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Fionashi

17、失去不一定再拥有，转身不一定最软弱

　　是夜，白流苏到家在电脑上打开□□，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情不自禁就查找起□□上的最近消息那一栏，“往事随风“这个□□名就映入了眼帘，心间不免暗笑了一阵，这孙佳遇的名字取得真是跟与他那个年纪相仿地风土味甚浓，只是个性签名处的那一句：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身影。他这是想要摆正谁的倒影呢？这句话，文青白流苏也曾拿这句话当过个性签名；似曾相识感自然惹出来更多的好奇心，她便想点开他的空间对他来个进一步探求之后的有所了解，只是翻转后的网页那栏突兀出来地问答题就阻止了她的访问，它问：我的最爱是谁？

　　鬼才知道你最爱是谁，白流苏不觉失落，心想删掉你，来个一了百了呗！刚右击“往事随风”准备将他拉入黑名单，心间却生出了不舍，于是无奈般敲了一下鼠标就强制把电脑关机：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身影，那个身影就是你的最爱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才会一样想要往事随风？唉，永康这座小县城小是小，拥有漂亮皮相的人的数量却也没有被人口基数所局限，只是，有趣的灵魂却又被局限得可遇而不可求，江辰译自然是意外之外的惊喜，这孙佳遇？会否又是这座城市里的寥寥无几的奇葩呢？

　　带着如是的是憧憬也好，是好奇心使然的期待也罢，总之，白流苏那一晚，辗转难眠，江辰译与孙佳遇这两名字显然是她脑海里打了一晚上的架，孙佳遇，江辰译,就跟那红玫瑰与白玫瑰.......江辰译，已然是“床前明月光”，明知失去不一定再拥有，可是曾经的那么多的美好，她赋予江辰译爱情的意义不就在于坚持两字吗？她怎么就能只因为孙佳遇的那些话就轻易放弃这段坚守呢？孙佳遇，若想要拥有又得犯险，代价如何也未可知；博弈，权衡，利弊，若真要跟孙佳遇谈一场修得正果的爱情，是不是就得做些处心积虑般的步步为营？欲擒故纵呢？
　　是夜，白流苏便从混混沌沌中醒来，连连打起哈欠的白流苏不得不又靠起咖啡来提神，刚起床就连伸几个懒腰的她，就希望公司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让她按部就班到五点回家睡觉便好。事与愿违的是，她刚进办公室，就接到电话说Dave让他公司的Mani已经在赶来验货的路上了。

　　“小赵，你准备一下？”白流苏只得交代起赵晓曼说：“刚刚Dave不知怎么地就把电话打到我这边来了，说是Mani要来验货，你之前有答应他今天货做好吗？”

　　“没有呀!”赵晓曼盯着屏幕回答道，接着拿起手机后说道：“哦，我手机刚设置成静音了，所以没接到，所以他才打电话到你那里了呢！”

　　“Mani在来的路上了。这个单子交给你了，所以，你等下安排司机去西站的宾馆接他吧？”白流苏存心推托道。

　　“那我等下就打阿龙电话？”赵晓曼有些不上心：“你知道Mani的电话号码吗？我好像没有他的号码。”

　　“司机调遣之类的事情，就不用我来帮你决定了吧？”白流苏有些埋怨起来：“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这些事情你还要来问我不成？Mani的手机号码，你等下回个电话给Dave的时候问吧。”

　　“Mani的手机号码，你不现成就有的吗？要我打电话问Dave要，岂不是多此一举？”赵晓曼反问道。

　　“嗯，是有现成的，可是你还是给Dave回个电话，出于礼貌也好！”白流苏不知怎的，听着赵晓曼的态度就不爽，仍旧坚持不愿给现成。

　　“我不想给他打电话，一给他打电话，他就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赵晓曼一脸的不满：“你干嘛把他安排给我跟进呢？塞个这样的麻烦给我！”

　　“这不是锻炼你吗？”白流苏说话口气变得有些冲起来：“你阿姨让我好好带你，我见着你性子有些急......”

　　“那你可以安排别的客户给我呀？”赵晓曼没等白流苏说话就插了进来：“这既然Dave找你了，这单子你自己接手过去跟吧！我不伺候他了。”

　　“赵晓曼？你这叫怠慢工作！”白流苏说得有些大声，睡眠不佳的状况下，人的脾气确实就会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反正，Dave的单子，我不跟了，你自己接手回去。我还不知道就是他难对付，你才把他扔给我的。你咋没把Danny给我跟进呢？”赵晓曼到这里，总算露出些自己的本性来。

　　“你想跟进Danny的单子，是吧？”白流苏见到她道出自己的真实企图后，意外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以内的事情，这少东家就要回来了，赵晓曼叫老板娘阿姨，估计是秀秀让她这么做的，这是要收她权的第一步。

　　对面的赵晓曼的确还只是初出茅庐，当是的局面，面对着白流苏的质问，确实有些胆怯了，吱吱唔唔起来：“反正,Dave的单子,你自己看着办！”

　　“你自己看着办！”这句话的作用在职场上，不该是作为领导的她对还算是她的下属赵晓曼说的吗？怎么现在却被赵晓曼拿来命令她了呢？唉，永康现象里典型的家族企业管理，工厂领导层基本是老板亲戚间的拉班结派，没想到赵晓曼羽翼未丰，翅膀却先硬起来了。白流苏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有些怒火攻心，她随手就将手中的鼠标往桌面处一砸，火气稍有缓和，最终平复些语气后问道：“那好，等下我跟你阿姨说下这单子你不跟了。”
　　“我昨晚就跟阿姨说了，她也说这个单子还是交给你来处理的比较好！”原来赵晓曼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接Mani我还是会去接，但是他的单子，以后我还是还给你。”

　　“原来如此。”至此，见着赵晓曼离去的背影，白流苏瞬间就只得败下阵来，瘫坐到椅子上，心凉了一截她明白再多的抗争都是无用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里，她就是那么块可以任人鱼肉的鱼肉，哪怕她的业绩再高，她，始终是这个要被这个利益集团最终排除在外的外人。难怪那么多有预见性的女孩一早就盘算拿自己的婚姻当作向上攀爬的筹码，要成为利益集团里的一份子不是无可能，女人可以靠嫁少东家，男人亦可靠娶富家女，这样的婚姻结合，这座城市比比皆是而常常也为人称道为最好的结合。

　　四下无人，静谧的环境下让白流苏倍感无助得有些透不过气，白流苏想到这里，不觉就骂起上帝的不公道来，明明她跟江辰译在当年也是为人称道的强强联合，她凭着自己的本事跟着江辰译，帮着江家开拓出外贸市场，却不曾想，成也外贸，败也外贸，江家在短短半年之内便遭从德国归来的徐圣杰算计到破产，江家资产也被银行查封的查封，被供应商抢走的抢走，好在江妈妈非要白流苏怀孕才同意她们领证，所以以她名义买下的她现住的这套才得以保全，若不是为了还房贷，她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一直从事着外贸来赚钱？

　　眼前的赵晓曼估计也是在盘算起嫁潘凤的儿子？所以才会提出让她来跟进Danny的单子？又或者，是潘凤钦点她为自己的准儿媳，才给了她刚刚那样的胆色，就敢把那样的要求摆上台面？白流苏更倾向于相信后者，因为她从秀秀跟赵晓曼的互动上就看出了她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到更像姐姐对于未来弟媳。
　　白流苏倍感无助却又无可奈何，她想着是否可以出来个人来抱抱她呢？下意识间她就登入了自己私人的□□号，现在的她太需要来个人来安慰她了，她想到了往事随风，那个叫做孙佳遇的人是否真地可以帮着她让她的往事都随了风？失去不一定再拥有，转身不一定最软弱，试试也无妨。

　　可是，她登入□□，第一时间跳跃电脑桌面左下角□□信息里，除却腾讯推送的信息外，中间混着一条苏晓的信息，他一早就向他的的前女友问候道：“听说你要结婚了？祝福你呢！”

　　白流苏盯着这条信息迟疑一下后，瞬间脑补明白它的来由后，就敲起键盘回复道：“又是来找我翻译合同吗？不好意思，今天我没那么空。”

　　“没有呀！”屏幕那栏显示正在输入道：“我早就不做进口生意了，呵呵，只是听老宋说前些日子在西湖边上偶遇你，听他说你有个比我好的结婚对象，所以，我就是想说句祝福的话而已。毕竟，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虚伪！”白流苏想也没想就码字回复道：“希望我过得好？当初怎么就消失了呢？一句话没留就从我的生命里消声遗迹？”

　　“对不起！”那边发来个对不起的表情后，头像随着就灰暗了下去，许是隐身，又或者离线，总之，就跟当初不辞而别的他，便又没见他再发来什么信息。白流苏也不管他能否看得见她回复的话，她就回复道：”对不起有用吗？你已经跟我说过无数的对不起了，还祝我幸福，你不过就是想换来些自己的心安而已，可是我明白地告诉你，我不接受，再多的对不起都别想换来我的释然！”

　　“What a fucking day!”白流苏暗自在心里骂道，仿佛今天什么都要对着她干一样，绝望似乎又对着招起了手，孙佳遇，对，孙佳遇，她急需寻求到那么一个人，让她转移些注意力，否则最不好的结果，她又会想着拿自己来出气了。于是她找到“往事随风”，双击出对话框后，便在键盘敲出一句问句：“告诉我，你的最爱是谁？”

　　过了一会儿，显示忙碌的头像才开始显示出正在输入，他回复道：“曾经是她，希望以后会是你。”

　　“她是谁？”白流苏接着又按起键盘追问。

　　“那江辰译又是你的谁？”不想对方却反问起她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白流苏看着屏幕上徒然出现的江辰译三个字，心里吃了一惊，又是好奇，自己的空间明明也是锁着不对外人开放的呀，而密码的设定可不是自己手机屏保密码那么简单了。
　　“试了好久才试出来你的设置的密码，居然还是那么简单！”

　　“12345610哪里简单了？”白流苏有些不服气地回复道：“你还不是也试了好久才试出来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最后怎么就试出来这个数字的？”孙佳遇在一边发来个调皮的表情。

　　“是呀，这个数字跟我生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你又是怎么想到的呢？”白流苏被他一题型，心内又起来些疑惑。

　　“你都说自己是数字白痴了呀！”孙佳遇这次回复的信息就有些长起来：“数字白痴设置空间密码，要让自己不容易忘记，生日号码太短，1234567是最佳选择，可是7又太容易让别人猜到，我就试着把1到10的数字顺着输进去一遍，试到10就对了。我厉害吧？”

　　“挺执着的呀！”白流苏心结稍缓：“错了那么多次，居然不放弃？”

　　“然后看了一晚上你跟江辰译的故事！”孙佳遇发来个心碎的表情：“你那么爱他！”

　　“呵呵”白流苏爱极了用呵呵两字来掩饰自己的心痛，她摸了摸似被针扎了一下的胸口后，回复道：“那又怎样？”

　　“看得我心痛呀！”孙佳遇再次发来心碎的表情：“你那么爱他，这首歌知道吧？昨晚我循环听了一夜。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我哪里没有留他呢？是他自己要走的！”白流苏发送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方才孙佳遇最后的那句话是那首歌里的歌词，便觉尴尬，于是便准备不再说下去。

　　“他走了才好呀！”那边的孙佳遇厚颜无耻得的回答总是出乎白流苏的意料：“他要不走，我就得费功夫挖他的墙角了！”
　　“你这人，好有意思！”白流苏萦绕在她心间的糟糕情绪被他写来的这么句话，瞬间柳暗花明，会心一笑后看起办公室外，这一看就看到老板娘跟赵晓曼正领着个卷发印度人朝着她过来。她下意识就站起身来，接着脸上嘴角上扬起职业式露八齿微笑道：“老板娘，是你亲自起接的Mani吗？”接着又面向着Mani挥手打起招呼说：“Namasté，Mani。”

　　“Oh,你会说印度语？”Mani一开口就是一口不算蹩脚的中文。

　　“No!”白流苏摆手起来说道：“只有这么一句，恐怕还没你会的中文多呢。”

　　“哈哈，货做好了吗？”白流苏本来还想跟着他多寒暄几句，不想他开口的第二句就把话题切入到此行来的正题：“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下午还要跑别的工厂，等下你们安排好车送我去义乌哦。”

　　“没问题。”一旁的潘凤又是满口答应道：“等下让白流苏开车送你。”

　　“我？”白流苏显然不太情愿，开车这种需要打起一万分精神来做的事情显然她今天今天的精神状况可以应付得下的，可是面对强势的潘凤，她又不得不委屈求全起来：“那等下让阿龙跟着我车呗？”
　　潘凤对此不置可否，便继续跟白流苏说道：“刚小曼跟我申请说，这个客户还给你自己来跟进，你自己怎么说？”

　　“这你们不是早有决定了吗？”白流苏心间纳闷，嘴上却装起糊涂道：“这个决定权在你，你要我跟，那么我就转手过来自己跟到底。只是，”说着白流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的赵晓曼，缓缓说道:”只是，算了，没什么，她不喜欢跟就不要跟了，她手头自己开发出来的客户也不少。”

　　“这不是你带的好吗？”潘凤这话说得自然有些虚伪，可是却是缓和双方态度的必要措辞，自然也给了白流苏台阶下：“我打个电话给厂长，让他来配合你验货呀！”

　　“呵呵，我可不敢当。”白流苏个性仍旧不改耿直，说完便领着Mani先到三楼看起楼上的流水线上正在打包的货物里是否就有他们订单里的货，一会儿的功夫厂长便循着她的踪迹也来到了包装线边的仓库里，跟着白流苏帮起Mani先清点货物数量来。

　　“每个货号的产品里拆个六箱子让我验哦？”Mani要求道
　　“那就是要验20几箱？”厂长忙问：“这也太多了吧？”
　　“哪里算多了呢？”Mani反问道：“我没要求10箱。”
　　“可是每套有五六个锅，按照你这个验法，就是要看个一百多个锅了呢？”厂长提醒道：“真要每个锅都看一遍，可是要耽误不少功夫的哦。”

　　“你拿来就好！”Mani的中国话显然更胜Dave一截，学到家了，他补充道：“别那么多废话。”

　　接着厂长便拉着白流苏到一旁说话道：“这老外质检没开始查验，就这个态度，我觉着还是准备个红包什么的？你问问老板娘？”

　　“先看看吧！”白流苏对这样的暗箱操作自然厌恶，可又无可奈何，行业规矩在那里，他执意让你给他些好处，再好的货也能给你找出瑕疵来，何况自家的货的质量还是在不太稳定的情况下，白流苏自当明了，今天这质检，自然少不了给这个老外了。

　　不出所料，质检的过程确实不太顺利，Mani指着产品，不是说手柄宽了，就是说某个螺丝部件没打紧，这锅身上不到一毫米大小的小黑点也被他拿来做成了影响客户使用的文章；白流苏跟厂长四目相对，这一次即使有再多的隔阂，这两人也只有在那一刻才有了心意相通的一刻，这红包钱是没办法给老板娘省了。于是白流苏才想起来拿手机，只是她一摸口袋，才发现因为走得匆忙，手机被她放在办公桌上没随身带上来，于是她只得下楼去拿。出于习惯性，拿到手机的同时，先看了下电脑上是否有人找她，孙佳遇在等了她许久未回的消息后连着发来好多信息，白流苏看到忍不住就回复道：“等等，我在忙！”没等他回复，她便赶忙起身再上楼陪老外去了，全程，她都没看挨着坐她身旁的赵晓曼一眼，也没想着要她上去帮忙什么。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有过冲突之后，即使大事早已在自己的心里化了，然而再与对方接触，对方不尴尬，自己先倍感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主动开口。

　　白流苏再次来到三楼，刚进门就看到老板娘在那边指挥包装线上的人工作了。永康多数的老板娘确实比老板要勤劳，潘凤强势得连车间里的很多活，如果见到工人做不好，她都要抢过来以身作则般先让工人看着自己做一遍之后再从一旁监视与督促，就这点上，白流苏自然是钦佩于她的肯干的；不过，聪慧如她的人自然也明白，潘凤看中的并非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能力，她与她无亲无故的，关系只能靠着现有赤裸裸的利益来维系。当然，再重用也得在背地里留一手，阅人无数的潘凤看得出白流苏平日虽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呢？曾经有过风光日子的她总觉得自己并非池中物，她在这里也只能是一时的，庙太小总有供不住她的一天，白流苏这人一旦得势待到翅膀硬了，自然是想要飞到枝头变凤凰的。

　　潘凤见到白流苏，马上主动迎了过来将其拉倒角落里问道：“听厂长说，这质检难伺候？”

　　“是啊！”白流苏点了点头：“挑刺呢，不是手柄松，就说锅身上的黑点太多。”

　　“那我去准备下红包？”潘凤明知故问道：“你等下吃饭的时候，找个机会塞给他？”

　　“嗯。”白流苏不好再表示些什么，便先迈起步子要走，这无非再一次撼动了她的价值观，这世界上的确实没有靠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呢？就像当初如果她如同秀秀家般有钱，就能帮着江辰译渡过所有难关了吧。只是......承认自己的无能，就跟承认自己的原罪般，确实太为难她了。

　　“Hi，You are Back!Where did you ”Mani这次看见白流苏的回来脸上的表情就看出心情似乎变化了许多，也似乎意会到些什么，居然就主动跟她打起招呼来。

　　“我去拿手机。”白流苏举着手里的手机用中文回答道，既然听得懂中文，干嘛非要再用英文交流呢？又不是要说些旁人听不懂的私交话：“你再验个半个小时就差不多好吃饭了呢？不过我只能带你到附近的小餐馆吃中餐，你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除了猪肉跟牛肉，其他都可以吃！”Mani答道，典型的印度教徒。
　　“那能吃鱼吗？” 白流苏心想这要吃荤还是可以点酸菜鱼了，于是又问：“能吃辣的吧？”

　　“哎呀，随便啦！”Mani学着中国人耍起客套话后接着补充道：“咖喱鸡块，有的话也点一份，没有的话，点份宫爆鸡丁也好。”

　　“哦，可以。那你先在这里验着，我去点菜。”实际上她是借机抽身一会儿，这陪了一上午，真是陪够了，印度人身上的味道，廉价香水混合着自身的体味，忍了一个上午的她是忍够了。

　　她回头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之际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登入□□，那边的孙佳遇回复了一句：“那你忙先，别累着。”不知怎的，只是如此简单的七个字，居然就让白流苏心间居然翻腾出些酸楚感，这是有多久没人关心她了呢？三年以来，自从她妈妈把她拉出门说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她便再没回过妈妈家，即使她住的地方离着自己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她把妈妈的号码拉黑，甚至还规避了妹妹的手机，她就是不想知道她们有找过她；亲人之间，恨只是一时的，孩子没了是既定的事实，若真要做到这辈子再不与她们见面，确实太绝情，随着年纪增长看得些明白母女关系的她，只是还没找回勇气去见她们。

　　“下午还得开车去义乌送客户。”白流苏把这句多有埋怨的话输入到对话框中。
　　“去义乌要一个多小时，你认识路吗？”那边秒回道。

　　“去过几次，但是都不是我开的车。”白流苏继续埋怨道：“我让司机跟车，可是我想老板娘估计不太愿意，因为下午司机要发货吧。”

　　“可怜的娃儿！”孙佳遇发完这句话，追加了一个深表同情的表情后又输入道：“等下，你要么开车来市区？我陪你去，怎么样？”

　　“你有时间？”白流苏看到这句话有些喜出望外，毕竟她这个女司机的驾驶证前不久刚不小心就闯了红灯，这本子上就剩下3分，这要去义乌，路况不熟悉，开车手艺又欠佳的她，看到孙佳遇主动陪她，于是她便进一步提起要求问道：“你对义乌熟吗？”

　　“曾经在那里呆过半年，说不算上熟悉，不过主要交通干道还是知道一些的。”孙佳遇秒懂白流苏话里的进一步的要求后，又码字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开车？”

　　“聪明!”白流苏不禁敲出这两个字。

　　“哈哈哈....”孙佳遇打出一连串的哈哈哈，又自夸起来：“知你者莫如我嘛。”

　　“我跟你好像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吧？”白流苏隔着屏幕就能想到孙佳遇此时此刻的得瑟劲，冷不防就又想着泼起他凉水：“这暗示你给我开车让你意了会去，就上升到知我了？你是子期，我也未必是伯牙呀。”

　　“我把你空间翻看了个底朝天！现在还在看。”孙佳遇这次又是秒回：“你这人呀！”

　　“我怎么啦？”白流苏看到他居然还在浏览她不再对外开放的空间，对孙佳遇的好感度不禁又升了一个度，只是她边走边低头回信息这几分钟里，再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这都走过就在工厂边上的小饭馆了。于是她顺手便将手机锁屏回身走进小饭馆，开始找起饭馆老板娘点起菜，即使还没到正式的饭点，这小饭馆早已挤这个工业区里的各个阶层的人，只是最多的是还是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来自于底层的车间工人，多数的他们不会来自本地。白流苏着眼之处就看到桌面上由着抹布一抹而过的油腻波纹，地面上随意扔着的一次性筷子包装纸以及餐盒，苍蝇嗡嗡四面八方而来就从你的眼前一掠而过，偶尔还能在桌面底下穿梭而过几条流浪狗，这工业区小饭馆的卫生条件实在堪忧，然而工业区内的饭馆基本如此；所以，可想而知的是那些外贸业务员，职业是听着高大上，会英语，甚至不乏专八，也只有在工厂经历过的她们自己才知道，外人嘴里高收入的她们，光鲜亮丽自然是穿给别人看的，没开单之前多数过得跟底层车间工人差不多，甚至长期拿底薪的他们偶尔还不如他们。这个城市流行已久的读书无用论就是这么来的。

　　白流苏找了个稍微看着还算干净的桌子，从消毒柜内拿出两幅碗筷在上面算是占了位。这里点菜是没有菜单的，要点菜只能到厨房间找那边又是厨师又是切菜工跟打下手的老板娘，白流苏先问有没Mani想点的咖哩鸡块，老板娘自然是摇了摇头。

　　“那就来盘宫爆鸡丁。”白流苏不假思索道：“来份酸菜鱼，加份干锅土豆，够了。”干锅土豆，以她谬见，是招待印度人的绝佳菜品。

　　点完这些以后，白流苏指了指方才自己占好位置跟老板娘打好招呼，拿起手机准备看下时间，是否可以打个电话给Mani让下楼来吃饭。屏幕一解锁，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孙佳遇发来的又一段信息：“文艺青年,平日里估计也没多少社交吧估计还是死宅？否则哪来的时间来看那么多书跟电影？”

　　这段信息之下，连着又发来多条信息道：”你写的那篇关于《熔炉》的影评的观点我实在再同意不过。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文末的那句我不将我，这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剧，曾经某段时期我也跟你一样愤青。”

　　“相逢恨晚呢？那个故事是真的吗？那个骗子真地就把钱还给你了？真是太神奇了。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信仰的力量。”
　　“你写的《殇------十胜石》行文断字模仿的安妮宝贝吧？写的也是你自己的故事？可怜的小嘉陌，最后无非就是想要证明下自己爱的人其实是周暮寒，对吗？”

　　“可是后来的你那么爱江辰译，然而他居然就敢离开得那么决绝？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白流苏看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他最后的那条消息，于是就提起他最开始提到的那部电影《熔炉》问道：“棒子的电影你也看？”

　　“干嘛不看，还看过不少。”那一厢这次还是秒回：“你还没去吃饭吗？上班累不累？”

　　“跟三陪一样陪个印度老半天，你说累不累？”孙佳遇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关怀冷不防就让白流苏情不自禁撒起娇来：“其实我的工作性质跟三陪差不多。”

　　“哪有女人人这么说自己的呀？”

　　“还不是吗？陪验货，陪吃饭，等下还得陪他去义乌。这不就三陪了吗？”白流苏作出的此番解释让孙佳遇冷峻不禁，发来个笑脸之后，看到他回道：“哈哈，那等下我岂不是也有机会成三陪？”

　　“你就陪他去义乌，哪来的三陪，最多只能算一陪！”

　　“陪开车，陪聊天，陪吃饭！”

　　白流苏寻思了一下，到了她跟孙佳遇这个年纪的成年人，估计孙佳遇那句话是不是又是跟别的男人那般话里有话呢？于是她立马又正经道：“你可不要有非份之想，到时候回来的路上就你我两人了。”想着这么直接露骨又觉弄不好便让对方尴尬之外还觉得自己丢份了，于是立马删掉，改问道：“呵呵，你也可以去吃饭了，我现在得去老外下去吃饭了。”

　　“一样，回聊！”孙佳遇扔来这么句话后,头像上方立即就挂上个时钟。

　　下午的验货，红包确实魅力无边，比起上午来说，顺利了好多。Mani这次验货就跟中国人高考进大学般严进宽出，在他的睁一只闭一只眼之下，将验货当个流程过了一遍之后，就让白流苏带着她回她的办公室找台电脑写验货报告去了。最后再打印出来让白流苏在合格通过那几个字上面签过字之后，Mani就跟白流苏说道：“Dave说这货三天之内就发掉？你现在马上联系下我们那个货代？”

　　“Lisa，对吗？”白流苏问完，就在企业□□上找起她一早备注为Dave货代的对话框来。

　　“是的。你现在马上安排订舱，也许还能赶得上本周的船期。”Mani催道。

　　“我在问了，你们也别急，这个星期据说开箱查验率很高。我还得安排商检，商检做做也要几天时间，三天肯定来不及。”白流苏说到商检，这次她不得不问起一直在自己座位上装沉默的赵晓曼道：“赵晓曼，你这票货的商检有没提早安排了呢？”

　　“哎呀，商检呀！我......没有呢？”赵晓曼支支吾吾地答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忙俄罗斯Bill的五个柜子的订单，他们有些货还想走散货，所以五个柜子的还得分好几票商检来做，所以，唉，对不起了呢。看看今天来得及补上不？”

　　“那你先帮我做好资料？这个合同你比我清楚？”白流苏听她摆出Bill的订单，心知不好再有所责备，但是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让别人是当自己忍气吞声就吩咐道：“我等下要送Mani先去市区，你做好后交给我，我顺路送海关去。”

　　“哦！”赵晓曼答应道。

　　中午约好去孙佳遇那里，白流苏这才想起来，到现在却不知道他具体地址，想来自己真是糊涂；于是她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拿起手机屏幕看，跟孙佳遇的对话页面里，他发了句“回聊”之后就再没发来“回聊”的信息。她自然有些失落，这次只得换她来主动发起消息问道：“等下我就带老外到你那里了，可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具体在哪里呢？”

　　“总部中心这边。”对方似乎是僵在那里就等着她消息来着，又是第一时间回复道：“金山大厦。”

　　“你在那里做什么的呀？”白流苏接着问。

　　“网页设计，广告设计类的活都接。”

　　“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呢？”白流苏心生疑惑

　　“我大学就是差不多类似广告设计类的专业吧。我那个学校是垃圾，跟你不好比。后来出了学校之后又去修学了半年的网络工程。”

　　“那你当初怎么去当的协警呢？”这才是白流苏真正想问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要听？”

　　“嗯，作为你偷看我空间日志的交换。”

　　“什么偷看？我可是正大光明输入密码进去浏览的。”

　　“你还学过网络工程？”白流苏起来他还学过网络工程，恍然大悟道：“难怪猜得出我的密码。”

　　“你那弱智密码，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

　　“经理，资料我填好了，给你！你看看呢？”

　　白流苏正准备码字回呛几句孙佳遇之际，一旁的赵晓曼就替过来份文件袋；她只得抬起右手就从赵晓曼手中拿了过来，从中取出六张白纸仔细对照起来，问道：“这上面的数据都是对的吧？商检的数据只能多，不可少哦？”

　　“对过了，你可以再对对看验货报告看看？毛净重之类的你们刚才也称过了吧？”赵晓曼肯定道。

　　“嗯，你说没问题就好。”白流苏看了一眼上面的数据，拿起计算器又对着数字算了一遍后，就将纸张重新塞进文件袋，拿起手机在“往事随风”那一栏对话框里写道：“好了，等着我来听你的故事吧？我这就带老外来找你了。”

　　那边又速回道：“金山大厦，恭候大驾。”

　　“失去不一定再拥有。”白流苏盯着手机屏幕与孙佳遇的那些对话出神后的一瞬间，她无端就想起了这么句话：“转身不一定最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