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一半山川

20、创口贴

　　“就是这样！人跟着跟着！”

　　“我艹你**，爆他头啊！傻x你在等什么？”

　　“诶诶诶，那边那个，你子弹不够了吧？艹你**还往前冲得这么死？”

　　“……喂那个谁！你他妈不知道打掩护吗？现在就冲出来……”

　　耳机里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杨风专注地盯着屏幕，左右手手速飞快，匆忙之中她瞥了一眼带队人的ID，不悦地皱眉，“垃圾话怎么这么多？”

　　打得上瘾差点忘记连着麦。

　　杨风打游戏一贯不多话，技术不算差，喜欢尝新鲜。所以经常会在跟网吧里熟识的几个人一起打上几局后再随意加些野队，混在里面，几局下来，半天就过去了。

　　自从昨天放了暑假，杨风就钻进网吧已经泡了将近一天，这次也是她临时起意随便打了几盘散局，还没在游戏里爆过音，好不容易出了个声，瞬间就把队友震惊到了。

　　“卧槽我听见了什么？”

　　“是个女的？”

　　“我们队进来了个女的？！”

　　“稀奇啊稀奇。”

　　这款游戏画风比较偏向暗黑风，甚至带着一丝恶心的美感，十有八九都是男性玩家混入其中，女玩家简直是少得可怜，杨风这一出声，差点让队员都无心打怪，专门围过来看珍稀动物了。

　　“小妹妹要不要哥哥带你玩两把啊哈哈哈。”

　　“妹子你的缺师傅吗？我毛遂自荐你看成不？”

　　“小姑娘……”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临时队友就开始不正经起来，杨风不耐烦地空出一只手把耳机从头上扯下来，手速不变，飞快地又爆了个头。

　　Game Over.

　　胜利的字样跳到屏幕上，杨风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干脆双手一撑，带着滑轮的椅子猛地往后一靠，滑出老远。

　　这就是她不喜欢爆音的原因，妈的，玩个游戏，怎么那么多垃圾。

　　杨风拧着眉头从兜里熟稔地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在肺里打转，看着缓缓吐出的烟圈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直接从包厢里走了出去，跑到前台找上小张，“来罐冰啤。”

　　“……怎么了？心情不好？”小张嬉皮笑脸地从冰柜里掏出一罐啤酒，小网吧，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酒，统一的雪花摆了一排，看上去颇为壮观。

　　“算是吧。”杨风拧开拉环，含糊不清道。

　　“你手这怎么了？”小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杨风手背上贴着的创口贴。

　　——和普通的创口贴不同，这创口贴浑身粉红，两边的粘带上甚至还有一朵红色的小花。

　　“……什么时候还用上创口贴了……”小张下面一句话不敢当着杨风的面直说，只敢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记得有好几次——应该是杨风刚来的时候，小丫头片子一个，刚上初中，还没在这片出名，那么小的一个丫头就敢跟一群人大打出手，最后以杨风的狠辣胜利而宣告结束。虽然杨风身上也挂了彩，但小丫头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除非是大出血的口子第二天见到会有一块纱布贴在上面，其他的也不当回事。

　　后来杨风越长越大，似乎因为这种事情太过频繁还跑出去找了个武馆练了一段时间，什么跆拳道柔道之类的上手起来也毫不含糊，打起架来愈发有章法，后来也渐渐绝了一些人的心思，倒是好久没见杨风身上带伤了。

　　可是现在，小张看着杨风手背上贴着的创口贴怎么想都觉得这太阳简直是打西边出来了，完全不像是杨风的作风。

　　看着看着又有些恍然，当年那个故意把自己往成年人方向打扮的小丫头，竟然也真的快要满十八了。

　　时间过得真快。

　　杨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了遮，对小张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大惊小怪罢了。”

　　“那天你带过来的那个？”小张随口问了句，解释道，“哦，我听那天轮值的小江说的。”

　　“嗯。”杨风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啤酒，或者是之前那支烟，抑或者是突然提到了易晓全，杨风觉得心中的烦闷似乎少了些。

　　夏天嘛，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凭一罐冰啤解决的！

　　如果不能，那就两罐！

　　“啧，有故事？”小张玩味地笑了笑，调侃了几句。

　　“有屁的故事。”杨风就站在那里把啤酒一饮而尽，笑道：“我先走了，回见。”

　　小张有些诧异，看了眼表，“这才晚上九点不到，稀奇啊。”

　　“没办法，家里还有个主子等着我去喂呢。”杨风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难得假期啊，第一天就把我逼成了良民。”

　　说着突然跳起来单手撑在台面上，另一只手越过小张的肩膀，捞了一罐摆在后面的啤酒，嬉皮笑脸道，“真走了，拜。”

　　说着头也不回就拉开门往外走。

　　夏日的傍晚，车水马龙，连风都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闷热，不出一会儿，连冰啤都开始升温。

　　扔罐子的时候，手背上那个夸张的创口贴又在杨风眼前晃，她盯着创口贴愣神。

　　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只不过是帮易晓全把书搬回去后，临到对方家门口，杨风望着拎着菜进出单元楼的大爷大妈，最终拒绝了易晓全进屋休息一下的提议。

　　“真不用……”杨风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拒绝的态度之坚决，“我把书现在给你，反正也就差坐电梯了，就不陪你了。”

　　然后拿书的时候因为太过急切，手背不小心被全新的练习册封皮划了道口子。

　　只出了一丝细痕，但易晓全坚持要拿碘酒消毒贴创口贴。

　　于是没有办法只得陪人一起上楼，可到了家门口，杨风盯着那缓缓张开的防盗门，丝毫迈不动脚。

　　迎面扑来令人心慌的恐怖。

　　“……我爸妈都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易晓全还以为杨风是怕见家长，连忙解释道。

　　杨风暂且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坚持不进屋。

　　易晓全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家门前帮杨风拿棉签消了毒，然后贴了创口贴，一脸认真的嘱咐道：“你记得回去换啊……对了你家应该有创口贴吧？”

　　“没。”

　　易晓全费解地看了杨风一眼，但还是转身拿了一盒创口贴塞到杨风手上，“现在有了，你就拿着，万一以后用上了呢。”

　　“……”

　　杨风之前就没能拒绝易晓全，现在更是说不了一个“不”字，只好连声道谢。

　　至始至终，杨风的视线都是偏离的，根本没有往易晓全的家看一眼。

　　只是离开的时候，杨风本来想出去之后就把创口贴撕了扔垃圾桶——这东西贴着着实是个累赘，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扔了之后怎么看右手怎么不顺眼，思来想去还是重新贴了上去。

　　竟然顺眼许多。

　　杨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天下午，她坐在小区旁边的快餐店里一直打着手游，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之后，她等来了黑夜中，整片小区的万家灯火。

　　伴着腻人的油烟味，杨风觉得自己有些胃痛。

　　*

　　杨风拉开家里的大门。

　　和楼道里的白炽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门内的世界仿佛对她张开了一张黑色的大口，瞬间向她涌来。

　　杨风深吸了一口气，在门口等待了三秒钟，才伸手暗了暗玄关旁墙上的开关。

　　刚把鞋脱下，就看到一小团褐色皮毛的东西往自己面前冲来。

　　小白杨听见了声音立马放下来手里的玩具，立马飞奔过来抱出了杨风的裤腿，黏人得要命。

　　察觉到小爪子不停在扒自己，杨风进退不得，只能苦笑着拎起小白杨后颈上的皮毛，把猫挪到一边，认命地去找猫粮。

　　打开猫罐头的一瞬间，杨风竟然破天荒地觉得闻起来香气四溢，看着小白杨见了吃的就忘了主人的举动，杨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晚上还没吃晚饭。

　　好不容易在学校里被易晓全养成的按时吃饭的习惯就这样被打断。

　　杨风叹了口气，在厨房里翻了一圈，愣是一点吃的都没找到，也不强求，拿出一个空杯对着水龙头接了杯水就灌下肚。

　　——当初这房子是按照西式涉及的，甚至连厨房都安了净化器。

　　粗暴地解决了饥饿问题，杨风又开始收拾被小白杨弄乱一片的大厅。小猫精力异常的旺盛，简直像是养了一个熊孩子，每天回来都得收拾残局不说，还得陪着它闹。

　　杨风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耐心都被这小家伙给磨没了。

　　但是收拾着收拾着，杨风又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

　　心想，真好啊，这个屋子里终于有了点声音。

　　像是个人住的地方。

　　正发着呆，杨风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回神一看，小白杨歪着脑袋，明黄色的眼里满是无辜，两只作案的前爪还没有完全收回去。

　　没想到易晓全一语成谶。

　　正想着，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拿起来一看，杨风差点笑出声来，说曹操曹操到，是易晓全发来的短信。

　　“换了创口贴没？”

　　杨风望着被小白杨抓破的手指，心情复杂。

　　“……还有，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要我监督你好好吃饭——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好好吃晚饭，所以特意来问一句。”

　　杨风眼观鼻鼻观心，突然有些心虚。

　　“换了，吃了。”杨风撒起谎来毫不犹豫，

　　“……好的。”易晓全回得飞快，“你今天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玩游戏呗。”杨风有些莫名其妙，“你呢？我记得你明天是要去欢乐谷？”

　　“嗯，所以要早点睡。我怕我明早起不来。”

　　“那，晚安？”

　　“晚安。”

　　易晓全放下手机，本来靠在床头的背往下一滑，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灯发呆。

　　……放假第一天睡到了中午自然醒，下午抱着电视看了一下午。

　　直到准备睡觉才看了眼拉链紧闭的书包，易晓全在心里默默忏悔。

　　又没学习。

　　然后她就想到了杨风。

　　或许是因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吧，易晓全想，要不然她也不会抽风一样地掏出杨风给她的手机号去和对方聊天。

　　又或者只是因为……易晓全为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行为疯狂找借口。

　　在看到学霸也没学习的时，会有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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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室友：学习！快点去学习！
我（附和）：能不能好好学习？！
室友：咦，刚刚XX给我推了个小说，让我看会小说先。
我：……那我也刷会视频吧。
呵，女人。
。
这文大概是顺不了v了，算了不压字数了，懒得分章，就这样放飞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