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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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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个没开窍的笨蛋正和几位小医官在汴州城内四处寻购药材。
“我们要买的都买到了,余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祁白接过他们递来的单子一看,气得在心里直冷笑。
沈老明明是吩咐他们一同去采买,现在倒好,这几个医官合起伙欺负他一个新来的,把单子上容易找到的都买完了,剩下那些至少要跑六七间药铺才能找齐的药材,全部丢给他去买。
“好。”祁白一脸单纯地笑了笑,装作看不出他们戏弄自己的样子,“师兄们先去歇会儿吧,等我买完再回来找你们。”
“辛苦师弟了。”
“应该的。”祁白心道这些人真是臭不要脸,面上仍笑着装乖巧道,“那我先走了。”
“师弟当心迷路啊。”
“买完早些回来,别耽误了时辰。”
“我们就在这楼里吃茶!别走错地方了!”
祁白朝他们挥挥手,在心里一人回一句粗话。
……去你大爷的。
遣他当跑腿就算了,还把余钱全拿去吃茶,半个子儿都没给他留。
不过骂完还是得干活儿。
自打来汴州之后,除了跟贺北渊出来吃饭那一回,他都不曾好好逛过这汴州城,正好趁今日的机会四处走走。
说不定还能碰到老王爷安排的线人。
昨天从沈老那儿回营的路上,被一个士兵猛地撞了一下,等他起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张纸条,上面正是老王爷的字迹,让他速速找机会传信回去。
当时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没人在身边监视自己了,连老王爷也不知道他跟着贺北渊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要他赶紧往外传消息。
纸条上还写了线人在汴州的药铺里,担心泄露并未写明是哪间药铺,只能靠他亲自一间间去找。
“公子,公子!你的玉佩掉了!”
伙计急匆匆地追出来,把落在地上的玉牌还给祁白。
“……谢谢。”
祁白收起玉牌,与那伙计道了谢才离开。
这间药铺也又不是。
他已经找过了四间,药材都快买齐了,怎么还找不到?
“哎呀!”
耳边一声惊呼,未等祁白反应过来,垂在身侧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下意识便回身扶了一把,等对方重新站稳才放开手。
“谢谢公子。”
老妇拄着拐杖向祁白点头道谢,随即身旁便匆匆挤过来一个年轻人,紧张地扶着她回药铺,边走边道:“娘,让你在里头歇着,怎么又乱跑出来呢?”
就是方才追出来还他玉牌的伙计。
祁白愣了愣,再低头打开手心。
原本放在里头的小信筒已经不见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药铺,没多作停留,很快便往下一间药铺走去。
等所有药材都买齐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几个师兄在酒楼吃饱喝足出来,拎起他手里的药就走,祁白跑了一整日,午饭都没吃上,又累又饿,回到大营也没去沈老那儿邀功,径直回了贺北渊的营帐。
“……回得这么晚。”
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贺北渊还没吃,坐在书案后边处理军务边等他。
“嗯。”祁白累得不想说话,含糊回了一句,“药材有些难找。”
刚坐下就被人捏着下巴抬起脸,语气低沉:“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祁白拉下他的手,扯了扯嘴角道,“就是饿的,赶紧吃饭吧。”
贺北渊看他嘴唇都有些起皮了,如今正值秋季最干燥的时候,也不知是多久没喝水,皱眉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
“先喝了再吃。”贺北渊道。
祁白都拿起筷子了,闻言又放下,听话地喝了水才开始吃。
晚上贺北渊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一直也没见人在他面前晃悠,等处理完回内帐准备歇息,才发现已经有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很累吧。
贺北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叹了口气,俯身扯下他的腰带,想帮他把身上厚重的外袍脱下来再睡。
“别……”祁白却闭着眼挣扎起来,“不要……不……”
睡梦中的人不知分寸,胡乱推拒着,贺北渊被甩了两个巴掌才不得不停下手,制住他低声道:“没人要碰你,只是脱件衣服。”
祁白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好一会儿才终于睁开了眼,迷茫地看向他:“……是你啊。”
贺北渊莫名其妙,心道这家伙脑子睡懵了吧,不是他还能有谁。
然而手腕上的温度却叫他皱了眉:“你手怎么这么烫?”
祁白愣了愣,收回手碰到自己脸上,道:“没有很烫啊。”
贺北渊又伸手去探他额头,同样是烫得吓人,登时脸色一沉:“你发热了。”
“嗯?”祁白反应慢半拍地摸自己额头,“可能……有点儿吧。没事,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贺北渊翻身下床,“我让人叫沈老过来看看。”
“贺……贺北渊!”祁白连忙拉住他,“这都多晚了,别扰了老人家歇息。”
贺北渊被他拽着衣袖,坐在床边没有走,只道:“你现在就这样了,明日还不知会怎样。”
“真的没事。”祁白道,“我自己就是个大夫,难道会不清楚吗?”
贺北渊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要不我睡外帐去吧,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你给我躺好!”
贺北渊把这个病恹恹还作势下床的人按回去,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怎么了,扯过被子将祁白严严实实捂在里头,让他立刻睡觉。
“……”祁白被捂得动都动不了,也没力气瞪他,合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真不让人省心。
贺北渊这才吹灭了床头的灯,脱掉外衣躺下来歇息。
翌日一早,天未亮贺北渊就醒了,看祁白睡得安稳就没吵醒他,独自起身下床,跟往常一样出去练拳,天亮了才提着早饭回来叫人。
不料早饭都摆好了还没见人,他觉着有些不对劲,快步走进内帐察看。
床上的人脸色潮红,双目紧闭,俨然是在发高热。
“来人!”贺北渊冲外面喊道,“请沈老过来!”
“是!”守在外头的士兵立刻领命而去。
不出片刻沈老就赶到了,知道贺北渊不想让旁人发现祁白的身份,也没带别的医官,只身进了内帐为祁白把脉。
“这是发热了。”沈老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转头见贺北渊还杵在床边,登时没好气道,“还愣着呢,出去倒杯水来。”
“……好。”
贺北渊这气受得不明不白,但还是赶紧去倒了温水进来。
“看我做什么,”沈老站在一边,继续没好气,“自己的人还等着我伺候?”
贺北渊只好坐在床边,扶着祁白起来喝水。
“咳……咳咳。”
他灌得有点儿急,祁白吞咽不及呛得脸更红了,人也清醒了几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旁边的人,哑着嗓子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贺北渊还没回答,沈老就眯了眼,上前搭嘴道:“小祁你发热了,今日就在这儿好好歇着,等病好了再说。”
祁白抬眼看过去,跟沈老道了声谢,喝完水又昏睡过去了。
“让他睡吧,晚些醒了再喝药。”沈老看了眼贺北渊,还是忍不住数落道,“说了让你对人家好点儿,你就是这么对他好的?”
贺北渊:“……?”
“少跟老朽装糊涂了,”沈老痛心疾首道,“要不是你晚上没个节制,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吗?”
贺北渊:“???”
节制什么?
他什么都没干节什么制?!
“沈老,您误会了。”贺北渊哭笑不得道,“我跟他还没……”
“臭小子,你当我好骗呢。”沈老道,“都睡一床上了还能没什么!”
贺北渊简直百口莫辩:“我真的……”
“唔。”祁白无意识地梦呓一声,似是被吵到地皱了皱眉。
贺北渊俯身给他掖了掖被子,请老人家到外帐坐下,这才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全交代了。
“所以现在是你有心他无意?”沈老道。
贺北渊低头喝了口茶,算是默认了。
“那你还让人家与你同睡一张床?”沈老道。
“情势所迫不得不为。”贺北渊道,“况且军中也没别的地方让他睡。”
沈老心道放屁,你一将军要什么没有,立个营帐或一张床都是随口的事儿,怎么可能会没地方睡。
不过他也没戳穿贺北渊的私心,只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问起另一件事来:“昨日我吩咐他们几人出去采买药材,小祁怎么没跟着回来?”
“他直接回了我这里。”贺北渊道,“脸色极差,又渴又饿的,吃过饭就睡了。”
说完看着沈老,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行。”沈老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心道回去定要把那几个小医官教训一顿,起身道,“我先回去开两副药,煎好就让人送过来。”
贺北渊点头道谢。
送走沈老之后,他也没再出门,只让史勇去校场盯着士兵们操练,自己留在营帐里照看祁白。
祁白平常睡相极好,基本是怎么睡着就怎么醒,几乎一整晚都不翻身。
可这会儿生起病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贺北渊拿着兵书靠在床头看,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往他身上拱,拱得被子都滑下来了,露出瘦削的双肩,怕冷似的拼命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