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一二一）在北海道的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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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他们此次修学旅行的目的主要在于参观北海道的工业园区和城市景观，多是针对专业的观摩和学习。
札幌市给牧的印象是空旷而干净，盛夏的空气都是那么干爽感受不到潮闷。怪不得备受文人推崇，时常用北海道作为故事背景，身临其境就连他都满心浪漫洋溢，放佛看到了真正的“雪国”，脑中不禁描画出有如紫色海洋般的薰衣草种植园中兀立着一幢天主教教堂，虽尚未看到薰衣草，那画面却异常清晰，接下来将会发生太多感人肺腑的故事。
同行的人中有驾照的不在少数，征求随行辅导员和学生会干部同意，自由活动时间允许他们租车前往远点的地方，但必须在傍晚之前回到宾馆报到，遇着突发情况及时通过电话联络。
梨梨绘和她的同伴搭乘牧的汽车自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有田和P凑哪家子热闹啊！居然还理直气壮说什么路考没有问题就是对笔试没信心，好意思说自己是早大的学生吗！眼瞅着这两个家伙欢天喜地坐上保姆车后座，还要给他们当司机，牧心中的浪漫之情荡然无存。
“现在是要去阿寒湖吗？”
有田摊开地图察看，“要是冬天来就好了，现在能看到天鹅和丹顶鹤吗？”
P往他身边凑凑盯着地图瞅，“这里人真的很少哎，刚刚路上经过的汽车都没几辆，这在东京真是难以想象耶。”
坐在副驾驶位的梨梨绘也建议去阿寒湖公园走走，不知能不能拍到丹顶鹤，要去鹤居村恐怕是偏远了些。
阿寒湖……牧凝视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公路，死一般沉静美丽的湖面，文人情怀又聚拢上心头。在绝望中追寻凄美，将死亡视为艺术的细腻文人，冬夜杳无人迹的阿寒湖畔，将石头绑在四肢上，纵深跳入尚未冰冻的湖中，下沉，下沉，再下沉……就让尸体永远地待在极低温的湖底，这是最绝美的死法，不要将我摇醒，请不要探求更不要试图打捞，就让我永远地沉睡，长眠于此——
幸好现在是夏天。
牧轻轻摇开右侧的车窗玻璃，低温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也会觉得有点热。
旅行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每到一个地方就能被当地独特的气氛感染吧，远离本土的北国风情确与他长期居住的繁华之城迥然不同。
后座的吵闹嬉笑更进一步将他拉回眼前的现实，P和有田热络地讨论一会儿吃什么拉面，来北海道就该吃当地特产的拉面，不过那个价格也真够贵的，说着说着竟又探讨起有什么特色服务的夜店，在这边风流快活一次可以留下终生难忘的回忆啊！
牧挠挠鼻子，你们注意点，车里还有女生呢，况且有田不是有女朋友吗，也不怕给人家知道啊？
不过说到拉面，正宗的札幌拉面他还没有吃到呢，总觉得中午吃吧差了那么点情调，晚上一定要吃到，再喝上两杯清酒，嗯嗯，不赖！
梨梨绘的同伴跃跃欲试，表示她今年刚考取了驾照，如果牧开累了的话，可不可以换她开一段路？对于女士的合理要求，牧自然不会推拒，他说到前方可以停车的地方就互换位置。
女生开车，而且还是新手，后面的有田和P反倒提起了十二分警觉，还打趣她不要太逞强哦，虽说都是同学嘛说话也不必太顾忌，牧还是觉得他们这样不大好，不过他也有相同的顾虑，遂决定坐在副驾驶席，可以适时指教她一下，嗯，尽管自己摸车的次数也不多吧。
腾下手来，牧可以回一回短信了。
藤真在大阪之行的第一天，最后还是和南烈的表妹互换了电话号码，然而每次她的号码响起，接听后发现都是南烈的声音。藤真也是欲哭无泪啊，搞得好像自己对他妹妹多感兴趣似的，现在这状况分明是她黏着自己好不好咧，是不是要跳下清水舞台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藤真忽视表妹发来的短息，直接打开牧的消息，牧问他那边天气怎样，小心防暑，自己这边气温凉爽又舒适，晚上打算享用美食。
他已经在电话里跟牧提过和南见面的事了，一点也不戏剧化，可以说是超平淡吧，就吃了顿饭而已，他倒也没觉得多此一举，关于大阪的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这个时间，藤真正和同学围坐一桌吃饺子。他给牧回复：真是够热的，外面一丝风都没有，早上去了梅田，明天就要去京都了。
短信提示响起，牧翻看一看不禁暗自微笑，不知哪来的冲动，不假思索回道：这真美，令人遐想联翩，美得令人想自杀。
短信确认发送到对方手机后不出数秒工夫，来点铃声铃声大噪，牧赶忙按下接听键，侧头压低声音，“哎，干什么啊，长途电话哎！”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藤真吼道，“什么自杀不自杀的啊，哈？这个……你、你可不要被当地古怪的风俗迷惑了啊，莫不是被仙鹤给啄到中邪了？那个，你可不要到湿地或沼泽探险啊，不对啊——仙鹤是祥瑞之物，是你招惹它们了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拔了鹤尾巴上的毛，嗯？赶紧回去跟鹤道歉哦！”
“咦不对吧，不是老鹰的白羽箭（有选中，众里挑一的喻义）吗——喂，你这是胡说什么哪！”牧反应过来马上反驳，“我现在还一只鹤都没见着哪，野鸟什么的倒是有，但我不知那是什么种类——”后面的话被驾驶席上女士的尖叫湮没了，牧登时朝前方望去，一道影子倏地自挡风玻璃前闪过，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车上的人都由惯性向前倾去，P的脑袋还撞在了前面椅背上。
“刚才……刚才那是什么啊？”牧脱口问道，抹了把脸。
“我不知道啊！”驾驶席上的女生手捂心脏尖声答道，可见她吓得着实不轻。
P和有田先一步推开车门下来上前查看，牧也副驾驶走出来，梨梨绘陪着女伴紧随其后。
然而，什么也没有。车头前方和车子四周都空无一物。
“所以，究竟撞上了什么啊？”P歪着脸费解地挠头。
“我没有撞到东西的感觉啊，就是突然从玻璃前闪过，吓了一跳哎。”刚才开车的女生仍有些惊魂未定。
“莫不是，驯鹿？”有田咧嘴笑道，P马上拍他一下，“现在可不是圣诞节啊，还是夏天呢，清醒点，你清醒点。”
“我这是缓解气氛，开个玩笑。”有田耸耸肩又抬头看看透彻的天空，“刚刚那说不定真是山里的鹿跑过去了哎。总之，没有撞到就好啦，幸好虚惊一场，不然我们可麻烦大了。”
梨梨绘小声问牧，这个季节北海道山林里的鹿会突然跑到市区来吗？没想到她的话被P听到了，“怎么不会，据说山里还有熊呢，现在正是活动期，你可要小心点儿，别一个人乱跑啊，哈哈！”梨梨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喂喂喂！哇——”
牧发觉手机还保持接听状态，藤真这边要急死了，连忙挪到车后解释起来，“不好意思啊，刚才路上出了点状况……没事没事，别紧张，嗯，好像就是开车的人慌了下神……好了好了，我们真的没事，等晚点安顿下来再和你联系，放心放心。”
挂断电话，牧回到大家身边，“接下来还是由我来开车吧。我想刚才可能是低空掠过的野鸟或鸽子吧，好了好了，都上车吧，反正我来开就是了。”
“低空飞过哦……”有田歪头窃笑，胳膊肘顶顶P，“就像你每回考试一样。”
“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你自个儿又好到哪里去呀，考前还不是到处求助就差作弊咯？”
“你们别吵了，”梨梨绘看不下去了阻止道，“再不上车可就不管你们了，自己走路回宾馆好了。”
“小梨绘，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无情了哪，女人心呀——”梨梨绘瞥P一眼，“咣”一声用力关严车门。
“哇，你来真的啊！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还不成么，切！”
待众人坐好，牧踩下离合器，车子开始缓缓前行。
山林里的野生动物不似动物园里圈养的，灵性非常之强，脑电波形成的磁场甚至可以干扰到人，并不是指传说中的灵异现象，这是自然界赋予它们并经过常年锻炼出来的生存本能，就是如果面对面的话，在某一瞬间似乎能通过精神与它沟通，就像能听懂动物的语言一样。
牧记得看过一篇关于猎人的故事。很久以前某个猎人上山打猎，目标是野狼，当时大雪封山，觅食相当困难，只要放下诱饵应该会有饿极了的狼上钩，然而潜伏了数日仍一无所获，猎人便觉此乃天意不可违，今年应该放它们一马，再说他身上的干粮也所剩无几，继续执着怕是自己都有危险，在打道回府的路上，他却偶然在雪坑边捡到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狼崽，此时又饿又冷已是奄奄一息，他动了恻隐之心便揣在怀里带回了自己的木屋，本想待到狼崽能够独立捕食就把它放归山林，狼不同于狗，他深深知道狼是喂不熟焐不热的，一晃几年过去，这只小狼崽站起来已有五尺来高，仍留在猎人的小木屋代替他夭折的猎犬，自打有了它的协助，狩猎作业如虎添翼，从未有一次落空，不过捕获的仅有野兔，野鹿等弱小的动物，猎人再未见过野狼的踪迹，正当他愁闷之时，脑中一个声音响起：“因你当年的慈悲救我一命，作为报答我愿意为你服务，但我也有一个请求，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的同伴们。”猎人起初以为听到了山神的旨意，回过神面前只有他喂大的这只狼，此时它的身躯比往常高大魁伟得多，在那双狼眼中放佛映着神明的影子，猎人慢慢朝它走近，朝他伸出乐收，狼亦将一只前爪搭在猎人手上。如果信守约定的话，也许他们直到现在仍在一起相伴吧。
由于刚才的事，大家可能还有些精神紧张，车里没人说话。牧稍稍侧头问道：“现在日本还有狼吗，是不是都灭绝了？”
“嗯……”有田思忖着接过话，“资料上是说好多年前就没有了，我只在老家的博物馆看过标本耶，记得那还是从东京借来的呢，至于实际情况嘛——哈，动物园里肯定是有的嘛！野生本土狼的话，也许幸存下来的数量太少人类没有发现吧，真的话，我觉得倒是件幸事。”
P突然笑起来，他拍着有田的肩是，“咋能说绝种，世上可多得是了，眼前不就有一头色狼么！”有田拍掉他的手，“哎，说你自己呢吧。”
“牧同学，怎么想起来日本的狼了？”梨梨绘打岔问道。
“嗨，想起好多小时候看的故事，北海道这边野生动物很多嘛，哈哈。”
“对了，现在是白天哈——”P欠了欠身，“刚才飞过去的，也有可能是幽灵什么的吧，超自然现象嘛，毕竟是地广人稀的地方。”
“白天，也有可能撞鬼呦。”梨梨绘的同伴一板一眼说道。“电视台的灵异节目专栏有一期播过的，白天开车遇上了鬼打墙，突然就闯进迷宫似的，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嗯嗯，那后来呢？”P问她。
“闯出来倒是闯出来了，等到闹市区停车下来一看，车子好像遭遇了踩踏，车顶和车身上满满的脚印哎，看着就心惊胆战呢。”
“喂喂喂，”牧右手搭了下额头，“这会儿真不适合讲这类故事好不好。”
“嘻嘻，你是怕了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完全看不出来呀！”
“瞎说什么哪，不知道不吉利的事不禁念叨吗，好的不灵坏的灵懂不懂？”牧反驳说，“我看你才是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切！”
“别争了嘛，”有田扯着他那特有的慢悠悠的声调，“牧你说中午不吃拉面，难道不吃午饭呀，我现在就饿了哎，可等不到晚上了。”
“我说，你没走错路吧！”P拿起有田的地图眼睛快贴上去了，“咱们现在要去的是阿寒湖公园对吧，从路线看来距离咱们的宾馆并不是十分遥远啊，这个……这里不少路名的汉字我念不出来啊，牧你真的确定没走错，是不是自以为是抄近路了？”
牧没有抄近路，但是对于现在路线是否百分之百正确心里也没底——等等，问题不在这里吧！自己都让这些家伙搅糊涂了，几时说好要去阿寒湖的？还有，你的眼睛真没毛病吗，从札幌到阿寒湖不算很远是吗，确定没有搞错？开车至少要五个小时吧，要去的话不如一早就去坐专车啊。
“一点也不近好不好。”他拍了下方向盘，“黄昏之前绝对赶不回来的，咱们现在——”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似乎从上了车就没定论，就开着车子沿路往前走，牧一下子头大了。
“那个，反正现在去那边是不可能的，要是非去不可请自己想办法吧，那个有田刚才说饿了是吧，咱们先在市郊找家特色餐馆填饱肚子吧。”他想过之后就这样建议了。
“唉，牧同学说的是啊。”梨梨绘有点泄气地点头，“怪我一时兴起啦，光想着那可是个写生作画的好地方，完全忽略咱们的实际情况了，没关系的，等过几天到离得更近的地方再说吧。”
“没事，你不用道歉。被他们打岔来着，我也没来及否决。”
P倒是转变得很快，马上把阿寒湖忘到一边去了，“对了对了，这儿不是有多牧场农场吗，那个特制的奶酪听说很不错，赶紧尝尝看吧，好像不吃点海鲜也很可惜啊。”
啧啧啧，看来他们此行还真教人不放心哪！
谁说不是呢，藤真也在为此担心呢。牧挂断电话以后他就一直惴惴不安，此时坐在前往大阪世博会园区的大巴车上仍双臂抱胸望着窗外发呆，而沿路的景物却无一入眼，皆因他挂念着他的小一，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吧？
世博会标志性建筑的太阳之塔，抛去其积极美好的寓意，粗略窥看之下，怎就是觉得有点猥琐呢，藤真当年在报纸和画报上看到照片时就有这种想法了，如今亲眼见识到壮观的实物，如此感觉反而更甚了。
算、算了，越联想只会越歪。他是来观摩，增长见闻的，相机镜头对准太阳神塔上的石头脸，按下快门“咔嚓”一声。礼品店里有这太阳塔的微缩版纪念品，要不要买个送给他的小一呢，嗯哼哼？
还是继续说牧这边吧，他们这组人的活动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他们是第一批参观札幌工业园区的学生，要等所有学生都参观完毕一起转去下一站，再说大学生本就不必像中学生那样时时刻刻严格管理。
虽说旅游指南上介绍的特色美食店不少，但毕竟他们人生地不熟，且已经开车偏离闹市区了，眼前路旁刚巧有家正在营业的居酒屋，他们实在饿坏了，暂时别挑剔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停车的时候牧借机问梨梨绘最近赤木怎么样，自打理工部的科技展之后就没碰过面了，由于不同系修学旅行时间也是错开的。梨梨绘说那个人也是成天除了念书就是搞体育，深知对方是个正直诚恳的人，不过相处起来有时未免也觉得枯燥啦，虽然不是什么大碍……她的话说得隐晦，牧听得出两人接触多了矛盾多产生于兴趣爱好，赤木对于美术绘画完全不知所谓，感触比他还要木讷得多，体育完全是梨梨绘的弱项，加入网球部的初衷也仅仅是尝试一下自我改变谈不上多感兴趣，这还真是不好办哪，对于感情之事他实在不喜置喙，便敷衍说碰到赤木跟他聊聊。梨梨绘听了倒是表现得挺爽快，教他不必挂心，顺其自然最好，反正不管和谁相处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矛盾摩擦。这话在理得很，这姑娘果然懂事。
他们掀开暖帘走入店门，其他几人已经在正中央的空桌上坐好了，接着之前聊起的灵异节目内容又讨论起来。
牧拿起菜单，另一女生提议大伙AA制，他看看价目表，倒是一点也不贵，既然这里海鲜水产多，不点生鱼片太亏。
“刚刚我说到哪里了？”女生的目光投向有田和P，“噢！艳红的指甲油和高跟鞋呦，真的不好配在一起，尤其是深夜的时候呦，鲜红的颜色象征女人的嫉妒心？厉鬼多有长指甲呦。”
出身青森的有田对这些传说显得有些不屑一顾，毕竟青森是著名灵场所在地。他乐呵呵地说，“夏天可是水鬼出没的季节哦，你们去海滨浴场游泳时多要小心一点哦。”目光一忽落在牧脸上，“你家就住在临海城市吧？”
“！”不要突然把这种坏球抛给我，牧惊讶心道。
有田翘起右手食指摆了摆，“你说的对，鬼魂什么的，并非只在夜晚出没。那些水鬼，特别是不幸枉死的，样貌上往往与活人无异哦，当你发现的时候——”他歪头诡秘一笑，“不要随便在海边搭讪，也不要以为一时艳福不浅就轻易答应陌生人的请求。”
牧吞了吞口水，这儿的夏天未免凉快过头了，天花板上的风扇可以关上了吧？他故意岔开话题，“一会儿问问老板，最近的牧场在哪个方位，我想看奶牛。”
“哇哦，现制的纯奶冰淇淋超棒的！”两个女生欢快地合起手掌应道。
“少数服从多数，”牧指着另两个家伙道，“你俩不许反对啊。”
“切，你别盗用我的提议，刚我就说想吃奶酪来着。”P舔了舔嘴唇。
居酒屋的老板娘将湿毛巾摆上桌，随后端来了他们点的啤酒。
好了好了，吃过这顿饭，今天的自由行总算是能拐上正轨了吧，牧心中念道。
不过，打他们车头前掠过的究竟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一二一）在北海道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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