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20、二十、蛮荒也有骗子

　　听到询问，里奇转过头，失望地发现来人明显不是一个能够拿出等价物来交换镜子的富有者。
　　这个女人比之前拿出大量粮食给男奴化妆的傲慢女人要年轻许多，虽然身上也有一条麻布做的裙子，但明显穿了很久，再清洗几次就会出现破损的可能，身上的饰物也都是看着很漂亮但却一点稀有度都不存在的普通石头，手里没有拎着粮袋，身后更没有跟班。
　　“非常抱歉，短期内，我没有出售它的想法。”里奇秉持商人应有的素养，朝着这个女人歉意一笑，“如果您执意购买，请准备一只已经驯化的代步坐骑，其价值可以略次于辫辫牛，但不能相差太多。”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野兽，但我有这个。”年轻的女人翻开手掌，露出掌心里的一颗红色晶体，“魔晶。”
　　——啥？
　　里奇眨了眨眼，对这个初次听闻的名词有些发懵，赶忙向阿造求助。
　　『阿造，魔晶是什么玩意？』
　　『呃……』阿造明显也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我没在白和绿萝的记忆里找到这个东西，就名词的组成判断，应该是……魔兽的晶石？』
　　『这里还有魔兽？！』
　　『兴许是拥有异能的野兽，你得知道，异能这东西不是简单的范围扫描就能辨别出来的，必须近距离……算了，这个以后再说。』阿造忽地镇定下来，『虽然我无法立刻判定这里是否存在所谓的魔兽，但我可以肯定，她手里拿的就是一块被复合元素污染过的石英，在目前这个环境下，除了观赏，再没有其他价值！』
　　『这就够了。』
　　里奇马上镇定下来，只是不等他拒绝这个女人，衣袖就被绿萝拉住，而且还被用力地扯了几下。
　　里奇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绿萝一眼，随即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绿萝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嘴唇也紧紧抿着，见里奇低头看她，马上摇了摇头，明显是在告诉里奇，不要接受这桩交易。
　　里奇笑了笑，转回头，对想要购买镜子的女人说道：“很抱歉，我只需要代步的坐骑，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个女人马上说道：“魔晶的价值可比坐骑大多了，你可以用魔晶去换……”
　　“你也可以。”里奇微微一笑，打断了女人的游说，“你可以先去其他地方换取坐骑和更多东西，再把多余的那部分留下，只用坐骑与我交换镜子。”
　　“我……”
　　“我不想占您的便宜，也不觉得这笔交易里有‘便宜’可占。”里奇刻意咬重了便宜二字，看向女子的目光也开始变冷。
　　“你……你真是愚蠢！”女子听出了里奇的威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也许。”里奇冷冷一笑，“也许我们可以把半山氏族的仲裁人请来，请她判断一下，愚蠢的到底是谁——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一听这话，女子马上握住手里的“魔晶”，转过身来，落荒而逃。

　　目送女子远去，里奇转回头，看向绿萝，“你认识她？”
　　里奇和绿萝的关系一点都不融洽，如果绿萝只是认出了魔晶的真假，她是没必要愤怒到这种程度的，幸灾乐祸才更符合她的性格。
　　“她是我的姐姐。”绿萝咬牙切齿地答道。
　　“一个母亲？”里奇一愣。
　　“她的妈妈是我亲妈妈的姐姐。”绿萝摇头，接着就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之所以会被石岗氏族的男人绑走，就是因为她利用她的妹妹逼我出去抓小鸟，离开了氏族。”
　　呃……
　　这一串的人物关系让里奇听得有些发晕，想了想，又看了看左右，干脆道：“先回帐篷，吃过午饭再说。”
　　说完，里奇背起自己的货箱，同时也让白背起装粮食的藤筐，牵牛走人，然而连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却发现白正直盯盯地看着铜镜的方向，像丢了魂似的在那儿发呆。
　　“白？！”里奇只得走了过去，伸出手掌，在白的眼前晃了两下。
　　白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向里奇，“怎么了？”
　　“走了！”里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照镜子可以回去照，今天下午就放在你的帐篷里，让你照个够！”
　　“可以吗？”白眼睛一亮。
　　“你现在就可以把它抱起来！”里奇把装满粮食的藤筐先拎了起来，塞进白的怀里，“只要你还抱得动！”

　　男人的蛮力不是吹嘘出来的。
　　最终，白背着装满粮食的藤筐，抱着铜镜，牵着辫辫牛，心满意足地跟着里奇回了营地。
　　里奇履行承诺，把镜子放在了白和绿萝的帐篷里，自己只接过藤筐，把粮食带了回去，顺便给白和绿萝准备午餐——绿萝一直念叨的熏肉烤饼。
　　等阿造把食物准备好，又把货箱里的东西也重新规整了一遍，该埋入地下的埋入地下，该留在箱子里的留在箱子里面，里奇就捧着食物去了白和绿萝的帐篷，与他们一起吃午餐，顺便听听绿萝的“故事”。
　　绿萝的故事并不好听，总结起来不过就是两个字——
　　欺凌。
　　在母系氏族里，女孩普遍在五到八岁就会觉醒异能，而绿萝马上就要满十岁了，依旧连觉醒异能的希望都没看到。
　　这样的绿萝自然是要被同族的姐妹们瞧不起的。
　　偏偏绿萝的身上还有着现任族长的血脉，有一个异能强大的亲生母亲，是下一任族长的最有力竞争者，这就更加让人嫉妒了。
　　刚刚那个想用假魔晶诈骗里奇的女人就是嫉妒者之一。
　　但这个名叫莹桦，按里奇故乡的亲缘关系划分应该被绿萝唤作表姐或者是堂姐的女人嫉妒的不是绿萝，而是绿萝的母亲青藤。
　　莹桦已经觉醒了异能，但莹桦的母亲优兰却是一个未能觉醒异能的普通女人，按照普通女人不能参加秋月集的传统，只能与族中的男奴[交]媾，生下了莹桦姐妹。
　　然而母系氏族的族长必须是在生命女神的祝福下诞生的，未曾“禀告”过生命女神就被降生到人世的孩子等同于私生子一般的存在，虽然不会被氏族遗弃，却也无法在氏族里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
　　莹桦就因为这样的身世，直接被排除在了族长继承人的候选名单之外。
　　她想成为首领，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开河湾氏族，自立门户，开创自己的氏族。
　　但莹桦并没有这样的骨气，她只将嫉恨转嫁到了母亲那些拥有异能的姐妹身上，又因为自己不如这些妈姆们强大，即便对她们展开报复也只会被其反杀，转而将泄愤的目标变成了同样未能觉醒异能的绿萝。
　　然而绿萝年纪太小，即便未能觉醒异能，也依然在氏族的保护之下。
　　莹桦只能利用自己同样幼小的妹妹，蛊惑她用勒索、胁迫之类的方法欺负绿萝。
　　按照氏族的规矩，大人是不能介入到孩子之间的事端的。
　　即便绿萝把自己遭受的欺凌告诉母亲和祖母，她们也只能让她自己去想法子解决。
　　这一次，绿萝之所以会离开氏族的安全区，外出抓鸟，就是因为莹桦让妹妹领人抢走了绿萝从母亲那里借来的宝石项链，逼迫她用最近出现在氏族周围的漂亮小鸟做交换。
　　“莹桦让妹桦逼我去抓鸟的时候，我就躲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绿萝怕里奇不信，马上给出了“证据”。
　　“那你还去？”或许是之前先入为主的印象已经在脑海里生根发芽，里奇还是对绿萝生不出半点同情，只是一边反问，一边吐槽阿造。
　　『你还说小孩子的记忆最好读取，结果还不是一样出了疏漏。』
　　『在质疑我之前，你应该先怀疑她是否撒谎。』阿造不满地回应道。
　　『虽然这丫头很讨人厌，但至今为止，我还没发现她有说谎的习惯。』里奇道，『还有，魔晶的事，你也没有发现。』
　　『今天晚上，我会去读取其他人的记忆，把这里的常识补全。』
　　『这才对嘛！』
　　里奇和阿造唇枪舌剑的时候，绿萝也在继续为自己的行为辩白。
　　“我不去，她们就不会把项链还我！”绿萝道，“再说，我那时候哪里知道那只鸟竟然会是陷阱啊！”
　　听到这句话，里奇心中一动，马上问道：“等等，只有你一个人被抓走了？”
　　“我没看到其他族人。”绿萝神色一黯。
　　“他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抓两次人的。”白忽地插言，“只丢一个人，而且还是那种没有觉醒异能的小孩和女人的话，女族不会太过重视，即便搜索也不会怎么及时用心，负责抓人的男人才能有大把的时间把人带走。”
　　『你在怀疑什么？』阿造问。
　　『里应外合。』里奇道，『不过，就目前来看，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能理解。』阿造道，『你总是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把人往最恶毒的程度猜想。』
　　『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啊！』里奇对阿造的评价不以为然。
　　“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还是先想想现在吧。”里奇继续对绿萝说道，“说真的，我现在有点担心，如果我把你送回到河湾氏族的女人手里，她们——尤其是那个莹桦——会不会再一次把你‘搞’丢？”
　　“……”绿萝咬着嘴唇，没有接言。
　　显然，她也生出了一样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