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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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挽着素云的胳膊，笑眯眯地问她：“你们出门好几天，都去哪儿玩了啊？外面什么样的啊？哎，我听说，大城市里的人都流行穿西服，烫卷发，是真的吗？”
素云说：“也不全是，有很多人都梳着大辫子，朴素的很。”
“素云，我想去烫个头发，就烫那些明星画里那种，大卷儿。你也烫一个吧，看上去可好看了！”英子怂恿着素云道。
说实话，素云对时髦的发型自然比较向往，但是，一来她没钱，时髦不起。二来嘛，秦守业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古板，素云估计他肯定不会支持自己烫头的。
“别了，我都穷得成什么样了，哪有那个闲钱啊。”对于儿时的玩伴，素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有没有钱，英子最清楚不过。
英子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对素云说：“对了，乙班的那个明兰，不是你的外甥女吗？她的对象好像是在村里的理发店里做学徒，咱们去找他给烫头，肯定能便宜点吧！”
明兰何许人也？正是素云那个苦命的大姐留下的大女儿，李明兰。
说起来，李明兰的岁数和素云差不多，也就是说，李明兰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
不过，由于张金枝对李家深恶痛绝，原本年轻的素云和李明兰并没有过多的交往，她们之间，仅仅比和陌生人熟悉一些罢了。
现在呢，素云和李明兰之间，又多了另一层亲戚关系：李明兰的丈夫的亲大哥，正是秦守业的亲大姐夫，也就是秦淑芬的丈夫。
素云不太想去张这个嘴。
张金枝经常说，李家没好人，那几个孩子的个性都随了李家，从小就心术不正。
素云就不太想和他们来往。
但是，架不住英子劝说，素云想，她肯定不会去烫头，她就去帮英子递个话，能帮英子省点钱当然更好。英子就快要结婚了，她特别想在结婚时打扮地时髦漂亮点。
“行，哪天你想去烫了，提前告诉我，我去和明兰说一声。”素云应道。
“那你呢？你不去吗？”英子有些失望。东村里烫头的女人倒是有，不过，像她和素云这个年纪去烫头的人，还真是没看见过。所以，英子就想素云和她一起去，两个人一起烫头，就算被人说闲话的话，也不会那么孤单寂寞了。
素云坚决地摇头：“不去了，等以后赚钱了再说吧。”
英子就不再劝她了。素云家里有多苦，秦守业又有多穷，英子是一清二楚，素云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办喜宴，英子仍旧随了一份礼，还送给素云一条红色的方围巾。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厂房，又开始了枯燥繁重的纺织工作。
一般来说，素云晚上都是不吃饭的，她会等到十二点过后回家再吃。
中午吃的那些玉米粥，早就消化光了。到了晚上九点多，素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英子的对象大华给英子送了晚饭过来，很简单的两个玉米面饼，里面裹了点咸菜。英子分了一个给素云，被素云拒绝了。
谁家都不富裕，大华家虽说比素云家好过，但是也只是好过而已，这两个玉米面饼子，说不定还是大华偷偷拿出来的。
好容易熬到十二点，素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晚运气不错，机器没有出毛病，跳花也没出现，素云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今天能赚近两块钱呢！
在下工前，素云悄悄地藏起来一小卷白线，夹在围裙里，然后又把围裙卷成一卷，夹在了腋下。
甲班的女工们几乎都会从工厂里偷拿纺线回家，家里基本上不需要买线。
原本，厂里只织白布，后来，厂里加了浆染部门，能将购买来的白线染出红色和蓝色，就开始染两色布。
由于工厂里只出产蓝白格子和红白格子两种布，因此，纺线的颜色也只有这三种。
三种就够了，织布厂里进来的纺线质量极好，还结实，不管是缝衣服还是绣花绣鞋垫，都是极好用的。
素云的心眼儿多，她刚来的时候自然不敢动，到了后来，她发现比她工龄长的女工们都在偷，她也就随波逐流了。这种事没人会教的，谁也不会傻到当面告诉你怎么操作啊，怎么瞒过去啊，全靠自己的悟性。
素云的悟性高，几次下来，她家里的纺线就堆了一大堆了。
带班的领导都是本村人，而且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会铁面无私到去搜女工们的身，所以，有时候小领导们明知道女工们可能会偷拿线回家，他们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水至清则无鱼，道理谁都明白。
况且，企业厂子是村集体共有的，到年底分红人人都有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女工也能算得上厂子的主人，带点纺线什么的，真不算大事。
夜里十二点，女工们下班，没有人来接她们回家。
不管是她们的丈夫还是家人，白天都干了一天活，不比她们轻松，哪有时间和精力来接她们下工呢？
但是，秦守业是个例外。
从素云到纺织厂上班的那天起，只要素云得半夜出门，秦守业就会风雨无阻地接送素云。
龙庆县的治安蛮好的，当然了，小混混小流氓什么的，哪里都有。在素云上班之前，南村曾经有大姑娘被流氓□□的事情发生，秦守业便不放心素云走夜路，说什么都要送她。
刚开始的时候，连英子都笑着说素云太折腾秦守业了。
不过，自从秦守业开始接送素云之后，陆陆续续地，也有很多男人来接女工们下班，当然了，大多都是像素云和秦守业这种新婚小夫妻，或者是已经订婚的青年男女们。
大妈大婶们个个都彪悍生猛，小流氓们看见她们都得绕着走，真要是上去调戏两句，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秦守业没有洋车子，只能走路来接素云。
素云挥手和英子道别，小跑着来到秦守业的身边：“守业，我们走吧。”
“嗯。”秦守业答道。
夜深了，街道两旁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秦守业把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带了出来，这暖暖的，弱弱的土黄色光芒，随着秦守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素云的心中一点都不害怕。
她挽住秦守业的胳膊，就像他们在外地时那样，也只有在这种漆黑的夜晚，不会碰到任何熟人的夜晚，秦守业才不会拒绝素云的亲昵举止。
回到家中，秦守业早就已经为素云做好了玉米粥。
没办法，家中只有玉米和咸菜，挂面要留在早上或者中午吃，晚上没人舍得吃干粮，因为晚上又不需要干体力活。
光吃粥饿不饿呀？当然饿啊，饿也没有办法啊。
睡着了就不饿了。
秦守业跟着素云也喝了一碗粥。他得加个餐，因为，他晚上还想做点体力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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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素云又是腰酸背痛地起床，秦守业知道自己昨晚闹腾得太晚了，他没舍得喊素云起来给他做饭，自己大早上就起来煮粥，还把给素云留的那一份温在炉子上。
素云喝完粥，拿起一份从京城买回来的糕点，往娘家去了。
娘家的三哥和三嫂都去上班了，三哥在县里的挂面厂上班，三嫂和素云一样，在织布厂上班，只不过，三嫂不用上夜班，工作也比素云轻松很多。
家里，张金枝正在喂猪。
“妈，守业给你买了两盒糕点，都是软软的，正适合给你吃。”素云笑眯眯地接过水瓢，帮张金枝喂猪。
张金枝擦擦手，接过了素云手中的糕点盒，笑骂了一句：“我这么好的闺女白给他了，吃他一盒糕点我也是应该的！”
素云也不生气，张金枝嘴上总是嫌弃秦守业，实际行动可心疼这位姑爷了呢。
“昨天，我回你姥姥家，看你三舅妈去了，你三舅妈看起来要不行了。唉。”
喂完猪，张金枝和素云回到屋里闲话，素云说起昨天回来没看见张金枝，张金枝就告诉她，昨天她干嘛去了。
“三舅妈病了啊？没去医院吗”素云问道。
张金枝的娘家不在县里，是在县城边上的一个叫黄土镇的村里。张金枝娘家有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孩。
“还是那个痨病呗，都多少年了，迟早有那么一天。”
张金枝拿出针线笸箩，就着窗户下的亮光，缝着一件小衣服，笸箩筐里还有一些。
素云奇道：“妈，你缝这个干嘛？难不成，我三嫂子有了吗？”
说到这个，张金枝便乐呵呵的：“嗯，刚发现的，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些小衣服，还是你大哥家的柱子小时候穿的，我改一改就能给你二侄儿穿了。”
素云的大哥从小就有羊癫疯，人也不大精明，但是，当时张金枝已经没了三个孩子，这唯一的一个儿子，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好好养着。
大哥王招的脑子不灵光，小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个□□，被他傻乎乎地给弄响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几乎都被炸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热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