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姐夫 ...

  •   只见宋臻颖正倚在门边,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怒气的。
      夏舒急得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又要匆忙的放下手上的罪证,一时手忙脚乱的。落地的时候失了平衡,慌忙的越想保持身形,越是胡乱的找不着平衡点。最后终于一手扶着床头柜,一手抓住床单才避免跪天地的丑态。
      可是就是这样,也够狼狈的了。当看到不知怎么的给自己甩到床尾的怀表,夏舒碉堡了。算不算得上壮烈得有其所啊,至少拉了个怀表垫底。
      夏舒眼角余光扫到宋臻颖黑得出汁的渗人表情,不敢主动打破沉默。只好维持着半蹲不蹲的姿势,直到腿肚子都不可控的生理颤抖,再这样下去肯定要抽筋了。
      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早超生!
      夏舒咬牙活动僵硬的脚,顺势半跪下来,酸爽的忍受着缓缓回血的麻痹感。看了眼不远处的怀表,伸直手去够。还没够到,就看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大脚,大脚的主人还好心的帮了他一把,将怀表踢到了他手边。
      不知怎么的,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夏舒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舍予的还是“嗟来之食”。尽管宋臻颖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但夏舒的骄傲被伤害到了,被自己和这室子的另外一个人。
      正顾影自怜,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慵懒的问话:“说吧,你想干什么?”
      越是伤了自尊的越是反弹的夏舒抬起关看着宋臻颖,倔强的说:“我喜欢这些,看看。”
      宋臻颖听后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随后不甚在意的脱着手上的腕表,看都不看夏舒,态度随意的说:“你手上那个送你,回去慢慢看。”
      这种傲慢的话听得夏舒很是气闷,突然血性涌上,控制不住上前站在宋臻颖的身边,趁宋臻颖没反应过来,把怀表往他身后的矮机一丢,发出了金属撞击声。
      被逼得后退半步,还要微微后仰着腰的宋臻颖,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悦。
      几秒钟后才愣愣回过神的夏舒,不但给自己的大胆吓到,还被面前的怒容吓得撤开好几步。
      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激烈得他耳朵里全是这种血液涌动的声音。他有点呆怔,刚刚那速度极快的一系列:上前、躲闪、推避到把怀表弹到矮机上的动作,流畅、连贯、一气呵成。
      身体是他的,动作也是他发出的。他也知道这些的动作是怎么完成的,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发力,食指上还残留着大拇指指甲着力时划过的麻胀感。可是他总有一种,有什么东西在他恍惚间稍纵即逝的出现过。
      他刚刚那十来秒是怎么了?他知道具体发生的事,可是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又不是第一次给人侮辱,刚刚陆敏纯也来表演了一场,何曾气晕过头。
      夏舒心乱糟糟的,脑袋晕眩。他努力的整理思绪,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图继续思考。
      他是个很犟的人,做事总是前提妥当了、就绪了,他才能安心的放下或是继续新的事情。突然的,意外的,这些情况他最讨厌了。没有缓冲的突发,他会条件反射的产生排斥和不适感,心理会又慌又堵。这些感觉像全身布满恶心虫子一样怎样都甩不掉,除非他能找到疏导的出口。
      最让他平静不下来的是,他有种理不清的感觉,刚刚是他又像不是他,这个堂亮的房间让他感到不安全,好像被危险的东西窥视着一样,这个想法让他应激性的坚起了一身的汗毛。
      毫无头绪,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深究。越是摸不明,他越是心烦意乱。安全还是不安全,安静不安静,这两个想法具化成声音一样,在他耳边立体环绕,他迫切的想离开这里,这个想法强烈得莫名其妙。
      可是,宋臻颖却没有这个心情去体贴明显不对劲的人,“给我拿走,丢垃圾筒都随便。别再放回我桌子上,就算是小舅子,再有一次你试试看。”
      说完就狠瞪着刚刚一直发愣的夏舒,夏舒没心情跟再跟宋臻颖纠缠,迷糊的想伸手拿,就见宋臻颖皱着眉头,将怀表扔了过来。夏舒改变方向去接,怀表砸中了食指,却掉在了毛毯上。
      宋臻颖眼神奇怪,像在诧异,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接不住。夏舒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解释自己的反常,右手的食指被砸得隐隐作痛。可是,他没打算表现出来,只是无声的捡起怀表。
      夏舒神思恍惚的走出去,跌跌撞撞的,直到撞上了不知道那里的一根柱子才停下来。转头看着前后,才发现自己走到走廊的尽头处。面前有一道门,这道门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想打开。
      夏舒不多想就顺着感觉握住门把,幸运的是这里是不上锁的。门后是一条天桥,是这个国际大酒店建筑间的连接通道。
      空无一人、模糊的光线,时不时吹过的夜风。这些特性都让现在混乱不已的夏舒感到稍微的轻松。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急跳的心奇异的缓和了下来。
      夏舒走到了天桥的中间,才放松的坐下。
      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明天也会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夜风褪尽了白天的炽热,带着微湿的咸腥味。难得的是,这里居然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完全没有这一幢幢楼、一个个房间里的纸醉金迷的暗涌。
      他有种从迷失的宫殿中逃脱出来的悦愉感,伸手拨动着屁股旁边耷拉着的花草。就算再高级的酒店,有些地方还是会被人偶尔忘记的,粗心的保洁阿姨们今天一定忘记这些被炙烤了一天的小东西。
      借着幽冷的月光,夏舒举起手上的怀表。无神的眼里满是惶惶,为什么他想躲想逃,看着发颤的手,是因为这是自己十五年人生里廖廖无几的主动攻击才有的反应吗?自豪?紧张害怕?不安甚至是觉得危险也是?
      可是他感觉得到宋臻颖并没有要打击他的意思,危险的信号并不是从宋臻颖身上散出,更不是自己。到底是那里,他想逃开的是什么。夏舒的脑袋猛然一阵针扎的刺痛,脑海闪现的是个亮堂的房间里白得反光的防尘罩和飞扬的窗纱。脑海中的影像,是那里?白白亮亮的,干净得让人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夏舒抱着膝盖,头痛也在刻意冷静下稍缓。这时才听到模糊的争论声,之后其中一个人叫唤着自己的名字向着这边靠近,明明是今天才听到过那么一两句话,夏舒却分辨得出这个声音。
      夏舒一瞬间寒毛竖起,满心戒备和紧张。会找到自己吗?为什么怕,为什么不应声,为什么不想见到任何人?夏舒逼着自己,他想正视,想找到答案。明明第一次见面,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有种似曾相同的感觉,好像也是在那里,有人在叫唤着他的名字,引诱着他现身。最后他还是给人找着了,可是那个脸的主人陷在阴影里,他看不清。
      “卡”,夏舒像给鬼舔了似的,不但毛骨悚然,还给惊得跳着叫了一声。
      扶着门把的宋臻颖给夏舒惊吓得连抽好几口气,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夏舒。
      夏舒只是维持着僵硬的肢体动作,和宋臻颖四目相对一秒都不到就移开了视线。
      最后,宋臻颖不满的说:“搞什么飞机,一幅见鬼的……”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一个声音说:“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找到了?”
      宋臻颖翻了个白眼,向走廊上跑过来的人说:“交给你,赶紧的。”
      夏舒抖动着嘴唇,他听出了走廊上是夏宁的声音。他呼出一口气,稍稍安心。
      夏宁跑了过来,额头和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
      夏舒坐在沙发上,宋臻颖一幅我房子,我就躺着怎么着的样子。整个姿态表现出一种对于刚坐过泥土的人的排斥和容忍,一边拿挫子修着指甲,挑剔的左看右看。
      赶不走人的夏宁叹息着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和夏舒坐成一个45度角,“你没事吧?”
      夏舒摇头,等待着夏宁下个问题,他知道夏宁肯定不止想问题这个。
      夏宁看了一眼拿湿巾擦指甲的宋臻颖,接着问:“你想干什么?还躲起来,到底有什么事要做这些事?”
      夏舒也看了眼变成拿起另外一包东西的宋臻颖,一撕开就有一股酒精味儿。刺得夏舒隐隐抽痛的头晕了,他就知道假洁癖骗不了人,看看这讲究,世界上也没几个能这样的了。
      晕乎的感觉,加上这一晚上的奇怪不安感搞得没了精力,脑袋已接近短路状态。他有其他理由可以扯过,就算他说他见宝起歹念,他们也无可奈何。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没这个心情了,心灰意冷的说:“我在大堂碰到陆敏纯。”
      只见正进行消毒工序的宋臻颖顿了顿。一反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带些认真的看着夏舒,“你确定。”
      夏舒点头,虽然是他猜的。但是他确信八九不离十,就算他猜错了,坑可能是宋臻颖姘头的傲慢女,他可不会愧疚。
      宋臻颖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接下了谈话的主导权说:“所以呢?”
      夏舒硬着头皮说下去,“我骗夏宁出去,想藏起你贵重的东西,让酒店查监控。”
      说到这里就看到宋臻颖挑了挑眉毛,又变回惯常的似笑非笑。
      “确定不是真想拿走。”
      夏舒听他戏谑的语气和一幅门缝里瞧人的损人味儿,自尊心又发作,挑衅着:“你又确定你跟她没关系?”
      宋臻颖不为所动的笑了笑,“我当然确定……”
      夏舒不等他说完,抢白说:“我也确定。”
      宋臻颖皱了皱眉毛,“看来要教教你怎么跟大人说话。”
      夏舒说出来后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端得住。可是,一听到宋臻颖这句话就有种被反将一军的落败感。人家气场不但大而且一幅行坐端正的正气。反观自己的表现,像个斗气的公鸡,还是被揪掉了毛的丧气败家。
      夏舒撇嘴,心里骂姜还是老的辣。
      宋臻颖勾起嘴角,啼笑皆非的说:“你姐都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你倒是真八卦。”
      夏舒气闷,凭什么一幅嘻笑吃饱撑得的上位者姿态。可是,顺着宋臻颖的话看向夏宁。果然,夏宁一幅不起波澜的样子,看到夏舒的目光,才轻微的摇头。
      夏舒不明就里,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介意还是不要和宋臻颖怼着。
      宋臻颖又说:“不管如何,真或假,我会留意并解决。”
      言至于此,是不再说这个的意思。夏舒有点不满,总觉得宋臻颖是在应付自己,就这么几句话草草的结束了。可是夏宁在一边都不说什么,又不确定的想,是不是自己着了人云亦云的道,犯着狗拿耗子的蠢。
      不明所以的夏舒不情不愿“哦”着,算是也翻篇。人家正主都不上心,自己犯不着管这些不讨好的事。他明明觉得很大件的事,怎么到了两个关键人这里就成笑话,他有点不甘心的委屈。可是一想到要真的是奸夫荡娃,夏宁又太惨,没事反而最好,这样一想就勉强劝慰自己放下了。
      宋臻颖轻笑着摇头,“你小心思还挺多,怎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话说得有点哭笑不得的纵容意味,夏舒不习惯的抖起鸡皮来。腹诽的想,心思就心思,还加个小,全世界都没你心眼多,锁中锁就算了,还来防盗电子锁。
      刚刚跟着两人回来的时候,宋臻颖故意拿出小小的电子按钮,隔着两米就遥控着开了门。那斜猊的眼神,简直就是对他反锁门行为赤裸裸的嘲笑。甚至于宋臻颖更让他气闷的说:“在家族企下的酒店里,我们都有一个自己的套间。”
      这些言行都让夏舒心里恨得牙痒痒,觉得那个特清晰的们字,压根儿不是字面上的“我们”,而是意有所指啊,绝对是故意加进去的。
      “我看你这个人话少,心思却很活跃,这可不好。”宋臻颖一边收起那些修甲工具,一边心不在焉的说。
      夏舒不知道怎么回话,就他成长的那个环境,能多话的人肯定是神经错乱的。宋臻颖是夏宁的伴儿,自己比夏宁还外向一些,说这种挑捡人的废话是想干什么,真拿鸡毛当令箭,当监护人不成。
      夏舒想到这,有些惊恐,不会以后真给宋臻颖管着吧。
      “要你管。”
      宋臻颖还低着头将工具一件件对齐全,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故意不回答。跳跃的对夏宁说:“夏宁,我蓝色的那个行李箱有个手机盒,你给我找找?”
      夏宁心思都没放在谈话上,一时没听清。宋臻颖有些不满的重复一遍,看得出他有压制自己不耐烦的样子,想必是宋大明星平时都让人围着转习惯了,那些保姆助理还挺高水准的。
      宋臻颖这幅唯我是从,被人惯得没边的样子。亏得夏宁还真是不一般的糙女子,居然浑不觉有什么不妥心的起身进卧室。
      夏舒看着夏宁离开的背景,越大越像机器人,都不矫情一下,被使唤得这么顺从。真是有什么公,就有什么婆,才四五年的,互补得也太快了吧。
      夏舒还在吐槽,就听到这厅另外一位在故意敲着桌子,示意他关注那边。要是不理他,未免太小家子行为,夏舒只好转回头。可是一转眼,本来撇着的嘴不自觉的缓慢收起,因为夏舒看到宋臻颖正与一种肃穆的神态在看着他。
      发什么神经啊,一幅有大事的严肃样子。让夏舒不由得紧张起来,如临大敌的等待宋臻颖的表态。
      宋臻颖看到夏舒转过来后,反而没开口。只是在按绕着大拇指上的薄玉质的戒指,而夏舒注意到他的中指上有一个镶着小钻石的戒指。
      夏舒知道那个传统样式的铂金钻戒是订婚戒。可是他的关注点不在戒指上,作为手控的夏舒因为自己本身就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而自豪,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宋臻颖虽然长得高壮,可是手指却莹润如玉。
      夏舒掩不住目光中的渴望,虽然看着指关节不大,应该是白直如葱须的,但是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想看到伸直后的样子啊啊啊啊……
      夏舒内心在咆哮着,就见宋臻颖居然满足了他的渴求,伸直着左手在他的面前。
      夏舒不自觉的吞下了一大口到了唇角的口水,发出好大的吞咽声。这样蠢爆的形象都毫不在乎了,感谢主,感谢玛丽亚。
      “好恶心,你那是什么鬼表情,给我收收。”宋臻颖摇着他的左手,对着夏舒说。
      被打断祷告的夏舒还是直愣愣看着宋臻颖晃动的手指,眼球随之左右移动。
      宋臻颖皱着眉头,无奈的叹气,点着各个手指说:“追求订结离。在我手上,带上或取下,可不是那么轻易的。”
      “什么意思?”夏舒看着宋臻颖,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起这各个手指戴戒指的含义来。
      “意思就是,我现在是你的姐夫这一点请记住。”宋臻颖轻笑着:“一家人,我得罩你不是!”
      这次夏舒再也犯不住发花痴的劲了,但真是不知宋臻颖葫芦里卖什么药,“什么意思?”
      宋臻颖“嗤”笑一声,“你就没别句话?画公仔还要画出肠是吧,你要真傻,我直说就是了。”
      夏舒喷气,恼怒的回道:“正常人是听不懂神经病的话的。”
      宋臻颖正想开口,两人就听到卧室里的夏宁在喊,“行李箱密码是什么?”
      宋臻颖顿了一下也喊:“854263。”随后恢复正常的音量对着夏舒说:“事不过三,我再警告你一次,注意对长辈要有礼貌。还有,我早就想说了,收起你那些小算计和心机,乖乖做个好学生,顺头顺路走着三点一线的路,就算你杀人放火,我都能兜住。就是别跟着瞎子跑到高速公路上,小心被撞得尸骨无存都不知道是被谁撞死的。”
      夏舒听完后,却呆滞了。在六月的天堂,马尔代夫一座岛屿的一个酒店套房里打着冷颤。脑袋中不停闪现着颠倒的抖动画面,歪斜的轮胎,血腥的,扭曲的,令人恶心的残肢和暴突的眼球,黑色的浓烟和嘀嗒的血水。好痛,好冷,救我救我……谁来……
      谁,谁啊。又来了,谁在自己的脑袋里叫个不停,出来啊!夏舒不但头痛连着身体也痛了起来,不得不佝偻着身体,和脑中的身体一样,似乎这样能不那么冷,能留下一点残余的暖。
      耳边是模糊的叫唤声,一声声的“知舒、知舒……”和苟延残喘的咿咿嗬嗬。贴在地上的脸颊是粘糊的,耳边是喉管艰难的漏气吸气声,带动着缓慢跳动的心脏和破裂的内脏,谁的喘息,好难受。这么难受,为什么还不断气……
      夏舒想挣扎着想晃动,只是徒劳的发现全身被鬼压床似的动不了。空气却越来越稀薄,他想张大嘴巴,想呼叫。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的压着他,糊住了他的脸,却让他奇异的慢慢回暖着。夏舒抖动着眼睫,水光波动的视线里是宋臻颖紧绷的脸。
      夏舒由无神到清明这段时间都凝视着宋臻颖抿着的嘴角,耳边是自己由急促慢慢到和缓的呼吸声,而夏宁担忧的目光和安抚性的话语显得空灵又遥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