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墙圜》玛丽家的苏

11、第 11 章

　　作为被帝王突然提拔上来的一干‘新秀’之首，又在这次宴席中得到帝王了头一份的赞扬，那张俊秀的年轻笑脸满是仕途得志的春风得意，如同是在嘲讽前段时间被狠狠整治的他们，整场宴席都在听他与其他一同提拔上来的臣子与帝王侃侃而谈，并得到了不少赏赐，这对于一众老臣来说可以说是极其扎心了。
　　“哼，不过惯会溜须拍马的小儿罢了，陛下若是偏听偏信怕是要坏了我国几十年基业。”几个坐在下首的官员凑到一旁兀自喝着茶的丞相耳边，话说的是为了帝王好，实则那满含嫉妒的语气却是将他们真正的想法表露无遗。
　　“年轻人么……”丞相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倒是一派老神在在，倒是衬的他们失了体面，一时又见帝王瞥了过来，便就只好收了话头各归各位了。
　　午宴上有昆瑞等人带动着气氛，倒也没有显得多么尴尬。只是言炘止注意力明显都放在怀中的彦易身上。毕竟还是小孩子，吃饱后没多久就感到了困倦，言炘止见状便也顾不得自己还没吃什么，抱着彦易就先行离开了。
　　帝王这一走倒是让宴会上的众人活泛了起来，众人状似互相奉承着其实却是打着机关，明里暗里都是些要命的陷阱，只是几位久经官场的官员们几番下来竟是没能在昆瑞口下讨得便宜，一时便只好愤愤的收了话头，转而与其他幕僚说起了话来。
　　昆瑞倒也不恼，只对着自己这边的下属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医官们的位置。方才他便注意到，有两个医官是跟着帝王一起进来的，形容甚是亲近，待帝王走后便也离开了……他皱了皱眉，忽而想起了被安排在亲王身边的医官似乎就是两个师兄弟，这才安下心来，继续转头周旋在了众官员之间，以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午宴因着都是官场上的人，倒是显得有些拘谨，好在晚宴时各自都带了家眷，互相间倒是能够说些放松的话题，加之宫中又安排了表演，倒是能够真正热闹起来了。
　　傍晚时分，官员们接了各自的家眷来到宴会的场地，到底是宫中，家眷们亦是不敢造次的，早早便在家中跟自己尚且年幼的孩子们说明了宫中的规矩，即使是在家中再调皮的魔星，在父母千叮万嘱下，此刻也只能老实下来。好在官中的孩子因为住的接近又在一个学堂上课，大多都会玩在一起，是以遇到了熟悉的玩伴后倒是也没了一开始的紧张，互相挤眉弄眼的一会儿便调笑开了。
　　这般的场合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带什么妾室和庶子，故而各家主母们也是熟悉的很，很快便也凑在了一起谈话。
　　此次规模极大，在帝王授意下，负责的新任礼部尚书干脆将宴席放在了后宫中最大的临湖殿宇，殿阶平台上最高一层是帝王的御座，而后是后妃们按照各自品级逐层而下，隔着一条宫人伺候的宫道后，便是各个朝臣极其家眷的位置。
　　正对着御座的湖面的中心，连接着一块平台，上面放置着各色乐器及精巧的布景，那里便是司乐教坊表演的地方了。
　　“听父亲说，今晨的宴席，陛下将那位宝贝的不得了的亲王带了出来。”11、2岁的小公子状似风流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与一旁沉默的伙伴，说着方才听到的关于那个亲王传闻——这怕是这次寿元节所有议论的焦点了。
　　“说来你祖父不是亲王的太师？可有什么内部消息与我说说？”
　　“刘箴，慎言。”
　　“知道啦，知道啦。”刘箴小公子对自己这个向来严瑾的好友也是无奈，只得转而说起了别的东西。“话说我们柳大公子可有相中了哪家的小姐？今次也好回去与父母说的，免得错失了良缘，后悔莫及啊~”
　　“哈哈，这件事还是刘小公子自己多上心些吧，这满京城谁人不知，咱们刘小公子小小年纪便玉树临风才华横溢，那待字闺中的世家小姐们为了进你们邢部尚书的大门可是早早的便削尖了脑袋，尚书夫人都挑花了眼睛，你家嫂嫂就没与你说起？”
　　“呵，李公子不也一样么，咱们大哥别说二哥。况且我好歹只是二子，且兄长早已婚配，你李舫可是吏部侍郎的大公子，要急恐怕也是吏部侍郎夫人先急了~”
　　“你！”
　　“好了好了。”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柳闵文实在是被吵得头疼，不得不出声阻止了两人的争吵，无奈道：“也不知你们为什么每次总是见面就吵，也且看看场合才是。”
　　“切，这次可是他先挑的事儿。”刘箴因是幺子自小就被母亲兄长宠惯了，故而总比别的世家公子多了些骄纵，进学后便与柳闵文成了朋友。而这李舫则是柳闵文的母方亲眷，两人自小玩在一起，却也不知怎么的与刘箴相看两厌，两人总是互相拆台争闹，却也不会真的闹僵，且又有柳闵文在其中调和，倒也相安无事。
　　正说着，只听一阵喧哗，他们顺着声儿转头去看，就见一众宫人宫女提着宫灯，簇拥着满身华彩的妃嫔们走到了离朝臣们要远一些的高台上，那里是各宫娘娘和皇子们入座的地方。
　　众人对着两宫娘娘行了礼，待起身后便有各宫娘娘的亲眷及交好的夫人们前去交谈，士族子弟们即使是妃嫔的亲人，轻易也是不能凑到宫妃之间的。
　　“欸，你们看。”李舫低声示意两人去看宫妃们的高台处，却见本该在帝王手边位置的皇后位，今年竟是被放在了下首，与贵妃齐平的位置。
　　发现这一特殊的并非只有他们三人，其他官员们见了也十分纳罕，毕竟这样的场合绝不能是宫人出了错，毕竟这事绝对算不得小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因此能够更改座位排序的除了帝王不做他想。前些年言炘止对于这些安排不会上心，故而一切都按照着祖制来。今年则不同了，他无论如何不会允许有任何其他的人坐在自己和彦易身边，便就下令更改了座次，虽然这多少会惹得一些老顽固不满，不过谁又管他去。
　　座次的问题故然让一些老臣颇有微词，不过他们都跟午宴时一般，并不会说出来，况且帝后关系的问题本就跟他们关系不大，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惹得帝王不痛快。或者说他们更希望这番安排是帝王厌倦了皇后所做出的明示，那他们便有机会让自己在后宫中的女儿上位，即使没有办法坐到皇后的位置——毕竟再是如何不喜皇后，只要她没有错处便是不能随意废后的。但是只要宠爱在自己手上捏着，谁又在意这个空名呢？
　　这些还在做着白日梦的官员们谁都不会想到，这宫中的妃嫔们早就被帝王敲打的成了鹌鹑，轻易不敢冒头，只一个个锁居在自己的宫中，就怕又被帝王抓到了什么，被整治的生不如死。因此当皇后看到这不符往日的座次后，只皱了皱眉，半分不满也不敢表露，甚至连贵妃嘲讽的嘴脸都懒得去争辩，就扶着嬷嬷的手坐了下来。
　　“娘娘真的不打算让二皇子出个面么？”
　　“如今非常时刻，前儿大皇子的教训还不够么，本宫可不敢拿圭儿的前途打赌。”这座次的安排让皇后异常不安，她本就满身官司，若是被帝王知道怕是要步了刘贵妃的后尘，故而近来总也战战兢兢。连这样能够靠皇儿固宠的场合，也立时歇了心思，只如今这番难道就是帝王故意敲打的意思？皇后紧攒着双手，觉得自己将言彦圭拘在宫中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明智。
　　面前与她平坐的穆贵妃至今无子，能够坐上贵妃还是靠的是自己是已故太后的母家出身，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敢在自己面前叫嚣，至如今非常时刻，无论如何，今天她都不能冒头！皇后稳了稳心神，挥退了愤愤不平的嬷嬷，只状似贤德的避开了穆贵妃故意挑衅的话语，转而跟一旁站着的宫女们询问起了今天安排了哪些节目。
　　坐在两宫娘娘下首的便是带着三皇子言彦珉的温妃了，只她向来谨小慎微，又不得宠，便从不被人放在心上，倒也能在这宫中得些太平。
　　“母妃可要吃些什么？”眼见上首硝烟弥漫，言彦珉倒是面色丝毫不变，拿着筷子的手格外稳当地替温妃夹了块餐点，示意她食用。
　　“你这孩子……”温妃原本皱着的眉松下了些许，原本担心被央及池鱼的心思也被抚平。她知道言彦珉向来有自己的心思，她只担心在这深宫之中护不好他，好在这孩子心思敏巧，倒是她过于忧虑了。
　　宫妃的到来预示着宴会就快要开始，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帝王到来，循着时间已经各自回到坐席上的众人一时都不由惴惴，皆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昆瑞等人亦是有些不安，担心帝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如今他们被安排到了人前倒是不好过于明显，只得静等。
　　如今这样的情况，宴席上能够做出安排的只有一宫皇后，被众人看着她也不好没有表示，虽然知道帝王最厌有人打探他的消息，此刻却也只能差遣了宫人前去询问，只求一会儿帝王不会动怒才好。
　　只是还没等那宫人离开，便见李总管带着一众宫人匆匆赶来，之间他面上满是汗水，分明是急的不行，皇后一愣急忙问道：“出了何事？”
　　“娘娘稍后。”李总管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拿衣袖擦了擦额头，稳下了疾走后的气息不稳，这才站到了高台上，对着众人道：“陛下身体违和，宴会取消，请各位大人及诰命们立时折返，钦此！”
　　“这……”这一出也是官员们没有想到的，明明午宴时陛下看起来并无大碍啊？怎么突然就身体违和了？他们互相看了看，皆是看不出门道，突来的旨意让他们有些反应不及，却也只能老老实实遵照安排，带着满腹疑虑携着家眷离开了。可怜有人还想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诸多安排此刻也只能打了水漂。
　　“陛下当真身体违和？”眼见李总管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去，昆瑞急忙趁乱拦住了对方，低声询问起实情来。
　　“大人明鉴。”李总管作为帝王近侍自然也知道昆瑞地位非凡，便也没打算瞒着，照实说道：“是亲王殿下，不知为何突发高热，陛下急的不行离不得身边，便让奴才来宣旨取消晚宴。”
　　“那两个医官在否？”
　　“在，午睡时还好好的，不知为何下午突然烧了起来，医官一直都跟着什么法子都用了却是还不见好……”
　　“太医呢？”
　　“太医院的都去了，可开的方子也都大同小异，方才来时陛下才责罚了一众太医们，这会儿该是都被宫人们拖走了，陛下身边没人伺候，奴才也不好离开太久，这就要回去了。”
　　“抱歉，是下官耽误总管了。”
　　“大人客气。”李总管堪堪行了礼便就急忙带着人又走了。昆瑞看着对方急匆匆的背影眉头皱起，见自己人已经围到了周围，便点了点头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同出了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