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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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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白事是为谁而办?”墨舒离回到妖殿,便见白帐高挂,虽说心中猜到一二,还是问了看守炼魂桥的小厮。
正在打盹的小厮抬头见是墨舒离,猛地清醒了过来,他根本没听到墨舒离问他什么,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汗,屈膝一跪,声音战战兢兢:“墨……墨司命,小的该死,方才不小心睡着了,不知司命有何吩咐?”
墨舒离看了他一眼,无心去追究他疏忽值守之事,将适才的话又问了一遍:“这白事是为谁而办?”
小厮小心看着墨舒离,见他没有责难,不禁舒了口气,随后,面上露出了一丝伤感:“是为妖后而办,妖后在三日前,薨了。”
去的果然是甄玉。
听了苍云的话,墨舒离虽已料到甄玉命归是迟早的事,只他不曾想到,这一日来的却是如此之快,世事无常到底就是如此,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便让一个生命告别了此世。
墨舒离抬步正准备离开,小厮在身后又叫住了他:“司命稍等。”
“何事?”
小厮小跑着上前,又是一跪:“司命,妖王这几日守在灵堂里,不吃不喝,是个好人,也经不住这么的熬啊,长老们在半个月前便齐齐闭关,还不知这外面的事,如今妖殿无人管的了妖王,现如今唯一劝的住妖王的怕是只有司命你了。”
墨舒离没有言语,敛了袖袍,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炼魂桥上。
三日里茶饭不思,甄玉的对潇湘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墨舒离在天山就想过,若甄玉死了,潇湘会如何,如今只闻他滴水未进,还未见到他人,不过,他也不难想象潇湘如今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墨舒离先行去了后厨,叫人做了份莲子羹后才转而向灵堂走去。
灵堂的门推开,便见潇湘一袭华丽黑袍坐在席垫上,面容苍白,唇无血色,墨舒离缓步走到近前,垂眸看着潇湘。
“人死不能复生。”墨舒离将手中的莲子羹放置潇湘身前,燃了三根紫檀香,放进了香炉,纵使他与甄玉没有交情,但终归是死者为大,这一炷香理应替她点上。
“她死了,是气竭而死。”潇湘没看那莲子羹,只是说的清淡。
墨舒离背对着潇湘而站,没有接话,听着他继续说下去:“她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在了我潇湘的身上,她想要的我给不了,我可以给的便是陪她走完最后这段时日,在这里替她守完七日,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做的事。”
生离死别,这是墨舒离最不愿看到的,死的人再也没有牵绊,而徒留活着的人黯然神伤。
潇湘缓缓站了起来,毫无预兆的从身后抱住了墨舒离,下颚抵住他的肩膀,环着他的双臂紧紧的扣在一起:“舒离,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死在本王的前头。”
潇湘的动作惊得墨舒离僵在了原地,潇湘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脖颈,迟迟未散,墨舒离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错乱,转瞬即逝,出口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
“好。”
“这甄玉死的也是突然,早就听说甄霄的妹妹精气过衰,活不久,倒是真的。”凤子宁和若倾尘谈论起此事,一阵感叹:“要我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是一点不错。”
若倾尘一袭白衣胜雪,手中轻摇折扇:“薄不薄命也是天说了算,不过那甄玉放在人间也不过二八的年华,着实去的早了些。”
“可惜啊,可惜。”凤子宁饮了口酒,一阵怅然:“可惜了一位好端端的美人,早早便离了世,妖王此番怕是要伤神了,得而失去,换谁都不会好过。”
“得而失去。”若倾尘唰的展开折扇,垂眸看着手中的扇面:“那也总好过从未得到啊。”
“倾尘,你最近怎么也学会了舒离的那股调调,说话都带了几分墨舒离的味道。”凤子宁狐疑的看着他。
“哈哈,哪个人不想附庸风雅,就是我也脱不了俗啊。”若倾尘一把折扇摇的潇洒以及。
凤子宁摇了摇头:“倾尘,你这话说的就过谦了,我们这几个也就你称的起风雅二字,就舒离那个不可一世的主,把风雅这二字放在他的身上,怕是九天上的狱雷都要把妖界劈个里外发焦。”
若倾尘笑了笑,算是赞同了凤子宁的话,墨舒离小时就有些不可一世,成年以后虽变了不少,但这人也跟着一起变得冷淡了许多,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凡事都激不起他情绪上的波浪,无畏无惧,无欲无求。
就算是现在一把刀架在墨舒离脖子上,他怕也依旧会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对了,这几日怎么不见麟梵?”凤子宁仔细想了想,自从那日见过一面后,麟梵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打过一个照面。
“听说人是在人间呢,妖界一日人间百天,算算他在凡间已经留了两年有余,怕是这几日就会回来了。”
“哎。”凤子宁饮了口酒,顾自说道:“我一直觉得麟梵他那狮族的爹,顽固的很,这次那个老顽固竟然留了那女子一命,那日我还以为麟梵是带着他的佳人最后一次抵死缠绵了的,谁想到,人家现在回人间快活去了,啧,好不令人羡慕。”
若倾尘轻晃着折扇:“哈哈,子宁既然觉着羡慕,不如也去找个佳人,我听说凤臣好像曾经给你引荐了猫族的千金,你何不就娶了回来,喜结良缘,也是件美事。”
凤子宁放下杯盏,摇了摇手:“罢了,罢了,我可是无福消受,娶了她,我怕是就要回到凤族,哪里比得上现在快活自在。”
当初就是因为凤臣他才搬离了凤族,若是娶了亲再住回去,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何况娶了亲,以后免不了要倍受拘束,怎么算这都是桩赔本的买卖。
他凤子宁,不干。
若倾尘算得不错,麟梵在当日未时便赶了回来,脚都没站稳,便行色匆匆的回了狮族,他们知道麟梵回来,还是因为茶馆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狮族的大公子被狮族族长打了一巴掌,气的狮族族长指着他的鼻子直骂畜生。
若倾尘和凤子宁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这麟梵刚回来,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他爹了。
狮族大殿,诸位长老都到齐了,狮族族长麟渠坐在正位上,猛地一脚踹上麟梵的胸口,怒不可竭:“畜生,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当时就不该轻信于你,就该一掌杀了她!”
麟梵压下口中的鲜血,稳住身形,再次跪好:“我是答应,只要你不杀她,从此我就和她再无瓜葛,永不离开狮族,但如今她已有身孕,恕我不能从命。”
“真是放肆!”麟渠脸色气的铁青,手上的白瓷杯打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我们狮族怎么会出了你这等败坏族风的畜生,麟梵,你若是还不知悔改,我就将你这畜生逐出狮族!”
“既然如此,麟梵,愿意被逐出狮族,以赎罪过。”麟梵猛地一叩首,声音响彻大殿,不卑不亢。
麟渠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麟梵,愿意被逐出狮族,以赎罪过。”
诸位长老闻言,惊恐万分,哗啦啦的齐跪了一地:“不可啊,大公子!”
麟梵跪的笔直,对此充耳未闻,他离开人间时清晚对他说,麟梵我不求你陪我此生,只求你此番平安归来。清晚纵使是身怀六甲,在听闻他要走时,她也未曾哭闹,只是笑的淡雅,替他理好衣袍上的褶皱,告诉他平安归来,那一刻,他便认定,此生非清晚不娶,所以如今他甘愿违背承诺,只为回去陪她共度此生。
“好,好,好。”麟渠看着心意已决的麟梵连说了三声好,猛然拂袖散落了桌案上的众多物品,大声喝到:“让他滚!”
麟梵笑了笑,抬手抚去了衣摆上的灰尘,潇洒而去,只留一道声音凛然回荡在大殿:“谢族长恩典。”
桃花盛开,刹那芳华,满地娇红堆积,美得不可方物,万物媲之,黯然失色。
墨舒离一袭白衣如云似雪,身形飘渺落在这堪比桃园的府邸。
清晚走出房门,便见院中站着位男子,宛若谪仙,自成风景,她认得此人,是那日和麟梵一起见过的男子,她记得他们唤他舒离,想罢便上前行了个礼:“舒离公子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墨舒离也不推脱,敛了衣袖便随清晚进了客房,大方的在紫檀而制的木椅上落座,看着清晚已经斟好的茶水,抬手接了过来:“清晚姑娘已有身孕?”
清晚一怔,将手中的茶壶放置一边,笑道:“公子并未切脉,是如何看出?”
墨舒离饮了口茶,道:“孩童虽未成形,气息尚且微弱,但却也是不难看出,因为我本非人类。”
清晚并不惊讶,抬手抚摸着还未凸起的小腹,笑容温柔:“我知晓你们都不是平凡人,麟梵也是,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爱他,与这身份又有何关系呢,舒离公子今日想必就是为此而来吧?”
“既然相爱,就不要顾及世俗的伦理纲常,纵使天下人都反对你二人,我墨舒离也会站在你二人这边。”墨舒离缓缓起身,如今看来,这清晚的确不是平凡女子,得之,是麟梵的幸事。
清晚看着已经离去的白衣身影,做了个揖:“多谢舒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