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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情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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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新月下,慢慢地走着。居然一直走出很远,我也没有感觉很疲惫。
那个年轻的冷血氏族的领袖,安安静静地走在我的身边。他的长袍轻柔地舞动不已,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羽翼,在我们身后的夜色中无声无息地肆意舒展张扬。
从哪里传来熟悉的香气。我四顾,走下台阶,循着那独特的气息,果然在石阶下面的角落里,发现一丛野生的雏菊。
轻轻抚上那丛雏菊的花瓣,月色下,我的手指竟仿佛是透明的,晶莹的肌肤下面,淡淡的可以看到血管组成的脉络。
我的血液正在变得异常稀薄。在那淡青色的脉管里,有一种血液成份正在消失殆尽。
这就是我近日来嗜睡的原因。我的神智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甚至不能维持足够的清醒。
我的孩子正在跟我的身体争夺着她幼小的生命所必需的养分。
这是个强壮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她还不懂得去掩藏自己本能的求生的欲望。
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这样想着。
温柔从心底溢出来,心口微微的有些痛。
新月的微光下,远处有轻柔的涛声传来,模糊得如梦一般。
“回去吧。”江准在身后说道。
我回头看一眼那一层层明亮整洁,冰冷有序的房间,咬住嘴唇。
我不想回到那个实验室去。那里总让我想起我刚刚逃离开的过往,这几天以来,就连在梦中我都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恐惧。
“我想听这涛声。”我望着远处的湖水,“我们走到长堤那边再回去,好不好?”
江淮看了看天边细细一枚如钩的新月,没有说什么。
是新月的关系吗?今夜的江淮,几乎是温柔的。
即使是在这深深的地底,湖水仍能感应那两颗近地星球的吸引。在这个新月的夜晚,日月引潮,水波轻轻拍击着岸边的岩石。
我们渐渐远离了灯火,天地间黑夜的天幕落下来,波涛声越来越清晰。
我侧耳倾听。
那涛声开始时还柔缓平和,舒缓有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潮涌变得越来越有力,竟恍如千军万马,惊心动魄。听到后来,耳中灌满了隆隆的潮声,整颗心还有整个身子都好似要合上那宏大的律动而起伏。
我面色苍白,紧紧掩住心口,从湖岸边的甬道转向左首,跌跌撞撞一路疾走,直到转过重重灌木深掩的小径,耳边才清静下来。
在这里,视野给那些层层叠叠屏障一般高大的荆棘植物挡住,已经看不到湖水。夹植在其间密密麻麻的天南星还有虎耳草,大张的叶片将潮汐吸收得只余下隐隐约约的轻涛声。
我缓下脚步,大口喘息。想呕吐,却吐不出什么,只觉得心跳如雷,头晕目眩。
江淮一直不声不响,跟在我身边。这时候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是太阴太阳重叠的大潮,想不到你的定力还不错,居然没有昏过去。”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看他一眼,却目眩得几乎站不稳。刚想阖上眼睛,头却晕得更加厉害,只好赶快再睁开。
这才发觉,我一直在紧紧扯住江淮的衣襟。整个人几乎贴伏在他的怀中。
忙放开手,向旁边走开两步,险些跌进长着锐利棘刺的灌木丛中去。
躲闪着江淮的视线,四下打量。
“这是什么地方?”我收回脚步,从松软的泥泞中回到甬道上来, “我们迷路了吗?”
“我倒是没有。”江淮薄薄的唇轻轻抿紧,淡淡地道:“不过我想你也许迷路了。”
我轻咳一声,低下头,转身走开去。
江淮只是安静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忍住,不让自己回过头去看他。
江淮在那样微笑的时候,就又象是一个人类的男孩子了。
如果他愿意,作为一名具有强大意念力的冷血族人,江淮很容易就可以诱惑他人的心智,即使他并没有刻意在使用魅心术。
我正在出神地想着心事,听到江淮在我身后说道:“你最好离那片。。。。。。”
手臂碰到什么东西,突然火灼一般锐利地痛了一下。我缩回手臂,险些撞到后面的江淮。
“。。。。。。肉食植物远一些。”江淮安详地说道。
我瞪视着黑暗中那株蔓生在灌木上毫不起眼的植物。
刚刚被我碰触过的钟型花冠正古怪地蠕动着,缓缓舒展到极致后,慢慢又重新掩阖起来。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奇异的蠕动,象是一张正在咀嚼的肉质的口。
江淮伸出手指,拨开探出到小径上来的那枚花冠。
“这里面有时候会刚好存满一整杯的消化液,”他在我头顶上方淡淡地说道,“足以烧烂四肢的肌肉,一直露出雪白的骨头来。”
我抱紧手臂,向后退开,这一次直接撞进身后江淮的怀抱里。
我的头顶撞到他的下巴,痛得我咬紧牙关,身子僵了一会儿。
“你今天的运气总算还不错。”江淮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有些恼怒地仰起脸来,看了他一眼。
我很快收回视线,咬住唇。
江淮低头俯视着我的一双眸子里面,有笑意微微流转,比新月的银辉还要温柔璀璨。
“我们回去吧。”他转而看着前方说道。
正在这时候,我听到一声淒厉的号叫。
那叫声从某个遥远的似乎是密闭的地方传过来,虽然模糊不清,却持续了足有一秒钟那么久。因此我相信自己绝不会听错。
那绝对不是动物的嗥叫声。
“那是什么?”我浑身冰冷,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那叫声里面夹杂了某种复杂的音色,是只有掌握了语言的生物族群才具有的某种音谱特征。
是温血的人类吗?还是冷血族群?
可是那叫声中原始混沌的凄厉,又象是兽类才有的哀号。
我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远处模糊的涛声,身边木叶细细的轻响,哪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再没有别的声响。
我看看经过我身边的江淮。
他径自从我身边走过去。
“回去吧。”江淮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声音里面刚才那抹淡淡的温暖,已经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
我跟在江淮身后,在灌木掩映的小径左转右转,终于走出到开阔的地方来。这才看到本来一直形影不离,亦步亦趋跟随护卫江淮的那些风族战士,这时候正守卫在远处默默地等候我们。
我这时候才发觉,他们并没有跟着我们进入那片诡异的灌木林。
“不要靠近湖边那片灌木林。”
江淮离开前,这样交待我说。
那声号叫似是仍在耳畔回响。我心有余悸,点了点头,忍住了没有再问什么。
他走开几步,又回来。
“没有人带路的话,你会消失得连尸体都找不到。你明白吗?”
我抬头,看着面前的江淮。
然后我微笑着,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柔声说道,“我不会乱走的。你放心吧。”
那张年轻的脸上,突然就有某种近似恼怒的神情一闪而过。江淮修长的眉用力皱起来,转身跃上石阶的护栏,在上面停了一下,掠上中庭另一侧的长廊。
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顶那处平台的拐角处。
然后我在石阶上挨着那丛雏菊坐了一会儿。
随手摘下一朵小小的白花,在指间一点一点捻碎,让花瓣的汁液一直浸到肌肤里面去。
向后靠上石阶的阑干,阖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散在胸前的头发。指间沾染的雏菊的那种怡人的清香,慢慢也就染进了发丝里。
那种古老的气息,腐朽,没落,沉静。
是永恒的气息。
地底的寒意渐渐浸上来,我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一天,是我能够走动时间最长的一天。也许是过于劳累,后来的几天,我疲倦得只是想昏睡。我发现我的身体也有些浮肿起来,两条腿肿得最明显,行动都变得有些困难。
我没办法离开房间,在床上休息了好几天之后,水肿才慢慢消散下去。
江淮找来了医生。我特殊的体质,使他们非常头痛。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开始服用药物了。我的这具身体,曾经被使用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药物,它们有的是为了覆盖某些表面抗原,开放某些代谢通道,还有的能够激活某种遗传过程,调整某类激素水平,或者抑制某类免疫反应,增强某些细胞的功能。
还有的时候,使用一种药物,只是因为不得不用它来对抗原先的某种药物的不良反应。
在我的体内到底有多少种化合物蓄积,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这具在很早以前就应该在枯枝腐叶下悄然腐烂的身体,居然一直也就这么活了下来。
我拒绝再服用任何药物。这些新的化合物进到身体里面之后,谁知道它们会跟原来蓄积的那些,发生什么样的反应。
腹中那个小小的胎儿,我能够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我没办法下床,只能躺着。可是我也没办法平卧。
一躺下去,就好象有重物压在我的胸前,或者我的肺里突然灌满了水一样,我的呼吸就会变得浅促而沉重,口唇还有一张脸都会变成青紫色。
我只有半躺半倚,坐在那里。
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能再去工作。
自昏睡中醒来,房间里照例深掩着窗幕,寂寂无声。
孩子在腹中轻轻地动,我从枕上转过头去。
远处靠墙的长沙发里,江淮安安静静地坐着。他脚下黑色的地毯上,放着一杯残酒。
“这是什么?”我扯动手臂上输液器的针头,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注入我的血中。我有些慌乱,可是没什么力气。针头被扯出一半,穿破了血管,在皮下淤成一片血肿。
我再想继续拨开输液针头时,江淮冰凉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他说道。
“我不能输血。”我轻轻喘息,“孩子会受不了。”
江淮抿紧了唇。
“你有多久没有正式进食了?”他问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碰过你的血源。”
我的血源,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子。我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好象是叫做阿朗。
我默然不答,低头,看着江淮按在我手臂上的手指。针头还在肌肤下,很锐利的疼痛。
这样僵持了片刻。“不是全血。”江淮道,“滤除了所有的细胞成分,不会有问题的。”
他这样解释着,一面将针头轻轻拔出去,然后用手指按住渗血的进针处。从他抚触的地方,肌肤传来的那种冰凉的触感,不知为什么格外清晰。
我的体温,仍是有些偏高的。似乎永远也不会降到象一个真正的冷血族人那样的温度。
我安静下来。
我们默默地坐在那里,江淮倚在我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搭在我手臂上瘀血的地方,轻轻按抚。
昏暗的房间里,只听得到我低低的轻浅的喘息声。外面的世界,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坟墓似的安祥寂静。
“小颖。”江淮轻唤。
“我不会对你使用魅心术。”他淡淡道,“所以你可以安心一点,不必这样僵硬得好象是一块墓石。”
我待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么你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拿开?我想血已经止住了。”
江淮的手指按抚的动作停下来。
“你是厌恶我,还是在厌恶你自己转变后的这具身体?”他问道。
我没有回答,将脸转开去。
江淮终于移开了他的手指,探到我的下巴那里,将我的脸抬起来。
“看着我。”他轻柔地说道。
我垂落视线,不去看那双奇异的双眸。
“不要再试图抗拒鲜血的诱惑了,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江淮冷冷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明白,饥饿的时候,探出你的啮齿就可以得到食物,那应该已经是你的本能。”
我咬住嘴唇,默然不语。
“沈新颖。”我的名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用冰冷的语气轻轻唤出来,那个冷血氏族的年轻领袖带着些许的恼怒,“你最好不好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收留你在这里,不是为了看你的脸色的。”
我掩落视线,低声答道:“对不起。”
“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吗?”他轻柔地问道,“这具已经变得冰凉的身体,这身再也没办法承受阳光照射的皮肤,还有这双再也流不出泪水的眼睛。”
下巴被抬得更高些,上半个身子仰起成几乎是一条直线。我终于被迫看进他的眸子里去。
江面上,正在凝结的轻霜被风轻柔地吹起,在月光下盘旋飞舞。
“不要再假装你还很温暖。”江淮说道。
“江淮,”我紧紧皱眉,面色如土,“我要吐了。”
江淮放开我。
我转开头去,脸伏在被单里,用手紧紧捣在嘴边,拼命抑制胸口翻涌着的烦闷欲呕的感觉。
江淮在一旁看了良久,终于从床边的案几上递过来一杯水。
我接过来,大口喝下去。然后推开他。
“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气。”我看他一眼,努力微笑一下,又转开脸去。
“我闻到就会想吐。对不起,可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江淮待了一会儿,向后退开。
“你生气了吗,江淮?”我看向他,“你要离开吗?”
你去照照镜子。你眼睛里面,那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照过镜子,所以我不知道我的眼睛里面,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谁说过的?我已经快要忘记了。
江淮停住身形,微微抿紧了唇,默默地看着我。
“没有。”他终于说道,“我没有生气。”
他退到远处的沙发边,慢慢地坐回去。
我安心地倚回去,平息自己紊乱的喘息。
江淮安静地坐在长大的沙发里,我听不到他的任何声息,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情绪正在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年轻的冷血族人,在我身边的时候,似乎越来越容易显露出情绪的波动。
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我现在可以听得到很多细微的声音。”我在昏暗中慢慢地说道,“还有,以前根本不可能嗅到的很微弱的气息,我现在也可以闻得到。”
江淮只是听着。
“这些日子,每一次你出现的时候,我都可以嗅到鲜血的气味。”
我停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那里,上面,有很多人类死去吗?”
江淮不答。
“今天,你身上鲜血的味道格外浓重。那么浓郁的安息香,也还是掩不住。”我慢慢地说道,“你的眼睛,刚才靠近我的时候,我看到它们还是淡紫色的。”
我从未见过江淮变身时的模样,也想象不出面前这个安静羞涩的人类男孩子一样的冷血族人,是怎样在那枚腥红的血月下化身为黑羽血额,双眸尽赤的夜天狼。
他立身高岗上,昂首厉声长啸时,那些被他锋利的甲尖锐的齿撕裂开的一具具温暖鲜活的躯体,鲜艳的血花应该会如烟花般飞溅开来,丝丝血雾迷漫林间,而枝头残樱如血,黯然凋零。
我的身体轻轻地颤抖。我阖上眼睛。
“我知道,我没办法阻止你。”我低声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人类用武器,你们冷血族群用利齿。。。。。。”
“你们?”江淮冷冷打断我的低语,“人类的那个你,早就已经死去。那个人类的灵魂,早就已经烂掉了。”
我紧紧阖住眼睛,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待了很久,才又能开口说出话来。
“我不会活得太久了,江淮。”昏暗的房间里,我低低的声音模糊得仿佛角落里的影子。我象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知道,无论我怎样低声轻语,江淮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得到。
“只是靠着输注进身体的一点点营养,我不会活得太久了。”
“我的身体也许已经转化,可是我的灵魂并没有。每次当我饥饿的时候,你以为我不想吸食鲜血吗?我想得快要疯掉了,江淮。”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一闻到那种腥甜的味道,我就会觉得想吐。我曾经试过一回的,他们没有告诉你吗?那一次我吐到最后,都是黑色的血水。是我自己的血。”
“你说得不错,这具身体是可以烂掉的。”我轻轻问道,“可是灵魂要怎么烂掉?”
“可是我会等一等。我必须要等一等。”
“这个孩子,她还想要活下去,她似乎很想要出来,来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会尽量等下去的。”
我的手轻轻落在腹间,那里面温柔的触动使我微笑:“就是不知道,她还等不等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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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啊,我想这文文快完了。等到小颖生产,孩子出来了,就会完结了。
我真是后悔得要死,没事做为什么要写这种文文?郁闷死我了。大哭,这壶明明不是我的茶啊~~~~~~
无病呻呤,形式大于内容,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要写什么东西了。再哭~~
我老早就想完结了它,可是情节动不起来啊,我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三哭~~
可是,擦擦眼泪,什么叫做自作自受,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每次看到有人催文,我都会脸红心跳,内疚得要死。没人来看时还好些 &_&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有始有终。
所以,快了,我想真的是快了。
阿弥佗佛,我总算是快要解脱了。
下次打死不写这种文文了。果然人总要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里才好啊。
我快赶上十年磨一剑了,可惜原来磨的是把钝柴刀。
再擦擦眼泪,问一句,为什么作者有话说的那一栏,显示出来的字灰扑扑的?好不气闷。所以还是写在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