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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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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取到一线送Mani去义乌的路上,碍着有个听得懂中文的老外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们一路无话,白流苏陪了这个老外一天,她也精疲力尽,所以从驾驶室内出来换上孙佳遇坐到后面的位置后就靠着窗户打起瞌睡起来,昨晚本来也没睡饱,能硬撑着眼睛到金山大厦就自觉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即使听见孙佳遇偶然几句关心的话,她也只能当得听不见,迷迷糊糊似睡非醒地不是瘫坐在车后座上,就是靠着车窗上试图找个舒适的姿势好入梦。好在Mani自己会中文,等车从东阳开到进入义乌转盘处后,一路指挥着孙佳遇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虽然路上没耽搁多少时间,可折回来的时间还是到了入夜的七点多,即使夏天昼长夜短,可到了七点的天色也架不住黑夜的强势,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随着夕阳的沉沦最后一道余晖的隐去,夜色也在天边沉了起来;只是,那一晚,又如同白流苏曾经岁月里的任何一段良辰美景一般,只有将夕阳挤下天边方好露面的皓月还是那轮皓月,璀璨星空绚烂之极也不输从前几分,只是这眼前人却从江辰译换成了一路默默开车的孙佳遇。迷迷糊糊中的白流苏实在困得没有力气醒来跟Mani道别,孙佳遇自然也舍不得弄醒她;回程的路上,车即将开过东阳横店那条交叉路之际,孙佳遇看到路边竖着的灯牌上写着:“永康麦饼馄饨”时就停了下来,身体穿过座位间的空隙处推了推尚在酣睡中的白流苏,小心翼翼地问道:“白流苏,肚子饿了没有?”
“我没胃口,我不想吃。”白流苏睡眼惺忪。
“吃个麦饼,好听我讲故事呀!”孙佳遇指着窗外的灯牌上的“永康麦饼”说道。
“哦哦,有麦饼啊?这地方也有麦饼?”白流苏伸了伸懒腰,跟着孙佳遇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道:“我们到哪里了呀?”
“老外都走了好久了,你还没醒。我看人家还想跟你说再见来着呢!”
“我太累了呀,都陪了他一天了。午饭也请他吃了,红包也给了。唉,这晚饭就不用请了吧。”
“原来你是装睡呢?”孙佳遇似乎明白些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你是不想请他吃饭,才上车一路装睡到现在的?”
“吃饭钱不太好报销嘛。”白流苏直白道:“这午饭钱我也不一定会拿给老板娘报销,要是又请他吃完饭,我亏到家了。”
“那你也厉害的,装睡装到都打起呼噜来了。”孙佳遇指着她口角处:“你还流口水了呢?”
“开始是装,这车一路颠簸就跟睡摇篮一般,后来是真睡着了。”白流苏下意识就摸了摸嘴角,就发觉孙佳遇方才的那句话有唬她的嫌疑:“哪有口水呀?”
“笨蛋!”孙佳遇莞尔一笑:“这有没流口水不是你自己第一时间感知的吗?”
“王八蛋!”白流苏眯着眼睛骂道:“居然敢唬我!”
“好了,好了,对不起还不成吗?”孙佳遇赶忙道起歉来:“我请你吃肉麦饼总成了吧?你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呀,修来个我这么好的车夫,当完司机得不到任何好处就算,还要出钱请你吃东西。”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白流苏明显不领情:“我还要再来一碗馄饨。”
“那就下车咯!”说着便打开了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等白流苏反应过来就打开后门,绅士地做了请的姿势说道:“请呢!要不要我扶你下车呀?看你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有那么娇弱吗。”白流苏不服气。挪起身体抬腿就从车座里爬了出来,刚下车一阵热浪就包围了过来:“还是车里凉快些!我忽然就不想下去吃了,要不你给我买个饼来呗?”
“你下都下来了呢!”孙佳遇不答应道:“况且,我可是要在里面吃碗馄饨再回来的哦,这肉麦饼没碗馄饨配,怎么行?”
“讲究!”白流苏随手将车门一关:“那就走吧!”
孙佳遇这时候又伸出手来,试图挽起白流苏的手道:“要不要挽着我的手走呢?你刚睡醒,穿着恨天高的,会不会走摔倒呀?”
白流苏见状,自然一把就将他的手打开:“不用,谢谢。”本想试图故作潇洒地走上几步,不想这就真被孙佳遇说中般,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这脚又拐了一下,跟在身后的孙佳遇立马就迎了上来,所以白流苏亦一下子瘫在孙佳遇的怀里,躺在他怀里的白流苏在一时不知所措中看到孙佳遇正一脸坏笑地盯着她说道:“我说让你扶的,你偏不要。唉.....就跟第一次见你那样,那天你是不是也是穿的是不是也是这双粉色的鞋子??”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呀?”白流苏反应过来便立马从孙佳遇的怀里挣脱开来:“呵呵,都是四月份时候的事情了。”
“是啊,4月23号晚上6点过十分,广州城体育西路上的天河城里的星巴克!”
“时间你都记得这么清楚?”白流苏听到孙佳遇把时间地点报得如此清楚不由得瞪大眼睛问道。
“我之前可是警察来着呀!”孙佳遇擦了擦鼻子傲娇道:“案件记录什么的都得这么写。”
“哦,就是职业习惯来啦?”白流苏有些不明觉厉后就接着问:“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就记不得那么清楚了,就记得是五月份,对吧?”孙佳遇这次就有些犯迷糊道:“我也不是神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居然就能让我记得那么清楚。”
“呵呵。”白流苏本还想期待着他精确说出,来个大加赞许却扑落个空,她是别在永康众多的后生里找个来记性好到类同于江辰译的别人了:“好吧,我不为难你了,晚饭我请你吃,这让你开车什么的,辛苦你了,我自然得做东。”
“先吃了再说!”孙佳遇似乎也不客气。
这永康麦饼人家的老板娘没等到他们两走到便自己主动迎了上来,把白流苏就拉进店面里,先用普通话试问道:“麦饼馄饨,麦面烫什么的都有,你们想吃点儿什么?”这普通话自然说得有些生硬,还带有浓重的永康乡音。白流苏听得这眼前的老板娘应该是在东阳境内开店的永康人,于是就用永康话回答道:“有菜干肉的吗?”
“有呀,有呀!”店家老板娘换成永康话道,赶忙揭开锅盖道:“刚好就有个烤好的要出炉了,给你们切一半,好不啦?”
“哦,好的。”白流苏回头又问孙佳遇道:“你也吃菜干的吧?菜干的香,而且我妈妈说,这菜干用的肉也比咸菜的要多,所以,吃干菜的比吃咸菜的要更加commercial!”
“康什么?”孙佳遇听不出来白流苏说的最后那个词是英文单词:“这个肉多肉少你都要研究得这么仔细干嘛呀?”
“我妈妈研究的,又不是我。”白流苏回答道:“我妈妈那人出了名的龟毛。”
“长辈不都是这样的吗?”孙佳遇纠正道。
“不一样的,我妈妈那个人特别龟毛!”白流苏想起她妈妈,不禁感叹道:“什么都舍不得给我买,除了读书考试要用的文具复习资料什么的。”
“永康女人的精明可是出了名的!”听到她们对话的老板娘说道:”你妈妈说得也对。这干菜吸水,所以确实要多用些肉才可以填满肉饼。你们也别站着了呀,进去坐好再等着呗?”
白流苏孙佳遇这才反应过来,随着老板娘的指引就走进店里,到这个点,店里的客户自然不多,不过店面实在小,放不下几张桌子,所以几个客人就把店里其他的桌子都占了去,于是她们只得在小店的深处的角落里寻找到个空位坐了下来。白流苏刚一落座,就发现她的对面放着个奇怪的类似于自己小时候坐过的竹椅,那是种永康做篾老师的手艺之一,用竹子劈成筷子状后编制成类似于椅子那样框,框子的一头就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这女孩子有些异样,白流苏坐在她对面,看不太清楚,只是从她的偶然发出的啊哦啊哦的叫声便明确这孩子应该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孙佳遇看着白流苏盯着自己后面的女孩入神,于是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问道:“嘿,看什么呢?”然后小声嘀咕道:“别看了,可怜之人!”
“也只有这样的可怜之人才没有可恨之处呢!”白流苏回过神后,就从桌面上的抽纸盒中抽几张餐巾纸开始使劲擦起桌子,说道:“这桌子还挺油,我得擦擦。”
“我刚在门口就注意到了。”孙佳遇小声说道:“小儿麻痹症。”
“你怎么知道?”白流苏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又在自己面前啊啊叫着的长发女孩,她似乎在表达些什么不满,只是她的妈妈,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搭理,一直就在店门口前忙碌着:“他的爸爸呢?”
“应该正在后厨给她们煮馄饨。”孙佳遇回头指了指后方:“我刚看到他要从厨房出来的,不听到你说要点了两碗馄饨,就又回去了。”
孙佳遇话音刚落下,后厨的门口真就出来个中年男人,手上端着两碗馄饨,越过那个宝宝椅来到白流苏面前说道:“馄饨两碗,你们的。”
说完回身就走到女孩的面前,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娜娜,怎么啦?炸酱面都吃完了呀?真厉害,来,我给你擦擦嘴,你是不是口渴了呀?”女孩什么话都没回答,仍旧是张着嘴巴,就一直啊啊啊着。
“这个爸爸真好!”白流苏有些羡慕道。
“你爸爸难道不好?”孙佳遇拿着汤勺搅着馄饨汤问道。
“我爸爸从来没问过我渴不渴,饿不饿!”白流苏不无感叹道:“呵呵,仔细算来,我跟我爸爸说的话,从小到大,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句。”
“我从8岁开始就没见过我爸爸呢!”孙佳遇本该怀着承重心情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被他不带任何情感地就直接说了出来:“呵呵,所以,可以说,我没跟我爸爸说过几句话。”
“怎么跟江辰译一样?”白流苏寻思着是不是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必要,不过好奇心又驱使着他问下去:“难道你爸爸也是生病死掉的吗?”
“不是。”孙佳遇毫不回避地回答道:“有钱了,不要我妈妈,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呗。”
“哦.....”白流苏回答里带上许多迟疑道:”这样的桥段,也发生在我某个同学身上过。那你是你妈妈带大的啦?”
“确切地说,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我。”孙佳遇捣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后便一口吞下,继而说道:“我妈妈要忙着上班赚钱养我呀。”
“呵呵......”听着他满嘴的不屑,白流苏心间泛起同情心又问道:“那你跟妈妈的关系好吗?”
“她就我一个儿子。”孙佳遇说起他妈妈,又是满脸的不屑:“我自然要对她好啦。所以,从小就有爹妈照着的你,知足吧!”
“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白流苏说起她妈妈,心间便从刚刚的同情转换成惆怅的语调说道:“就是小时候的我跟还自己都还没长大就生了我的妈妈。”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星巴克,就听你跟你朋友用永康话哭诉了你妈妈来着?对吗?”孙佳遇脑海一个激灵后又说道:“对哦,想起来了,你那么久没回去看妈妈,确实不应该呀。”
“这你都听到了?那你岂不是在边上听了很久?那你还听到些什么了?”
“哈哈,老乡遇老乡的,我一听到永康话,就情不自禁在旁边竖起耳朵听了呀。我还听到,孩子什么的......”孙佳遇问得有些迟疑道:“你是不是离婚了?然后还带个孩子?”
“没有,我连结婚证都没领。不过......”白流苏踌躇道:“如果孩子留下来的话,我现在最多就算是个未婚妈妈。”
“江辰译那么坏的呀?”孙佳遇听罢愤愤道:“你怀孕了,就弃你不顾了?”
“他不知道我怀孕。”白流苏看了眼四周,小声哀求道:“这个事情我们能到车上说吗?It’s a long long story!”
“你又说英语!”
“这里的人听得懂永康话的。”白流苏有些委屈:“想知道我的故事,拿你自己的故事来换。”
“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了呀。”孙佳遇说话总是坦率得跟他的年纪太不相符:“我的故事就不长了,很晓特。我爱上了某个女孩,然后那个女孩前两年嫁给了别人。”
“就这么短?”白流苏自然有些怀疑。
“长的是时间,不是过程。”孙佳遇眉间一皱:“车上说,赶紧吃完。天色不早,回去还有一半的路程要开呢。”说完埋起头就馄饨三下五除吃完,还不忘呼呼地把剩在碗里的馄饨汤喝了个底朝天。喝完抹了抹嘴角。白流苏看在眼里,心想:江辰译才不会喝成他这样子。她便失了胃口,碗里的馄饨还没来得及吃到一半,就跟着吃完馄饨后就开始玩起手机边等她的孙佳遇说道:“嗯,我吃不下了,我们这就走吧。”
“呵呵,你好浪费粮食那。”孙佳遇放下手机说道:“你没有饿到过肚子吧?”
“饿过啊,大学减肥的时候,一天就吃黄瓜加鸡蛋的。”白流苏站起身来拿出钱包准备去付钱。孙佳遇一见她从包里抽出几张零钱,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跑到店门口外,拿起手机就扫起墙上的二维码,付完钱跟着甩甩手机向着朝他走来的白流苏说道:“呵呵,现在还有谁付现金埋单的呀?都支付宝了。”
“说好我请你吃饭的呀?”白流苏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抢去埋单了呢?”
“就要让你欠着我哈!”孙佳遇又是莞尔一笑:“这才是刚刚开始。下次我要带你去吃顿好的。”
“呵呵.....再好也不稀罕。”白流苏干脆地回答道:“我不喜欢欠别人。”
“你这样的女孩,真是不多见。”孙佳遇又试图牵起白流苏的手,又被白流苏一掌打开后摸着自己的手说道:“会打人的女孩真是不多见。”
“是自己不老实在先的,老找机会对我动手动脚。”这时候的白流苏表现得跟当初又无两样道:“我知道男人本色,可是我真不喜欢被个还没熟悉到份上的人勾肩搭背,所以麻烦你放尊重点儿。”
“好吧,好吧。我尊重你!我们走吧。”孙佳遇边走下台阶边自言自语道:“时间还没到,着什么急呢!手欠!”
“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你......”
白流苏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看向窗外,到了东阳回永康必经之路的分岔口时,月色之下,白流苏看向自己那边的那条路,此时看似玳瑁般的青山是白天里的峰峦叠翠,那里有条被青山挡住视线的去路可以把白流苏引回自己的家。白流苏再三纠结,本想开口让孙佳遇往右边的路开,到底还是没能开了这个口,孙佳遇一路直行,原路返回市区。白流苏心想算了,往这条路开又能怎样?她未必真能鼓起勇气下车回家。此刻,妈妈应该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吧,又或者是忙着给妹妹带孩子?
“你家在哪来着?”孙佳遇看白流苏一直望着窗外便主动开口问道。
“云来镇!”
“啊?云来呀?”孙佳遇吃惊道:“早知道我该往右开的呢?往右开就能带你回家了。”
“家?”白流苏嘀咕道:“那里不是我的家了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归属感,家至少得是个能给带来归属感的地方。”白流苏抬眼看起空中的下玄月来,氤氲的月色之下,周围显得寂静异常,若隐若现的灯光里是提示着远处有人家,人家的家。白流苏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当过警察,那你看过《白夜行》吗?”
“听过,东野圭吾写的,不过日本人的一切,我都不喜欢,所以不太爱看。小日本太可恨了。”
“好爱国啊你?”白流苏回头看了一眼孙佳遇后继续说道。
“那是当然!”孙佳遇接着又臭屁道:“到时候国家要打回去,我定当冲锋陷阵在前。”
“真到那时候,也轮不到你去了。”白流苏不屑道,接着挠起太阳穴道:“小时候不听话,我妈妈就爱弹我脑袋。唉,《白夜行》里有段话,是对于害怕的描述的,用的长句,长句其实就是主谓宾后加入很多定语而成的重句,所以除却那句话诸位并外,其他都是废话。”
“你说话真绕,直接告我你害怕你妈什么呢?”孙佳遇有些不耐烦。
“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夜。”白流苏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道:“我有记忆以来,我爹妈吵架是家常便饭,不过那个晚上是记忆里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爹妈吵架很正常呀。”孙佳轻描淡写道:“不过我想不起来那么多了,就知道我爸爸在一次跟我妈的大吵后离家出走就再没回来了。”
“我爸爸那晚也离家出走了!”白流苏回头看起孙佳遇,孙佳遇回头看着她,目光相触之间,白流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马收回眼神装作定定地看向前方道:“那一晚不正常,你说,作为妈妈,怎么能逼着自己女儿出门去找她爸爸呢?那么黑。”
孙佳遇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握一握白流苏的手,这一次白流苏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他这是想要安慰她,他也只消握了片刻之后就又把手放回到方向盘上,安慰道:“然后呢?那晚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白流苏答道:“我拿了根棍子。”
“一个人?”
“嗯,一个人,拿了根棍子走在云来镇上找爸爸。”那晚的情境浮现回白流苏脑海后,白流苏的声音有些发瑟道:“其实心里害怕极了,月色之下,任何东西都是黑色的,好像怪物,好像随时都会冒出个老毛鸡就把我给吞了。或者出来个什么坏人?就把我拖到黑暗里......”
“哈哈......”孙佳遇笑出声来,自感有些不合时宜后就立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千万不要生气,我只是觉得你真会想。”
“你不看奥特曼的吗?”白流苏确实有些生气:“黑暗里有什么?你是男孩子,自然不怕黑。黑夜隐在光明之外,黑暗得以越发嚣张,这句话是我小时候写来形容那一晚的句子。”
“你特么还能写诗?”孙佳遇不无惊喜道:“话说你怎么在2014年之后就再没更新日志了呢?写完那篇《告江辰译书》就没再写了?”
“不提这个。”白流苏拒绝道:“后来我找到爸爸了,我在月光之下,他却躲在黑暗里,他跟我说,快回家!我那么听妈妈的话,自然不愿意;所以就一直跟着,始终都是我在明,他在暗;然后,他就不高兴了,最后很凶地对我吼道:不要跟着我,再跟着我,我打死你!”
“所以,你怕你爸爸,怕到不敢跟他说话啦?”孙佳遇怜悯道:“是这一晚以后吧。相处了二十几年,说话却不超过一千句。”
“他们偏爱妹妹。”白流苏继续说道:“无论是谁的错,哪怕是我妹妹的错,他们还是要罚我,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起到带头作用。”
“罚你有打你吗?”孙佳遇关切地问道
“你说呢?”白流苏反问道:“你没被你妈妈打过吗?”
“我基本上见不到我妈妈,我想找她打我也没机会呀。”孙佳遇坦白道:“我外公外婆老了,也没力气教训我,不过我挨揍也是家常便饭。谁让我是没爹的孩子呢?班上的同学尽挑软柿子捏,不过后来我故意去练体育,成为体育特长生,身体强壮了以后,反揍回他们,最后还成了他们的大哥。哈哈......”
“学校其实就是个小社会了。”白流苏接茬道:“我妈妈最爱拿针扎我,不过她打我的武器大到板凳,顺手拿到东西就能用来抽我。我写字写不好,她看不顺眼,也会一下子就把我的下巴按到桌面上。可是,却美其名曰是爱我,教我向好......如果我是儿子就好了,她就是缺个儿子,否则不会从小就要求我必须得向别人家的儿子看齐,一定要出人头地有出息,后来我确实也如她所愿,然而......呵呵,我还是一败涂地至如今的田地,让她失望了。”
“如今的你怎么啦?”孙佳遇有些为她打抱不平道:“如今的你不也很优秀吗?”
“哪里优秀了?”白流苏悻悻道:“我现在不过是村里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之一。”
“别人的话,你管那么多?”孙佳遇忍不住又摸起白流苏的手,这一次他在她的默许之下得以停留得长久了一些:“你在你自己的文字里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字里行间的你很洒脱,众人皆醉你独醒。”
“我现在倒更希望是众人皆醒我独醉。”
“好可怜!好想抱抱你......不过你肯定不肯让我抱的!”
“需要抱抱的是当年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白流苏又抬眼看起月亮道:“现在我早已修炼得铁石心肠而遗世独立了。”
“说话还真是自相矛盾。”孙佳遇难免失望道:“刚还惆怅自己是村里人的笑话,现在又说自己遗世而独立了,你若真独立?算了,呵呵,现在的你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成为的自己,对吗?”
“呵呵,我也无可奈何呀,一开始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小鸟依人般做个自己喜欢的人追随者。然而,万般皆是命,上帝让我承受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成就现在的我。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我都不知道过家多少次了。可是想想,总提不起勇气回家。”白流苏无可奈何道。
“要不我这就掉头,带你回家如何?”
“你跟我回家?”白流苏皱起眉头问道:“带你回家,用什么身份跟我妈妈介绍你呢?”
“朋友呀。如果你现在就答应做我女朋友的话,我不介意你直接跟你妈妈介绍我是男朋友”孙佳遇故意顿了顿:“而且是为结婚而准备的男朋友!”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想跟我结婚了?”白流苏不屑道:“不对,是迫不及待想睡我了。现代人谈恋爱,就求个快字,合适不合适,睡了以后再说。”
孙佳遇此刻才学起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口吻说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就不要把年少无知缺乏性知识来当纯情了。何况早已不纯洁的我跟你,应该知道男女之间真正的爱情就得靠情爱来维持,所谓情爱,不就需要双方坦诚相见了吗?”
“是裸裎相见吧?”白流苏一针见血。
“对,对!反正你说什么都对。”孙佳遇连连说道:“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呢?我从你空间里看出来,似乎不止江辰译吧?”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跟我说你有几个?”
“如果我说只有一个,你信吗?”孙佳遇说完对着白流苏莞尔一笑。
“信呀,干嘛不信!”白流苏看着孙佳遇定定道:“真替你可惜,没坚持到底!我这辈子的初衷就是从一而终,可惜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就遇人不淑了。”
“怎么个遇人不淑法?”
“那人今天还来找我了,又跟我说了几句对不起,还祝我幸福;你说对不起有用的话?”
“要警察干嘛!”孙佳遇秒接道:“他无非就是为了求些心安罢了。”
“嗯。”白流苏点头表示赞同道:“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你不选择原谅也就意味着你不会遗忘他了!”孙佳遇语气开始有些失落道。
“如果我现在幸福的话,我应该就不会再将他想起了。这没把他想起的话,根据吸引力法则,他再次出现在我生命中是因为我想他了。”白流苏本想看向窗外,却在回头之际就看到自己的脸庞正倒映在车窗上,她冲着那个自己苦笑了一声后说道:“跟江辰译在一起的那几年确实挺幸福的,幸福得,我才没时间想起他呢!”
“江辰译有那么好?”孙佳遇理所当然泛起醋意道:“虽然我知道再听你说下去,我会心痛到爆,可是,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来个人来倾听,当然我不愿意做你情绪的垃圾桶;算了,我好想了解你的过去,你的所有,所以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呗?我愿意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