凌时开始却一直延续不断进行着的杀戮，会没有一个终结的时刻。

　　肚子咕噜噜地叫。精神的压迫，身体的饥饿，心中的恐惧，连日的疲惫，凶猛地袭来，她的眼睛长时间的维持着一黑一红的状态，仿佛利刃，透过那层层传说中的隔气石，看着外面的一切。

　　杀，杀，杀！比动画中更年轻的团长，豪迈的窝金，将刀子耍得看不清样子的信长，身型优美穿梭如丝的玛琪，动作利落如黑影般的飞坦，还有……手指就像冲锋枪般的巨大的富兰克林。那都是她应该熟悉的面容，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这种熟悉让她非常的恐惧，那些表情自若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屠杀者，真的是自己坐在电脑前YY过的那些人么？

　　在离自己仅仅十几公分处的团长，如此轻易地……将那两个手无缚击之力的两个幼小的孩童，毫不犹豫地斩杀，并干脆而残忍地挖出了他们的双眼。那张俊美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变化。她过去欢天喜地地贴到电脑桌面上的那个美丽的男子，性格果然是这样的吗？

　　自己最喜欢的玛琪除了惊人医疗技术，更值得自拍手称奇的或许是她干脆而迅速的杀人技术。那千丝万缕的念线，将那些逃跑中的普通民众的眼睛，活生生地，血淋淋地剖挖了出来……

　　她不想再看了！眼泪如泉水涌出，但她却移不看视线，一个少女单纯的连自己也知道并不现实的梦，在眼前被撕得如沙石一般。窟庐塔族并不软弱，拥有七大美色之一的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几乎人人拥有一身好武艺。但即使是拥有念力的高手，也一一丧生在旅团那群尚很年轻的“蜘蛛”们的手里。

　　尸横遍野，黄昏的天空中，殷红如血，她抬起的脸，看不到天空的云，只能看着那些旅团的成员踩在尸体的上头，相互嬉笑着比拼自己收集的红火晴的数量，而后嘲笑着对方受到的损伤……

　　她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的痛，褪去了害怕，擦去了疼痛之后，竟是那般的空洞。她快要……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现实很现实，现实得非常讨厌，但是她不得不接受，别无选择，即使憎恨。曾经，她是多么、多么的喜欢动画里的那些人物啊.

　　但她相信就算自己现在对他们说喜欢，惟一的下场，便是被他们无情地夺去双眼，然后嗤笑她的愚昧无知，半刻后被忘得一干二净，比一粒入眼的灰尘都不如……

　　他们走后很久，神月空都没有出来，尽管肚子早就饿得无法忍受。她并不是害怕，只是动不了，并且不知道动不了的愿意，只是傻傻地仰着头看着天暗，天明，复天暗。

　　直到第三天，她干涩的嘴角因为呼吸的动作，裂了开去，鲜血顺着痕，流入她的嘴里。她才像个破布娃娃般站了起来，用酷拉皮卡的父亲挂在她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面对那仿佛满世界的，无眼的尸体。

　　是该尖叫的，如果是前世那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她，是该晕眩的，当那阵阵刺鼻的血腥味疯狂地灌入鼻子。可是，她没有。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她就那样一步步地在尸体堆中走着，走着……然后找出那个破败得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身体，抱在怀中。

　　久久，久久，才有句干涩的几乎没有声音的——“对……不起”。

　　好轻，好涩，却是那样清晰地响彻在这片寂静地连声鸟叫都没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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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埋了你父亲，然后就离开了那里。并不是憎恨那些族人，只是真的受不了，只想逃之夭夭。抱歉，我是个没用的人。”神月空当然不会把自己对旅团的感受如实说出，但她知道她讲的那些过程已是足够。

　　一片安静，静到连呼吸都是那样明显。是扶着她手肘的酷拉皮卡，是侧过脸捏紧钓竿的小杰，也是闭着眼不知道该如何表示的雷欧力。那赤裸裸的悲伤太过清晰，从自己不自觉开始颤抖的嘴唇中，从酷拉皮卡微微湿润却倔强着的眼里，从雷欧力微微低垂下去的脑袋，和小杰已渐渐遗忘了担忧奇讶的感情，转而陷入震惊的神情上，都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生活从不存在美好的童话，正因为目睹过那场杀戮，她才知道语言的力量不足以挽救任何人。那些同人文中，女主几句话就阻止了旅团的杀意，酷拉皮卡的复仇的情节，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梦想是美好的，却是必须前进的人不得不抛弃的累赘。她爱过那些给她带去快乐的YY，但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些YY却不能给她任何的帮助。因此她放下它们，面对现实。

　　今时今日，能站在猎人的考场中，坦然面对随时陷入绝境的考试的自己，或许真该感谢当初的旅团，切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这个世界上能帮自己的人也许不只有一个，但是能让自己幸福得坦坦荡荡的人，却只有自己。她已不想再看着帮助自己的人在她的面前被无情杀死，她已不想再眼睁睁地跪到在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短短五年，却比过去的二十四年更让她觉得漫长。一点点地坚强，一点点地放下，放下前世的心结，放下那些仇恨的疼痛。她想要的并不多，仅仅只是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简简单单，随意随性。

　　这样的愿望，太过奢侈了吗？所以才会在见到酷拉皮卡的那一刻起，就有种淡淡的动摇。到了这一刻，她很清楚自己已没办法抛下他们，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那样妄想地用无力的言语，尝试说服酷拉皮卡的可能性：放弃吧，创造新的幸福，比杀戮更能带给你满足和快乐……

　　师傅从没有放弃过缉拿旅团，不是想报仇，而是害怕这个从小就责任心很重却又很善良纯净的侄子背上沉重的包袱。同时，也希望不要再有因为过于安逸而变得骄傲，甚至失去了戒心导致灭亡的历史再被重蹈覆辙。

　　然而，他更希望借助缉拿旅团得到的声誉，可以帮他找到残留在世界各地的族人，回到那片曾经给他们洗礼的地方，给予这光辉的一族□□重生的希望。

　　她相信师傅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复仇有意义的多的东西，只有快乐的活着的人才看得到。但她同样明白，目睹过那片睁着空洞的眼睛申述着自己不甘遭遇的族人的尸体的酷拉皮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的。即使懂得也依然会……放不下，就如同今天的她。

　　记忆不是罪过，但现实总是残酷。因此无法忘记过去的她才会抛弃天真的想法，尾随师傅学武。

　　哪个世界都没有白马王子，公主当自强，依靠别人的人永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因为太害怕失去的心，会将自己慢慢变得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