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路见不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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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炽烈的阳光一照，原本便不耐日晒的初九，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懒得多说，“铮”地一下抽出了伞柄内藏的利刃，剑尖直指少年的鼻梁。两名少年哪见过这种二话不说便动刀兵的阵仗，吓得举起双手，连退两步，随后飞也似地逃了，末了还抛下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初九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还剑入鞘，重又撑开了黑伞。只这么片刻时间，她原本苍白的肌肤便有些晒红了。
“初九！”
于小雪被街上的新鲜物事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注意初九，再回头时便发现初九拔剑与人对峙，赶忙冲了过来，即便对方已经逃跑，心脏也吓得扑腾乱跳，“你没事吧！”
“没事。”
初九摇了摇头，转身便欲离去，甚至没兴趣再看一眼自己心血来潮救下来的人。然而她还没迈出一步，袖子便被人拽住了。
“大……大姐姐。”拽住她的人正是那名被救下的小女孩，她怯生生地仰着头，道，“谢谢你。”
“放手，”初九道，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强压着放缓了声音，“不用谢。”
小女孩被她一吓，赶紧松开了手，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哭了。于小雪赶紧上前两步，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朝她微笑道：“已经没事啦，乖。”
“嗯，谢谢，”小女孩把眼泪憋了回去，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塞给于小雪，“送给你们。”
“不用了，”初九摇了摇头，“你快些回家吧。”
她方才瞥见那两名逃跑的少年冲进了人群，一边跑一边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搞不好还真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她和于小雪未必有事，但这个小女孩怕是要麻烦了。
“不、不行，”小女孩抱紧了篮子，用力摇头，“奶奶生病了，我必须把这篮鸡蛋都卖掉，才可以回去……”
初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荷包中找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小女孩：“这些银子用来买下你的鸡蛋，够了吗？”
小女孩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银子买鸡蛋，她接过碎银，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道：“好、好像多了……”
“不用找了，”初九道，“快些回去吧。”
于小雪忍不住微笑：“好啦，大姐姐把你的鸡蛋都买下了，你快回家吧。”
“那鸡蛋……”
小女孩仰头望着初九，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拿走鸡蛋的意思，一时不由呆在了原地。于小雪见状，从小女孩手中拿过了装鸡蛋的篮子，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如果钱多了，就拿去给奶奶买药吧，让奶奶早点好起来。”
“谢谢——”
小女孩的“谢谢”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人群从中分开，一名士兵领着另外两名士兵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方才被她们吓跑的那两名少年。少年远远看见初九等三人，眼前顿时一亮，指着她们便对为首的士兵道：“伯父，就是她们！”
“果然背后有人撑腰，”初九淡淡一笑，神态不见愤怒，只有冷漠，“不过是家里有人在军中，便可横行乡里，欺凌弱小……”
于小雪悄悄握紧了挂在腰侧的铜环，往前站了一步，拦在初九身前，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被救下来的小女孩就在身后，初九的伤也才刚刚好，这种情况下，她们没法逃跑，只能靠自己了——
她生性温柔，哪怕替人出头，也是跟着陈靖仇和拓跋玉儿，从没有这样自己直面过，此时难免紧张得双手冒汗，但想到需要保护的人就在身后，胸口又不由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来。
初九抬起头，看见于小雪以保护的姿态拦在前方，不由微微一愣。眼神放柔了些许，她伸手轻轻按住少女的肩膀，往前踏出一步，缓声开口道：“不知几位官爷有何指教？”
那为首的兵痞是个老油条，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于小雪，投到初九身上。少女这身襦裙的面料，显然不是普通麻布，而是上好的锦缎，袖口则用金线织了细密的花纹，连裙摆下露出来的半截绣花鞋，都绣满了精致繁复的图案，看起来非富即贵。再听对方谈吐不卑不亢，毫无慌乱迹象，他顿时怀疑，自家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是不是招惹了哪家贵族小姐。
皇帝前段时日方才路过大梁，若有哪家贵族喜爱大梁风光，在此地多停留几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脑中不停胡思乱想着，领头的士兵朝初九施了一礼：“我听人来报，城中有歹人作乱，竟敢无视律法，妄动刀兵，特地赶过来查看情况，不知这位小姐可否知晓情况？”
心中既生忌惮，这名官兵连说话都客气了三分。
“官爷多虑了。”初九微微一笑，“大梁虽非天子脚下，可也是天子指定的南巡途经之地，治安良好乃是有目共睹，岂会有歹人胆敢在此生事？”
那官兵听得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天子曾亲口夸赞，大梁治安之好，足可夜不闭户。”初九接着道，“只不过，我等方才看见有人欲生事端，念及天子所言，于是上前劝离了而已，并未发生任何冲突，也未有歹人作乱，官爷大可安心。”
“你——”
那名被初九持剑吓过的少年听得目瞪口呆，当即要大喝出声，却被官兵伸手拦住了。他回头瞪了少年一眼，压低声音道：“闭嘴！”
“天子治下，自然无人敢生事。”他又转过头来，对初九赔笑道，“没有冲撞到两位小姐便好，我等这就继续去巡逻了。”
“官爷请便。”初九回以微笑。
为首的官兵揪住少年的衣领，制止了他争辩的动作，压低声音骂道：“还不快走！惹事之前先看看对方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目送着几名官兵离去，于小雪万万没想到初九几句话就把这几个人给打发走了，不由张口结舌。
初九朝于小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唬他们的，皇帝说过哪些话，我可不知道。”
作弄完官兵，她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初九转过头，看了看满脸茫然的小女孩，弯下腰，跟于小雪一样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事了，快回家吧。”
“哦……”小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往外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初九果然很温柔呢……”于小雪喃喃道。
“什么？”初九侧耳。
继“强大”之后，初九又从于小雪口中听到了一个感觉与自己完全搭不着边际的词。她是太师府出了名的惹祸精，无论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不说她“顽劣”已经算好的了，根本从来没有人用“温柔”来形容过她。
本来，这个小女孩的事，她并不想管的。
“我是说……”或许察觉到初九已经准备好反驳她的话，于小雪话将出口却又顿住了，她想了想，道，“初九其实……也挺喜欢小孩子的吧。”
初九的表情却陡然凝住了，她嘴唇轻抿，绯红的双瞳中覆上了一片雾霾。
半晌之后，她才偏过头，掩盖住自己的神色，轻轻地丢下一句话。
“不……我非常，非常讨厌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路见不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