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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   这瞎子精明的很,稍一疏忽,他就能看出些你不想叫人知道的信息。作为当事人,这并非多么令人愉快。
      两个人不紧不慢并排走了五百来米。直直的大路,因为时间早,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到了苏万所在的大学门口,一辆陌生的越野出现在黑眼镜视角里面。
      解雨辰开了车门,也无意在小细节和身旁的人玩笑,没说话坐进了副驾驶,手里握着的钥匙抛到对方面前,被黑眼镜一把接着,换到驾驶坐位去了。
      “我开?”黑眼镜惊讶道。
      “你要是不怕出事,我来开也可以。”解雨辰看着他,面上毫无破绽,几天的疲惫使他如今各方面都迟钝了小部分,虽说不是没力气开车,只不过可以用的人就在身边,也不介意休息休息,睡不了还可以放松下紧绷的脑子。
      “我开,九爷你坐着就成了。”黑眼镜顿了顿,回答的很快。
      解雨辰知道,对方是看出自己的疲惫了。有些感慨这瞎子直觉准,又拿不准是不是眼睛利落。
      “你眼睛好了?”解雨辰问他。
      “哪能那么容易。”黑眼镜语气平常,“苏万和吴邪弄回来的东西我用了,也还算有效果。”
      “你习惯吗?”
      “习惯不习惯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治的好眼睛,能怎么样?”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解雨辰不再开口说话了。
      黑眼镜的眼睛一直以来是他两个活着的徒弟心照不宣的心病。吴邪金盆洗手前,最后一次下墓,去的就是苏万提到能治疗黑眼镜眼睛毛病的水墓。听说苏万大学修了金融还不时去听医学院的课,想也知道,这个活不了多久,那两个人都不知道。
      “我看你现在身体挺好的。”解雨辰有些疑惑。“你一直都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早就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应该去看看脑子神经。”黑眼镜不在意的开口,“我活了多久,你应该有猜测。不算他们张家人,在百岁老人里面,我得是最年轻有活力的那个,年轻人和老年人不一样,前者求生和后者求生也不一样,我不算在他们中,所以我的求生和你们都不一样。或许这世界上,没有谁和我的念头是一样的,很多你们认为重要的,我反而不在意。”
      “张起灵呢?你们也算同龄人了吧?”
      “这不是年龄的事。”黑眼镜笑笑。“把死亡比作一个过程,拖的太久,活人也盼着死亡,意志被消磨,往往比死去可怕,就好像你在墓地里面,身边谁都是不可信的,这是种必然,你和吴邪,是因为可以彼此牺牲,所以信任与否,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了,我认为这种牺牲,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那种念头能决定一个人究竟走到什么程度。”黑眼镜补充道。“还有,我觉得我得给自己声明一下,哑巴张的年纪和我差距不小,是不能用同龄人来形容我们的,我没那么老。”
      解雨辰笑了,私底下和吴邪也讨论过这两个人的年龄问题,今天算当事人之一给出答案了。
      “你是不是和吴邪打发时间的时候谈这个问题?”黑眼镜有些忍俊不禁。“你们觉得我和张起灵差不多大小?冤枉我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今天一顿早点不够。”
      “好说。”解雨辰倚在座椅上,松了松安全带。“全天制,三餐全包,地点随意,过期不候,来不来?”
      车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气氛里,时间过早没有拥堵的街道上,黑眼镜把车开的稳当。“我觉得,可以。”
      解雨辰意外了瞬间,扭过头观察着说出这话的人,“你认真的?”
      哪怕知道这人不会开这种玩笑,仍旧有些不相信。“吴邪那边,麻烦很大?”
      “小三爷已经把能招惹的都一锅端了。哪里来的大麻烦?”黑眼镜反问。
      “还有人没出现。”解雨辰轻声说。
      “那些人死了。”黑眼镜语气平静,“死人是不可能出现的。”
      “你什么意思?”解雨辰问。“吴邪在追赶死人留下的信息?”
      “你可以这么认为。”黑眼镜说,“没出现的人,从结束那一刻起,就是死人了,无论现在,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解雨辰沉思片刻,问他,“这是你的结论?”
      “吴邪也猜得到。”
      “那现在他在干什么?”
      “确认这个结论。然后接受它,或者改变它。”黑眼镜说,“我不确定,如果不是吴邪,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对方在确认这个结论,但是张起灵出来了,吴邪的二叔也出现了,加上吴邪本身,究竟变数多大,会在哪里出现变化,我也不清楚。他们吴家人,总是出其不意,往往还都能得偿所愿。”
      “你呢?”
      “我本身已经不算在局里面了。”黑眼镜解释道,“你看过《封神演义》吗?封神的神位是个准确数字,但是除了不可替代的,其实到底是谁都无所谓,我们身处的局曾经也是这样,你们老九门就是不可替代的,原本我以为我也是,可是吴邪改变了这一切,如今所谓的不可替代,究竟会不会有变数,谁都把握不好,布局的人都死了,执棋的人也死了,整个局面失控了,也无所谓好不好,走向怎么样,就看谁得到先机。”
      “那你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到结束的时候再重出江湖?”
      “我本身就活不了多久了。之前是因为涉及到我自己,所以总得选个有利的方向,现在不在局中,真正没什么顾虑,我更加不在意一些东西了。”
      “哪怕你不认识对方,也不在意了?”
      “哪里在意不在意,随意而已,说到底,我觉得自己也还能再作些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是追求意义的这类人?”
      “我当然不是。”黑眼镜笑出了声音,“你认为,我为什么不老?他人的恩赐,我总得知恩图报,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你的知恩图报与众不同,和你的人风格真像。”解雨辰解开安全带,“出其不意,你比吴邪可怕多了。”
      “我不觉的小三爷你认为他可怕,”黑眼镜停下了车,拔下钥匙,扔进外套口袋,“至于我,你认为可怕也没根据,我可从来拿钱办事,还是站在你们老九门一边的。”
      “这倒是件好事。”解雨辰打开车门,下车同时不忘叮嘱,“这辆车我平时不常开,距离近的地方骑自行车方便一些,手机号码和手机牌子全部一样,你不用担心拿混,银行卡密码你在书房找的到,生活作息你随意,我一个人住,没人知道这些,具体工作安排在家里听录音,其余你自己把握,记得不要带人回去。”
      “好。”黑眼镜也下了车,答应一声,锁好车门,不再交流这些随后的安排。
      这家早点店在胡同里面。没有牌子,门关着。如果不是知道地方,就算经过也会被认为和左右一样,都是老户人家住所。
      两个人在门口没停留,直接推门进去了。老板是解雨辰的熟人,和解家有姻亲,不属于老九门。
      走在后面的黑眼镜关上门,解雨辰已经和老板交流完,点好早点了。招呼打过后,两个人进了屋,在很有过去满清旗人特色的房间里坐下,黑眼镜熟练点了香,拿起烟秆把玩着。
      解雨辰觉得好笑。这是他们在这里一起吃早点的第二次,黑眼镜的动作丝毫不见外,事实上,每次都是他有求于对方,只是从交流和动作来看,两个人似乎又是平等交易的状况。
      黑眼镜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可惜,解雨辰心里叹息,不管是自己的身份,还是对方的情况,他们都不适合深交。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俩儿谁也不是君子,却维系着如水之交,可见有些话不准,有些人遇见,算是缘分。
      “你老盯着我看,我会比较紧张。”黑眼镜把手里拿着的长烟秆放在酸枝木贵妃躺椅上面,“我很长一段时间内,是靠直觉和风的感知确认方向的,所以我眼睛用不用,不是那么重要,我觉得你不是想和我打一架,那么最好别长时间盯着我,你这种类型的人,我感知比其他人敏感,很容易误伤。”
      解雨辰听的好笑,“这是你长时间地下养成的习惯?”收回打量对方的目光,也没说刚刚的注视起因在自己的失神,又或许疲惫感过重,已经不止思维缓慢下来,只不过能在有人的地方出神,这一点,解雨辰本人一样惊讶不已。
      “你几天没有休息过了?”黑眼镜问。
      “怎么这么问?”解雨辰说,“不到一个月。你也失踪开始。”
      “你知道你爷爷晚年是什么样子的么?”黑眼镜轻轻敲击着桌子,“我有幸见过他一面,不论什么原因,他头疼和吃药的频率都太大了,甚至他喝的水,吃的食物,都是加了料的。”
      “我听说过。”解雨辰很平静,“他年轻时候就这样,思虑周全。”
      “对,”黑眼镜肯定道,“思虑周全是准确的说法,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总有人想不到的意外,是真正意义上的巧合勾连在一起,没有人算计在内的事件和发展方向,就好像你爷爷和吴邪彼此的计划和结果,人力不殆,也不是,就是时机不到,那么你做什么,都不会是想要的结局。”
      “你认为我该休息。”解雨辰说。
      “不,我认为你应该少思虑,多行动。”黑眼镜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你也分析过吴邪的计划吧?比较过你们和上面两代人之间,差异在哪里么?是联系。你和吴邪的联系,从根本上脆弱的明显,这属于出其不意,包括你们两个自己在内,都计划过失去某一方的可能性,但是你们谁都不知道时间点在哪里,显然,你们的敌人也不清楚,计划中的举动,扰乱对方,迷惑自己,和上两代人紧密而隐蔽的结合,截然不同,意外有效。”
      “你是在暗示我,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还是下一步吴邪的走向?”解雨辰问他。
      “都是,也都不是。”黑眼镜不再解释,“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得自己想,你们之间的联系,只能自己来,我是个外人,说的太多,或许干扰到你们。”
      解雨辰听着对方传达吴邪给自己的信息,下意识选择最简单的思路去解释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理解对方想要传达的内容了。
      这很不可思议。就好像一组数字,不同层次和天赋的人给与的答案都是不同却相同的,而他和吴邪,却可能是这世界上少有的唯一两个不同却一样的答案,少见到珍惜动物级别。
      “我有些理解,你说的时机是怎么一回事了。”解雨辰回过神,和黑眼镜说。“这太玄妙宿命了,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本身,就不可思议,这世界本质,也是不可思议的。”黑眼镜看向他,“但现在,我们首先要吃东西了,老板刚才就把早点放在了门口,再不吃就放凉了,那我岂不是很可惜,白白和你说这么多,都没能吃上你请的一顿饭作为酬谢?”
      解雨辰失笑,起身去开门拿早点。
      “这屋子隔音效果好,你还能听到脚步声?”
      “是感觉,我觉得有人在外面,相信自己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黑眼镜摊开手,“上次来我就注意到,这里面和外面在声音上类似完全封闭的空间,对你和我来讲,环境是有利的。”
      “谢谢夸奖,这里是我要求这么改的。”解雨辰把食盒放在两个人面前方桌上,“从这里到后面,可以直接翻墙进去,我觉得你能找得到路。”
      黑眼镜接过解雨辰递给他的筷子,不免好奇的问,“你家要是和迷宫似的,我不得暴力拆迁?”
      解雨辰闻言把手里的碗放在面前,“你这个月交租金了么?”
      “没,”对方老实的回答,“你应该知道,那有报平安的意思,这个月还没过完,太早交钱我死了,身后事就没人打理。”
      解雨辰把手指骨节在椅子扶手处敲击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是我们这一行里面少有周全到这地步的,活着怎么活,死了怎么办理身后事情,你清醒的太理智,活的太自由缥缈。”
      黑眼镜意外,“你没准备过?你们老九门的人,应该也有自己一套流程。”
      “有是有,”解雨辰说,“不聊这个,等会儿你先回去把苏万放出来,我在后面院子里等着你,带你走一遍地下的路,然后最近几天我不出去,你替我走一趟吧,吴邪那边儿,秀秀回来之后,我亲自去一趟,和他隔个时差,看看他三叔二叔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黑眼镜爽快答应。“你把苏万那份也点了?”
      “恩,”解雨辰回答他,“毕竟接下来,是我要和他接触了。”
      黑眼镜不再说话,两个人默契的开始享受各自面前的食物。
      上一次两个人一起吃的时候,是很久之前了,那一次两个人不是现在这么熟悉,有接触但缺乏彼此的了解,吃饭之余的闲话,也就是围绕早点展开,还因此意外发现两个人身上相似的习惯,有些过去旧时代的影子。倒是宾主尽欢。
      这一次比较之前,两个人熟悉很多,深了说,也勉强算作生死之交,有了过命情谊。言语逐渐随意,一部分小习惯,也都暴露出来。
      这对于他们,其实很不容易。
      只不过解雨辰想到黑眼镜命不久矣,又放下了心,黑瞎子大概有些托孤的意思,两个人彼此放松戒备,距离又近了很多,倒是不在流于表面招呼调笑,多了自然。
      喝完最后一口豆汁的时候,解雨辰想,他和黑眼镜的感情过了界,这个行业里面,谁都会随时背叛你,距离近意味着把生命交付对方,这和解家以及自己处世之道不相符。
      很危险,可偏偏自己没有感觉到威胁,这不合理,仿佛早先很多年,活的战战兢兢的那个,不是自己一般。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有些相顾无言。
      解雨辰先开了口,他问黑眼镜,“你这一趟,顺利吗?”
      看得出对方愣了愣,倒是没敷衍自己。“挺轻松,吴家老二和吴家老三对上了,两个人看起来都想把吴邪排除在外,倒是有长辈的意识,可惜晚了点。我自己按照吴邪的安排,没什么危险,就是地下,有点意思。”
      这倒是出乎解雨辰的意料,“你都觉得地下有意思?”
      “厄,”黑眼镜回忆片刻,和他说,“墓里有东西,我没见着,不过也顺了一路,整个墓室内结构和一般汉代墓不一样,壁画材料含矿石,会使人致幻的那种红矿石,还有珊瑚尸,就连尸蛹都极特别。”
      想了想,就把自己的经历和一部分记忆中重合的信息告诉对方,“我海底墓葬见得不多,经验谈不上,猜测和准备在下墓前倒是有,一般海底墓和地下墓都是依靠环境来建造,很多时候,你对这一带环境有了大体了解,在地底下就不怕出不来,这一点你应该也有体会,对第一次下墓的小三爷那种菜鸟级别,当然是不一样的。”
      “我这次信息不足,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江湖救急类似,我到的时候,吴家老二在外面,我借了他的装备,炸了辆没人的新车。”黑眼镜想想当时的情况,也笑了出来,“从对方眼皮子底下进去不容易,我就干脆和他们一起下的墓,进去之后再脱身,他们原本可能没打算这么快下地的,我炸了车之后,显然是超出他们的预料,速度很快,当天就有一伙下去。”
      解雨辰听着,觉得这经历确实对黑眼镜来讲,算不上惊险,甚至轻松平常,对墓地里对方形容有意思的东西和地方,愈加来了关注。
      “吴老二这次失算了。他可能认为吴三省不会对吴邪下手,防备心降低很多,就找了个刘丧,我不确定他是谁的人,吴三省和张起灵接触过,看起来是把吴邪的安全托给了哑巴张。吴邪确实没事,吴老二下去墓里面的伙计和吴家人,基本都没活下来,损失不大,不过超出了预料,估计吴老二得生很大的气,被自己兄弟坑一把,呵。”
      这倒是让解雨辰没想到。吴二白他知道,吴邪也说起过他二叔和三叔的交锋,连吴二白的脾气计谋,一并有所重点介绍。
      如果吴邪没有因为自身经历,而把描述带上主观色彩,那么吴三省的作为,算得上是计划已久了。
      解雨辰沉吟片刻,看向等待他提问的黑眼镜,有些不解,他问,“你确定是吴三省?”
      黑眼镜呵呵笑了笑,回答他说,“吴邪确定。”
      解雨辰没再说什么,既然吴邪认定了是,十之八九错不了的,那么,吴家这是在干什么呢?
      解雨辰没轻易下定论,这毕竟是吴家的家事,吴邪和他自己名义上过世已久的父亲事涉其中,已经陷的很深,他好歹得保留局外人的视角和理智,这估计也是吴邪想要的结果,才会先招呼不打玩失踪,再把黑眼镜送来解释整个过程。
      总得有个人,全然处于旁观,博一份不一样的清醒,至关重要。
      “你在底下什么收获都没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既然觉得有意思,你不会带了具干尸出来吧?藏的地方安全么?”想的明白,解雨辰对黑眼镜这一趟的收获起了兴趣。“割爱么?”
      “我倒是有这想法的。”黑眼镜说,“干尸陶罐,墓道都被小三爷炸了,他自己都没裤子穿了,我能顺什么出来?”
      黑眼镜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刘丧或许手里有些东西,吴邪说是他二叔请的这个人,但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在地下的时候,没全程跟着他,中间他在哪里,干了什么,倒是摸不准。”
      “刘丧,”解雨辰问他,“道上那个耳朵灵的?”
      “就是他,”黑眼镜说,“王胖子知道他,该说不该说的,吴邪应该都知道,王胖子这个人活到现在,是出了名的油滑,有他在,刘丧想干什么都不容易,毕竟从出现起,他就被三个人主动关注着。”
      “他干了什么?”解雨辰好奇,“吴邪不是会对陌生的人起防备的类型,经历这么多,吴邪本质还没变多少。”
      “刘丧是出了名的哑巴张脑残粉。”黑眼镜回答他,“道上闻名,见了面就自拍合影,和小女孩听偶像演唱会似的。”
      “道上能有这种人?”
      “那谁知道,连吴邪不都对哑巴张‘一见钟情’信任有加嘛,说不好这人和吴邪在哑巴张身上还能有不少共同语言,不过刘丧这个人,我和王胖子的看法还算一致,要是以前的吴邪,妥妥要栽的。”
      “这人真是他二叔找的?”解雨辰不解,“怎么让他跟着吴邪?”
      “意外。”黑眼镜的回答意味深长,“两方都有意的一场意外,张起灵的存在,让他们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下意识觉得吴邪不会出事。”
      “这不像吴邪二叔会做的事情,”解雨辰说,“之前我们执行那个计划的时候,吴邪二叔其实背后出了力的,他不是那种把吴邪扔在危险里试探敌人的类型,对吴家人,还是很和善的,尤其吴邪这个吴家第三代独苗,可以说保护的相当到位了。”
      “小三爷第一次跟吴三省下墓的时候,他不是一样视而不见了吗?你所谓的保护,很多时候根本言过其实,要不是吴三省找了哑巴张,吴邪未必就活得到后来你们找我执行那个计划,我可没有接到过他的委托,一直以来,不是吴三省就是你,没谁再为吴邪的安全担心过,你可以说是他预料到吴三省的行为,但是你想,他们兄弟这么了解彼此,吴三省那时侯到底是哪个,以及,他们都漏了对方的安排呢?”
      “吴邪的父母有心无力,做不了什么,吴三省倒是做了不少,吴二白在背后,究竟作过什么,就算吴邪自己,都不好去探究的,那么盲目的信任,在认知上本身就不合理,我觉得你们所有人,对这个人缺乏防备了。”
      黑眼镜极为冷静,他的话几乎瞬间打开了解雨辰一直死角的视线区。
      霍家的乱象历历在目,解雨辰相信吴邪二叔不会做对吴家不利的事情,但是当吴邪和吴家处于不同的局势中,优先的支援会导向谁,解雨辰说不好,正是这份说不好,才让他觉得糟糕。
      “你跟我说这个,不如和王胖子说说。”解雨辰告诉黑眼镜,“吴邪没有想要我入局的意思,我能替他关注和防备的,只有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所有可能在吴家两个兄弟做什么的时候出现的乱象和漏洞,只有跟在吴邪身边的人,才能第一时间提醒他,帮助他。”
      “这我知道,”黑眼镜回答他,“但是不该我来说,哑巴张和王胖子,他们除了吴邪,就算是我的话,也未必相信多少,你或许都比我更有信誉,其实这提醒也不过未雨绸缪,有准备总比关键没救援的好,我认为你们的关系可以比他们更可靠,整个解家你说弃就弃,时间上讲,就算被拌住,多一份保障总是好的,他们三个金盆洗手了,能有好结果总归挺好。”
      “金盆洗手确实不容易。”解雨辰低声感慨,“我也没想到,他们还有全身而退深藏功名的一天,张起灵名声大,王胖子在京城也是有些名气的,他们两个会听吴邪的话,谁又能想得到呢?就算是吴三省,恐怕都意料不到,他给吴邪请的人到最后会和吴邪一并归隐到村落去,彻底离开这一行。”
      “所以说,意外总是措手不及的,多点保障比关键指望逢凶化吉来得安心。”黑眼镜活动着全身僵硬的骨头,跟他说,“道上都传遍了,不能和吴小佛爷下墓,邪乎,这事确实不好说,吴邪的体质和运气,让人不敢恭维他。”
      “吴家三叔给他找张起灵,算是对了人。”
      “谁说不是,吴邪的体质,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多么有见识,也就哑巴张,他们张家也是邪乎,邪对邪,偏偏两个人都活的生龙活虎,状态好的吓人。”
      “张家人,没再出现过?”解雨辰有些疑惑。
      “以前不出现,是人心散了,后来是忙着和汪家‘收复失地’去了,如今出现倒是出现了,关键他们族长‘爱美人不要江山’,总不能把吴邪绑回去,引诱张起灵?”
      一句话两个人都笑了,有关张家,毕竟散了,也聚不起来了,这倒是两个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想想张大佛爷,倒是对张家的落幕有了点复杂。
      “走吧,你那新潮的书店可吸引了不少人,我昨晚也不是白坐在那里,进进出出多少人,有几个是这一行的,几个不是但存疑的,好歹大体上是有数了。”解雨辰起身时不忘夹带那本一直随身携着的小说。
      “你这书,”黑眼镜表情有些怪异,“不会是苏万送的吧?”
      “怎么会,这是我出钱买的。”解雨辰笑笑,和他说,“一本书而已,当不得您徒弟相赠。”
      “我不是这个意思,”黑眼镜想了想,告诉他,“你是不是觉得这本书和店里其他书不太一样?这本书的内容,我认为或许有用,所以想把他带给小三爷来着,这次走的急,就没带在身上。”
      “果然,”解雨辰点头,他说,“和我想的差不多,昨晚上我把这本书的电子版用文件夹发送到吴邪的百度云里了,你回来半天,他也该有个信儿了。”
      “不过,这本书,悬幻色彩这么重,”解雨辰不解,问他,“你认为合适?”
      “我明白你的意思,”黑眼镜说,“合适不合适,得看怎么来,就像张家和汪家的事情,在一知半解的人眼里,和神话故事不也是类似的?说张起灵长生不老,都未必没人相信,既然有信众,你说他们会怎么办?人心经不得考验,布一个局,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子里便是假的。那么再多的人入局,追逐的不过是谎言的叠加,又有什么做不到的,积小成大,一个道理。”
      “开门呗,“黑眼镜提着食盒,面对若有所思的解雨辰,说道,“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我们时间还很多,慢慢来,不必着急,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好在有些经验,还积累下来了,我们和他们之间,如果注定只能有一方活到最后,那么多想无意,不如少点顾虑,毕竟如今占据优势和大局的,可是我们了。”
      “是啊,”解雨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往事已矣,如今轮到我们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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