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14、十四、代步工具

　　阿造没有回答，直接把自己看到的影像投放到了里奇的单边眼镜上。
　　矮小的女人，健壮的女人，还有三个呈品字型排列的巨大的鸟巢，以及正在鸟巢中交颈而眠的六只巨鸟。
　　只看毛色和模样的话，这些巨鸟很像是鹰，只是体形太过巨大，比军用直升飞机还要大上一圈，长出一截，头部到脖颈的部分还有坚硬的鳞片，嘴尖更是泛着金属一样的幽暗光泽。
　　矮小的女人不断地张合着嘴巴，像在吟唱歌曲，而健壮的女人明显是在控制云雾，确保云雾能够持续地聚集在一起，而不是很快消散。
　　“那是半山氏族豢养的鸟儿？”里奇问。
　　『很明显。』阿造回应道，『你觉得怎样，喜欢吗？』
　　“完全不！”里奇马上摇头，“光看这些鸟的数量就知道它们不好养，更何况又被遮挡得如此严密，半山氏族肯定是把它们当成杀手锏准备的，绝不可能向外出售。再说，就算她们肯卖，我也不会去买。动物又不是机器，到谁手里就受谁的控制，即便我买到了，也未必能让它们听话，尤其是你不在的时候。”
　　里奇能够明白阿造的意图，不过就是想给他找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坐骑兼保镖。
　　然而，无论坐骑还是保镖，都是要以“服从听话”为前提的，而半山氏族豢养的这些鸟，明显做不到这一点。
　　“你不觉得荒坡氏族带来的那种辫辫牛更适合我吗？”里奇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决定去黑石氏族暂住之后，里奇就决定给自己找一个代步的坐骑——用双腿走到半山氏族的这段路实在是让他刻骨铭心，以至于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那种和屎一样颜色的大辫子牛？太丑了！』阿造很不满意。
　　母系氏族已经掌握了养殖的技术，只是能够豢养代步坐骑的仍旧是寥寥无几，大多数氏族养的都是一些只能当作储备粮的小型兽类。
　　但地盘不大、人也不多的荒坡氏族却成功驯服了一种名为辫辫牛的大型食草兽类。
　　这种辫辫牛因为头部长了许多如马一样可以编成发辫的鬃毛而得名，体型与大象相仿，负重能力强，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提供相当不错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充当肉盾。最重要的一点，这种牛性格温顺，极易驯服，里奇悄悄喂给它们的谷物，它们全都欣然接纳。
　　但也正如阿造说的，这种牛并不好看，顶多算是丑萌丑萌的，身上的颜色就跟屎一样，更有着酷似米田共的疙疙瘩瘩，乍一看，很容易让人想起巨型癞[□□。
　　如果换个环境，里奇肯定也会对这种辫辫牛敬而远之，但眼下哪有条件去挑三拣四，有得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哪还能挑剔美丑，能用和好用才是第一位的。”里奇解释道，“嗯，一会儿回去就和她们商量一下吧，看她们舍不舍得出让一头辫辫牛给我。”
　　『你准备用什么交换？』阿造问。
　　以里奇的性格和习惯，肯定不会考虑偷窃、抢劫这种法子。
　　“一套铜甲怎么样？”里奇问。
　　『……重新想，好好想。』阿造没好气地否定了。
　　里奇一愣。
　　阿造的脾气虽然不好，却也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否定什么。
　　他不同意，肯定是因为这个想法存在问题或者疏漏。
　　仔细想了想，里奇终于恍然大悟。
　　他忽略一件事。
　　异能！
　　这些女人的异能以金木水火土这五种类型为主，其中的金系异能就是以操控金属作为主要表现特征，包括但不限于改变金属的形状、使其固化或者液化。但拥有这种异能的女人极少，而且并不是每种金属都能控制，通常局限于一种或者几种。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母系氏族之间的战争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存在。
　　万一两方交战，恰好又遇到了一个能够控制铜的金系异能者，那身上的铜甲马上就会从防具变成利器，分分钟刺穿心脏，让穿着者死不瞑目。
　　里奇马上一拍脑门，懊恼道：“我又把其他世界的思维习惯代入过来了！”
　　『想明白就好。』见里奇主动承认错误，阿造难得地安慰了一句。
　　里奇却一点都不开心。
　　不能用铜甲做交换，那就得用别的，但他的手里还有什么筹码是能够与荒坡氏族交换一头辫辫牛的呢？
　　织造技术？
　　算了吧。
　　若是换个氏族或许还有可能，但荒坡氏族的聚居地里连植物都少，即便学会了纺织，也找不到可以用于纺织的原料。
　　里奇正头大，阿造再次提醒。
　　『魔纹。』
　　“哎？”里奇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否定道，“这个我不会啊！”
　　魔纹是一种强化异能的纹身，里奇曾在某个同样将异能作为生产力的星球上见到过。
　　但魔纹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技术，并不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里奇也没有天才到那种程度。
　　『我会。』阿造道，『把你的身体——不，只要把双手借给我就可以了，我来完成绘制。』
　　“还有其他材料呢？这里都能找到吗？”里奇继续问道。
　　魔纹并不是弄点颜料画在身上就可以的。
　　纹路固然重要，绘制纹路的油彩也一样不能随意，必须用特定的原料进行调配，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差池，都会使魔纹变成毫无价值的彩绘。
　　『提取合成而已，不过就是时间问题。』阿造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就交给你了。”里奇马上做了甩手掌柜。

　　阿造说得很轻松，然而真正进行起来，里奇就郁闷地发现，他又成了自己最讨厌做的苦力。
　　更让里奇郁闷的是，绘制魔纹需要的原材料一点都不好找，眼看着太阳偏西了，他也没把东西找全，给白染发化妆用的植物倒是找到了好多。
　　考虑到集市上还有一堆木头等着，阿造终是做出了让里奇下班的决定，允许他先回营地处理别的事情，明天再继续工作。
　　“明天我是要去集市上做生意的！”里奇抗议道。
　　『上午做生意，下午再继续。』阿造让了一步。
　　“可恶！”里奇郁闷地扼腕，“我要考虑雇佣更多的劳动力了！”
　　『直接买奴隶吧。』阿造道，『即便你会离开，也可以把这些奴隶留给那个白发小子作为创建氏族的根本。』
　　“我讨厌人口交易！”里奇撅起嘴巴。
　　『事急从权。』阿造劝说道。
　　“我再想想。”里奇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把购买奴隶的事放到一边，里奇踩着飞行滑板，抱着一大筐花草树枝回到了秋月集附近的丛林，然后收起滑板，一步一步地走回营地。
　　为了省事，里奇直接去了集市，把黑敖等人早已准备好的木头取走。
　　他当然无法在背着货箱又抱着藤筐的情况下带走这么多的木头以及一大块草垫，只能用麻绳一捆，借助阿造的力量，使其进入失重状态，然后就拽着这根麻绳，在周围一片惊骇的目光和吸气声中，把漂浮在半空的木头拉回了营地。
　　看着里奇远去的背影，强佤下意识地自语道：“首领，这是什么异能？”
　　“不知道。”黑敖只能摇头。
　　虽然确实有很多女人的异能不在金木水火土的范畴之内，但控物这种异能，集市上的所有人都不曾听闻更不曾见过。
　　略一推演，黑敖就意识到了这种异能的可怕。
　　拥有这种异能的里奇若是与人交战，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足以稳操胜券，那就是把人送上高空，再取消异能，使其活活摔死。
　　在黑敖的有生之年里，他还从未听说哪个女人会飞，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异能的男人。
　　——难怪“她”敢独自出行！
　　惊骇之余，黑敖想要征服这个“女人”的决心也越发强烈。

　　里奇之所以展示“异能”，其实也不无震慑之意。
　　虽然这里看起来和平有序，但里奇不会忘记绿萝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只能靠哄骗好人来求得一线生机的。
　　野蛮和暴力才是蛮荒时代的主旋律，即便里奇有所依仗，也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以免因为一时疏忽而害死了自己。
　　比如，在展露自己的财富之前，必须先展示自己的力量，让贪婪者心生畏惧。
　　虽然宇宙中总是不乏胆大包天之徒，但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都会因为畏惧而心生怯意，放弃为恶的意图。

　　里奇“拉”着木头回了自己的营地，不等掀开帐篷，身后就传来了丽犀的叫喊。
　　“里奇！”
　　里奇停下脚步，转回头，朝着已经飞奔到篱笆外面的丽犀和几个荒坡氏族的女人灿烂一笑，“抱歉，回来晚了。”
　　“你还……过来吗？”丽犀等人没有越过篱笆，都在篱笆外面停住了脚步，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漂浮在半空的木头。
　　“马上。”里奇指了一下木头，“把它放下，我就过去找你们。”
　　“好！”丽犀马上点头，“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里奇朝丽犀等人摆了摆手，拉着木头，进了帐篷。

　　『先做床吧。』
　　一进帐篷，阿造便建议道。
　　“等等。”里奇先把藤筐放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来，把入口处的帘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它可以遮住外面人的视线，这才对阿造道，“可以了。”
　　几块木头立刻从麻绳的捆绑中脱离出来，自动排列组合成了床的模样。
　　没有粘胶，没有钉子，但几块木头还是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了一起，一些原本并不整齐的地方也变得平滑圆润。
　　很快，一个简单的木板床就落在了帐篷中央。
　　『可以用了。』
　　阿造把草垫也整理了一下，铺在床上。
　　“谢谢阿造！”
　　里奇立刻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