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墙圜》玛丽家的苏

10、第 10 章

　　之后顺着林朗月的线索，找起幕后来就轻松了很多。彦易之所以知道会有人要害他，还要谢过那天遇到的皇子，尚且年幼的他即使按捺住了自己的言行，却始终不知道掩藏自己的心思，早就经历过这些的彦易轻易的看出了些什么，便就干脆将计就计。只是当言炘止或别的人问起时，他便只道是偶然间听到的。毕竟即使他“早慧”，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通过一个眼神，看出想出那么多的东西。
　　言炘止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便也没有真的仔细询问过，也多亏了通过此遭彻底聪明起来的林朗月，彦易始终不知道自己在去“解救”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后宫又是一次彻底的清洗，那些宫妃们是彻底害怕了，从此便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最后还是被言炘止顺藤摸瓜抓到的贵妃娘娘，的确如彦易所想并没有被大加责罚，但却也只是表面上罢了，真实情况恐怕还要糟糕——言炘止竟是剥了言彦昴的皇子身份，扔到了冷宫中不准任何人帮助探视，这对于一直养尊处优，且年龄尚小的皇子该是多大的打击和磨难不说，对贵妃娘娘来说可以讲是掏心窝的事儿了。
　　言炘止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剥了贵妃的名号，却是收回了权利，交给了透明人一般的贤妃，这人便是以后七皇女的母妃了。且不再给她贵妃的俸禄和赏赐，只担着个虚名，独自生活在曾经富丽堂皇，而如今却如同冷宫一般的宫殿中，每日里还要听言炘止特意叫来的宫人，给她说道自己儿子过的有多辛苦，她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
　　对于言炘止对言彦昴所做的，彦易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况且言炘止始终没有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也算是难得的仁慈了。只是自从那天之后，‘代为受过’这个词总也盘旋在彦易脑海里，并在言彦昴得到了跟前世的自己同样处罚后越发明显，甚至有了的确如此的想法。
　　这一世好像什么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是提前了，甚至是换了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次，不知道为何，让彦易原本清晰的心情越发不明确起来。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会让所有的一切变得这么多么？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呢？
　　想到这里彦易手上的力度一松，手上的毛笔便直接掉到了才写了一半的宣纸上，墨色晕开糊花了好不容易写好的字，连衣袖上都沾染了些溅起的墨渍，一旁伺候的小山见状急忙唤来了宫女收拾，并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手绢，打算替彦易清理。却不想还没走两步，就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李总管拉到了一边，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帝王已走到了彦易的身边，便急忙低下了头。
　　“易儿怎么最近总是分神？”言炘止接过宫人递来的沾了温水的帕子，仔细擦起了了彦易的手，玉般白嫩的小手上近来被养出了些肉来，摸着越发柔软了，着实让他爱不释手，故而待擦干净了上面的墨渍，也始终握着不愿松开。甚至将彦易抱在了膝上，双手拢着对方说起了话。
　　“可是有什么烦恼？”
　　“并无。”彦易愣了愣，也才从言炘止这一番动作后反应过来，他呆呆看着对方，却也只是这般看着，眼中深的透不出光。罢了，便就顺应天命就好。
　　这般的注视对帝王来说跟挑衅无异，但言炘止并没有因此恼怒，只是看着彦易呆愣的模样心中反而越发怜惜，只想想尽办法让对方重拾笑颜。言炘止暗自叹了口气，忍不住亲了亲彦易的额头，这才堪堪压下了心中的苦闷和满溢的爱意，用着于平常无二的柔和语调道：“如此便好……”言炘止心知要让彦易主动开口还急不得，便就转而道：“再过段时间便是寿元节了，易儿可想好了要送什么给父皇吗？”
　　闻言彦易一顿，本在放空的思想回笼，这才想起，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寿元节了。这是一年一度举国欢庆的帝王生辰日，宫中亦是要大办的，只是自己此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上一世每一年的寿元节彦易都会亲自准备好礼物送给帝王，其中自然包含了很多自己当时的心情，感激也好、孺慕也好，直到最后成了真正的爱意……心情转变的那年彦易送了一块自己雕刻的玉佩，那还是他在知道了这是南方表达爱意的习俗后才决定的，里面的每一刀都包含着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情。只是这玉佩和各式送给帝王的礼物比来毫不起眼，他也从没有见帝王戴过，所以最后怎么样了他并不知道，也许是扔了也说不定，却是彦易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礼物。只是今世彦易已然没有了那份心力，原本只想着让小山准备就好，如同别的皇子大臣一般混在一起，也不会有谁在意，却没想到帝王会自己提出来，那恐怕就没办法普通的解决了。
　　“父皇，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彦易也只是随口一问，这天下都是言炘止的，他想要什么没有，况且以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可能自己准备得了什么，想来他这么问自己，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他罢了。
　　“父皇确实有一样东西，想要问易儿讨要……”言炘止心心念念的自然是那块陪伴了他半辈子的玉佩，那不单单是一份礼物，更是彦易对自己心意的证明，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但是现在还急不得，彦易如今年纪尚小，要是磕碰到了心疼的总归是他，故而言炘止顿了顿，转而笑道：“不过不是现在，今年的生辰礼父皇已经替你备好了，只希望易儿能陪父皇一同参加宴席就好。”
　　“是。”帝王说的话彦易并不能完全明白，却还是乖巧的应了下来，无论如何，如今他所能做的只有‘听话’这一件事罢了。
　　帝王诞辰自是极尽热闹奢华，不论朝堂民间在这日里都会为统治着这片国土的君王庆贺。早在一周前，宫里宫外就开始准备起了诞辰日的宴席庆典，而帝王也难得的在意起了这次的宴席，竟是授意李总管事无巨细的亲自处理上报，因此规模比以往更为盛大。
　　京中但凡有品级的官员这日都能受邀进宫参加宴席，且可以一直呆到晚上宴会结束，席间会有各样的活动，皇子官员们也可借此机会拓展自己的人脉，而更多的则是想着在帝王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以获得帝王的赏识。
　　宴席分为两场，晨间的宴席主要以朝堂上的官员为主，是为了方便帝王和官员们交流感情，此席间不会出现任何的女眷；只有到了晚上，受邀大臣的家眷以及妃嫔们才会一同出现，各自献上礼物或是才艺，以争抢帝王的关注和赏赐。
　　原本彦易作为尚未成年的皇子应该只出现在晚上的宴席，奈何早已被封为亲王、又颇受帝王宠爱的他是一定要参加午间的宴席的。故而这日里一早，彦易便被因为诞辰日而难得休朝的言炘止抱着洗漱换衣，也不知这帝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不但伺候的有模有样，甚至还极其熟练的用明黄的发带帮自己梳了个小髻。再配换上与对方无二，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华丽一些的衣袍，仿佛彦易才是那个执掌天下的君王一般了。
　　彦易看着镜子半晌，想到今天一旦以这般的着装面见群臣，恐是要成众矢之的，只怕第二天言官的折子能堆到天上。彦易本身倒是无所谓弹劾，毕竟这些说到底都只看帝王的态度罢了。因此不管是平日里还是如今这般的场合，彦易全都听凭言炘止的安排，却不知这般听话又乖巧的样子，让言炘止忍不住更加宠溺他，怕别人不知道般，只恨不得将所有的好物什都堆砌到他的身上去。
　　待言炘止替彦易整理好了一切，他才唤了李总管来伺候。于是待一切都妥当了，也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正是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
　　这是言炘止重生来第一个诞辰，也是彦易第一次被正式带到了人前。言炘止知道彦易并不只是他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他拥有更为广阔的天空，所以他会在对方还没有长成前极尽保护，更会为之铺平一切的道路。他会让所有人看到，帝王的宠爱并不只是一个空乏的虚名，他可以给予的更多，也能给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以警醒——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陛下到！亲王到！”
　　伴随着黑压压一片匍匐下来的群臣，以及随之而来的“万岁”，彦易前世今生第一次以一个上位者的视角，俯瞰到了这个朝堂所有的一切。似乎在这样的角度下就拥有了看穿一切的能力，手中紧握的是千万人的生死，所有的决断单凭自己的喜恶，底下所有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如同娱乐自己的道具。‘这个天下是自己的’这样的感觉无比的清晰，也难怪那么多人想要成为这个万中无一的人上人了。
　　只是自己明明也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的……按照规矩，此刻应该跟下面的大臣一起行礼的彦易，如今却被帝王稳稳地抱在了臂弯里，一同受了这群臣大礼。只是即使如此，彦易也并没有为此产生可以称之为欣喜的情绪，始终表现的不卑不亢，神色甚至可以堪称淡漠。
　　群臣行完礼见状，倒是一时也无法说出什么于理不合的话来，饶是阅人无数的昆瑞都要暗自赞叹一声这个年纪尚小的亲王，这样的年纪却拥有这般稳重的心态，可以说是相当了不得了。也难怪帝王特别看重这个亲王，便光是这宠辱不惊的心性，昆瑞便可肯定，这亲王必是前途无量。
　　言炘止倒也没有在意底下神色莫名的官员们，只抱着彦易坐到了龙椅上，随意摆了摆手。李总管见状福了福身，而后便大声宣旨，让百官入座，并宣布宴席正式开始。只顷刻间，宫人宫女们鱼贯而入将餐食一一摆放上官员们各自的桌案。午间的宴席并没有舞姬献艺，但一旁也有琴瑟弹奏，为席间增添乐趣。
　　“陛下。”宴席开始没多久，坐在下首的昆瑞便起身举起酒杯，恭敬的对着言炘止道：“臣祝陛下：圣体永安，福寿延年。”
　　言炘止闻言笑了两声，而后便拿起酒杯与之共同饮下，算是接下了对方的奉承，如此一来，宴席的氛围便算是完全的打开了。
　　因着彦易的关系，言炘止难得一直保持着好心情，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平日里暴戾的样子分毫不见，倒是让那些职位颇高的官员们胆子稍微大了些，多次向帝王敬酒，也难得对方丝毫不拒，甚至还和颜悦色的与大臣们说了会儿话，让前段时间被折腾的越发谨慎的众人好歹松了口气。
　　而今次众人也终于见到了那个被帝王珍之重之的亲王，且不说对方不合礼制的着装必是帝王授意，光是亲眼见着还只是垂髫小儿的亲王被帝王抱着亲自伺候着进食，这般绝无仅有的宠爱就让大臣们心中震惊不已，与此同时也纷纷有了自己的考量和想法。若非前段时间被帝王整治怕了，只怕此刻便要有人上去拿祖宗礼法来触帝王霉头，好在大清洗之后，能够留下的不是言炘止的心腹就是聪明人，即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只暗自压下，等待时机罢了。
　　各怀心思的大臣们自然不知道，这番举动皆是言炘止有意为之，这次带彦易来除了用实际行动来稳固彦易的地位外，更多的则是要让他的一众亲信认一下小主子，也好让彦易能够时刻有人保护，随时有人可用。
　　于是在彦易所不知道的时候，言炘止已经一步步开始帮他把长大后的每一条路铺好，不管是对方想要朝堂参政，还是闲散逍遥，他都会帮对方把一切都准备好，而彦易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