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白发如雪》容予之

22、氐人之求

　　与初九一道前往氐人国的，还有于小雪、杨硕和陆仲恺三人。丁楚云本来十分希望同行，但鉴于她身无灵力，又不通武艺，于是便与其他船员一起留在了船上。

　　初九并不担心氐人们对他们不利，因为从之前她听到的鲸鱼巨海的心音来看，氐人们说的恐怕是真的。令她好奇的是，氐人族究竟有何事相求，假如她索要的报酬是崆峒印，他们又是否会答应呢？

　　氐人族已有几百年未曾迎来陆地的客人，此时不免有许多族人好奇地前来旁观，还有人抱着货物前来兜售：“这都是上好的海底宝物，陆地上可没有哪里能出产的，客人们可千万不要错过呐！”

　　于小雪好奇地睁大了眼，目光被商人手中闪亮亮的珍珠吸引着，情不自禁地左右张望。初九看在眼里，遂从头上取下一枚银质发饰，向商人问道：“这个能跟你换那对珍珠耳饰吗？”

　　“可以可以，”商人大喜接过，“这发饰工艺精湛，姑娘想换哪个都行！”

　　初九挑走了一对珍珠耳钉，将耳钉给于小雪：“送给你。”

　　于小雪脸颊微红：“这怎么好意思……”

　　“小雪对我多有照顾，我还未曾感谢过你，”初九含笑道，“收下吧，这闪耀的珍珠与你银白色的长发十分相配。”

　　初九伸出手，将于小雪鬓边的白发捋至耳后，小心地取下了原本的耳环，将珍珠耳钉为她戴上。于小雪僵在原地，连动弹都不敢，只觉少女吐出来的热气吹过耳廓，一时之间，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心脏也跟着如擂鼓般跳了起来。

　　“唔？小雪，你的耳朵好红。”注意到于小雪的紧张，初九道，“没事，我很小心的，绝对不会扎疼你。”

　　她替于小雪换完耳钉，满意地背过手，上下打量：“果然如我所料，这珍珠耳钉非常适合小雪。”

　　于小雪的脸更红了，她细如蚊讷地道：“谢谢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初九的举止稍有亲密，自己就会紧张得不得了，心跳快得控制不住，几乎以为自己生病了。

　　“的确很合适，”陆仲恺赞道，“在下也买一点带回去吧。”

　　眼见来氐人国搜寻线索变成了逛街购物，杨硕十分无奈。但看见初九面上闪闪发亮的笑容，他到底没有出声，任由两名少女四下闲逛。

　　氐人丞相华禹亦不着急，陪在一旁，随他们闲逛，时而还会介绍一下海底人情风物。待几人逛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领着他们向王宫走去。

　　“我看氐人国内，男性身强体壮，女性貌美如花，”初九忽然道，“一路行来，除了幼儿便是青壮年，连一个老年都没有，这是为何？”

　　她开口便是试探，而华禹并未起疑：“确实如此，姑娘觉得奇怪也在所难免。我族拥有青春不老之力，也正因此，遭到龙王觊觎，吞吃无数族人。如今，氐人国表面上看起来仍是繁华热闹，其实早已危机四伏，朝不保夕。”

　　“这就是你们希望求助的事情？”初九道。

　　“不错，待会儿见到女王，女王会对此详细说明的。”华禹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至女王宫殿，贝壳制成的大门从中缓缓打开，氐人侍女立于道路两旁，纷纷向他们行礼。地毯的尽头，头戴珍珠王冠的氐人女王手持权杖，坐于王座之上，见初九等人到来，竟是亲自起身迎接。

　　“吾乃氐人国女王昭余，代我国子民欢迎各位的到来。”

　　“多谢女王陛下。”初九含笑开口，“我等居于陆地之上，尚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海下盛景，风土人情与陆地全然不同，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各位客人喜欢就好。”女王昭余微微一笑，却有着化解不开的忧虑，“但是，不瞒各位，氐人族其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倘若无法解决危机，这眼前繁华，不需多久便会全数化为泡影。”

　　“愿闻其详。”初九道。

　　“还请各位客人就坐。”女王礼貌地道，待他们全数入座后，方才缓缓道，“数千年前，我族与你们一样，乃是陆地上的人类，为躲人间战火，避入大海之中。盘古大神垂怜，将坐骑巨海赠予我族，从此之后，我族世世代代居于鲸鱼腹内，是为氐人族。”

　　“原来如此，”陆仲恺高兴地道，“这才是完整的氐人族传说啊。”

　　“七百年前，一位云游剑侠为我族施下法术，从此之后，族人们均可活至两百岁高龄，且至死保持青春美貌。”昭余继续解释道，“然而，这等青春不老之力也遭到了东海霸主黑龙王的觊觎。黑龙王已经老迈，不知从哪儿听说，吞吃我们族人可以延年益寿，但族人们都居住在大大小小的鲸鱼之中，不易捕杀，他便干脆将整只鲸鱼吞吃入腹……”

　　“好可怕……”于小雪惊呼道。

　　“是的，”昭余点点头，“今日他竟妄想吞吃巨海，巨海受惊浮起，险些掀起滔天巨浪，我们身在其中，亦是天旋地转，幸而遇到诸位，这才安静下来。”

　　“感谢就不必了，我们也是凑巧，才正好安抚了巨海。”对女王述说的凄惨遭遇，初九毫不动容，她唇角噙着微笑，眸光清亮，“听说女王陛下想请我们施以援手，莫非，是想拜托我们除去黑龙王？”

　　“正是，”昭余恳切地道，“巨海上浮时，我听见了姑娘的歌声，声音中蕴含强大之力，由此可见，姑娘定非常人。见面之后，我更能肯定我的猜想，各位全都身怀灵力，绝非普通人可比拟。听说各位想要前往仙界，我可在此承诺，只要各位愿意帮忙，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派人将你们送至仙山岛。”

　　杨硕皱眉道：“但是，女王陛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初九打断了：“女王陛下，我有几个疑问想要咨询，倘若女王陛下真的打算请我们帮忙，还请不要隐瞒。”

　　“自当如此。”昭余道。

　　“说到青春不老之力，我只能想起一样物品。”初九道，“为你们提供力量的，乃是上古神器崆峒印，对不对？”

　　本来，按照初九的想法，应该采用更加温和的方法试探消息，但如杨硕所说，现在的他们确实没有时间耽搁。为了得到想要的信息，说话之时，初九已暗中将自己的声音附上伏羲琴之力，以便女王根据她的诱导说出最真实的话。

　　昭余稍稍愣了下，但是一想，对方既然并非常人，知道崆峒印也不奇怪，于是坦然承认道：“对，正是崆峒印。”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受了初九的影响，即便最开始没打算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他们，此时亦不由自主地承认了。

　　“也就是说，崆峒印在你们手中？保管在氐人族内？”初九进一步确认道。

　　初九打算先问出崆峒印的下落，再问他们愿不愿意以崆峒印交换他们出手相助。假如女王愿意，初九便同意他们的求助，帮忙除掉黑龙王；假如女王不愿意，那么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自己去取，或者干脆联合黑龙王一起，逼迫氐人女王交出崆峒印。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对氐人族危机不危机的可没有半分兴趣，只关心如何拿到崆峒印。女王合作的话，她还乐意帮帮忙；不合作的话，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这……”昭余犹豫片刻，方才答道，“不瞒各位，其实崆峒印并非在我们手中，而是在黑龙王手中。”

　　女王的回答完全出乎初九的意料，她皱眉道：“既然在黑龙王手里，他直接拿崆峒印对自己施个术便好了，何必到处去吞吃你们的族人？”

　　昭余道：“法术只有那位云游剑侠知道，但那位云游剑侠早就不知所踪了。黑龙王想独占崆峒印法术的青春不老之力，是以到处吞吃我们的族人……”

　　“独占法术之力？”初九冷笑了声，愈发咄咄逼人，“女王陛下，您看来隐瞒了很多东西啊。我们可不想平白给人当枪使，替你们解决和黑龙王的恩怨。如果女王再这么隐瞒下去，那么此事便无需再谈了。”

　　“姑娘，这……这……”

　　冷汗逐渐滑落，氐人女王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最终一咬牙，道：“非是我故意隐瞒，其中缘由实乃族中秘辛……崆峒印一直以来便是龙族至宝，不过，七百年前，我族女王与龙王约定，结为眷侣，共享崆峒印青春之力，长相厮守。然而女王最终反悔，将神器守护之力赐予全族，龙王从此深恨氐人全族，但碍于往日之情，到底没有对氐人族动手……”

　　“如今，神器守护之力已衰，龙王老迈，只欲延长自己的寿命，打算独占神器之力，不再与我族分享……”

　　“我听明白了，”初九总结道，“崆峒印是龙族的，你们前代女王答应了和龙王厮守，却又反悔，人家最初没跟你们计较，现在老了想跟你们算账了，你们不愿意，想拜托我们除掉黑龙王……我说得对不对？”

　　“这……”昭余哑口无言，初九总结得十分精辟，纵然想反驳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辩解道，“可无论如何，前代女王与黑龙王的恩怨，不该牵扯全族，我们的族人，也罪不至死呀……”

　　“如果让你们放弃崆峒印的青春不老之力，换来全族平安，你们会答应吗？”初九笑吟吟问道。

　　“女王陛下，”杨硕急忙开口打断，生怕下一刻初九就会答应出手对付黑龙王，“这件事容我们商讨一二，再给您答复。”

　　“好……”

　　昭余点了点头，忽然有些恍惚——她发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把那些难以对外人启齿的秘辛和真相，全部透露给了这群她临时起意找来的陆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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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作这里设定细想很奇怪，为什么为氐人族提供青春之力的神器会在龙族手上，还是龙族至宝。
绞尽脑汁给它编了个理由让看起来合理一些……
（当初第一稿就是卡在了这里）
存稿扔进存稿箱了，暂定两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