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金刚] 馀烬》漫天飛

30、十八

　　警车掀起一片尘烟，艾格妮丝神色复杂的看着路障消失在道路尽头。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她先去公共电话亭拨了通电话给蓝诺斯，像是刚结束一场恶战，电话那头还充斥着烈火烧灼及士兵们的吼叫声，她必须很努力才能听清蓝诺斯在吼些甚么。

　　「是艾格妮丝吗？我们这儿事情刚解决！」她听见蓝诺斯大吼，「妳没事吧？刚才汽车人们试着联络妳，但联络不上妳！爵士正要赶回去找妳——」

　　「我没事！替我告诉他们我会先去一趟中/情/局总部再回巢穴部队，这一闹估计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亲爱的，妳在哪里？为甚么不接电话？」

　　「爵士？」那头的杂音很重，除熟悉的低沉电子音频外，艾格妮丝还依稀听得见蓝诺斯呼唤汽车人的声音，似乎是爵士用自己的通讯系统硬是连接上蓝诺斯与她交谈的频道。平时充满笑意的声音此时有些急迫，她连忙道：「我现在在费城，等等会先去中/情/局总部，我晚些就会回巢穴总部了。刚才发生了点意外，不过我没事。」

　　「没事就好。嘿，猜猜发生甚么事？」那头的语气轻快起来，「老大——擎天柱回来了，霸天虎炉渣们全回归火种源啦。地球还好好的，我们也很好。」

　　「真的？」艾格妮丝大叫起来：「擎天柱回来了？他还好吗？」

　　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她的心随着爵士的笑轻颤着。「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骗妳的话我就是小狗。」不晓得爵士从哪儿学来这话的，她想象着爵士变成小狗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一道沉稳熟悉的嗓音夹着丝丝电流声响起，「艾格妮丝，我是擎天柱，我很好，谢谢妳的关心。」

　　汽车人首领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积在她心底的乌云，她亲眼看见他的火种熄灭，她以为她再也听不见这个让人心安的声音。擎天柱死了，汽车人和人类之间该怎么维持同盟关系？他的逝去是否会造成双方的信任危机？她想都不敢想。更重要的是，擎天柱之所以为汽车人的领袖并非单单因为他的强大，而是他坚定的信念以及——那份永远能让人安心的责任感。

　　他是希望。

　　「擎天柱！」艾格妮丝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话筒一通哇哇乱叫，「你回来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你……」死透了，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放轻松，girl.」擎天柱的声音平稳温暖，「是的，我回来了。我很高兴妳对于我的回归感到如此欣喜雀跃。」

　　她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气息，笑道：「何止是欣喜雀跃，我简直想炸了所有霸天虎的尸体来庆祝你的回归。」她顿了顿，收起笑意，诚心开口道：「Optimus Prime，谢谢你又再次拯救了地球，以及欢迎回来。」

　　＊

　　同时身为中央/情/报局及巢穴部队队员的艾格妮丝，这次的行动是非常不恰当的。

　　首先她并没有跟巢穴部队一起回总部待命；再者，她也没有回中/情局报到，等同于在霸天虎实行毁灭太阳计划的时候，她这个握有众多机密情报的政/府官员处于失联的状态——情报员的思维，若在事发后她依然失踪，那她或许已被杀死，情报有很大的机率会外泄；但她活跳跳的出现在总部里，很有可能是在消失的这段期间与对手接头并且达成协议，她可能会被当成间谍。两者都不是好事。

　　她突然很感谢路障，至少他的绑架给了她一个开脱的理由，使她不至于被自己人怀疑是间谍。然而依然免不了排山倒海而来、那些关于她不该独自行动的质疑及训斥。她花了很大的心力亲自向长官解释还写了检讨书才被准许回远在迪哥加西亚岛的巢穴总部。

　　她的脑袋里被过多的讯息塞得满满，无暇顾及其它私事，甚至连那些埋藏在她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她都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她竭力忍耐，满溢的情绪却不断与理智拉扯，那个金发蓝眸的男人死亡的影像一直在她的脑中重复拨放，她一直到处理完所有事情才敢正视丹尼．史密斯为救她而死的事实。

　　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非常悲伤，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浑身难受。她笑着和巢穴部队的士兵打招呼，听见自己与他人闲聊慰问的声音，那声音彷佛隔着水，混浊不清，她几乎不晓得自己说了些甚么。她彷佛分裂成两个灵魂，一个维持着身为战胜方欣喜愉悦的角色，另一个挟着满满的自责无力感，无所适从、慌乱不已地蹲在角落哭泣。

　　两个灵魂拉扯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分裂，痛苦不堪。

　　待走到无人之处，她再也忍不住，重重跪倒在地，摀着脸呜咽起来。

　　艾格妮丝正巧跪倒在汽车人的车库前，当时他们正在开会。
　　她从来不是个会在他人（机）面前示弱的人类，汽车人们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CPU卡壳，会议中止，十多双湛蓝的光学镜头齐刷刷的落在少女身上，接着他们面面相觑，看着他们的副官有些急迫地赶到少女面前。

　　「Hey，亲爱的，妳还好吗？」

　　「我……我不好，我需要……我需要……」她头昏脑胀，说出来的话语词不达意、混乱不堪，爵士正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她，她倏然扭头，对上爵士湛蓝清亮的光学镜头，困在眼眶里兜转的泪水突然找到宣泄口似地倾泻而出。

　　「妳需要甚么？妮丝？」爵士轻声道，「不管是甚么，我一定带来——」

　　「I need you, Jazz.」她边哭边道，「丹尼死了……他为我而死，死在我面前。你陪陪我好吗？爵士，我需要你——」

　　「Of course, my girl.」爵士将她托起来与自己平视，他的女孩张开双臂，用力抱着他的脖子，温热细微的呼吸吐在他面甲底下精密的线路上。「不管妳去哪，我都陪着妳。」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孩童们天真活泼的跑过一辆银灰色的庞帝亚克，脚下踩着斑斓的彩虹；对街却是一片死寂，萧瑟的风吹起人们黑色的衣襬。无人驾驶的跑车悄悄地向前移动了一些，使他能透过后视镜看着旁边的民宅门口那个正向着一个妇人鞠躬的黑衣少女。

　　艾格妮丝拥抱了正在哭泣的妇人后便走回车子，临走前看了一眼写着巴奈德的门牌。

　　这竟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巴奈德太太都跟我说了，她说她与丹尼开车经过海边的时候，撞见一架战斗机变成了机器人，就在他们的面前——我想那是红蜘蛛。」艾格妮丝阖上手中的文件，「红蜘蛛本来想杀他们灭口，丹尼与他交换条件，以用他的专业知识进巢穴部队当间谍换取他们活命。」

　　「所以，那个时候霸天虎出现在澳/洲不是偶然，而是为了和她联系。」爵士道。

　　「是的。」她疲惫地摀住脸，「巴奈德太太认识我，她说丹尼经常提到我，也拿照片给她看过，我们之前来澳/洲调查的时候，她也有认出我，她说我很眼熟……但我不以为意。我早该察觉到的……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

　　「这不是妳的错，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事。」爵士安慰她，注意到姑娘还抱了个五颜六色的本子，看起来不像正式文件，「这是甚么？」

　　她的手抖了抖，「这个是……」她缓慢地翻开笔记本，看见最初的丹尼与她自己，高中时期的他们还很青涩，面对镜头开怀大笑。他们曾经如此纯真快乐，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眼睛一酸，泪水又哗啦啦地落下，她轻叹：「巴奈德太太说这是他做的相本，里头大部分都是我，如今他走了，她认为这本相本由我保管最合适。」

　　顿了顿，她再启口，声音却破碎哽咽。
　　「她说，丹尼从没想过要伤害我，他一直都爱着我。」

　　爵士静静地听她说话，驶向无人的山上。泪水几乎在车里积成一座小湖，他变形成TF型态后启动了散热装置好一会儿才把液体蒸发，然而报错系统依然闪个没完，显示控管情绪的模板运作功率过高，这在他几百万年间的生命间从没发生过。同时少女站在他脚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他把自己托到他的肩甲上，她说想靠他近点。

　　于是爵士果断地关闭报错系统——去他渣的报错系统，老子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怎么了，她就是他燃烧了百万年的火种中最温暖耀眼的光。

　　「——我们是在高中认识的，他和我修同样的课程，但刚开始我们并不熟，我甚至还叫不出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我被一群人欺负……他们总看不惯我。丹尼一个人冲上来和他们打成一团，可他不会打架，所以最后我们都被送进了医护室。」她眼角带泪，笑了笑，靠向爵士的面甲：「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两人明明都受了伤，却看着彼此凄惨的样子笑了出来。很傻吧？」

　　「何止是傻，简直像CPU故障一样。」

　　「是吧。」她轻笑出声，「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问他当时怎么敢这样奋不顾身的帮助我，他说因为他喜欢我……从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喜欢上我了，所以不得不管。」边擦泪边笑，她道：「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傻！我有什么好，值得他喜欢那么久？」

　　「妳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类。」爵士道。

　　「我不是……」她轻叹，「我没有答应他的告白。我知道他会难过，可我依然没有答应他，甚至不辞而别。在得知他是间谍的时候，我甚至厌恶、唾弃过他，全然没体谅他的苦衷。他对我那么好，我却无法回报他。」

　　「他不会这么想的，在他眼里妳肯定是最好的。」

　　「……」她仰头遥望星辰，干涸的泪水同样在她的脸划上两道星河。流星闪耀着划破天空，她道：「我希望，他下辈子能遇到一个能响应他的感情的好女孩，不要再遇见我了。」

　　赛博坦人的生命近乎永恒，他们没有转世轮回的概念。汽车人们曾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过，然而他们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转世是真正存在的，这似乎更像是人类自我安慰所杜撰出的某种信仰。

　　而今他才明白这也不仅仅是信仰，似乎更像是希望，一种期盼着逝去之人拥有更好的来生的希望，也是另一个开始。

　　「他会有个幸福的来世。」爵士道，少女疑惑地看了看他，「我是说，他的下辈子一定会很幸福。有一句地球话怎么说的——一生顺遂。」

　　艾格妮丝笑了出来，「是阿，忘却此生，重新开始后，一切都会好的。」爵士转头看着肩上的她，湛蓝的光学镜头像白日的天空般无暇温暖。她环抱他的脖子，在他钢铁的嘴角郑重地烙下一吻，「谢谢，爵士。」

　　爵士用他的火种发誓，他在少女闪烁的双眸中看见辽阔的银河星系。

---

作者有话要说：　　喔这章不晓得杀了我多少脑细胞...看在我打得那麽艰难的份上，多扔点文评以及点个收藏吧
这章跟第十二节(八中)有些关联，忘了的可以回头再看一眼
这之後有很大一部分要走感情线了，否则都完结不了2333反正确定是无法在20章以内完结了，估计要拖到30章，暴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