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墙圜》玛丽家的苏

19、第 19 章

　　也不知怎么的，这三人就此赖在了山上，不过好在这山上本就人少，添了这三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只惹得杜风多有些不爽快。究其原因，还是李舫和柳闵文两人时常要往彦易这里走动。他们倒是不会吵闹，只来彦易处借几本书看，偶尔就书中的内容进行一番探讨。或是看到难处两人都不解的，也不在意彦易年纪实际要比他们小的事，亦是虚心请教。
　　这对彦易来说倒也算是新鲜的体验，且两人着实乖觉，若是见彦易在看书或是习字便就立在一旁等候，待彦易发现了他们停了下来，这才上前来问……这般作为自然是让事事以彦易为先的小山和谷嬷嬷赞誉有佳，而暗一则也在几番了解和试探后放下了心。
　　于是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就这么顶掉了杜风在彦易身边的位置，甚至地位在小山等人的心中超过了自己，这让杜风实在是心气难平，好在彦易始终对谁都一视同仁，倒也没让杜风太过难过。
　　“说来倒是不见刘公子与二位一起来借书看。”因着常见到的关系，两人也算是跟小山和嬷嬷熟悉了起来，便就找了个机会将姓名如实告知了。他们都知道谷嬷嬷是宫中老人，这姓名一报就算是漏了底儿了，只如今他们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彦易的身份，所以在对方看来，他们反而成了最让人放心的人，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迅速得到暗一认可的原因之一。
　　“他在家浑惯了，哪里爱看这些正经玩意儿，要是话本游志倒是能通宵达旦了。”柳闵文虽这般开着刘箴玩笑，但心中确实是有些在意的，可刘箴闭门不出，只说他还没缓过神来，两人无法只得叮嘱他好好休息一番也就罢了。
　　“那也不好老待在房间里，若不爱看书，也可以与杜风一道下山去玩儿嘛。”谷嬷嬷也就是随口一说，想着这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京里也是出了名的纨绔了，毕竟家中幺子自小宠大的，气性儿大些也可以理解。
　　“姑姑说的是，回头我会再去规劝两句的。”
　　谷嬷嬷闻言摆了摆手，道：“你们心中有数就好。”
　　于是当晚柳闵文和李舫就敲开了刘箴的门，也不知是怎么劝说的，第二日果然就看到一身劲装的刘箴跟着杜风一道去给神医帮忙了，倒是让谷嬷嬷好一阵侧目。饶是颇为了解刘箴的两人也是对友人突然的转换有些惊疑不定，他们趁着杜风去准备东西，忙将刘箴拉到了一旁，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友人们担忧的目光，刘箴微微偏头，低声道：“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虽然说出了身份神医也没要我们银钱，但这么白白吃住着神医家的总归不好，就想着帮忙做些事情。”
　　“这……”两人互相看了看，这下可是更加懵了。这还是那个他们认识的，被父母兄长宠的无法无天的刘二公子吗？
　　“刘箴你确定你没事？”李舫对着突然转性的刘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仔细端详了对方片刻，狐疑道：“你确定没有瞒着我们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好瞒你们的！”刘箴一时被逼问急了竟有些恼羞成怒，好在杜风来叫人了，他也懒得再去争辩免得被李舫又看出些什么，甩了甩手便兀自走了。
　　柳闵文站在一侧，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远，询问道：“你怎么看？”
　　“他有事瞒着我们。”
　　闻言柳闵文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对方既然不想与他们说，那他们也无法逼迫，且让他自己处理吧……“刘箴成长了。”最终柳闵文只说出了这句话，便就跟李舫一道转身离开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与彦易熟悉起来，也好完成帝王交给他们的任务。

　　因为彦易始终没有对他们坦白身份，日常相处中倒是舍去了不少麻烦，也能让两人能够以一种自然平等的状态与彦易说话，故而很多事情并没有顾及就能说出，左右他们是‘不知道’的。
　　两人估算着时间匆匆回来，果然见彦易正卧在靠窗的一侧软榻上看书。这段时间两人也算是知道了彦易的习惯，他看书时不爱有人在一侧伺候，故而这会儿小山和谷嬷嬷都是不在的，只有暗一这个侍卫在门口保护。
　　他们各自理了理衣物而后拿好了昨日才借的书册，这才施施然走到了近处，跟暗一点了点头后便进了屋。
　　“公子今日在看什么？”
　　因着谷嬷嬷他们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从京城来的富家之子，与他们这些世家不同，便叫公子就可以，两人也从善如流的没有再追问，就按着他们的意思就这么以“公子”称呼。
　　彦易听到声音抬头看向两人，最近因着他们一直来倒也算是熟识，就也没有想着隐瞒，回道：“《竹韵六歌》。”
　　“哦？可是前朝大文人柳茗文的那本？”柳闵文双眼一亮，忙上前坐到了彦易一侧的木制座椅上，而后道：“说来我祖父就是极喜爱他的著作，故而也给我起了个近似的名字，也是希望我能与他一般文采斐然。”
　　他的祖父还曾教过彦易一段时间，也算是老师了，所以彦易也算有些了解，想到课上对方多有用柳茗文的文章做例子讲解，便也心有所感的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说起文章上的事情柳闵文最是能侃侃而谈，见彦易似乎并不反对他说这些，便就将自己对于这本书册里一些诗词的理解进行了一番讲解和阐述。李舫见状倒也没有插嘴，只乖顺地走到柳闵文的手边座位坐了下来，他倒也不客套，从小山为彦易准备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就地啃了起来。
　　只这“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响就在柳闵文的耳边，原本滔滔不绝地思路给打断，让柳闵文烦不胜烦。他因着祖父的关系对学问上的事情就看的比旁的人要重些，李舫这般在他说话时发出噪声实在是让他无法忍耐，当即便夺过对方手中吃到一半的苹果，给扔在了一旁。
　　“表哥你干吗？”被夺了吃的李舫也很不解，他挑了挑眉毛，笑问道：“你若是想吃自己拿一个便是，抢弟弟我的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我吃过的要比旁的好吃不成？”
　　“少油嘴滑舌。”柳闵文扶了扶额，无奈道：“你吃苹果的声音太吵了。”
　　“哦。”李舫倒是难得听话，闻言竟是真的端坐在位子上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彦易见他们两兄弟互动倒也有趣，便就难得主动问道：“你们是表兄弟？”
　　“是。”柳闵文笑了笑，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人，平日里因着身份总要端着教养礼法，如今这般放下架子倒是越发显得亲和了。“我们两家与别的世家不同，从前祖父那辈起关系就好，自小也是一起长大的，故而总比别的表亲显得亲厚一些。”
　　“那是的~”说到这个李舫倒是有了话头，他直起了脊背，满脸矜傲道：“我母亲与表哥母亲那是一母同胞，自是要与旁的人关系不同的。听我母亲说她们自小便同吃同住，12岁时一同在‘牡丹宴’上拔得头筹，得了两朝以来京城独一份的‘并蒂双珠’称号，我父亲也是那时被母亲吸引，当年便央着爷爷去议了亲，可谓京城一段佳话了~”
　　“‘牡丹宴’？”
　　“哦，那是京城一个宴会。但凡满12岁的皇族和世家子女都可以去参加，宴上除了让大家互相认识交流琴棋文采外，还会放些文题以供大家玩闹。”
　　“欸~这话可就不对了。”对柳闵文的解释李舫倒是不怎么赞同，他晃了晃脑袋，纠正道：“那文题可不是随随便便玩闹的东西，那可是都是负责宴会的主人专门请了朝上颇有学问的大人出的题目，故而若是能答上来、答得好的话，便能在入仕之前在朝堂上露脸；若是女子答上，得了封赏不说，更是能成就一段大好良缘啊。”
　　“原来如此。”彦易倒也是第一次听说京中原来还是有这样的宴会的，想来也是前世自己不得人心，故而也从没有人递过帖子，不过如今他也无甚兴趣就是了。
　　见彦易又低头去看书，两人本还想再说一些的话头一噎，一时倒也不好再延伸下去了。李舫眼珠微转，计上心来。他将椅子往彦易那里挪了挪，状似亲近的询问道：“公子既是从京城来的，过两年可要回去了？若是到了年纪也是可以来这‘牡丹宴’耍玩一下的，倒时我与表哥引荐，想来按照公子的文采定是能一举成名！”
　　“哦？”他可从未说过什么跟‘文采’沾边的东西，哪里来的‘一举成名’？李舫这奉承实来的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彦易也无心计较这些，只淡笑道：“若有机会的话。”
　　“公子放心交给我们便是。”李舫倒是满口答应着生怕彦易反悔，而柳闵文坐在一旁，却能直观的看到彦易平静的目光中并没有任何心绪的浮动，不知为何心中不由有些惴惴……好在时候也不早了，两人便又借了两本书册，只道明日再来归还。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彦易摆了摆手也就任凭他们去了。
　　“主子。”待两人走出了院落，暗一便走到了彦易身边，躬身道：“是否要查？”
　　“不用了。”彦易摇了摇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们到底还是没有经过历练的世家子弟，如何能瞒下秘密呢？况且如今他也不需要猜便能知道很多事了，这样的能力对他来说也许并非坏事。
　　手中的书册因为李舫和柳闵文的到来没能好好翻阅两页，彦易愣愣看了一会，便让暗一拿了沾了墨水的毛笔过来，从里面圈了两个字，而后将之阖上交给了暗一。
　　“交给他吧。”说完也不待暗一反应，便兀自离开了房间。

　　当晚当言炘止收到书册时，他便知道彦易该是一切都清楚了。他翻开书页，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看到彦易‘希望撤回安排’的请求。却不想这次，他只看到了页中被彦易特意用笔圈出的两个字，言炘止看着这两个字半晌，忽而笑了。
　　“‘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