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同人之天之劫》侍花主人

57、勾栏

　　楚甜儿话音落地，顿时四双眼睛盯在了白雪身上。白雪面上发白，口唇哆嗦，半晌才道：“你……你知道些什么？”楚甜儿冷冷一笑，刚欲开口，却被楚璧人大喝一声打断。楚甜儿愣了一下，道：“爹，你……你为什么……”楚璧人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人无扰。你既知此等做法于事无补，又何必……”话到此处，他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楚甜儿忙扶住楚璧人，连连为其抚胸顺气。
　　眼看楚璧人大口喘气，面色通红，白雪忍不住道：“这位前辈病得好厉害，要我给看看么？”楚甜儿抬头似有话要说，楚璧人却道：“你去吧……我无事……速离此地……”
　　白雪还想再说什么，刘璃却笑道：“既然前辈无事吩咐，那么我们就告退了。”说毕，一扯白雪走出了酒楼。
　　白雪虽心中尚有无数疑问，但瞧楚璧人那病恹恹的样子，此刻不宜发问，即便是问了，他也定然不会说，她略略犹豫了片刻便即跟着走了出去。
　　楚甜儿忙着为楚璧人端水喂药，抬头方见冷香寒竟然还在面前站着，没好气道：“你师姐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冷香寒笑道：“便是没我的事，我就不能在这儿呆了么？这家酒楼又不是你开的，我爱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你管的着吗？”
　　闻听此言，楚甜儿登时气充胸臆，正要发作，瞥了眼旁边的父亲生生忍了下来。她俯身扶起楚璧人，道：“爹爹，咱们走。”冷香寒笑看着两人离去，一言不发。

　　待离了酒楼，天色已晚，楚甜儿问道：“爹爹，如今咱们去哪里？”楚璧人沉吟道：“此间有我昔日一位朋友，现下不知是否还在这城里居住，咱们前去看看。若方便，便留宿一宿。明日便启程南下。”楚甜儿道：“爹，你身子不好，路上车马颠簸，又恐有老朋友来寻事，既有哪位叔叔伯伯在此，我们何不多休息两日再走？”楚璧人叹气道：“我以往欠她太多，现下又岂能拖累于她，若非没有去处，我断也不会去寻她。”楚甜儿心道：爹爹一生仇家朋友都极多，却从没听他说起对不住谁过。此人是谁？还有那白雪，从不见爹爹如此回护一个外人……她低头不语，只听楚璧人又道：“这条小巷向里走，我记得有扇半门子的就是她家了。”
　　楚甜儿依言搀扶楚璧人转进一条小巷，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一扇朱红色的半门子，小小的一座院落收拾的干净齐整，静悄悄的一无声响。楚甜儿扬声道：“有人在家吗？”屋中传出一道女音道：“真真奇了，这时节还有人来踏我门槛！”说罢，只听一阵裙子响，屋中走出一个穿着大红裙子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约有三十五六的年纪，脸上涂脂抹粉，虽是韶华已逝，却风韵尤存，乃一半老徐娘。她走到门前，打量了两人几眼，目光便落在了楚璧人身上，笑道：“好啊，你倒是还知道我住在这里。从哪里拐了个漂亮小妹妹来？是你的小姘头？”楚甜儿登时大怒，碍于楚璧人面前硬生生吞下这口气，心中暗道：瞧这妇人骚首弄姿的样子，绝不是好人，爹爹怎会认得这样的人？爹爹说朋友，我还道是个与爹爹一般年纪的男子，怎么……
　　楚璧人淡淡一笑，道：“燕瑢，十来年不见，你还是老脾气。”燕瑢笑道：“你性子也没改，还是离不了女人。不过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便是身体吃得消也得为人家想想，这么小的妹子，你也忍心下手？”楚璧人道：“莫要胡乱说笑，她是我的女儿甜儿。甜儿，怎的不喊燕姨？”楚甜儿心中颇不情愿，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了声“燕姨”。燕瑢敛去一脸笑容，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才道：“这孩子的眼睛像你，鼻子和嘴巴就像她娘了。行啦，你们父女俩这时候来寻我定是没有去处了，进来罢。”说毕便为他们打开了门。

　　楚甜儿扶着楚璧人跟在燕瑢身后，看她一摇三摆的样子，心内嘀咕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会认得我娘？便是爹爹也不常提起娘亲的。爹爹又怎会有这样的朋友？
　　二人随着燕瑢走进屋中，屋中点着几盏铜灯，将屋中照的明如白昼，燕瑢唤了声：“秀秀、香兰！”两名青衣婢女从内屋转了出来，齐声道：“娘，有何吩咐？”燕瑢道：“有客人到了，快去厨下整治一席菜肴来。”两名婢女应声而去，燕瑢又对楚氏父女笑道：“仓促间没什么预备，将就吃吃吧。”一面说，一面请两人坐下。
　　楚甜儿见这屋中布置得甚为精致风流，不由打量起来。只听燕瑢道：“这丫头生得好俊，可有婆家了？”楚璧人道：“她整日在外胡乱闯祸，刁钻顽皮，哪里有人家肯收。”燕瑢笑道：“只怕是你这做父亲的舍不得。这隔了十来年不见，你怎的突然想起来找我来了？”楚璧人道：“天色晚了，寻不到宿处，想着你应当还在这里，便寻来了。”燕瑢又笑道：“若不是为了这些事儿，你原也想不到我。算起来，咱们相识也快有二十个年头了，那时节还没有这丫头呢，不想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想当年我和她娘也是闺中姐妹，在这城里也是小有艳名，如今……她娘呢？杏娘呢？”楚璧人淡淡道：“早在十年前就去了。”燕瑢点头道：“她身子原本就弱，挨不惯江湖风雨的。”
　　说话间，两名婢女已将酒菜端了上来，燕瑢便不再谈话，只是不住的劝两人饮酒吃菜，楚璧人在酒楼时只饮了两壶酒并未进食，楚甜儿更是早已饿了，当下并不推辞，吃喝起来。菜过五味，楚甜儿便觉疲乏不堪，昏昏欲睡，燕瑢道：“秀秀，扶这位姑娘上里屋歇息。”一名婢女上前，扶起楚甜儿便向内室走去，楚甜儿身子困乏无力只得由着她搓弄。
　　走进内室，那名唤秀秀的婢女将楚甜儿安置在床榻上，又拉过一床锦被，楚甜儿顿觉香气扑鼻，睡思更浓，恍惚中隐隐听到楚璧人叹道：“……我晓得我亏欠了你姐妹二人，这些年来……若不是……”那燕瑢又冷哼道：“你会舍不得么！我还以为这普天下没谁能让你收的了心……当真是报应……”听到此处，神思再不清明，她也无法辨识那话是何意，昏昏沉沉睡去。

　　睡至中夜，窗格上被人敲了三记，一人在轻声唤道：“楚家姐姐，快些醒来！”楚甜儿睁开双眼，但见眼前一片漆黑，屋内灯火俱无，也无半点人声。她立时坐起，想起睡前的经过，心内道：那饭菜中定然下了迷药了！但便是我没察觉，爹爹怎的也不言语？爹爹又去哪里了？那□□为何设计害我们？！窗外那人又道：“姐姐醒了吗？我有话要说，方便一见？”楚甜儿揭开被子，摸出打火石点亮了屋中的蜡烛，幸喜随身佩剑不曾被摸去，便拔了出来躲在窗边，道：“你是何人？寻我何事？”窗外那人道：“若没要紧之事，我也不敢扰了姐姐休息。姐姐开了窗子，自然便晓得我是谁了。”楚甜儿将信将疑，以剑尖挑开一道窗缝，向外望去，却见远中立着一名黄衣少女，却是那冷香寒。她心内道：她来寻我何事？便道：“你我素无来往，你来寻我能有何事？”冷香寒笑道：“姐姐走南闯北，见识非凡，怎的此刻却连窗子也不敢打开？这般说话岂非失礼？”

　　楚甜儿将窗子打开，道：“你来寻我做什么？”冷香寒道：“我只是想问问令尊的病可另有解救之法？”楚甜儿脸色一暗，道：“与你何干？”冷香寒笑道：“确也和我没甚关系，我只是来知会姐姐一声，我们一行人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外三街上的四海客栈，姐姐若要寻我师姐，尽可往那里去便是。”楚甜儿心内道：她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那白雪不是她的师姐么？难道其中有诈？又或者她和那白雪有仇么？只听冷香寒又道：“我还要提醒姐姐一句，我师姐精通药理，寻常的迷香麻药是没用的。姐姐，我说完了，如何行事，请姐姐自己思量吧，我走了。”说罢，她正要离去，楚甜儿忽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冷香寒回身笑道：“这里是间妓院，在这青河县里还略有名声，姐姐不知道么？”

　　冷香寒出了那妓院，向东行去，此刻已是冷月高悬，街上再无人迹，她慢慢的向投宿的客栈走去。忽然头顶一阵风过，她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影子从屋顶掠过，转瞬没了行迹，她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回到客栈，店里已经打烊，店小二正在洒扫，一见她便道：“姑娘回来了？另两位姑娘正在房中等你。可吃过晚饭了？没有就让厨房送……”不待他说完，冷香寒便迈上了楼梯，走到客房门前，一把将门推开。
　　果然白雪和刘璃围桌而坐商谈着什么，一见她进来，谈话戛然中止，刘璃道：“进来怎么连门也不敲？倒吓了我一跳。”冷香寒笑道：“你们又没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些什么？”一面说，一面走到桌边，径自倒了杯茶。白雪道：“你去哪里了？这时节外面还有什么好逛的？吃了晚饭没有？若是没有，叫厨房煮碗面送来。”冷香寒笑道：“我说我去逛窑子了，你们信么？”白雪道：“你又在乱说什么，一个女孩家，逛什么窑子！”冷香寒又道：“既然不信，又问我做什么？我吃没吃晚饭，和你又有什么相干？你总是不会下厨去为我煮饭吧？你……”刘璃见她语出不逊，喝道：“若是没事，就回你房间睡觉罢！平白在这里嚼什么舌头！”冷香寒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上，又出门而去。刘璃道：“不要理她，我看她最近是失心疯了！”白雪满面忧容，道：“方才的事儿……师姐，可是真的？”刘璃道：“我也是在那封信上看来得，到明日见了杜师兄自然就有分晓了。”说毕，她轻叹一声，看白雪秀眉紧锁，又柔声道：“你不愿看到那样子……你道我心里便愿意么？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纵有再多儿女情思，也要抛在一边了。”白雪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桌上的油灯，见那灯火摇曳不定，不觉眼前又浮现那人的脸庞。刘璃见她脸上晕红，眸中波光隐隐，轻声道：“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白雪静了许久，方才低声道：“若是……若是他当真那般作为，我自然是不会再……再将他放在心里了。师姐，你不必忧虑，白雪再不懂事，还晓得是非黑白。”刘璃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去见杜师兄，早些睡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