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干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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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和秦守业出远门去旅游一圈，除了带回来几张黑白照片，几盒糕点，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守业想给几个大舅哥买点白酒二锅头带回去，被素云拒绝了。
“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别为了给他们买酒，把钱都花光了，回头没钱再跟他们借去，那多没意思。”
秦守业没吭声，也没有再坚持。
对于很多事情，秦守业都是极为无所谓的。素云说行，那就行，素云说不许，那他就不做，就这么简单。
这一趟出门，秦守业借来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连素云的嫁妆都花出去了不少。
旅游结婚一点都不省钱！素云生气地想，还不如在家里办几桌酒席，那样还能收回点礼钱呢！
秦守业倒是觉得很高兴。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离开龙庆县，到外面来见世面。龙庆县太小了，改革的春风一时半会都吹不到那里，大城市里人的精神面貌和小地方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京城，老少爷们都透着一股精神气，姑娘们也都个个意气风发，走在路上，秦守业和素云都不太敢说话，完全被京城的时尚和繁华震住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两个人终归要回家过日子的。
从京城回到龙庆县，天已经黑了。
素云有些晕车，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半天起不来，秦守业就把家里的炉灶生着火，咕嘟咕嘟地煮了一锅玉米粥，和素云就着咸菜每人喝了一碗。
“守业，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那种天天吃炒菜、吃大米饭的好日子啊？”
素云对吃什么不太挑剔，好吃的像细粮啊和炖肉啊，是人都肯定喜欢吃，但是，不好吃的粗粮和咸菜，她也能吃得高高兴兴。
能吃饱就行，前几年，她真的是饿怕了。
要是换成其他穷男人，听到素云这种话，怕是早就该多心了。
怎么着？你是嫌弃我穷是吗？谁家吃得起炒菜大米饭你跟谁过去啊？
搞不好两个人还得因此打起来。
但是秦守业不是那种男人，他的心可大着了呢，神经也够粗。他吃着玉米粥，也跟着点头：“是啊，什么时候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可就好喽！”
吃完饭，素云撑着晕乎乎的身子把碗筷子洗好，又烧点热水洗漱了一下，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往秦守业的身边一躺，睡得黑甜黑甜的。
半夜，素云是被热醒的，秦守业趴在她的身上，正对着她的脸喷热气。
素云的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即使这样，素云仍旧柔顺地任由秦守业折腾，不忍心拒绝他。
秦守业太喜欢她，从结婚第一天开始，这事儿就没断过。素云并不是很喜欢，她有些疼，但是，只要能让秦守业高兴，她疼也不觉得了。
后半夜，秦守业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素云窝在秦守业的怀中，睡在自家比旅馆简陋许多的土炕上，心里却异常踏实，这一夜，她比在外面睡得香多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守业就起床开始穿衣服。
素云有些累，却也不声不响地跟着起床。
秦守业今天要去地里干活。像他这种菜农，请假不需要跟任何人说，反正人不来干活，就不计工分，没有工分就意味着没赚到钱，爱来不来根本没人管。
秦守业空了好几天的工，现在回来了，秦守业一天都舍不得耽搁。
“我给你煮挂面吃吧。”素云梳完头发，绑着辫子对秦守业说。
“嗯，行。”秦守业就去炉灶生火。
素云和秦守业每人每月有八斤口粮面，素云要的都是挂面，挂面很好煮还禁饿，是忙碌的穷人们首选。
素云在东村的织布厂里做织布女工，两班倒，中午十二点到夜里十二点一班，夜里十二点到中午十二点一班，素云今天轮到上小夜班，就是从中午上到半夜，下个月再换大夜班。
素云的厨艺相当一般，再加上家里没有油，素云就用昨晚煮米粥留下的米汤煮面条，在出锅前放些盐，盛了两大海碗上桌。
秦守业的那一碗里都是干货，素云把一半多的面条都给了秦守业，素云的这碗里看着一样多，却是只有上面看着厚实，下面都是汤。
秦守业哪里懂得这些门道，他几大口就解决了面条，连汤都喝得一口没剩下。
“我走了，你上午没事做再睡会，中午我要是不回来，你就自己做饭吃。”
秦守业抹了把嘴，穿上下地干农活专用的，满是泥巴的蓝布工作服，出门上工去了。
素云昨天坐了很久的车，昨晚又没休息好，现在身子还是沉的，眼皮也沉，她收拾好屋子后，真的又躺会炕上，小憩了一会儿。
素云根本不敢睡踏实了。家里没有钟表和闹钟，素云怕睡过头。
好容易睡醒了，素云看看日头，估摸着到了中午，秦守业还没回来，看来是不会回来吃饭了。
秦守业不在家，素云什么都不舍得做，于是就又煮了一小锅玉米粥，还是吃咸菜，吃了个水饱之后，换上衣服去上班了。
素云在纺织厂属于织布的技术工，她的工种比起浆染等工种要有技术含量得多，基本上都是本村像素云这么大的女孩，或者是小媳妇们来做。
素云的三嫂也在织布厂里上班，但是，三嫂是测量员，女工们织好布之后，测量员们负责侧脸布的米数，以便记录，按出布量发工资。
这伙计是最轻松的，还不用上夜班，素云想干肯定是干不上的。为什么？因为三嫂的爹是前村长，他想给自己的闺女安排一个轻松的岗位，那不是太简单了。
素云也不去做那个白日梦。对于她来说，每天上工织布，赚够一块多钱，那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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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很快就走到了织布厂。织布厂离素云家不算远，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这年头，不是谁家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们都叫二八自行车“洋车子”，那时候，但凡带了个“洋”字的东西，最早都是舶来品，又贵又新奇还好用，素云特别特别喜欢洋车子，看见有别的女工骑车上班，她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织布厂里机器的声音“隆隆”作响，素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和另一班的女工交接完，将白大褂穿好，口罩戴上，便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
纺织女工分为甲乙两班，素云在甲班，和她同班的有好几个姑娘都和她住在同一条胡同，大家上工时热热闹闹地聊天，下工一同摸黑回家，说说笑笑地，其实也没觉得有那么累。
而实际上，纺织是很辛苦的工作。
素云同时要照看两辆纺车，看完左边马上看右边，脚要不停地踩着，手也要跟着动，但凡错眼一点，可能就会出现错误。
纺织分为经纬两线，经线不怎么错行，纬线就会时常出错，女工们把错行称为“跳花”。
每次只要出现跳花，素云就不得不停下纺车，细细地一根根分开错误的线条，然后再重新织，挑一次跳花，得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基本上这一天只要出现三四次跳花，今天就不用再干活了，完不成任务，干了也是白干，不给计分，也就拿不到工资。
素云在工作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白天还凑合，晚上人困马乏的，很容易就打盹走神，这个时候，大家就会都停一停，出去溜达溜达，解解乏之后，再回来干活。
和素云同一班的有个叫英子的女孩，她和素云一般大，刚定亲还没结婚。
英子家境比素云家富裕，她的对象也是东村人，但是，那人是村里少数几家生孩子少的人家，英子的婆婆就只生了两个孩子，英子的大姑子嫁到外地去了。
孩子少，家里的条件自然就好。英子订婚时，男方家里不光给英子买了洋车子，还给她买了一架缝纫机！
英子长得也很漂亮，白白瘦瘦的，说话细声细语，可是远不如素云漂亮。
素云和英子既是同学，也是同事，关系比其他人要好。
“素云，结婚怎么样？是不是比不结婚日子过得有意思多了？我看你好像比前阵子胖了呀！”
英子大声地问素云。
其实，不是英子不懂得说悄悄话，实在是厂房里太热闹了，声音低了根本就听不到。
英子坐在素云的对面，一面说，一面对她挤眉弄眼的。
素云害羞地一笑，大声对英子道：“你想知道呀？等你结婚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两人的一问一答，引来了旁边已婚大姐们的话题。
“呵呵，想男人了吧，英子？你们家大华看着可比秦守业壮实多了，你呀，你肯定得比素云享福啊！”
大姐们身经百战，脸皮的厚度哪里是素云和英子能够媲美的，连厂里的几个维修工都不敢招架大姐们的荤话，英子太后悔刚刚自己问的那个傻问题了。
她瞪了一眼偷笑的素云，不大一会儿，自己也笑出了声。
大姐们的话题还在继续。
“哎呦，刚结婚那会，哪天不得在我身上鼓捣个半天，现在可好，不大一会儿就滚一边睡觉去了。这男人啊，太不禁用了。”
话题一路往十八禁方向狂奔，英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一班里，目前就剩下英子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了。
“素云，去厕所吗？”英子停下机器，大声地问素云。
素云心领神会：“嗯，去。”
两个人快速地脱下口罩和大褂，跟逃命似的跑出了厂房，大姐大嫂们顿时哄堂大笑。
“素云的脸皮太嫩了，哈哈，英子不敢听，你倒是跑个什么呀？”
……
素云心想，我不跑，难道还等着你们拷问我新婚之夜的细节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干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