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七）通常开始都不会太顺利哦 ...
-
县预赛决赛在六月下旬进行。今年角逐出的四强队伍，决赛前有半个多月的休整期。
这两年海南和翔阳都是轻松进入决赛，两支队伍的一二名之争，亦是牧和藤真之间的竞争，高一的12号和13号，高二的8号和9号，高三同为4号——
想到这儿牧就犹豫了，感觉上过意不去呢。他不可能盼着自己球队输，但他们赢了藤真输给了别人决赛前出局了，这节骨眼儿要是去找藤真不就有点显摆之嫌了，自己没那意思，但对方未必不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牧如实把这念头告诉了藤真，意在表示不是不关心他，想等他心情平复些再说。藤真嗤之以鼻，说他真够无聊耶！
是藤真主动打电话约他的，这个休息日陪我散散心吧！
牧觉得他心里没有这么放得下，至少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坦荡。
藤真坐在沙滩上，对着大海好生胡乱叫嚷了一通，喊够了就把脸往膝盖中间一埋。
牧一直蹲在旁边默默陪他。
“哎你……”这会儿，牧伸出手想要轻轻摸摸的他背以示安慰，手臂悬在半空却停住了，犹豫再三，那只手挠起了后脑勺。
“你干吗？发泄一下还不行了，这海还没不乐意呢！”藤真抬起头就瞪他。
说什么胡话呢，大海又听不懂你喊的什么，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发声啊，难不成惦记着它用海啸回应你？牧知道，这些只能在心里念叨，说出来的后果不亚于海啸来袭。
藤真气哼哼地甩过头去，“我呀，我知道，也就只能在你面前这样。”
“这还没到最后呢！”他坚定地望着海面，“我们不会气馁的。”
“当然，我明白！”牧轻快地点头。
“往下，还有冬季杯赛，我们三年级的队员都会参加。”
“这样啊——”为了以后着想，应该让后辈得到更多的锻炼，由于是别人球队的体制，牧没说多余的话。
藤真并没看出他的想法，“夏天过完，你要引退了？你们学校有这个规定，三年级生不能继续玩社团？”
牧噘了噘嘴，“没有硬性规定，也是看个人意愿。放心，我会打到最后。”
“嗯嗯，这就好！我还有机会报仇。”
牧开玩笑说，“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有点复杂啊。”
藤真瞥他几眼，站起来拍拍身上腿上的沙子，“才不是，很简单的——”
“不能既是朋友又是情人吗，一期一会的对手不好吗？”
牧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原来——这么简单就概括了啊？
他慢慢站起来，望向阳光映衬下的海面，“再过不久，来冲浪的人就更多了。”
“你喜欢那个？”
牧点了点头。
“真的好玩？我一直不太感兴趣。”
牧扯笑道：“会晒黑的。”
藤真打量他全身，“你就是冲浪晒黑的？”
“呃，”牧挠挠脖子，“不全是，天生就比较——”
“那个，不要讨论这个了吧。”
“为什么啊，你很帅气的，相当有魅力呢！”藤真笑盈盈地说，“看不出哈，你竟为此自卑？”
“没！”说自卑严重了，男人的价值一向不在于外表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就是会介意嘛。
“暑假我们一起来游泳啊！”藤真建议道。“顺便让我瞧瞧你的冲浪技术。”
“嘿！”牧笑了，“那可就得让你见笑了。随便玩玩的，也就是个外行水平。”
藤真拉住他T恤短袖下黝黑的手臂轻轻摇晃，“有什么关系嘛！”
“嗯，那成吧。”
沙滩上不时有两三个同他们年纪相仿的人嬉笑着从身边跑过。
牧提议随便走走吧。
“跟你说，你可别笑啊。”藤真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看牧，“我一直很憧憬超人的，真想拥有那一身钢铁般的肌肉啊。”
牧当然没笑，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要说篮球确实不是大块头专属的运动，但藤真和他比起来就是吃亏在体格上，打篮球禁止身体接触没错，但抢篮板、卡位等等还就真是必须靠身体抗衡才能博得优势，尤其是在球技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身的体魄和力量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不过吧，把这家伙的头安在超人的身体上——牧有点难以想象，违和感太强烈了。
“切，我也有我的优势咯。”
“那是，从来都没人否定啊。”
牧估摸着快到饭点了，他有点饿了，于是说：“我请你吃饭吧。”
“吃顿好的，就当是安慰——”他赶紧改口，“为我们的事庆祝。”
“少来啦！”
——我错过了一次和你交手的机会，永远错过了高中最后的夏天。一期一会，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
*
两人都是高中生不可能吃得太奢侈，挑一家环境不错面向中学生的咖啡店就蛮好。
藤真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有些高傲，配上得体的衣着，身上带着一种优雅矜持的气质。实际上他从未刻意维持过什么优雅形象，至少不像外人认为的那么在意。
此时他正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看得出这家伙甚少挑食，胃口也不错，可惜就是不长肉啊。牧正想着这些，不料手中刚咬了一口的披萨被抢了去，那是最后一块了，藤真一边瞪着他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那表情像是在说“嘿，我赢了”。对此，牧就只能无奈地笑笑了。
“不够吃你可以再要点别的嘛。”
“不了，饭吃到八分饱刚好。”
“八分饱吗？”藤真点点头，“再喝杯饮料差不多了。”
照他这种吃法——训练太刻苦，消耗过大，才不长肉吧。牧想到藤真只裹着一条毛巾出现在浴室的样子，集训的时候见过不止一次了，其实并不瘦弱，就和他们队里的新人清田一类型，劲瘦且没有赘肉，尤其那臂膀处的肌肉比穿着衣服可显得结实多了。
集训宿舍通常按照年级分配房间，他们二人总分在一间，别人讲黄笑话谈女人聊得热火朝天，这种时候藤真就独坐墙边看漫画书或是干脆闭目养神，他并非不合群的人，大伙讨论正经话题呢他也会积极发言的，反正就是感觉他不大乐意提及感情、性这种十几岁男生特热衷的东西，明明不是个正经人吧！
“吃好啦，什么都没剩下。”藤真满意地拍拍肚子。
“不要别的啦？”牧问。“真不用客气啊。”
“你说的饭要吃到八分饱，就算是你请客也要见好就收嘛。”
“呵呵。”
“噢，这里的饮料，可以续杯对吧？”藤真说着找服务生又要了一杯果汁。
“刚才不说话在想啥？”
“想你呗。”
藤真扭扭背，“想我什么？”
牧上下动着眼球打量他，“你的身子。”
“嘿，真是饱暖思口口哈~”
“才没，”牧忍俊不禁，“就是觉得这样的你，刚刚好呢。”
藤真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嘴唇。“呦，称你心意，是吧？”他挑着眉毛说，“反正想都想了，接下来就付诸行动吧，如何？”
“大白天的，净想坏事！”
“你这个人啊，就爱装正经！”藤真乜斜他，“又不是没做过！”
“喂！”牧赶忙看看左右，休息日店里的客人不少，“小声点啊！”
“你看你看，还装正经吧！”
“喝完了，我们走吧。”
*
吃饱喝足走出店门，午后的艳阳照在身上顿觉懒洋洋的。
“哎，怎样？要不要找个地方打一炮？”
“你怎么回事，嘴里还不离这事了！”牧佯装责备道。
“嘁，既然都说开了，不说这个难道还讨论四书五经？”
“咱才刚开始啊，哪能、哪能一下子发展那么快嘛。”
“哈？看不出来呦，你是纯情派啊？”藤真好不讶异，“男人就该直接点！”
咦，后面这句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藤真乜着牧，“我断言，你上辈子是个婆娘哦。”
“哪跟哪啊！”
“东扯西拉的，女人不是才喜欢扭捏一番么。”
“想归想，”牧挠挠脸颊，“下午还有训练，”他手一摊，表示为难，“你看这——”
“那就是担心体力不济咯？”
牧刚要吹嘘几句藤真却一摆手，“不想就拉倒！下次可别求我啊！”
“我也没看出呢，原来你这么欲求不满啊？”牧用肩膀撞撞他，“难道是忍太久了不成？”
藤真脖子一梗：“是啊！可惜你不领情。”
“今儿真不行，要迟到了。”
“也罢，比赛要紧。”翔阳的训练？今天体育馆其他社团占用了。
“等忙过这段，”牧握着他的双肩，“我们找个好地方——”想到初体验的情形，他忽然无法直视对方了。
呀，这家伙还真是纯情派，不会吧！他这副羞赧的窘态令藤真憋笑不已。
“那、那，那我们去、去车站吧！”牧使劲搓搓鼻子下面，总算把这句话说完了。
在神奈川这片球场上牧是绝对的王者，然而一旦离开篮球场，他这个帝王就不灵光了。
“时间真有点来不及，真不好意思，没办法先送你回家了。”
“哎，我不是说过了，你不用发扬什么风度。”
“噢！走吧。”
能够冲破阻碍和喜欢的人着实幸运，可是一下子从朋友变成了情人，肯定是因为他慢热，暂时还没适应过来。
这家伙又不言语了，藤真心下纳闷，他害羞个什么劲儿啊？不过这样倒也挺可爱。嘿嘿，别人肯定不知道帝王还有这么一面吧！这家伙可是个难得的好人，大多数人怕是根本不了解他真正的好吧，自己一个人懂就行了！牧就这样暗中被发了“好人卡”。
*
翔阳篮球队今年出师未捷，四强之前遭遇淘汰，近年来头一遭。
近日来学校里议论纷纷，不少人为之惋惜，也有幸灾乐祸的家伙，篮球队平时太不可一世，这回可算杀杀他们的风头了。
藤真对此置若罔闻。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爱说啥说啥，他又管不了，就是小心点别把舌头咬掉啊！还有来自校方的压力，要是觉着他当不好这个教练就趁早另聘一位正式的，光是队长的担子就不轻松，他决定无视理事长的态度，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比赛结束后只休息了一日便重新开始训练。
他重新修改日常训练计划，为了备战冬季杯赛，必须加大训练强度。
花形也在帮队友们重整气势，配合藤真鼓励大伙。
他们不是没有遭遇过失败，每年败在海南手上，藤真从未像这回，第一次见他在赛后流下男儿泪。
假如输给的还是海南——并不愿意作此假设，恐怕他未必会哭，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人也不会哭得那么伤心，还是潜意识里有所准备吧，而且海南的实力就摆在那儿，不容他们不认同。
好在藤真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这些天完全振作起来了。
见花形好几次欲言又止，藤真今天索性告诉他：“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吧！我听你劝告，去找了个女朋友，所以心情好得不得了。”
“嗯？”花形好生诧异，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应该不是说谎。
“你，”他推推眼镜框，“想通啦？”
“啊！事在人为嘛！”
“失败的教训已经尝够了，但不能不去提，相反的要常常回味，记住这痛苦的滋味！提醒自己再不要重蹈覆辙。”
“也要适时转换心情，过分沉浸一件事不行，总得做点别的，人生还有很多乐趣，不是么。”
“啊，啊。”花形机械地点头，“你这么想当然再好不过。”
“是怎样的人？”反应跟上了他马上便问，“哪所学校的，我猜是名门私立女校的千金大小姐吧？”
藤真手一摆，“那种女生很难搞的！你喜欢被使唤来使唤去还不受待见啊？”
“总觉得，不可能太普通。”
“嘿嘿。”藤真抓了抓脸颊，“我要保密，不告诉你，怕你们抢。”
“哎，我才不会干那没品的事。”
“也是，也是，咱年级第一学生会骨干嘛！对了，这回考试怎样，这么八卦小心年级第一不保啊。”
花形轻声哼笑着耸肩，真是担心多余了。
他朝更衣室外瞅了瞅，“怎么大家还不过来？”训练结束有一阵子了。
“啧，又玩上了吧！”藤真撸起衣袖，“逮着空就得胡闹一通，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那就多跑几圈吧！”
瞧他这意思，是要教训人了，花形赶忙说，“我去吧，我去催催。”平时在队里他算是老好人，总是帮着大伙周旋。
*
期中考试已过，近期无赛事安排，难得的清闲时光。
牧在卫生间碰到了那位校内友人，洗手的时候闲扯了几句就分开了。近来都把他忘到一边了，当然春假以后他也没再找自己搭过话，许是还在介怀藤真的事吧。
对此，牧可就爱莫能助了。虽说一见面心里瞬间产生了一丝歉意，但转眼即逝。本来嘛，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不能强求，他没对不起这位什么。
一晃一上午的课就上完了。
牧独自来到食堂，琢磨着今天吃哪种套餐。
他在窗口前排队的时候被清田瞅见了，嚷嚷着要和他一起用餐，他自然点头应允。
谁知没一会儿工夫，四五个一年级生落座他们身旁，他们好像都是清田的同班同学。牧不得不和这群叽叽喳喳的学弟一同用餐了。
牧这才发现清田是个挑食鬼！一边抱怨今天的咖喱居然只有蔬菜咖喱这一种一边把里面的胡萝卜块扒拉到盘子一边，然后又把汤里漂浮的香菜叶一一用筷子挑出来。
补充维生素也是必须的，浪费食物可不对，牧是想这么提醒他，但完全插不上话啊！清田的朋友跟他一样闹腾，没一分钟是安静的，这个说完那个马上接话，整个食堂就属他们这桌最热闹。
什么A女B男C女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三俗肥皂剧中的情节吗，牧听得一头雾水，他几乎不看电视剧，就是觉得他们是不是太早熟了点，你们的考得怎么样，不能坐在一起探讨下功课呀？
这时其中一位学弟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架什么的，哪所学校都有，名校也不例外，不过多人围殴一人就相当过分了，必须给予处分！
“哎清田，这种事学校肯定要压下来啊，当事人的姓名自然会保密，我也问不出来，不过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打人的其中一个就是我们中学高中部的家伙啦！
“那家伙，没被退学？”牧插嘴问道。
“呃，是这样的因为——”三年级的学长开口问话，这个一年级生说话不由得拘谨起来，“挨打的一方似乎无意追究，既然没有举报到学校，校方就算听到些什么也睁一眼闭一眼啊……”话未说完只听牧“咚”用力捶桌子。
“太过分了！”
一圈人霎时安静了。
牧意识到行为失态，抱歉地冲他们笑笑，“一听到和篮球队相关的事不自觉就激动了，你们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这起事件最终的结果。”
刚才说话的学弟歪头咬着筷子。
“当事人都没报警，当然是不了了之了，大家私底下议论议论就过去了。我们高中部那家伙，很差劲的，学校里没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除非也是坏学生。不过被打的人好像没受重伤，很快就康复了，也是因此才没有仔细调查吧，我想。”
“噢……”牧下意识点着头。
“我先走了，那你们慢慢聊吧。”
“都怪你啦！”清田指责他的同学，“你看，肯定是你说错话了，这都惹得牧学长不高兴了吧！”
“没有的事！”牧连忙摆手。“倒是你啊，快点吃啊。休息一会儿，中午还得练习呢。”
“是，明白！”
牧在水池洗过手就回到教室里，坐在位子上闭目小憩。
——关心则乱。
他想到了这句话。几个不怎么靠谱的学弟道听途说来的事也至于这么上心啊？只不过是提到了藤真所在的初中而已——不行！就是很在意。
牧睁开眼看看黑板正上方的挂表，差不多该换衣服去体育馆了！
他站起来活动下脖颈，遂走出教室。
——回家就给那家伙打电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