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25、二五、三十六计，走为上

　　“很简单，因为我不确定这个女人能否给她保护！”里奇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伤痛表情，“氏族难道会不保护孩子，任由孩子被人掳走？当然不会！孩子是氏族最宝贵的财富，每个氏族都会把孩子养在最安全的地方！然而，这个孩子还是被掳走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这……”河棠哑口无言。
　　她只知道绿萝失踪，至于为什么失踪，如何失踪，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里奇原本就没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不等河棠给出回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们也看见了，她虽然年幼，却也没小到连自己来自哪个氏族都不清楚。然而，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很多天了，她却依然留在我的身边。这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我不肯送她回去，不许她去寻找族人？”
　　除此以外，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虽然很多人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再一看绿萝此刻的打扮，那漂亮的衣裙，昂贵的饰品，还有红彤彤的脸颊，水嫩嫩的肌肤，她们就很难把这样的猜测付诸于口。
　　这孩子明显被照顾得很好，既没有受到虐待，也没有被禁锢自由。
　　几个心思敏锐的女人更注意到，绿萝虽然哭着叫出了河棠的名字，却没有主动扑向河棠，也没提“我要回家”之类的话语。
　　再一联想里奇的质问，女人们立刻浮想联翩。
　　见没人应声，里奇便顺理成章地向河棠宣布，“在这些为什么得到解答之前，绿萝还是先留在我这里吧！如果现在就把她还给你们，我担心，用不了几天，她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回家！”
　　“你认为我们保护不了她？”河棠很生气，但里奇的话确实把她给问住了，而她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性子，这会儿只能顺着里奇的思路，尝试着问清真相。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里奇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后就背起货箱，对河棠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住在哪儿——最东边的那个布棚子里，当你找到解答之后，就去那里找我吧！那时候，我会把绿萝交还给你的！”
　　说完，里奇就要带着白和绿萝离开。
　　“等一等。”半山氏族的族长却把里奇叫住，“是否应该把她交还给河湾氏族，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但我们必须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掳走了她，又把她带去了哪里，那里是否还有和她一样遭遇的女人和孩子。”
　　“是一群自称为石岗氏族的男人。”里奇替绿萝答道，“我不是在聚居地附近遇到的绿萝，所以，具体的位置，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的聚居地位于西南方向，步行的话，需要七天以上的时间才能抵达——对了，他们似乎也来这里参加秋月集了。”
　　周围的女人立刻出现了一阵骚动。
　　半山氏族的族长却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转过头，向绿萝问道：“是这样吗？”
　　“嗯！”绿萝一边抹着已经流不出来的眼泪，一边用力点头。
　　最初的悲伤消退之后，绿萝就想起了里奇的叮嘱，咬紧牙关，克制住了插嘴的冲动。
　　半山氏族的族长却继续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似乎是一个女人帮了她。”里奇叹了口气，再次替绿萝答道，“虽然就我看来，那个女人的初衷更像是利用她去引开男人们的注意，但最后的结果却是相反——我捡到了她，却没有发现那个女人。”
　　绿萝低下头，在担心里奇的谎言会不会被揭穿的同时，也想起了在石岗氏族的可怕遭遇，不知不觉，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就是说，他们掳走了很多女人。”半山氏族的族长没有逼迫绿萝回答，并将目光转向了里奇。
　　虽然里奇语焉不详，又刻意地不让绿萝说话，但联想到绿萝的遭遇，还有她此刻的眼泪，包括半山氏族族长在内的女人们就把里奇的越俎代庖当成了一种保护——
　　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定遭遇了相当不堪的事情。
　　如果她们逼迫她开口，简直就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似乎是这样的。”里奇叹了口气，“刚捡到她的那几天，她一直不肯说话，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正好秋月集快开始了，我就把她带了过来，想试着帮她找一找族人，然而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她其实是会说话的。”
　　一听这话，女人们的同情进一步加剧，看向绿萝的眼光也越发地温柔似水。
　　在这样的注视下，绿萝迅速把头垂得更低，以免克制不住，当场揭穿里奇。
　　——她才不是那么没用呢！
　　——她是靠着自己的力量逃出来的，来秋月集找族人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即便有白帮忙，那也是因为她口齿伶俐，说服了白！
　　绿萝对里奇的谎言很是不满，但一想到帮助她的白，终是闭紧了想要张开的嘴巴，默许了里奇的胡说八道。
　　一旁的白也是瞠目结舌，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但也正因为这种不真实感，再加上化妆后就会出现的那种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奇异错觉，不管心中怎么惊愕，白的表情从始至终就没变过，淡定地站在一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问出自己想要知晓的消息，半山氏族的族长就率人离开了集市。
　　河湾氏族的头目河棠也没有强行将绿萝带走，只隐晦地威胁里奇，不许他离开秋月集，更不能带着绿萝一起失踪。
　　对此，里奇不置可否。
　　然而这些女人一走，里奇就火急火燎地把白和绿萝带回了营地，并且把两个人直接拉进了自己帐篷。
　　然后，里奇便严肃地向绿萝问道：“这个叫河棠的女人和你关系好吗？可信吗？”
　　“算不上好。”绿萝撅起嘴巴，“她不相信我，只是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偏心莹桦。”
　　“那么，把你交给她，你愿意吗？”里奇继续问道。
　　绿萝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想妈妈了。”
　　“那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里奇道，“不过，临走之前，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是什么？”绿萝立刻眼睛一亮。
　　“你猜？”里奇微微一笑，接着就送上一记手刀，把绿萝敲晕。
　　旁边的白不免吃惊。
　　里奇没有向他解释，只让他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做好离开的准备。
　　“您要走？”白愣愕地问道。
　　“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的，我没兴趣留下来看热闹，更不想被牵扯进去，受那无妄之灾！”里奇一边开始准备绘制魔纹的原料，一边向白解释。
　　“不会有好事发生是指……”白明显没有听懂，更没有看透。
　　“你还没看出来？”里奇无奈地叹了口气，“女人们要开始报复了！”
　　白这才大吃一惊，但惊讶之后，还是满头雾水。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白费解地问道。
　　“我们也是男人！”里奇郁闷地站起身，“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绿萝的大嘴巴更不可靠，一旦说漏了嘴，女人们没准会生出什么想法！”
　　如果他是女人，收留绿萝的行为当然是善意的救助；可一旦大家知道他是男人，这件事就很容易让人往坏处联想，甚至把他当成拐骗小孩的大[变]态！
　　里奇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人心上，更不想为了维持一个谎言而编造出千千万万个新谎言，因为这样做实在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太不划算！
　　所以，里奇决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溜之大吉！
　　反正这里又没有卫星监控，更没有无处不在的天网，即便女人们察觉到了他的欺骗，知晓了他的真实性别，也没可能把他从蛮荒大地上逮出来。
　　白对里奇的反应不是很理解，但他已经决定把里奇当作依靠，自然要服从里奇的安排，迟疑了一下，就转过身，去了自己帐篷。
　　白一走，里奇马上对阿造说道：『身体交给你，抓紧时间。』
　　『不需要。』
　　『啊？』
　　『又没有外人在，我不需要借用你的身体。』
　　随着阿造的一声解释，绘制魔纹的材料便漂浮起来，接着就如瞬间移动一般，汇集到了绿萝的手臂和小腿，变成了暗红色的花纹，渗入到肌肤的纹理之中。
　　短短几秒过后，这些暗红色的花纹就消失在绿萝的肌肤表面，剩余的材料也重新回落到原位，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
　　『结束。』阿造宣布。

　　阿造给绿萝绘制魔纹的时候，以半山氏族族长为首的女人们也开始了她们的行动，将整个西部营地团团包围，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开始排查，但凡报出氏族名号的，一律拖出营地，关进木笼。
　　女人们其实早就察觉到男人集结成群以氏族自称的事，只是考虑到生存不易，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眼，没有出手干涉。
　　但听说了绿萝的事情之后，以半山氏族族长为首的女人们就意识到，她们的仁慈给了男人抱团行恶的机会，更助涨了他们的野心，让他们敢于向自己的姐妹伸出魔爪。
　　简单一商量，女人们就达成了一致，对周遭的男族，也就是所谓的父系氏族，进行一次联合清缴，把这些所谓的父系氏族全部打散，使他们回归到古老的散居模式。
　　正式的清剿将在秋月集结束之后才会展开，但为了避免这些男人听到风声，跑回去通风报信，也为了不让那些欺辱了她们姐妹同胞的混蛋男人成为孩子的父亲，女人们决定先在秋月集内进行一次小规模的清剿，把那些有嫌疑的男人全都抓捕起来，从秋月集里剔除出去。
　　然而，男人们却不会如女人们希望的那样束手就擒。
　　如今的男人虽然还对女人存有畏惧，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领地，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也有了自己的底气和脾气，再不愿像古早时期的男人一样，对女人唯命是从，逆来顺受。
　　清剿行动刚一开始，就有男人暴起反抗，被女人用异能当场击毙。
　　然后，整个西部营地煮沸的开水一般，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