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28、二八、天空一声巨响

　　就在女人们点燃篝火，准备向生命女神寻求指点的时候，夜空却突如其来地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像是无数道惊雷在同一时间炸裂一般，震得大地都跟着颤了又颤。
　　女人们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朝光芒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正从天而降，以一种不符合常识的折线轨迹向地表处坠落，速度也时快时慢，飘忽不定。
　　但它终究还是坠落下来，与地表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引发了更为剧烈的天地震颤。
　　“山塌了！”
　　“地裂了！”
　　女人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却无法阻止这巨大的天地异变。
　　慌乱中，绝大部分人只能匍匐在地，向生命女神献出自己最虔诚的祈祷。
　　但高山依然在崩塌，大地依然在碎裂，很多异能者惊恐地发现，她们的异能竟然无法顺利使用，仿佛天地之间的力量已经无暇去回应她们的召唤，无法再被她们驱使。
　　沉睡在半山氏族山顶的巨鸟也被这种剧烈的震动惊醒，无视豢养者的极力安抚，拍打着巨大的羽翼，驱散了身边的云层，急匆匆地飞入天空。
　　其他的驯兽更是早就乱作一团，四散奔逃，将自己曾经的饲主踩于脚下。

　　里奇也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看到绿萝跟随河湾氏族的族人离开，自己的帐篷被拆成空荡荡的架子，里奇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秋月集，去附近的丛林里与白汇合，准备追赶黑敖等人，制造巧遇。
　　但黑敖等人离开的速度远超里奇的预料，为了追上他们，里奇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一、使用飞行滑板；二、在辫辫牛身上做手脚。
　　出于对飞行滑板载重能力的担忧，再加上不想在白的面前暴露太多，里奇终是选择了后者，请阿造出手，在辫辫牛的身上绘制一套提升敏捷属性的魔纹。
　　为了完成这件事，里奇干脆停了下来，在天色尚早的时候就找了个可以过夜的地方，然后把铜刀丢给白，以狩猎的名义把他打发出去，自己则带着辫辫牛留在原地，
　　把魔纹绘制在辫辫牛的身上要比绘制在人类身上复杂一些也麻烦一些，阿造不得不对辫辫牛的基因结构进行了一次检测，确定它能够承受魔纹带来的改变，然后才根据它的血脉走向进行设计布局，将魔纹绘入肢体。
　　但最麻烦的事情却在绘制完成之后。
　　辫辫牛可没有人类那么完全的智慧，突然出现的改变很容易让它们贫瘠的大脑陷入混乱，并将这种混乱反应到躯体和四肢上去。
　　里奇费了好大的力气——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才把魔纹绘制完成后就陷入到暴走状态的辫辫牛控制在原地。
　　等辫辫牛终于习惯了自己的应激速度，不再抬一下蹄子就惊恐地想要踹翻星球，里奇也累得筋疲力尽，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阿造只好接手后续事宜，趁着白不在眼前的机会，在辫辫牛身上加装了一套载人载物的鞍具，又给里奇制作了一个可以拆卸组合的小型帐篷以及一些换洗用的衣服鞋子。
　　于是，当白拎着猎物回到宿营地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焕然一新的辫辫牛和多出来的帐篷、箱子、大背包……吓了一跳。
　　白真的跳了起来，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误闯了哪个氏族的落脚处，赶忙举起铜刀，以防不测。
　　里奇笑出声来，也让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白这才把铜刀放了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太累，今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里奇把做饭的事甩给白，自己继续休息。
　　白没有多问，更没有推脱。
　　一看到营地里多出来的东西，白虽不知道里奇是使用了异能还是向神灵祈愿或者其他什么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法子，但无论哪一种，辛苦都是免不了的，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白体贴地接过里奇提供的炊具，开始为自己和里奇准备晚餐。
　　烤肉。
　　虽然白很想为里奇提供一顿美味的晚餐，但目前的他只点亮了“烧烤”这一个技能，唯一的一点进步也只是学会了使用调味料，给烤肉增添了“咸”味之外的味道。
　　火球乍现，爆发出巨响的时候，白和里奇刚吃完烤肉，正在讨论要不要给白起一个新名字的问题。
　　白对自己的名字一直耿耿于怀。
　　当绿萝的事情终了，白也决定舍弃氏族之后，他就一直想要获取一个全新的名字。
　　但名字是不能自己赋予自己的，白就求助于里奇，请他赐予自己一个名字。
　　里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水仙花”，但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这种植物，白所隶属的文明体系里也不存在这个名词，再说这也不是白所期盼的那种“好名字”。
　　想了又想，里奇还是割舍不下自己的坏心眼，干脆对白说道：“仙白，怎么样？”
　　里奇话音刚落，白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天空就传来轰隆隆数声巨响，把里奇和白两个人全都吓了一跳。
　　『我不就是起了个名字嘛，怎么还引来天空一声巨响？！』里奇一边向阿造吐槽，一边抬头向天上看去，『接下来，不会还有谁要粉墨登场……我的天！』
　　比月亮还要大上一圈的火球突兀地映入眼帘，里奇的吐槽立刻变成了惊叹。
　　白更是彻底惊呆，而且就脸上表情来看，明显是联想到了什么。
　　『……你说对了。』
　　这时候，阿造也给出了迟来的回应，只是话音刚落，火球就从天空坠落到了地表，引发了大地的剧烈震颤。
　　有阿造在身边，里奇倒是没有太过惊慌，扯住白的胳膊，将他从篝火堆边拉开，与他一起趴伏在地上。
　　但紧接着，里奇就心念一转，生出一种猜测，『我说，那个看着很像陨石的火球不会是艘宇宙飞船吧？！』
　　『恭喜你，再一次答对了。』
　　『我的天！』里奇马上绷紧了神经，『接下来，你不会打算告诉我，那是迪戈尔驾驶的阿卡娜星际战舰吧？！』
　　『你都已经猜到了，我当然不需要再‘告诉’你一次。』
　　『请务必再告诉我一次！』里奇现在的感觉和早前被绘制了魔纹的辫辫牛有些相似，世界观崩塌，暴躁得只想毁灭世界，『不然的话，我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
　　『很遗憾，那就是阿卡娜行星的星际战舰，至于迪戈尔是不是在里面，暂时还不清楚。』阿造用白开水一样的语气回应道，『还有，我离开的时间要提前了。』
　　『为什么？！』里奇大吃一惊。
　　『现在，那家伙的注意力肯定会被新的外来者吸引，短时间内不会再专注在我身上。』阿造答道，『我正好趁此机会，返回宇宙，把信号发出去，避开她的干扰。』
　　虽然之前就已经说好，阿造会离开一段时间。
　　可当“离开”这件事真的到来的时候，里奇还是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
　　自从和阿造一起离开母星地球，无论吃喝拉撒，沉睡清醒，里奇都没和阿造分开过。
　　离开阿造的日子要怎么过，里奇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你离开了，我……我怎么办？』里奇下意识地问道。
　　『镇定一些，里奇。』阿造尽力安抚，『我不会离开太久，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不……不不不，我不是不让你走，我只是……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了一句。』里奇深吸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抱怨，但也仅仅只是抱怨，你不能连抱怨的权力都不给我。』
　　『我明白。』阿造分出一根发丝般的细丝，在里奇的脸颊上轻轻抚弄起来，『你不用解释。』
　　『嗯，那就这样吧。』里奇再次深吸了口气，『你走吧。』
　　『那么……』
　　『等等！』不等阿造告别，里奇又抢先说道，『在我身上留个印记，省得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你不是一直不肯让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说这样做会让你觉得自己是被烙印的奴隶吗？』阿造狐疑地问道。
　　『此一时比一次，事急从权嘛！』里奇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
　　『不要后悔哦！』
　　阿造话未说完，里奇就觉得脑海骤然一痛，像是被针刺穿了一样。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耳朵也突地一轻。
　　『我走了，保重。』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里奇下意识地摸向耳朵。
　　这一次，他终于摸了个空，指尖只触到了自己的肌肤和耳骨。
　　里奇顿时觉得，他的身体也空了一块。

　　万众瞩目的焦点，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球，正是里奇最不想与之重逢的阿卡娜星际战舰。
　　如里奇一样，他们也是穿越了黑洞才来到这里，只是不同于在昏迷中坠落到这里的里奇，驾驶这艘战舰的阿卡娜人从始至终都处于清醒的状态，包括指挥官迪戈尔。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和里奇在黑洞中同归于尽，没曾想，战舰虽然严重受损，他们却都活了下来，还出现在一个未知星系的有氧星球上。
　　清醒的状态也让他们再次逃过一劫，赶在战舰与地表撞击之前，及时搭乘救生舰撤离。
　　然而，看到被自己视为第二家园的战舰在烈焰和爆炸中支离破碎，化为烟尘，以迪戈尔为首的阿卡娜人没有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只涌现出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无奈与悲凉。
　　“至少我们遇到了新的家园。”迪戈尔的副官希尔率先安慰起同胞，“这足以说明，母神依旧在护佑着我们。”
　　“不知道那个混蛋是不是也幸存了下来！”舰长欧莱丝马上想到了他们追逐的目标。
　　“如果他还活着……”迪戈尔望着远处直达天际的烈焰，战舰的残骸所在，“无论他在哪儿，被谁庇护，我们都一定会找到他，为母星和母神报仇雪恨！”
　　“我衷心希望他还活着！”欧莱丝握紧手中的微型核武，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