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变》酝酿一季

6、初遇

　　夏舒回到大厅，就能看到今天的主角之一，全场最佳发光体的未来姐夫，正如鱼得水的在一堆光鲜的人群中畅快淋漓着，看那左右逢迎的大方神态和潇洒动作。旧时的交际花见识到也必定自叹弗如，意志再不坚定点就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倒是省下找人的功夫，夏舒刚刚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儿。就十来分钟，这位姐夫身边的人换了不下10拨，看着就忙。宋臻颖还能一直保持风度翩翩，这种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风范，融合在宋臻颖的本能里一样，由行动人体诠释的天生矜贵，冲击得夏舒一瞬间也产生了，像夫人和小姐们一样的着迷愣怔。
　　这种“任尔东西南北风”都能纵横但又不显得锋锐，每个参与交谈的人，表情也多是轻快愉悦的。让本来看宋臻颖不太顺眼的夏舒佩服，不得不承认宋臻颖有吸引庞大的后宫的资本。有些人的人格魅力就是地球的引力，吸附的对像不分男女。这么出色的人，男人们也不当作公敌，还一脸荣幸样是有够厉害的。
　　家景好，长相出彩，更难得的是这个贵公子不骄纵还有能耐，除了花名在外，就没什么缺点了。
　　夏舒撇了撇嘴角，为夏宁找个这么个优秀的男朋友而担心，虽然和夏宁已经生疏，但也希望这唯一的亲人能幸福。
　　看那些夫人、小姐们的欣赏目光。夏舒想起他之前为了解这个姐夫在网上看到的八卦，一条疑是宋臻颖新女友的绯闻。下面置顶的评论是有个叫“◎永堕§情殇‰”的发言：这样一位让人魂牵梦萦的花样王子，总在不停的揉成又捏碎着女人瑰丽的深闺香梦。
　　现在依旧觉得这句话太过矫情，但又有种无从反驳的认同感。夏舒本来还想接近宋臻颖，想来还是免了，就凭他自己，近不近得了宋臻颖的身还不一定呢。
　　只能曲线救国了，他需要正在女人堆里的夏宁。而且，除了他这个弟弟，没有人会去解救这个“女人公敌”。他先去解围，得借用夏宁的未婚妻身份才摸得着宋臻颖。
　　夏舒想明白了接下来切入点，立刻向表面和睦的女人圈走去。近了，就听到有一位穿着手工礼服的小姐在显摆的说：“杰尼先生真是一位非常棒的老师，预约一年才等到跟他学一个星期的舞。连我的叔叔都感到非常的意外，进步实在太大了。”
　　旁边有一位夫人也有同感的发出感叹，“杰尼是位好老师，我女儿，卡洛儿，你听说过的吧！她也说，学习过后就再也不踩凯瑞的脚了。”
　　“抱歉，打扰了！高贵的夫人和美丽的小姐们，你们好！”夏舒才开口，女人们就纷纷停下交谈，面前的一堆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们齐刷刷的转移视线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看似和善的眼神，看得夏舒心里紧张得直冒汗，收了收手指忍下摸鼻子的冲动。强撑笑容说：“打扰你们愉快的谈话，我深感歉意。但我想出开礼貌的，我应该第一时间去和我姐夫打个招呼。而很失礼的是，我与未来姐夫还素未谋面，这里的先生们都太过英俊，怕是认错人，那真的非常糟糕。”
　　夏宁由始至终，除了刚开始抬眼看一眼夏舒之外，就一直维持着之前低头动作，都快把羊毛地毯看出朵花来。
　　夏舒以为这些女人会和陆敏纯一样，就算不讥讽他几句，也会给脸色他看。没想到一连串话都说完了，还是鸦雀无声的。不过想一想现在宴会上人来人往的，和陆敏纯3个同气连枝的境况有些不同。就算是为了维持上流风雅，面前这些人也不会出格。
　　夏舒稳了稳心态，他现在的年龄是15岁，总是有年轻不成熟的资格和莽撞又糊涂处事方式。认不出从未谋面的姐夫，更附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孤儿形象。虽然他姐夫现在红到发黑，但是他硬说自己不认识，她们能耐自己怎样。
　　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子，以后和她们也不会有更深的交集，夏舒索性连客气都懒得装，直接说：“姐姐，你带我去见见姐夫吧！”
　　夏宁听后，终于不再低着头，和身边面目挺富态和善的老夫人对视一眼，旁边其中有一位夫人开口接下话说：“真可爱的少年，宁小姐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夏宁看了一眼那位说话的夫人，朝她和旁边的人微微笑了笑，“失陪了，有机会去我星湖湾的家坐坐，尝尝我正在学习烘焙的点心和蛋糕吧！”
　　那些女士们有的敷衍的点头，有的错错落落的答应下来。
　　走出好几米后，夏宁才说：“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夏舒一看夏宁这种冷淡的态度就不爽，洋墨水喝多，就变了性情，整一个机器人，那有少女的吸引力。宋臻颖还肯订婚，不愧是品味驳杂的花心男。
　　夏舒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爱，有种违和感。他怀疑，是不是有其它内情，但是夏宁一直冷对自己，摆明一副不用自己瞎操心的样子。
　　“还是不是亲姐？搞得跟陌生人似的。”夏舒看夏宁还是那个寡淡的死样子，忍不住气闷和委屈，“你怎么变成这样，你都回国了，以后我们就时常见面，你要一直这样？我就你一个家人，现在明明有机会好好相处，我想对你好，也想你对我好，你都不让吗？”
　　夏舒说出这些话后有点羞涩，怕夏宁会有些让他更羞窘或更气苦或失望的反应。悄悄的看了眼，却只见夏宁正在恍忽起来，最后又定格回面具，眉目间只是多坚定的神色。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拨了拨夏舒的额前的碎发。有点僵硬的说：“别是光长岁数了，还要像个孩子一样和你腻歪不成。”
　　夏舒给说得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因为夏宁这个略带宠爱的嗔怪而舒心。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管不顾的追问起效果，还是里面那一句话触动夏宁。如果因为自己不再别扭着，坦然说也心里的想法起效，回学校他肯定会好好答谢他同桌的开导。
　　夏舒鼓起勇气试着拉夏宁的手，虽然夏宁瑟缩了下，但是并没有要挣开的动作。
　　夏舒更开心了，重逢的好开始让夏舒雀越起来。晃着夏宁的手说：“走。”
　　夏宁只是弯弯嘴角，顺从的让夏舒带着往前走。
　　夏舒看着前方人群簇拥的未来姐夫，又回头看看夏宁。阔别四年，又重新生活在一片地方，想到曾经那些依偎的回忆和夏宁现在缓和的态度，夏舒开心坏了。
　　想起从小只有夏宁亲近和保护自己，现在甚至是唯一的亲人，他也想回报夏宁。
　　同桌说过，人单方面付出久了，另一个不懂感恩或是不加以一点反应，久了就会累了怨了烦了，最后从失望到绝望。就像抛球，一个人又抛又捡，另一个不接不参与，谁能玩下去。
　　想起三年前夏宁那不想多说什么的表情，只留下一句长不大的话。难道真给同桌说对了，夏宁是因为这个不想再理自己。
　　车祸事件后，他独自一人在中国，和这里内敛、矛盾、有趣的人相处三年下来，他慢慢尝试着朋友说过的，偶尔要不害臊，有些触到自尊或者很难为情的话，连家人都不坦开来说，语言还有什么用。
　　中国人的亲情观念很重，亲人之间的称呼别类，虽然一度让他很头痛，闹出不少笑话，时不时成为同学的笑谈，但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中国。
　　他羡慕年纪小，但辈分大的同学，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比起在德国的宋家，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对于他来说，这里处处都有趣极了。他像个海绵球一样，孜孜不倦的积极吸取的水分，在日渐饱满的同时，他越来越想有个家，有亲人。他也想有一天能说出“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这句话的一天，拥有就算坐一起没话说也不会觉得尴尬的亲密关系。
　　德国的宋家抛弃了他，但是他反而觉得解脱。处心积虑或如履薄冰，那里比得上全舒舒服服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
　　想到这里夏舒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中庸之道影响深远啊。之前还想着挖陆敏纯的底，现在反而不想了。简单平凡不是更好，反正陆敏纯如果没犯着自己，谁管她啊。提防坏人废脑累心活，有他那英名在外的姐夫就好。如果他真爱姐姐，一定会保护好家又能把关好自己的。
　　夏舒嘻嘻的笑了起来，又有一个小计谋浮出来，他就算计完这次好了。
　　刚要张口，才发现不知该怎么称呼夏宁的问题。毕竟分开了不短的时日，曾经也闹过不愉快。可是趁着放飞心情的爽快，夏舒索性不纠结，脱口说：“姐，你怎么找了这个花心胡萝卜啊？”
　　夏宁给问得一愣，想了想才回答：“在娱乐圈，绯闻是必要的手段。为增加曝光率，你没发现他的绯闻都是有戏将要上映才冒出来吗？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料想到了，没介意的必要。”
　　夏舒心想，真是的我才一句话。你就说了这么多来维护起来，还叫得那么亲密。看着夏宁真的不介怀的样子，显然很信任宋臻颖。
　　夏舒故意“哦”着长长一声，他都不在意这个姐夫，没留意这种八卦，深究更不可能了！看来这订婚还是有其实的，直瞧得夏宁羞赧之后才转口说：“我不去找宋臻颖了，我想到花园逛逛。这里的香水味儿，我闻得头晕想吐。昨晚没睡好，好累，吹吹风会好点。”
　　夏舒一说完，总有种自己在争宠的感觉，多么容易让人误会啊。但其实他的用意的有下一步的，自古幽会好去处，夏宁一定会拒绝带他去的，要误会就让夏宁误会好了。他说想吐，夏宁就更没办法了，他从小有一个毛病，睡眠不足会犯恶心，严重和时候还会晕倒。
　　果然夏宁一听，想都不想的说：“花园太黑了，有不少虫子。”夏宁看了看夏舒的神色，才接着说：“要不到楼上客房休息一下。”
　　夏舒故意不满的找茬：“楼上的客户有气味吗？酒店被子都是人家睡过的，我才不要。”
　　“那……”夏宁也为难了，奇怪的说：“我都不知道你有这讲究。”
　　夏舒大言不惭的顺口胡扯，“我也是这两年才发现自己有这毛病，至多小洁癖而已。”
　　夏宁叹息着嘀咕：“都是一样的毛病，比我还讲究。”
　　夏舒一听，从班上女生那里听到的诚不欺我，宋臻颖龟毛的洁癖，至少这一条是对的。
　　“跟我来吧！”夏宁的语气透着无奈，“这套房，臻颖半年前就订好的，整个翻新了一遍，东西都是新的。”
　　夏舒走在夏宁的身后，装作勉为其难的说：“那你和他睡那?”
　　夏宁顿了下脚步，没有说话。
　　夏舒在后面继续说：“听说宋臻颖是真有洁癖的。同学说他在采访上说过，除非没办法，有条件，他连新订的西装都要干洗过才穿。”
　　夏宁这次回过头看了看夏舒，“你先休息，我去找人买一套拿去干洗。”
　　夏舒在心里给自己个胜利。第一步成了，还要继续挑刺：“找人去可不可靠？宋臻颖能接受么？要是这一套给我的，我不放心睡。又知道人家的手干不干净，摸过什么地方。有没有洗手再给我弄被套啊。“
　　电梯里两人四目相对，看得出来夏宁是真的无语到了极点，连面具脸都维持不住，万分无奈：“我去买，你没臻颖那么严重的毛病，我换下被套，你拿去客房睡。”
　　“哦！”夏舒不情不愿的应允，那表情就像亏待自己似的。
　　夏宁刷开门，对夏舒说：“你累了就到床上睡一会。”
　　夏舒环视一圈，摇头：“我在沙发躺会就行，够大。等新被子好了，再睡吧，免得还要醒一趟，也省下你拆被单又套被单的来回折腾。”
　　夏宁想了一下，“也行。”一边说着，一边在衣帽间里翻找衣服。
　　夏宁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没有和已经躺在沙发玩手机的夏舒说什么就出去了。
　　夏舒不得不感叹，夏宁的穿衣品味真的很Low。宋臻颖和夏宁两人的恋爱谈得那叫一个聚少离多，四年来撮巴撮巴也有两三年吧。有时尚教父之名的宋臻颖是有多看不开才找夏宁当另一半啊。不过这样看来，宋臻颖不是个控制欲强的人，意外的兼容性还是很大的。
　　估摸着有好几分钟，夏宁应该坐电梯下去了。夏舒悄悄打开门观察了一下，电梯口的确没人了。夏舒在心里比了个胜利，把门上的保险梢插上。确认无误之后，立刻飞奔到沙发边的书柜旁，看着满满的特色旅游纪念品和琳琅满目的装饰，真的很心痒难耐。
　　夏舒最后还是心痒难耐的摸了一遍，贪婪地看着这些工艺品，他有点歪起心思，真的好想拿走啊。
　　他本来是藏起这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好让宋臻颖投诉酒店，这样下来，酒店肯定会查监控的。到时候进过这间套房的人肯定是重点怀疑对象，就算怀疑到自己，只要他死不承认就行，接下来肯定会扩大查看录像范围。
　　他刚刚就留意到，陆敏纯往上爬楼梯都不敢坐电梯。就她们三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哼，照妖境一出，看你三个小妖往那躲，就让你无所遁形，偏要你形迹败露。
　　想到宋臻颖和陆敏纯摸不明的亲近关系，再看着这些高端的设计和精细的摆设，夏舒很是佩服宋臻颖的充沛精力，就半个多月的蜜月期，这种折腾劲头不是谁都能实施得这么全面的。大喇喇放在厅外的东西都这么珍奇，卧房里的东西肯定是珍品中的珍品。
　　有了这个想法，夏舒就更耐不住了。立刻打开了刚刚夏宁没关上的门，幸好夏宁没留心关上。卧室居然还要锁上，一个套间还整个锁中锁，这姐夫的心眼可不少。
　　夏舒兴匆匆的一眼扫过，就给床头柜上的那些二次儿三次物品给吸引得挪不开。走近才发现，这些摆件宋臻颖应该很重视，看得出保养的用心。他虽然不懂得个中的技术和手法，但经常收看的CCTV-9有一期节目就是说瓷器的收藏和养护的。从那个冰裂瓷就可见一斑，没想到宋臻颖有这份沉稳的心境。
　　什么叫光可鉴人，夏舒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这样的纤尘不染，让他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冷感。他不由得想起推理小说上的桥段，自己要是忍受不住作死的碰过，一不小心就触动什么机关或者搞不好不知怎的就沾上了透明墨水或荧光粉这类锁定目标的法宝，落得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念想碎成渣的下场。
　　说白就是他没胆，也不知道宋臻颖这个人的底线，哎。夏舒看着那全球限量的金刚模型，比在杂志上看到的更有金属立体的质感。整个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心酸和忌恨。
　　正在失落的时候，就看到床头各有矮机上的一个古董唱片机和复古镂空怀表。尤其是怀表，放得很随意，铜质链子都夹在抽屉里了。这可把夏舒高兴坏了，迫不及待的拿起来把玩。
　　价值不菲啊，不看那蓝宝石作的轴承，单单看那无论那个角度都能透过光线看到的底层机芯，齿轮、拉杆和弹簧层层叠叠，浑然天成一个引人入胜的迷人空间感 。更何况这些玲珑的雕花、黄水晶的视窗和珐琅工艺的结合，真是丝丝入扣，完美得巧夺天工。他虽然估不出这表的价值，但他明白这肯定是一件有价难觅的传世珍宝。居然让宋臻颖给随便放在了台面上，链子还夹在抽屉，真是暴殄天物。
　　得到又不珍惜，死渣滓。夏舒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拉开抽屉提出链子。他现在都不敢肯定这链子是铜质的了，虽然色泽灰暗，但这表无一不极尽奢华的各种组成，是金的似乎都有点配不上啊。
　　很快的，夏舒连嘟囔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拉开的抽屉里居然还有五个镂空腕表，一件难求的珍藏级，宋臻颖居然有六个。镂空表手工制成的局限性造就了独一无二的艺术潜力和价值，每一个都是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不是这方面的收藏家，很难集有好几个。就享誉瑞士的镂空大师，工作室一年的总产量才那么几个。
　　夏舒连妒忌恨的心都生不出来，有些东西因为无法企及，反而心灰意冷了。他现在只剩下爱不释手的欣赏劲儿，而且他终于找到必定可以让宋臻颖心急火燎而去投诉的东西了。
　　别看宋臻颖财大气粗，这个怀表随意放，但是它也许是这么多收藏中的最爱，经常把玩的东西，因为人体的分泌物和摩擦，怀表链的两端在整体的晦暗中显得格外清奇。
　　夏舒反复的一个个拿起来，打开造型新颖的床头灯。一个个对着光线转动，明暗的光影像在翩迁起舞一样，好玩极了。正在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身边传来关门卡嗒的一声，在静寂里吓得在做贼心虚的夏舒心都差点崩出来。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这一惊变成雷劈，整个人彻底的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