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兔子不吐胡萝卜皮》温律

2、二

　　下了一天一夜的罕见暴雨，来得猛烈走得也迅速，不知不觉中一抬头就阳光明媚了。晚上的时候柳慎言见卧室房门没打开过，就上前轻轻敲了敲，却是没有回音。
　　她在门口踌躇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悄悄推门进去。卧室里暖黄色的顶灯还开着，柳兔抱着一团被子嘴角弯弯，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柳慎言松了一口气，看来小姑娘已经恢复了情绪。她忍不住上前想稍微整理一下被蹂躏的被子，不小心摸到对方微微发烫的体温。柳慎言赶紧试了一下额头，果然是有点发烧。她回忆了一下，轻手轻脚从床头柜里找出退烧贴，弯腰把柳兔额前的碎发拂开贴上。柳兔稍微动了动小皱眉头，不过还好没有被弄醒，哼唧了几声又偏头睡去。柳慎言见了莞尔，起身关灯轻轻离开卧室：“晚安。”
　　第二天柳慎言要回去工作，很早就自然醒来，还没洗漱先进了卧室看柳兔的情况。柳兔依然卷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大概在睡梦中烧就退了。又试了试额头，柳慎言收起了准备的退烧药，只放下一个装好热水的保温杯在床头给人起来后喝。
　　中午的时候柳兔迷迷糊糊地醒来，躺在透过窗帘终于舒展的阳光里心情愉悦地深呼吸。她看到床头简洁的桌子上突兀摆着的水杯，一下子明白是为自己准备的，嘴角的弯度又深了几分。用过留好的食物，柳兔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巡视柳慎言的房子，没有多余的娱乐设备也没人陪玩，不一会儿就无聊起来。
　　柳慎言出门前匆匆写了张便条，上面先是开放所有房子内物品的使用允许，再留了自己和外卖的电话。于是柳兔趴在沙发床上，用客厅的电话按照便条拨过去，对面没几秒就接通了。
　　“喂？”柳慎言正一个人在公司楼下吃饭，看到一个略有些陌生的座机号码愣了一下，听见柳兔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家电话，“是你啊，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的，稍微有点饿，……还很无聊。”柳兔不满地搅着电话线。留外卖电话有什么用！不知道地址不知道菜单还没有钱，超级可怜。
　　柳慎言似乎能想象到柳兔不安分地踢着双腿，噘嘴朝电话抱怨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是我欠考虑了，我可以回来一趟，带点吃的再送你去你想去玩的地方。”
　　“你下午要做些什么？”柳兔有点开心，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问。
　　“在公司工作。”
　　“我想去——想看你工作玩。”柳兔翻了个身，差点把电话扯下桌子，赶紧爬起来靠近桌子一点。
　　“我工作又忙又无聊，也不能时时照应你。”柳慎言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眼时间，多打包了一个方便的蔬菜卷结账出门，“我现在回来，你想想要不要去哪儿，或者我把电脑带回来给你玩。”
　　“好吧……我看视频。”如果不是人形，柳兔的耳朵可能已经垂下来了耷拉在两边。
　　柳慎言听人答应后挂了电话，带着午饭和电脑回去喂柳兔。“我回来了。”柳慎言推门进去，一下子被柳兔扑住：“好香！这是…胡萝卜味？”
　　柳慎言笑着只好用脚把门关上，带着身上的大型挂件艰难地走进客厅把东西放下：“是，J牌去年的限定，我觉得喜欢就一直在用了，你也喜欢？”
　　何止是喜欢！柳兔眨眨眼没有说话，因为她感觉尾巴似乎又自己跑出来了……原来昨天也是因为闻到了食物。柳兔小心翼翼地从柳慎言身上下来，捂住屁股，手感还毛茸茸的！
　　……
　　柳慎言有些不解，想问又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默默地老妈子一样，给人摆好吃的打开电脑：“好了，你玩吧，我再待会儿要迟到了，一会儿四点半左右回来。”看着眼前未成年少女模样的柳兔，忍不住多嘴一句，“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果然，柳兔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但她正担忧着被发现，便乖乖道：“不会不会，等你四点半回来，拜拜！”
　　又是一会儿黏上来一会儿急着把人撵走的态度，柳慎言挑眉：“好，我走了。”
　　听到落锁声柳兔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有些乏力，只想吃吃东西看看视频。她叼着柳慎言带回来的蔬菜卷爬上钟爱的沙发，琢磨着索性跟人坦白，毕竟她现在很难维持，这一天天下去的也太累了。
　　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回到以前修炼的地方就好。想到这里，柳兔还是有些低落，虽然她还算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但是年年一副少女的样子不改变，又不读书不上班，为了不要引起太多疑问，柳兔总是避免跟人来往。不过柳兔还是很向往人间烟火的生活，所以不忍离开柳慎言家里。更别提还有到处都甜甜的胡萝卜味！
　　于是傍晚柳慎言回家的时候，开门就看到客厅暗暗的没有开灯，柳兔盘腿坐在沙发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柳慎言把灯打开：“怎么了？”
　　柳兔可怜巴巴地转头看向柳慎言，柳慎言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时柳兔幽幽开口：“你不会赶我走的吧……”
　　“你家人找上你了？”柳慎言小心翼翼地猜测。
　　柳兔没有得到正面回答，有点失落心里也发虚，毕竟她才待了两天，拿不准柳慎言会怎么对她，但还是咬牙开口：“我是兔子成精。”
　　“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柳慎言面无表情地下意识反驳道。
　　“管不着。”柳兔撇撇嘴，本来想给她看尾巴，但觉得没认识多久就给人看后面不太好，于是跑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两根葱，摆在柳慎言面前弹了个响指，葱“piu”地一下变成两根橙黄的胡萝卜，看上去成色都好极了。
　　“……”柳慎言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柳兔见她只是惊讶，还没酝酿出厌恶反感的情绪，便和盘托出：“我本来是要继续修炼成仙的，但法力不够，在渡劫的时候被打了下来。我就在郊外T山上渡劫，所以暴雨也因此被带来这里。”说完她不安地绞着衣服下摆，静静等待柳慎言的反应。
　　柳慎言沉默了一阵子。柳兔正要开始难过，突然听到她说：“饿吗？”
　　“饿！”柳兔的小红眼睛快饿得发绿了，非常殷切地点头。
　　其实柳慎言还是有点难判断真假，或者说不容易接受，但一味不信怕会伤害到柳兔，而且也有些尴尬。她想了想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再多追问应该更能尊重柳兔。于是她如常进了厨房，还带上餐桌上的两根胡萝卜。
　　“比生吃好吃……”柳兔在经历了一下午的忐忑不安后终于定心，非常没有身为准神仙的自觉，自由奔放地吃着饭。
　　柳慎言看着她笑了，眼光瞄到电脑屏幕上正热的电视剧封面，随口问道：“那你也追这部剧？”
　　“是啊！特别好看！”
　　怪不得没有飞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