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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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这么言之凿凿地将自己视为阴阳师的所有物的家伙，本身还是大江山的妖怪……只是因为被该死的阴阳师打上了刻印。
然后就胆敢自以为正义地向大江山挥刀。
茨木童子不屑阴阳师的做派，但是妖怪的法则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的妖力在夤夜的无限制补充下恢复了七八成，他也无意掩饰，甚至饶有余裕地估算这阴阳师对游廊——或者说对他和“酒吞童子”的围剿，也迫在眉睫了。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敢跟我走吗？”美艳的花魁这样挑眉说着，浓厚的妖力一点一点地从他的周身升腾，那身华服如同枯叶一样，于干燥的空气里一点点化成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羽织甲。
穿着它的男性妖鬼，眉眼桀骜、似人而非人。
小小个的女孩子看着眼前大变活人的一幕，似乎完全不奇怪。
她放下酒瓶，一板一眼地跪坐下来，“要去哪里呢？”
没料到这么直白的答应和反问。
茨木童子一愣，反而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与其让你成为那种肮脏人类的刀，”他伸出左手臂，径直把她挎起，“倒不如跟我回大江山，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妖怪啊！”
“如何，让我给你刻上我的烙印？”
“做妖怪会更厉害吗？”
“小鬼就是小鬼，给我搞清楚啊——”茨木童子把她抱起来，睨她一眼，“强大可不是按‘是不是妖怪’这一件事来划分的。”
茨木童子骤然施放妖力，却二度被不知名的存在给消融于无形，而这一次他多了一分不服输的心眼，再度加大妖力输出。
结果小姑娘直接昏了过去。
苏醒过来的是一种阴冷、邪恶的存在——女孩儿睁开毫无焦点的双眼，这个满怀令人不适的恶意的存在，被这股威胁到女孩的妖力惹怒，向他露出了獠牙。
茨木童子从“他”睁开眼的瞬间就直接撒手了。
黑发的小姑娘像个幽灵一样悬浮着，浑身上下半隐半现的蛇麟像在呼吸器官一般半隐半现地翕动着，邪神透过她，向所有胆敢染指他的所有物的茨木童子发出了黏腻的、一断一断的威慑：“在对我的，祭品，做什么呢。”
“你这、无礼之徒啊。”
一时间被这股气息震慑的茨木童子，下一秒便回过味来。
他不但毫发未伤，还非常直观地感受到这股令人不适的气息越来越弱——高天原的那群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神看样子很讨厌这个家伙嘛，不惜利用神力给这家伙下咒，令其在现世“神隐”。
不被人记住的神明，最终的下场就是消亡。
“我当是哪个大妖怪。”他嗤笑，“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可怜虫，这么怕自己的救命稻草被带走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神明怒极反笑，女孩儿乖巧稚嫩的小脸流露出了极其违和的、近乎迷恋的甜蜜笑容，“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是我的‘信徒’啊。”
“是吗？‘信徒’？这个小鬼自己知道吗？”茨木童子不但不露怯，反而笑得更猖狂：“说不定被我带回去养养，就成了我大江山的鬼族了呢。”
邪神死死盯着他，“你动摇不了她。”
他的邪神之力一刻不停地被无数来自高天原的神明咒令所蚕食。
他马上就要被再度压制回到“狭间”。
甚至一个妖怪都能看到他的色厉内荏。
“她是……”他的声音断在半途，邪神再度消失了。
而这一次，为了积蓄返回现世的力量，他没办法允许自己犯蠢把力量浪费在和一个妖怪抗衡这件无意义的事情上。
*
俊美而阴郁的神明压抑着身体内鼓噪的毁坏欲望。
——又是这样。
不由分说地就要抢走他的一切。权能、神职、甚至是信徒。
——数千年来，所有存在都是这样。
沸腾如岩浆的怒意也逐渐被漫长的黑夜冷却，汇入死寂的海洋。
神明的力量生而有之，因为不能够泽被世人，所以他被世人定义和想象为“不善”。连“八岐大蛇”，这一世人赋予的名称也被这样口口相传的信仰之力“创造”了出来，成为他这个邪神的代名词和眷属。
在他快要习惯世间一切排斥又觊觎的目光时，他再度借由自己的神职听到了，世间一切要对他施行“正义”。
他用邪神的权能听到的无一不是恶意。
而审判和裁决邪神……是正义啊。
邪神低声冷笑，心下做了个冒险的决定——无论多少年，什么种族，什么地方，永远有愿意出卖一切获取利益的人。
反正都是污秽和不洁，那些无名的小神都能做的交易，他能做的更多。
“我等不及了。
什么人都敢来染指我的、我的——”
*
夤夜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茨木童子明亮的妖瞳瞬间就捕捉到了她。
天赋异禀的女孩儿贯彻了她要变强的信念——尽管她自己也不怎么说得清是为了什么。
换了个时空也没落下过御门院家教授的艰涩知识的她，意识一恢复就感受到了——曾经和她磨合了很久的那股森冷的强横力量，正和另一股陌生又灼热的妖气互相抗衡，甚至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衡，完全掩盖住她自身的灵力气息。
换作一般的妖怪看来，她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瘦弱半妖。
是的，大江山的小妖怪们就是这样看她的。
是的，一醒来，那个正准备给她擦脸的眯眯眼妖怪就笑着告诉她：“醒了？欢迎来到大江山的地界。”
当时的茨木童子确实没预计到还能发生这种程度的“意外”——
以为随手打个妖气的标记而已，没想到遇到一个挑衅他的落魄神。
以为是个被封印快要消亡的祸津神而已，没想到是个不死的庞然大物。
他的妖力一碰到那股邪神神力，就跟招惹了一条睚眦必报的毒蛇一样被疯狂噬咬，于是茨木童子半是不服半是不得已地全力输入妖力。
孩童的身体委实太过脆弱了。
哪怕她的灵力已经足够强大。
最后是邪神的神力投鼠忌器，犹如得了某种神谕一样，开始维护孩子身体内被蛮横冲刷到伤痕累累的灵力回路。
被暴力锻炼了身体灵脉韧性的女孩子疼得小脸苍白、唇色发紫，一副马上魂归地府的样子。
而茨木童子长舒一口气，终止了这场消耗战。
这场该死的意外。
让他过半妖力都被抽空了。
但是突围的机会仅此一个——当然，更准确的用词可能是“逃往”了。
因为放心不下夤夜过来查看，差点看成惨案现场的姑获鸟不安和愧疚感爆棚，当即果断和铃娘辞行，茨木童子默许了她协助突围，他护着挚友头颅，她背着昏迷的小姑娘一路逃往大江山。
星夜兼程，他们也足足走了八天之久。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