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一七五）有情人，有朋友，人生赢家无非如此的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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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唯有这件事信心不足，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了。
藤真端坐在自己床上，牧坐在他斜对面的椅子上，画他的素描像。
“……”
好无趣啊，后背痒痒了。
“……”
嗯，想看眼手机邮箱。
“……”
“喂，我说——”牧终于不得不停笔，“你不是很有当模特的经验吗，别随便乱动呀。”
“拍照片可没有几小时不动弹的时候，又不是石膏像。”藤真借机活动双肩，“我背都挺得僵了，你画得怎样，先给我瞅瞅！”说着，站起来跳到牧身边，牧一忽把画板捂到胸口。
“干吗，画坏了我又不怪你。”
“再等等，等我画完的！”牧推搡他，让他快回原位坐好。
藤真哼哼两声，不情不愿坐回去。
“咦，不对不对，”牧皱起眉头，“刚才，你不是这个姿势，右手叠在左手上面才对，还有头……头再往左边倾斜一点，嗯嗯，不然光线不对劲了。”
什么嘛，搞得好像专业大画家似的，藤真心下抱怨道，还是默默按照牧的吩咐尽量还原刚才的坐姿。
今天不消说，爸爸和姐姐要上班，妈妈送妹妹去兴趣班上课，而后自己逛街购物，等妹妹下课再一起回家，于是藤真便把牧喊来，上回说好了画一画他来着，牧禁不住他的央求，就带着画具来到他家了。
“怎么不用我送你的画笔了？”
“哎呀，你别说话嘛！”牧撇撇嘴角，“铅笔素描容易些，要修改也简单，动不动就用针管笔有点浪费吧。”
这个，发丝好难画，刚一分神，再看画纸上的半成品，牧越来越不满意了，面部比例掌握得也不好，脸怎么看都是歪的，更不要说凸显他本人的神采了。
一直观察他表情的藤真也觉察到他有些焦躁，可碍于牧不让他随便开口，只好先沉默忍着。
牧忽然使劲眨眨眼睛，呼出一口气，“算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藤真一听赶紧就凑到他身边，牧站起来左右闪避，不给他看画。
“别这么小家子呀！”藤真搬起脸，一把从他怀里抢过画板，瞅一眼——
“呃……啊哈哈。”
“我、我就说嘛！”牧羞得抓耳挠腮，强行争辩，“这、这只是草稿，还没有完成！”
藤真收住笑，把画板轻轻放到书桌上，“就当成是夸张的漫画脸好咯，哈哈镜照出来的那种。”
“你，不生气吧？”
“干吗要生气，反正是我硬要你画的。”藤真耸耸肩，“再说也没那么差呀，起码线条中规中矩不算凌乱，喂，你也把我的眼睛画得忒大了吧，没有这么夸张的啦。”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人物肖像生动与否取决于气质的吻合，双目最能体现一个人的风韵，自然要多着笔，当、当然，目前是我欠缺技巧，这是我第一次画人物，所以——”牧低头看着报纸上的橡皮屑，为了不弄到地毯上，画画之前在椅子周围扑上了报纸。
“格外谨慎喽？”藤真反问，牧不置可否。
“我是学建筑的，”牧顾左右而言他，“本来对绘画毫无研究，也没啥才能，因为建筑设计要用到，才开始从头学习画景物，若不是你提出来，我根本想不到画真人的。”
“可你不是想画家里的猫咪了，猫也是动来动去不老实的呀。”
藤真说着，“小藤”站在屋门口叫唤了一声。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故而没关房门，“小藤”四处溜达。
“嗯啊。”牧一时无以反驳，可是动物和人物到底是不一样的呀。
“这样啦，”藤真看着“小藤”的光景，忽然想道，“试试简笔画如何？不必追求真实度，轮廓像就行，你脑子里总有我的样貌吧，尽管凭你的印象画。”
既然他这么说，牧从画笔盒里拿出黑色针管笔，拔下笔帽犹豫着。
藤真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抱起“小藤”，“暂时不打扰你这个大画家哈，我们弄点好吃的去~”这就出屋去了厨房。
这就好似在创造一个漫画人物，不要求写实的确容易操作一些，牧猛然意识到自己忒傻气，他手里不是有藤真的照片吗，至少应该先对照相片练习素描，而后再来给本人画像吧，只是无奈这家伙催得紧嘛……他这个情人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诚然，世上不存在两个气质完全相同的人，每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曾经无数次仔细端详藤真的脸庞，每一次的感受都不尽相同，几乎不可能完全呈现在一幅画作中，是的是的，同一个人不同神情的画像带给他人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只要抓住藤真最主要、最突出的特征——强势，倔强。
那么首先，眉眼要有神，也不能过分目光炯炯，神情太凶会影响本身的美貌，也得表现出他的爽朗，鼻梁肯定是高挺的，发型嘛，烫过的发丝实在画不好，那就画他原来那种普通短发吧……大概就是这样。
藤真把昨天剩下的三文鱼生鱼片切碎拌上生蛋放进“小藤”的塑料食盆里。
“唔，好吃不？”
他蹲在猫咪旁边自言自语问了句。
今天仙道跟着便利屋干活去了，轮也该轮到那家伙了呗，下回还该是他去，不过也许他们两人都得被叫上。大人们的新年假期已结束，生活刚回到正轨，委托给便利屋的工作也都净是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杂货，不过老板总强调这本就是正常的，便利屋就是为了这种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却因种种理由想托给别人的情况而存在，你们年轻人总惦记新鲜刺激的活计，对我来说可是相当困扰的啊。
这倒也是，的确不能只想着好玩，毕竟他和仙道是跟在老板身后的，对于老板这个实际责任承担者可就没有这么轻松。
等我老了，藤真琢磨着，退休以后，干脆也开家便利屋可好？几乎不需要资历，只消证明身份即可，但凡正直勤快手巧之人都能成为经营者，上了年纪后，再看看普通人的生活百态，想必会有很多于现在完全不同的感想，然而一直窥看他人的生活轨迹，也不知自己能承受到哪种地步。正式退休以后，也有被学校返聘当教练的可能性吧。嗯，自己还是喜欢管教球队。
这时，“小藤”抬起头，牧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
“哎？”
牧轻声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画纸拿给他看，“这回自我感觉还行吧。”
藤真看一眼，脱口而出，“好像高一高二时的我哎。”
“嗯，发型的缘故吧。”
画纸上的藤真稍侧着脸，主要描绘的是左脸，小一也真是的，这回又把他的睫毛画得这么长这么明显，还琢磨着这家伙会不会故意幽默一把，给他画上胡楂什么的，小一果然不是这种诙谐的人，忽而发现牧没有忽略他左额角上的伤，在刘海儿下面若隐若现。在牧心里，这道伤疤似乎已成为他的专属标志。
“哎呀看起来，我还是左半边脸耐看哪，河村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吧，非要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左右侧身体多少有些出入，动物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你是左撇子嘛，我觉得从左边入手比较好。”
“这张画像，我收藏咯，嗯哼哼。”藤真得意地笑着摇晃脑袋，“等你成了知名建筑师，这幅亲笔画可就升值喽，哈哈，我要镶起来保存。”
“瞧你说的……”听他这么调笑，牧还是会不自觉不好意思，“咦，你光给‘小藤’弄好吃的，不管我了吗？”
“你想吃什么？”
牧倏地嘴角一翘，“吃你。”
藤真抬腿，用脚尖踹他，却不想被牧抓住脚踝，“喂——”
“大人您，”牧稍微收着下巴，不怀好意道，“想干吗呢？”
“这话，该我问你，快点放开，‘小藤’还看着呢。”
“怕啥的，我俩的事，我家那只猫也晓得。”
“嗯？”藤真单腿跳到牧身旁，“因为变成猫妖，所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牧顺势搂住他的腰，“是我亲口告诉它的，它当然就知道啦。”
“……”藤真以异样的目光盯视他，“你最近，几次三番讲奇怪的话啊。”
而牧的注意力不在他们的对话上，他歪着头，“咱这姿势——”
“所以你赶紧放开我的腿啊。”
“小藤”摇摇尾巴，凑到藤真的脚旁，偏偏在这时候蹭他露在裤管外的右脚踝，“喂、喂！”脚踝一痒痒不打紧，躲闪的时候脚下一滑即要摔倒，“当心哪！”牧亟亟拼命揽他的腰，却弄个适得其反，被带得重心不稳，朝前跌去，“哐啷哐当”二人倒地时碰到了餐桌上的杯盘。
“小藤”见他们这副滑稽状，生怕殃及自己，速速“喵”一声躲得远远的。
“好——”藤真张着嘴巴发不出声，好疼啊！
牧回过神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双手架在他腋下试图撑他起身，“不要紧吧！”
藤真连连摆手，“别，你先别动，让我缓缓，我自己能站起来。”
“哎呦，真糟。”牧扶了下额头，看到桌上的狼藉，赶忙动手拾掇，扶起弄倒的水杯，又拿过抹布擦拭水迹，“能起来不？要真是在自己家里摔成骨折——”
“哪有这么弱！”
倒地的那一刻，藤真仍小心翼翼把牧画给他的画像护在怀里，总算没有弄皱。他右手扶着流理台，一点点、慢慢地站起身，这才深深吁了口气，“还好啦！”
“都怪你啦，”他冲牧哼道，“你要是抓着我腿，还有这事！”
牧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抱歉抱歉，确实赖我。大人您的屁股没摔裂吧？”
“应该是，弄青了。”藤真撩他一眼，“帮我上点药不？”
牧歪嘴深笑，“乐意至极。”
“嗳，”藤真挪到他身边，贴在他胳膊上蹭，“我妈妈也许会带妹妹在外面吃个甜点再回来，也许直接回家，所以哪……咱得动作快点。”
牧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可我还空着肚子呢，不是说要弄点好吃来。大人您看啊，我给你画像，你招待我吃东西，蛮公平嘛。”
“呵！越来越会讨价还价了。”藤真一转身打开冰箱，拿出麦片，“就这个，泡牛奶OK？”
“猫料理啊？”
“那么，到底吃不吃呢？”藤真头一歪问道。
“吃，吃！”牧连连点头，拉出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大热您也坐吧。”
藤真从橱柜里拿了两个较深的碟子，又拿过两个一模一样的不锈钢勺，把盒里的麦片均匀倒入碟中，淋上罐装牛奶，这才在牧旁边坐下。
“反正今儿也没事，一会儿再到外面吃点好的呗，火锅如何？”他边说着边把右脚架在牧腿上。
“冬天吃火锅是挺不错，”牧舀了一勺麦片，想道，“火锅还是多几个人一起吃更好，两个人气氛有点干巴巴啊。咱身边那几个熟人，现在都在家呢？”
“干吗，”藤真挠挠脸，“你想搞聚会啊？”
“就是说说，这不从新年到现在还没碰过面呢。”
“好啦！”藤真把腿撤回来，“仙道去便利屋干活了，可能下午就完事，这几天短信闲聊，他说越野正在家闲着，正好一起叫上。”
“不用告诉流川吗？”
“啊啦，那是仙道的事。”藤真大口大口吃着牛奶麦片，而后用勺子指指牧，“那什么，你也吃快点，咱们好办正事！”
牧默默看着他嘴边粘着麦片的脸，微笑着眨了下眼睛。
*
仙道也不想抱怨，可是怎一到他开工就赶上重体力活呢，像是带小朋友放放风筝这种委托多一些该有多好啊。
这一次又是个不愿意请搬家公司的委托人，不过只是把家具从马路这边的房子搬到马路对面的房子里，叫搬家公司来确实不够划算。委托人说父亲年前入住养老院，父亲有几件老家具摆在自家，平时用不着，如果随随便便就卖掉，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发火的，可是就这么放着实在太占地方了，最后决定搬回父亲原本的房子里，反正就在马路斜对面。
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老人家的东西嘛，五斗橱，带铜锁的梧桐柜……颇有年代感且颇显笨重，实际上也确实很重，只靠委托人夫妻二人之力搬运实在费劲而且耗时，还是得请人来帮把手。
做完这件工作已是中午了，匆匆在小货车上吃过盒饭，仙道又随老板来到下一户委托人家。
今天的第二件工作搬山石，没错，就是变换假山的位置，算作庭院整理的一项内容。委托人在自家和式宅院内购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假山布景，安放于池塘边，颇有意境，心满意足，新年期间在家里会客，有位亲戚多嘴说假山当了院子的风水，不妥，若是挪到池塘对面的松树旁则家宅安顺，这下子委托人心里可生刺了，越看吧越觉着不得劲，非得换地方才能去了这心病，那就连同打扫庭院一起吧——叫便利屋来！
“哎呀，离松树太近了，这也太紧凑了，实在不够美观呀，再往旁边来一点吧。”
“嗯……是不是有点斜了，你们从我这个位置看看。”
委托人一副大老爷派头，双手揣在和服袖里，不停在旁指挥假山的重新安放。他本人也确实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大老爷，不好伺候呀。
仙道总算得以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一忽扑倒在榻榻米上，“流流咪”打他身上趟过去。嗯，他翻了个身，面对天花板，不想动弹，晚上不学习了，懒懒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琢磨着叫点什么外卖时发现了藤真的短信——咦，火锅？眼前一亮，立马坐起来回复：好呀好呀，越野已经知道了吗，我这就问问流川。
他调出流川的号码，拨过去，没响几声对方就接听了，流川说正在去他公寓的路上，顺便买了点糕点。这样啊……
挂上电话，仙道转转眼球，打电话给藤真。
“喂，学长，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各自买点材料，然后到我这儿来吃，电磁炉和锅子我这边倒是都有。”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藤真在询问牧的意见。
过了约一分钟吧，他爽快地说，“行啊！那你告诉越野一声？我们来买……肉？哼，我就知道！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
牧第一次踏入仙道镰仓长古寺附近的公寓，要说感想，没啥感想，和有田租住的廉价单人公寓格局相差无几。不过真是够简朴的，亏他能一连住了这么多年。
他和藤真到场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坐在屋里矮桌边了，仙道养的大白猫蹲在一角摇尾巴，可能是看到这么多人一起来感到困惑吧。
“哇，可算把咱们的肉盼来了！”
“这是怎么说话的，”藤真抗议，“我们是空气不成？”
“学长你太计较啦，不就开个玩笑么！喂喂，是顶级松阪牛肉不？”
“普通的猪肉啦，牛肉嘛，也买了一点点。”
仙道拍起手，“学长们办事就是妥帖，呵呵。”
“其他的菜色，”牧瞅瞅矮桌上一次性餐盘里的鱼丸，香菇，冻豆腐等等，“都准备好了是吧，我们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洗菜切菜这些准备工作，都是流川和越野分工完成的，这次两人各做各的，不怎么说话倒也没吵嘴。
“又没有外人，前辈用不着这么拘谨啦，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咯。”
藤真用胳膊戳戳牧，给他递个眼色，一会儿可要提防这家伙把肉都抢去啊。
流川默默打开电磁炉，尽快把清汤加热烧开才是正经。
藤真在卫生间洗过手，经过牧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忽然想吃鸡腿了，炸得酥脆香嫩的大鸡腿！”
“啊？”牧愣了愣。“你胃口这么好……”他轻轻坏笑道，“该不会是有‘小藤叶’了吧？”
“唔，这个——”藤真倒也没恼，“就在今天吗，你这么有信心，嗯？”
牧笑而不语，耸耸肩，“这些话，咱留着回去说，先把这顿吃完吧！”
“好咧！”
藤真坐到流川对面的位置，牧自然也跟着在他身旁坐下。
以旧时规矩来看，背靠窗户的越野是上座位置。开席前，感觉他应该说点什么？
“嗯，那么——”越野自己好像也有所意识，他用包着纱布的左手食指轻轻挠挠发顶，“自暑假野营之后，咱们几个又聚到一起了，”右手举起面前的啤酒罐，“为此庆祝吧！接下来，没什么好讲究的，就随意吃吧。嗯嗯，差不多可以放材料了。”
这说辞一点营养都没有嘛，而且有点尴尬吧！而在座的诸位都纷纷举杯响应，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说辞了嘛，太漂亮的话都嫌多余。
寒冷冬日，围坐一团，吃着热乎乎的火锅，真乃一大幸事啊！万望多年后，在座的各位仍能如此呀。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一七五）有情人，有朋友，人生赢家无非如此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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