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一半山川

10、混世魔王

　　易晓全端着餐盘在找位置。

　　相比起中午几乎在食堂快关门时才去小超市买泡面的冷清，现在的食堂正是小高峰。

　　每个窗口前面都排着一条长龙，蓝白色的校服歪歪扭扭地拧成一条条巨型蜈蚣，而勉强脱离了蜈蚣队伍的人们还不得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到处寻找可供自己安身立命的一张桌子。

　　“有位置吗？”杨风排在她后面，直接对打饭大叔说跟前面那位要一样的菜，脚步轻快地跟了上来。

　　正在徘徊犹豫之间，易晓全看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向她招手，定睛一看，发现是陈浩宇。

　　陈浩宇是五班的学习委员，一中的分班别出心裁，一般来讲普通的高中会把文科班排在理科班后面，可是一中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四个文科班后的五班反而是理科的火箭班。

　　而易晓全和陈浩宇的认识完全是机缘巧合。某天她被姜胜华叫到办公室，日常接受姜胜华那一套“高三争口气，争取把学习成绩提上去”的教导，旁边陈浩宇也被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批了个狗血淋头。

　　之后双双一起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易晓全才知道，原来这个因为上数学课节节不听讲一门心思攻奥塞题的“差生”，就是在理科班数学单科常年霸占前三的学神。

　　“你怎么在这？”陈浩宇盯着易晓全来的方向面露诧异。

　　“都是食堂我怎么不能来了？”易晓全觉得陈浩宇的惊讶简直莫名其妙。

　　陈浩宇连忙摇摇头，“不是，我指的是——杨风，你不是二中的吗？怎么跑到我们一中来了？还穿着我们一中的校服？”

　　易晓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吸引陈浩宇主动招手的只是自己身后跟着的新同桌。

　　“你们认识？”

　　“嗯，奥赛集训的时候见过两面。”杨风把餐盘顺着易晓全的旁边放下，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这说话就过分了啊。”陈浩宇哑然失笑，“好歹初中同学一场的情分，怎么到你嘴里就只剩集训时候的感情了？”

　　杨风耸耸肩，夹着一根小白菜菜叶放在嘴里，皱眉。

　　好淡。

　　一度怀疑食堂是不是没有放盐。

　　“你们是……初中同学？”易晓全震惊了。

　　“嗯，我初中就是一所三流中学，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就是因为杨风才觉醒了数学天赋，最后能走竞赛这条路上一高这么好的学校还是杨风带我的。”陈浩宇直接把两人的关系抖了个干净，“说起来，我们当年还是坐了两年的同桌呢。没想到竟然能在高中也见上。”

　　陈浩宇典型的自来熟，特别健谈——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当初他才能因为一起挨过骂的交情和易晓全交上朋友。

　　“转校了。”杨风淡淡回了上一个问题。

　　“哪个班？”

　　“一班。”杨风指了指易晓全，头也不抬，“我同桌。”

　　那样子，颇像带着现任对象见前对象。

　　陈浩宇震惊了，差点没被饭给噎死，“什么？你？一班？学文？你理科那么好去学文？！”

　　“怎么，对文科有意见？”杨风磨了好久才把寡淡的白菜全部咽下去。

　　“没、没有。”陈浩宇被这语气吓了一个哆嗦，连忙摇头，“就是觉得您，特别有勇气。”

　　易晓全见陈浩宇那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神情顿时笑了：“你怎么看上去这么怕她？”

　　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见杨风的时候跟陈浩宇的反应几无二样。

　　“杨姐啊！当然怕了！”陈浩宇一副见了鬼了的样子，“不过杨姐高中变化真大，还赏个笑脸，你不知道，杨姐初中的时候——那见谁都是冷着一张脸，看不顺眼直接抽，上台管纪律比我们班主任还管用……”

　　正说着，杨风轻轻瞟了陈浩宇一眼，少年登时噤声。

　　所谓的得意忘形，所谓的乐极生悲。

　　易晓全来了兴致，听这描述，看来杨风初中就是一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吃饭。”杨风皱眉。

　　“……”

　　紧接着杨风就从易晓全埋下头的侧脸看到了压抑的好奇。

　　气氛登时有些沉默。

　　杨风吐出嘴里的鸡骨头，脚尖点了点地，直接打破了沉默，冲陈浩宇道：“接着说，别冷场。”

　　……要闭嘴的是你，要说话的也是你……到底是想闹哪样？

　　陈浩宇觉得杨风过了两年更加看不透了，觉得有点小委屈。

　　“那我真说了啊……”陈浩宇还在试探。

　　“说！”杨风不耐，一个个这么磨蹭，真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