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33、三三、公平交易

　　离开半山氏族的第十四天晚上，黑敖来到里奇的帐篷，告诉他，明天下午，他们就可以进入黑石氏族的领地。
　　但在说完这件事之后，黑敖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表达出了让白离开帐篷的希望。
　　里奇疑惑地看了黑敖几眼，终是抬起手，向白打了个离开的手势。
　　白却没有动，执拗地瞪起眼睛，摆明了不愿让里奇和黑敖独处。
　　里奇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明显，他就没点亮过领导者的技能树。
　　不过半个月，白就从一个唯他马首是瞻的跟屁虫变成了一个以保护者自居还试图为他当家做主的管家婆。
　　“仙白，出去。”里奇只能张开嘴巴，下达了更为明确的指令，然后又安抚地加了一句，“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白这才站起身，朝帐篷外面移动，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黑敖一眼。
　　“你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奴隶了。”黑敖被这一眼瞪得很是不爽，但他自持身份，不想和一个奴隶斤斤计较，只故作姿态地提醒了里奇一句。
　　“其实他不是我的奴隶。”里奇微微一笑。
　　黑敖一愣。
　　“我救过他，他为了报答我才留在我的身边。”里奇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但我并未要求他成为我的奴隶，他也没打算为我奉献自由。比较来说，我和他的关系，更像是老师与学徒。”
　　黑石氏族已经近在眼前，里奇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找个时机揭晓身份了，省得总被这群男人当成肥肉一样死盯着，万一哪个家伙[精]虫上脑，跑来夜袭，那笑话可就大了。
　　听到里奇这样一说，黑敖却皱起眉头，“你太仁慈了。”
　　“我只是有我想要遵守的原则。”里奇耸了耸肩，话音一转，“说吧，你有什么事必须和我单独商谈？”
　　黑敖没有立刻回答，直盯盯地看了里奇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里奇眨了眨眼，“你指什么？”
　　“进入陌生氏族的领地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黑敖一字一句地说道，“即便你是一个女人，也不该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只为了几块或许有用的黑色石头。”
　　“就是说，你认为我别有目的？”里奇并不惊讶黑敖的敏感，他只是奇怪黑敖为何会选择与他摊牌，而且是在这么一个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节点。
　　“难道不是吗？”黑敖反问，“当你出现在秋月集的营地时，你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吧？你雇佣男人为你干活，其实就是在挑选目标。”
　　——你想太多了，哥们！
　　里奇扯了扯嘴角，一阵无语。
　　“我们的每一次巧遇，其实都是你算计好的，那两只凶兽级别的盘山蟒，也是你引到我们面前的，为的就是制造巧遇，混进我们的队伍，前往我们的氏族。”黑敖继续说道，“我比较好奇地是，你是一开始就把我们当成了目标，还是因为我主动与你接触，才让你注意到了我们？”
　　“相信我，如果我事先知道你们正在与那么可怕的凶兽打架，我是绝对不会跑出来和你们制造什么巧遇的！”里奇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否定道，“至于布局什么的，也完全是你单方面的胡思乱想，我是绝对绝对没有做过的！我可以发誓！”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接近我们？”黑敖追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要冒多大的风险？别告诉我，那种用途不明的黑色石头值得你这样去做！”
　　——它确实值得我这样去做，更何况我还需要能够代替阿造的炮灰和保镖。
　　——而且，我并不觉得这么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至少原本是不需要的。
　　里奇在心里叹了口气，表情却是淡定依旧。
　　“事实上，我确实不知道我需要冒多大的风险。”里奇选择性地说了真话，“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你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是的。”黑敖从兽皮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到里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但你要付出代价。”
　　“这很公平。”里奇抬起头，看了黑敖一会儿，忽地笑了起来，“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问你，代价是什么？”
　　“难道你不想问吗？”黑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里也多了一股子野兽般的凶光。
　　“我觉得，这种时候还问这种话，实在有点多余。”里奇微微一笑，“你啊，不就是想要和我睡觉吗？”
　　“不只是睡觉。”黑敖的呼吸越发沉重明显，“你还要为我生下孩子，最好是个男孩。”
　　“不错的想法。”里奇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狡黠，“可惜，我做不到。”
　　“我并不是现在就要索取代价。”黑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以免功亏一篑，真的将里奇吓跑，“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我愿意向你提供保护，帮你免除那些你承担不了的危险，而代价——就是你自己。”
　　“我记住了。”里奇点点头，接着就话音一转，“但还是那句话，我做不到。”
　　“不要把大话说得太早。”黑敖沉下脸，再一次忍下了想要扑上去将里奇压倒的冲动。
　　“不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里奇再次笑了起来，“我说的是做不到——做不到而不是不愿意。”
　　黑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里奇。
　　里奇笑了笑，伸手解开领口处的带子，然后抓住袍子，轻轻往下一拽，使麻布制作的袍子从身上滑落下来，也暴露出了自己那两块平坦的胸肌。
　　没有接受阿造改造的时候，里奇的喉结就不甚明显，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男性，即便是第二性征有着发育不完全的嫌疑，也无法对第一性征产生逆反方向的影响。
　　上半身的衣服一脱，男人的身体就明确无误地暴露出来，再不会让任何人产生怀疑。
　　看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刻，黑敖就像被泼了一桶刚被冰系异能影响过的冷水，一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心，原本如火如荼的[欲]望也在一瞬间不知去向，只剩下惊愕、慌乱，以及些许难以理解且又无法付诸于语言的惶恐。
　　“明白了吗？我是真的做——不——到——哦！”看到黑敖的反应，里奇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你是……男人？”虽然已经不抱希望，但黑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试图从绝望中寻得一缕曙光。
　　但里奇马上就打破了他的最后一点妄想。
　　“需要我把下面的那个东西也展示一下吗？”里奇坏心眼地问道，“说真的，我很担心你看过之后会做恶梦呢！”
　　黑敖没再说话，直接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

　　就在里奇戏弄黑敖的时候，位于星空之中的阿造终于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回应。
　　“交流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是否知道等价交换这一互助原则。”
　　一个阴冷的意念率先与阿造的频率达成了共鸣。
　　阿造马上回应道：“我正处于一个由一颗恒星与九颗行星组成的全新星系之中，年轻，富有活力，对源生体的好奇远远大于敌意。”
　　“你想用这个星系地址作为交换？”阴冷的意念看穿了阿造的意图，“好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一艘能源充足的载人飞船。”阿造答道。
　　“我不觉得一艘能源充足的飞船能够与一个天晓得是否可以被利用的地址成为等价物。”阴冷的声音立刻表达出了不满。
　　“我并没有强迫你接受这桩交易。”
　　阿造长时间跟在里奇身边，耳濡目染，也记住了一些谈生意的要诀。
　　比如，顽固是最让商人头大的属性，这意味着他们将同时面对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把自己的思想放进别人的脑袋，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所以，当你觉得自己并不具有说服对方的口才，无法通过协商来换取对方的让步，用自己可以负担的价格达成交易，那就干脆不要协商，直接开出自己的条件，让对方在接受与否之中做选择，不接受任何形式以及任何程度的讨价还价。
　　在此基础上，一定要把顽固进行到底。
　　如此一来，最糟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交易无法达成，绝不会产生损失。
　　千万不要因为对方做出了让步的表示，就让自己有所动摇，因为那样做只会让对方看清你的底牌，反过来对你展开逼迫，继而得寸进尺，使让步的一方变成你。
　　“你说的没错。”对方果然以退为进，先认可了阿造的说法，然后才话音一转，“但是，如果你能增加一些筹码，比如协助我吃掉那些星体，或者降低你的要求，比如降低对飞船的要求……”
　　“如果你认为我的条件不合适，你可以拒绝这桩交易。”阿造打断道，“帮助我不是你的义务，我可以理解。”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善解人意。”阴冷的意念里多了些许懊恼。
　　“我会将这句话理解为夸奖。”阿造一板一眼地回应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你我都不是人类，善解人意这个词，并不适用于当下。”
　　“……”
　　阴冷的意念似乎被阿造的回应搞得很是无语，但也可能是在审视自己正在打交道的对手，衡量自己的利害得失。
　　总而言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阴冷的意念才再次进入到阿造的频率。
　　“我接受你的条件，我会为你带去一艘可在宇宙中行驶十光年的飞船，载人的那种，但体积不会太大，只能供两到三个人类搭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