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他是恶鬼，也是佛陀》不盈倾筐

8、番外:鬼的回忆录②

　　番外:鬼的回忆录（二）
　　我生来就是吸血鬼，不知父母姓甚名谁，更别说名字。
　　我初到人类世界，未经人事，海瑞将我收为徒弟。
　　“唇若施脂，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转盼多情，不像是守护鬼的徒弟，倒似是《聊斋》里的艳鬼，你以后便叫鬼吧。倒也不枉你这一身容色。”
　　如果没有遇上那个女人，我也以为我会一直叫这个名字。
　　我答应了李成桂，帮助他创立了这个国家，成为主宰这个国家夜晚的王。
　　遇见她是一个在风里夹杂着荷花清香的夜晚——她告诉我那叫荷花。
　　那一阵子我腻味了整日里送上来的食物，喜欢在宫里自己寻找。
　　一番餍足之后，我擦拭了唇边的血迹，接着穿过曲折的长廊，精雕细琢的阑干旁是一大片荷塘。
　　“大人，请留步。”是个女人的声音，声线婉转，我脚步一顿，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
　　然而吸血鬼听力颇佳，向来不会听错的。
　　仿佛是为了要印证我的猜想似的，那声音又喊了我一遍::“大人，请您留步。”
　　我转过身，新月生晕，花树堆雪，是位难得的美人。
　　夜风习习，我闻见了她身上花香与血液香交织的味道。
　　好像又饿了呢。
　　“大人，请赎罪，小女是孝安大君李芳侑的女儿，时隔多年回到汉城，竟在这宫里迷了路。不知大人可否为小女指点道路。”
　　李芳侑？这个国家君主的哥哥？
　　我似乎有点印象。
　　这个国家的王位由我指定继承人，没有被我选择的世子没法成为王，同时也无法逃避死亡的命运。
　　然而这个李芳侑确似乎与他的弟弟关系颇好，在他痛哭流涕外加多晋一倍贡女的请求下我留下了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面前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的女儿……有趣。
　　她抬眼望我，那双比春水初生还要动人的眼里蕴含着类似当初李成桂一般的神色。
　　这个李芳侑的女儿倒似乎没有他那么讨厌。
　　大概是我不久前才饱餐过，我决定放过她。
　　随意的指了一条路以后，我便要回去了。
　　“大人，”她开口拦住我“还未曾知晓大人的尊名呢。”
　　“鬼。”
　　“请大人不要开玩笑了，我想知道大人的名字，好改日登府道谢。”
　　她清凌凌的眸子划过一丝恼怒，在月色下显得那张脸愈发生动起来。本应不耐的咬破她的血管的我却停下了抬起的脚步，饶有趣味的问她“那你说我该叫什么？”
　　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停下了，大概不曾想到我会这么说，“既然大人实在不想告诉小女姓名，小女也不好强人多难那小女就斗胆为大人取一个名字。”她很快反应过来。
　　她微微蹙了眉，忽的转头四望，“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大人莫不叫苏荷如何？”
　　我未听清楚她所说的名字倒是记住了“荷风送香气”这一句。
　　风渐渐大了，她身上的两股香气与荷塘里的清香交织着,升腾着，扑面朝我袭来。
　　倒是贴切。
　　“唔……至于姓么，跟着我姓李怎么样？”
　　“李苏荷，大人喜欢这个名字吗？”她仰起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眼底亮晶晶的，与夜空中银河里的星辰一璀璨。
　　我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李苏荷，我的名字。
　　夏天的夜空中洒满了璀璨浩渺的繁星，空气中充斥着荷花的清香。站在蜿蜒曲折上的长廊上、状似天真、无意地将国姓赐予他人的翁主和自以为看透和掌握了虚伪狡诈的人心的吸血鬼。
　　对于那日我本应一口咬死那个多话的女人以及未察觉在深夜时分一位大君的女儿出现在王宫是多么不妥的两个失误我后来总是这么解释给自己听:我一定是因为那个夜里吃太饱了。